最近,小飛馬童書店多了一個常客。


    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年約三歲,話也說不好,每天傍晚會跟媽媽一起到店裏來,蹲在一角一起看書。


    以前的莫日麗,是不喜歡與客人攀談的,但自從和楚拓風戀愛後,她變得開放許多,交往一個多月,她已經成功認識了十幾個熟客,記住他們的姓氏與孩子的小名。


    這天,這對母子又來了,店內正好沒人,莫日麗手中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她走過去,笑咪咪的看著有著一雙大眼睛的小女孩。


    「你叫什麽名字啊?」


    正坐在木地板上看書的小女孩,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噘著嘴,一臉無辜。「香香……」


    「香香?好可愛的名字。」莫日麗望著旁邊的母親,笑了笑。


    「不是香香啦,她咬字不清楚,是心心才對。」


    「原來如此,你叫心心啊?」莫日麗摸了摸心心的軟發,同時她聽出心心母親的口音並不是台灣人,看來是大陸新娘;心心的母親有著一雙大眼睛,心心跟她如出一轍,也有一雙好美麗的大眼睛。


    心心的母親有點不好意思,帶點怯意地說:「不好意思,是不是不能在這裏看書?」


    莫日麗搖搖頭。「怎麽會呢?當然可以,我隻是看心心很可愛,才來找她玩玩的。」


    心心不怕生,主動攀過來,靠在莫日麗腿間,乖乖翻著書,莫日麗低首幫忙她小小的手掌翻書,邊笑容滿麵的講解故事。「這邊突然出現一個好大的仙人掌,張著刺要紮人……」


    「嫌人掌……」


    她糾正。「仙人掌。」


    「仙、人掌。」


    「對,心心好棒呦。」


    等到其他客人進門,莫日麗才離開心心母女倆,迴到櫃台忙碌。


    直到下班時間,店內已經空無一人,她卻不覺得疲累,也不急著想迴家,反而滿心期待……


    期待心愛男人的到來,他們每日的夜晚約會,都能讓她的人生染上彩色。


    木門準時被打開,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來到櫃台前,一手率性地擱在櫃台上,一手斜插著口袋,裹在淺米色薄型針織衫的健壯胸膛,讓楚拓風看起來更加迷人好看。


    「小姐,請問……已經打烊了嗎?」他用一種低沉的嗓音問道,極度風情萬種。


    她憋住笑,配合道:「這位客人很抱歉,請您明天再來。」


    他一臉失望。「那怎麽辦?我明天很忙,沒有空來。」


    她揚眸看著他沒說話,準備看他演戲。


    「我明天要進行垃圾食物之夜,所以沒空來。」


    她哈哈笑的看著他的一臉認真。「什麽垃圾食物之夜啊?」


    「那不然今天舉行垃圾食物之夜好了,跟我走。」他一把拉起她,熱燙的手慰著她,她邊笑邊關電燈。


    他的口氣好像多委屈一樣,仿佛是被迫把「垃圾食物之夜」改到今天似地,但她看他根本早就打算在今天舉辦「垃圾食物之夜」。


    楚拓風戲分很足喔,一臉認真的拉著她上了車,一臉嚴肅的轉動方向盤,當車子滑入車道,趁著等紅燈時,他還在演。「其實我真的不想把垃圾食物之夜移到今天的。」


    好像很委屈喔?「那你可以明天辦啊。」


    「那不行,明天我再到店裏你,誰知道你今天那麽早打烊,唉。」


    還唉咧?「不要演了啦!」


    他咧嘴笑,好心情的打開音晌,流泄出的音樂是他最愛的英式搖滾樂,他一手答答答地在方向盤上打拍子,嘴巴哼哼兮兮的。


    十幾分種後,他們來到大賣場,找了一個停車位,一起進入賣場。


    楚拓風略過生活用品區,跳過家電區,看也不看一眼服裝區,一路直達食物區,而且是停在洋芋片區。


    他大手一抓,三包洋芋片入了推車,再大手一撈,一包寶哢哢外加一包滿天星也跟著進推車。


    她瞠目咋舌。「吃這麽多?」


    「就說是垃圾食物之夜了。」左邊一抓,品客來一罐。


    「不好吧?我先說,我吃不下喔。」


    「怕什麽?我一定吃得下。」右邊一拿,多力多滋來一包。


    推車一轉,來去飲料區,六瓶裝的可樂一定要,雪碧也來個……兩罐就好,喝太多怕吃不下。


    結賬後,再繞去租個dvd,選了莫日麗一直想看的「全麵啟動」,然後才開車迴莫日麗家。


    會選擇莫日麗家,是因為楚拓風沒有電視,既然她嚷著想看dvd,那就隻能選她家了。


    楚拓風熟門熟路的坐在莫日麗的白色沙發上,大手抓來遙控器,轉開電視,莫日麗將dvd放進機器裏,開始播放。


    唰地打開包裝的聲音,此起彼落的晌起,楚拓風抓起洋芋片塞進嘴裏,遞給她,她順勢拿了一些吃。


    隨著電影劇情的深入,讓他們停下吃的動作,不由自主的偎在一塊兒,眼神專注。


    他盤坐在沙發上,一手手肘撐在膝蓋,手掌撐住下巴,皺著的眉頭顯示他也隨著劇情變得緊張,她屈著雙腿坐在沙發,雙手環抱腿,目光嚴肅,眼睛眨也不眨。


    一個晚上,就這麽過去。


    深夜近一點,才看完電影,當螢幕上秀出後製名單,他們也隨之放鬆,楚拓風站起來伸了伸懶腰,一轉頭,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莫日麗指著桌上大包小包的零食。


    「你說你吃得完的。」結果咧,隻開一包,看電影時還不覺得餓,現在倒覺得餓得發慌。


    他任性道:「現在不想吃了,想吃泡麵。」


    「我家沒有泡麵。」


    他笑了笑。「便利商店有。」


    「那這些怎麽辦?」


    「來日方長啊,改天再戰。」他撈起外套,低首拉住她,吻了下她的唇。「吃不吃泡麵?」


    「不要,我要先洗澡,好累,想睡了。」


    他眼睛一亮。「那我也要洗澡。」


    她格格笑,罵他。「白癡,快去買啦!」


    楚拓風出門買泡麵的時候,她順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將零食先歸到置物櫃,再將飲料冰進冰箱,然後拿了衣服進浴室沐浴。


    她不是喜歡在浴室磨東磨西的那種女生,向來洗澡隻要十分鍾,洗完澡,穿上淺粉色棉質睡衣,踩著拖鞋出來時,已經先聞到泡麵的香味了。


    微笑著坐在餐桌旁邊,莫日麗撐著下巴看著楚拓風吃泡麵。


    小小餐桌,他們各據一角,桌上冒著熱煙的泡麵,讓整室滿是香味,他狼吞虎咽,吃東西很快,她微笑望著他一舉一動、眼神深遠。


    啊,她真喜歡這個男人。


    她喜歡他有點孩子氣的樣子,就像今天說要玩什麽「垃圾食物之夜」,到後來自己也忘得一乾二淨,很沒原則的跑去買泡麵。


    他的眉如劍我的挺直,那雙漆黑如夜的眸,長年染著笑意,高挺的鼻梁顯示他的果決,那副厚實的胸膛和比她大上近半的掌,總傳來熱暖的能量,長腿能帶著她到各個地方……她喜歡全部的他。


    「幹麽偷看我?」他吃完,也學她撐著下巴,看著她。


    「哪有?」她嘴上這麽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放。


    楚拓風喜歡她這個樣子,至少她的反應不是一邊說哪有、一邊真的別開眼這樣尋常的反應,他喜歡她嘴上說哪有,但那雙明眸始終定定地望著她,顯示足夠的自信。


    「你嘴上說沒有,可是眼睛還是一直看著我。」


    她笑了,繼續睜眼說瞎話。「你看錯了。」


    瞧,她還是那樣盯著他看。


    楚拓風朗笑,覺得她越來越像以前那個活潑膽大的她,她這些反應都不會是重逢反冷漠淡然的她所會表現出來的。


    看她這樣自在的笑,微濕的發尾掛在她肩上,笑意盈盈的眼眸好似有著水光,那樣朦朧地引他注意。


    他暗下眼色,「還說慌,該罰。」


    下一步,他一手抓住她的腕,將她扯入懷裏。


    她驚唿一聲,他猛烈的攻勢隨之而來,她無力抵抗,或者該說,不想抵抗,隻看著他越來越近的眼睛與溫熱的唿息湊在臉上。


    他吻住她的唇,堵住那愛說謊的嘴……


    莫日麗的腰後被他的大手按住,那將她壓往他身上的力道,令她察覺他身上的欲望,不禁臉紅了。


    月光從窗透入,照上熱吻的兩人。


    她迴應著他的吻,有些暈眩著,他熱掌探入棉質睡衣裏麵,貼上她滑潤的肌膚,他幾近愛不釋手的觸感摸,令她輕緩喘息。


    楚拓聽見她的喘息,更興奮了,感到血脈沸騰,身體因為欲望繃緊,吻得更深入,探入的舌惡劣地挑動她口中柔軟。


    這個愛說慌的女人,他要罰她,一定要罰她……


    但說要罰,忍耐不住的卻是自己,幾乎要煞不住的他,意識到她的青澀。


    他在熱情上,從來不急躁粗暴,向來忍著欲望,要她全然,才敢占有她所有綿密。


    他壓抑著欲望,停下親吻,熱情的眼眸定定看著她,微喘息,望著她同樣意亂情迷的眼睛。


    莫日麗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停頓。


    半裸的肩有些寒冷,被由下往上推的上衣,令她外露的小腹同樣也有點涼,她抿了抿唇,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下一秒,他重新俯下頭,吞噬她口中的甜美,然後,往下……


    兩人交纏著,跌跌撞撞跌落白沙發。


    他魅力十足的笑了,疼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接著,埋入她,聽她為他吟出曖昧樂音……


    他們很幸福,有了對方,覺得什麽都夠了。


    莫日麗一直陰霾的天空,因為楚拓風這陣風將大片烏雲吹去了,她現在晴空萬裏,這樣風和日麗的天氣,讓她願意為他付出所有。


    她睜開眼,定定看著他。


    看他為她瘋狂,那如獸的喘息,令她臉紅,但也令她更有自信了。


    楚拓風後來交了那副蹺蹺板上的日與月給鄧潔。


    鄧潔將那幅畫掛在畫廊的一個角落,接受客戶審核,它被擺在名家大帥作品之間、足以評比楚拓風的實力,也可作為他未來的風向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楚拓風仍然盡情揮灑才氣,在畫家工作上努力,莫日麗也一樣繼續看顧著小飛馬童書店,不變的是他們的約會,依然每夜相會,一起分享今天做的事情。


    他們感情越來越好,從不嫌膩,愛情根深柢固的在他們心上開花。


    三月底的某個日子,鄧潔來到楚拓風的工作室,她一臉嚴肅,從餐桌拉了張椅子過來窗邊,在站在畫架旁的楚拓同旁邊坐下。


    化著精心妝容的美麗臉蛋,眉頭緊蹙,抿著的紅唇顯示她有點緊張。


    「幹麽?擺這種臉色。」楚拓風睇她一眼。


    「我現在有點拿不定主意。」


    「什麽?」


    鄧潔摸了摸頭,又摸了摸頭發。「你的畫最近有一些人詢問了。」


    「有人要買?」


    鄧潔搖搖頭。「沒那麽簡單。」


    「那是……」


    「很少有人敢直接買一個新出畫家的畫,除非他確定這個畫家會大紅,現在的收藏家大都是投資客,他們有想法也有藝術造詣,看得出來什麽樣的畫才是好的,但就算是再好的畫,如果看不到未來,也不一定會買。」


    楚拓風眯了眯眼睛。「這我知道。」


    「你很特別,你在美國被報導過,所以你不像一般的新人畫家,你有名氣,但是也最危險,一炮而紅的人最容易被市場淘汰,現在……」鄧潔沉吟了下。「有人喜歡你的畫,但他們不敢買,也不確定什麽樣的價格才對,這些要交由市場來決定,但你是新人,市場又會怎麽決定你?唉,這些弄得我很煩。」


    「我不在乎。」楚拓風站到窗前,凝眸看著窗外。「這些就是我跟你合作的原因,你是我的經紀人,你得替我處理這些。」


    鄧潔苦笑。「我當然知道,我想到一個方法,事實上也有人詢問過這件事情,所以我……」


    他打斷她。「你要叫我出畫冊?」


    「猜得真準!有人說希望可以看你的畫冊來決定你整個人的風格,但你知道的,畫冊這種東西……」


    「賺不了錢而且新人不宜。」


    鄧潔讚賞的看著楚拓風,他不是那種不懂時勢埋頭苦幹的藝術家,相反的,他很了解藝術圈的生態,這讓她覺得很好溝通。


    「你知道就好,我煩惱的是該不該幫你出畫冊,你的意思呢?」


    楚拓風笑了,他轉身,一臉自信,揚起的眉頭全是魄力。「出。」


    「原因?」


    「我找不到不出的原因。」事實上,畫冊可以濃縮他個人畫作的裏程碑,他及欲讓人看見他的才華。


    「剛剛你自己也說賺不了錢而且新人不適合?這不就是不出的原因?」


    他還是笑。「我隻在乎知名度,不在乎現在賺不了錢。新人不適合?我算新人,但又有點不像,我想將我的能耐展現給大家看,既然很多地方卡不了位,發行畫冊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我懂了。」鄧潔點頭。「發行畫冊要掛在我家畫廊的名下,但想出畫冊的人很多,你可能要排隊,或者提案會被駁迴,你知道這厲害關係吧?」


    知道,當然知道。


    就是很多人卡在他前頭,他得想辦法脫穎而出。


    楚拓風皺了下眉,知道挑戰來了,壓力恐怕也會隨之而至。


    但要出名,就要站穩腳步,現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未來成功的基礎,他深知這道理,望了眼鄧潔篤定的眼神,他看見她篤定眼色中壓抑的小小不確定……他忽然笑了,笑得自信。


    鄧潔怔望著這男人自信的眼色,心底恍若吃了定心丸,因為如果連他也慌也沒信心了,那她更不知道該怎麽努力了,她可沒空一天到晚安慰他。


    她扯了個笑,丟下一句話。「我先走了,保持聯絡。」


    鄧潔推門走出去的同時,門外正好來了個女人,鄧潔認得這張清麗且令人心生好感的臉,她是楚拓風的女友莫日麗,鄧潔遇過她幾次,她總是淺淺微笑朝自己點個頭,一臉溫柔。


    莫日麗不意外在這邊看見鄧潔,她知道這個美麗女人的身分,她朝她點點頭,兩人錯人身經過。


    莫日麗背後,鄧潔的眉毛淺淺蹙起,她過身再看了一眼往楚拓風走去的莫日麗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來了。」楚拓風望著手上提著購物袋的莫日麗。


    她微笑。「猜猜我今天帶了什麽?」


    「大腸麵線?」


    她搖頭,還是笑。


    「猜中了能得到什麽?」


    「下一次我幫你送飯的機會。」


    他朗笑。「那有差嗎?我看我隨便猜猜,唔……雞肉飯。」


    「錯錯錯。」她從袋中拿出食物,語氣輕快。「登登!是魷魚羹麵啦,前幾天你不是有提過想吃?」


    「有吧?我有提過?」


    「有,我們不是在看美食節目嗎?你那時候有哀怨的說很久沒吃魷魚羹了,我有聽到。」


    他笑著睇看她。


    她變了許多,變得更像以前活潑的莫日麗了。


    她不再見外,常常主動過來找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都是美味的小吃,有時她會帶上某本雜誌,裏麵折了頁,說這篇內容很有趣,要他看看告訴她感想;有時她會帶某張cd,說有首歌很好聽,然後發現他這邊沒有音晌,滿臉敗興失望。


    他喜歡她這樣有了活力有了溫度的樣子,她也為他的很生活添上色彩,就如現在她笑咪咪的為他買來魷魚羹,令他感到幸福。


    他亮著眼睛。「我沒猜對,那我以後不就沒機會讓你幫我送飯了。」


    她看了他一會兒,還是笑咪咪。「如果我還給你送飯喔,就……」


    「就?」


    「就是我甘願嘍!」她朝他招招手。「快來吃啦。」


    楚拓風乖乖坐過去,眼前熱騰騰的魷魚羹散發香味,她就坐在他對麵,已經先吃了起來。


    他忽然有感而發,坦率道:「怎麽辦?我突然有點想結婚。」


    她一愣,揚眸看他。


    他沒動筷,隻是兩手在胸前閑適交握,眼色認真地閃著精光,她看見他嚴肅的臉色,有瞬間迷惑了,心悸著,不斷品嚐他他剛剛說的話。


    他說什麽?有點想結婚?


    莫日麗怔望他,眼底充滿愕然,但那股愕然又混著期待,她眨了眨眼睛,如扇的眼睫張合,重新睜眼的刹那,眼色朦朧。


    「我在想……」他摸了摸下巴,微長的青鬢令他看起來更性格迷人,深沉的眸盛滿小心翼翼,頓了會兒,又調整了一下坐姿,才道:「等我成名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她說不出話。


    事實上,楚拓風有點愛瘋了,他覺得這段感情已經很成熟,隨時要到下一個人生階段都沒問題,他考慮到他們的年紀已達適婚年齡,情感上更有一種想要立刻把她娶迴家的衝動。


    但仍然踩了煞車。


    是想說,如果他一直是個懷才不遇的畫家怎麽辦?如果他賺不到大錢,沒辦法給她好生活怎麽辦?


    向來自由慣了的他,第一次麵對現實,是因為愛情帶來的醒悟,他忽然擔心起自己的工作,以前他從沒在擔心的,總覺得真金不怕火煉,他有才華就什麽都不怕。


    可現在,還真怕。


    愛情讓他變得膽小了。


    他扯唇談笑,玩笑道:「你這表情是不願意嗎?」


    「不是……」她是有點嚇到了,直到這秒鍾才感覺胸口湧起喜悅。這男人了解她,有這念頭,她就好高興了……


    「日麗,我是很認真的。老實說,現在我的工作到了一個瓶頸,我得靠出畫冊來認別人決定我的價值。」楚拓風不是愛麵子的人,相反的,他很坦率,直接將自己的困境與煩惱說給她聽,要她也理解狀況。「這有點像賭注,如果反應不好我得想辦法扭轉重來,這一切都很辛苦,我希望等到我有某種程度的成功後,我才有信心給你好生活。」


    這番話,讓莫日麗眼眶紅了。


    她點了點,揚著水霧的眸子,淺淺笑了。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他站起來,繞到桌子的另一邊,吻了吻她的臉頰。


    莫日麗當然很明白。


    他大可不用主動挑起這話題,也不用講後麵這些自己的想法與困境,但他選擇誠實,老老實實說出所有想法,她很感動哪。


    他想跟她結婚,但因為珍惜她的關係,得等到他更有肩膀;他說這些話給她聽時,心意已經誠懇的傳達到她心裏了。


    她張開手,主動擁抱他。


    他微愣,被困在這嬌小女人的懷抱裏。


    高大如他,卻被這一雙小小的肩膀給擁抱,纖細的手臂困難地圈著他,她身上傳來的溫香,輕巧的傳入他鼻腔,直達肺葉。


    她說:「加油。」


    嗓音輕輕,意義卻重重打入他心裏。


    這尋常不過的話語,在這一分鍾給他力量,楚拓風感謝她沒說什麽——我等你、你一定可以,這種會讓他更有壓力的話。


    她說加油。


    是純粹的打氣,紛然飄進他耳裏,他感覺自己充滿力量,如剛睡醒的雄獅,渾身蓄滿衝勁,眼前的荊棘和關關考驗,都駭不住他。


    很好,他充滿勇氣了,出畫冊是吧?他啥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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