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日對於情之一字,始終不曾開竅,總覺得自己年紀尚幼……但一個向來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年輕男子,忽然之間對她體貼迴護了起來,這才是令她煩惱的根源。


    要秦苒相信聶震是忽然之間良心發現,要積極努力的做一個好人,說出來恐怕連聶震自己都不相信。


    抬著錢老夫人送的銀子迴到聶府的當日,秦苒就他援手錢家的原因討論過,聶震給出了一個非常聶震式的迴答。


    「最近日子閑的無聊,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二弟最近在做什麽事兒嘛。」


    秦苒懂了,聶大少的關心就是搗蛋來著。


    聶霖的如意算盤被他打亂,差點將馮天德的書房砸爛。馮天德侍立在旁,膽顫心驚的看著自己博古架上花了大價錢的收藏件件開花,碎在他的腳底下,那種心疼是無與倫比的。


    雖然他做漕上的粗漢子時日久了,可是這書房實打實是請了讀書人來布置了裝點門麵的……都是銀子堆出來的……


    聶霖的氣惱不是毫無緣由的。


    此次為了拿下錢家,他上下打點活動,特別是鹽運司上下,荀行亮處,損失真正不少。不止是銀子,這幾年花了大把時間精力與鹽運司建立起來的關係網,已經出現了裂紋。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荀行亮在卞策麵前丟了臉,還收到了這位紈絝世子爺的警告:「鹽運司的人販賣私鹽,這要是傳出去了……雖然與荀大人無關,但荀大人還是要看好門戶,免得被下麵那些刁奴們蒙騙,仗著大人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這於大人的考評全無好處……」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本世子爺知道你帶著人胡作非為,為了大家麵兒上好看,拉個替罪羊出來把這事了結就完了,以後可要乖乖的別再給本世子爺找麻煩了……不然……嘿嘿……


    至於荀行亮與聶霖垂涎錢家家產,這次下黑手未曾得手……作為一個世家子弟,卞策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不過聶震的援手倒讓他找到了個很好的借口,迴衙以後趁熱打鐵,將衙門僚屬大換血,罪名也是現成的:瀆職!


    既然你們喜歡抱團,那就抱團滾蛋吧!


    衙門那些人原還想著,要是大家抱團滾蛋,整個縣衙便會運作不良。隻要大家罷工三日,恐怕縣台老爺得親自上門來請。於是大家痛痛快快滾蛋了。


    三天之後,各自在家裏閑的要長草了,還不見卞策著人來請,遣了小廝去縣衙偷窺,卻見縣衙運作正常,秩序井然。


    一個月以後,被卞策掃地出門的縣丞主事捕頭等人正式接到了撤職通知……全被一擼到底,成了庶民百姓……正趕上元宵,卞策趕著大正月的送了他們一份大禮。


    按說臘月二十幾衙門就落了衙,開年元宵節還未過完,淮安府知府衙門應該還未理事,也不知道卞策是用了何種法子,蓋著知府大人印鑒的文書就發了來。


    眾人心裏瓦涼瓦涼的……損失太慘重了!


    反是卞策借著錢家一事在江清浦站穩了腳跟,那些不夠的人手,自然是找聶大少補足的。


    聶大少是個神奇的存在,也不知道他從哪個角落裏挖來的範姓老頭,居然做過知府衙門裏的幕僚,年紀一大把,胡子老長,熟知衙門運作那一套,再從聶大少那尋摸幾個打下手的刀筆吏及跑腿的,連捕快頭子也換了人,武功了得,比之從前的捕快,膽大心細,連蟊賊也被抓了不少迴來,還未過年,整個清江浦的治安環境比從前都好了不止一倍。


    清江浦縣衙竟然正常運作了下去,而且速度與性能皆優,送給上司的年禮都不用卞策費心,隻要從銀庫裏批銀子就好,挑禮物神馬的範師爺直接代勞了。


    比起之前那班下屬,這算是升級版的了。


    本來應該是忙碌的年底,卞策竟然也有閑功夫扯著聶震逛街喝酒,好好感受一下民生了。


    臘月二十八,翁大成娶婦。


    聶震與靳以鵬皆在受邀之列,秦苒如今跟著靳以鵬,自然也有幸參加。


    自錢家大規模哭喪事件之後,秦苒有一段時間都在琢磨聶震的心態。既然他關心別人的方式異於常人,純粹就是去搗蛋的,那麽他關心迴護別人又是什麽樣的呢?


    難道以前那種將她當男人一般動起手來二人非要爭個高下,漕船上都能狠下心來將她踢下水才是對她的「關心」?如今這種難道是「仇視」?


    聶震的腦迴路實在詭異,秦苒碰上這樣的人,也不得不往詭異的地方去想。


    說起了解聶震,無過於聶小肥了。秦苒是個謙虛的人,躊躇了一段日子,在翁大成娶親之前,終於逮著聶小肥問個明白。


    打聽一個男人的性格喜好,這對於秦苒來說是前所未有之事,說起來還是要委婉含蓄一些。咳——


    「小肥小哥,上次錢家哭喪那事兒……好多婦人啊……」


    聶小肥是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好孩子,其實他心裏也憋的快內傷了,就盼著找個人聊聊自家少爺的不正常之處……居然對著秦家小娘子笑出一臉的蜜來,看著要多磣人有多磣人。


    哪怕這個找上門來與他討論的是秦家小娘子本人,他也顧不得了。


    「哦,秦娘子是好奇那些婦人哭的為何那般傷心啊?」


    秦苒:我明明就想問問你當時有沒有在人群裏看到……聶大少他摟了我啊摟了我……至於那些婦人哭的那般傷心,難道不是因為她們都領著鹽額牌子在錢家鹽棧打鹽來賣?


    錢榮死了,錢家要是再倒了,她們失了收入來源,為自己以後日子難過而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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