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講完這番話,往我手裏塞了半張老版的一百元,說胡八道一定會帶我去遼源,到時候拿著半張紙幣去找黑水路上的張老板,他會給我講清楚,便匆忙的轉身溜了。


    老秦的出現,就是來告訴我兩件事兒的,第一,大飛的失蹤是跟胡八道串通好的,根本不用救。第二,他們倆都是賊王的人。


    我震驚的站在菜地,望著鬼鬼祟祟遠去的老秦,一身冷汗浸透了後背衣服。


    柳老板聽到菜地的動靜,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問:


    “兄弟,抽個煙你鑽菜地裏幹嘛呢?”


    我緩過神來應了聲:“沒事兒,就隨便轉轉。”便沒多理他,轉身迴屋了。


    胡八道直到後半夜才迴來,整個人像火燒眉『毛』了一樣,趕緊把所有人叫醒開會。


    我們打著哈欠圍了過來,他衣服上沾滿了泥土,樣子十分落魄,好像經曆了逃亡一樣。


    見人齊了,胡八道先是憂心忡忡的歎了口氣,半晌開口道:


    “大飛的事兒,我打聽清楚了,的確在蟾先生手裏!”


    柳胖子一聽,哎呦一聲,慌張道:


    “花賊王?”


    胡八道點點頭。


    之前他給我們講過幾個賊王的劣跡,木秦一聽花賊王,不禁嚇了一跳,手裏抱著藍狐潛意識的一用力,勒的狐狸慘叫一聲。


    “就是拐賣『婦』女賺黑錢的蟾先生嗎?”


    柳胖子見木秦害怕,笑了一聲說:


    “妹子,別怕,這老東西早都退隱了,現在不幹這行了!”


    胡八道臉『色』一凝:“誰說不幹了!最近還有動靜呢!”


    “啥?東,東山再起了?”柳胖子聞言愣了一下,跟胡八道對視一眼問。


    “那大飛又不是姑娘,抓他幹啥?”


    胡八道換個姿勢,翹起了二郎腿。


    “現在這世道好,他們的黑錢不好賺,老本行張羅的不大,撈點偏門唄。”


    我想起前半夜老秦跟我說的那番話,他隻告訴我胡八道和大飛是一夥的,都是賊王的人,卻沒說是哪個賊王的人,我試探的問:


    “胡叔,五大賊王之間,關係怎麽樣?”


    沒等胡八道解釋,柳胖子『插』話道:


    “那怎麽可能好,賺錢路子雖然不一樣,但也總起衝突,都是恨不得給對方扒皮抽筋的關係!”


    果然不出所料!!


    胡八道沉『吟』片刻說:


    “這五個人個個心狠手辣,大飛在他們手上太危險,不能等了!”


    “那就報警啊。”木秦快人快語,脫口而出。


    “報警抓誰?無憑無據,人家老窩在哪還都不知道!”


    “那咱們又能有啥辦法?”


    胡八道又把兩條腿上下調換一下,緩緩說道:


    “朋友說,遼源最近不太平,好像有不少蟾先生的人在活動,咱們去看看!”


    我聞言一愣,讓老秦言中了,胡八道還真要去遼源啊!!那他是怎麽知道的?難不成胡八道的朋友跟老秦也是通氣的?


    柳胖子倒吸一口氣問:


    “胡哥,就咱們幾個殘兵,去找著人了,那不也是幹瞅著的份啊?”


    “我遼源有朋友能幫忙,隻要找到大飛就好辦,別廢話了,收拾東西馬上走!”


    胡八道不再商量,我們便各自散了,準備往遼源出發。


    遼源是個地級市,離我們這裏很近,開車大概兩個多小時就到了。


    接應人個子不高,油腔滑調,年齡跟胡八道相仿,單眼皮,小眼睛,右嘴邊還有一顆黑痣。看他穿著體麵,整個人的氣質像是個老板樣子。


    胡八道給我們做了介紹,這人姓鍾,跟他一樣,也是做古玩生意的,自從我們下車以來,他的視線就沒從藍狐身上移開過,獵七狼注意到後,有意的往前邁了一步,橫在了中間,鍾老板看了獵七狼一眼,把手搭在胡八道肩膀上,笑嘻嘻的介紹說:


    “我跟老胡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叫鍾萬年,你們就叫我老鍾就行!”


    客套一句後,他話鋒一轉,盯著藍狐問:


    “這狐狸真好看,叫啥名字?”


    木秦對他印象也不好,一聲不吭的並未迴答。


    柳胖子見氣氛尷尬,笑嗬嗬的搭話道:


    “叫萬年藍。”


    “鍾萬年,萬年藍...還挺有緣。”老鍾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狐狸,嘴裏小聲嘟噥一句後,哈哈大笑。


    “我就喜歡這些小動物,它這是什麽品種,這『毛』『色』很少見啊!”


    木秦也是從市場上偶然買迴來的,這狐狸到底啥品種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胡八道終於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老鍾,活人在這呢,連個落腳地方還沒安排,你光跟隻狐狸用什麽勁啊?”


    鍾老板這才反應過來,轉頭道歉隨即又叫我們上車,跟著他去了一家四星酒店。


    安頓完畢,他本來想招待我們出去吃大餐,但胡八道說什麽不同意,最後隻在附近簡單對付一口,便趕忙迴酒店跟他商討關於賊王的消息。


    提到花賊蟾先生,鍾萬年終於收起了一路的嬉皮笑臉,不安的盯著胡八道問:


    “老胡,我說你搞清楚了嗎?你外甥真在蟾先生手裏?”


    胡八道無奈的一拍大腿:“我胡八道啥時候辦過糊塗事兒?你就痛快跟我講,蟾先生到底在不在你們遼源?”


    鍾萬年好像很為難,臉都皺巴到一起了。


    “老胡,人家是老關東賊王,咱哪見過啊,就算大街上貼臉過去,咱也不認識啊,我電話裏給你的消息,也是說見到了他以前的手下!”


    “誰呀?”胡八道身子往前一探,小眼睛眨了眨問。


    看鍾萬年的意思,好像還不想透『露』,猶豫了半天才一咬牙說道:


    “你也認識,李瘸子!”


    胡八道長長的“哦”了一聲,往椅背上一靠。


    “怪不得你這麽肯定,年輕時候,你還跟李瘸子因為女人的事兒打過架吧?”


    提到這茬,鍾萬年眉『毛』一挑,頓時怒不可遏的喊道:“啥叫因為小姑娘,那他娘的是我媳『婦』兒,領證的媳『婦』兒啊,讓他挖牆腳挖去了!”


    胡八道一愣:“你媳『婦』兒?當年你不是說剛談的嗎?”


    鍾萬年瞬間泄了氣,擺手道:


    “哎呀老胡,那不是怕丟人嘛,結婚一個禮拜不到,被窩還沒捂熱乎呢,叫讓這瘸子拐跑了!”


    胡八道笑著搖搖頭:“老鍾,我是最了解你得,從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次肯幫忙,我還挺納悶,原來咱們這是有共同敵人啊!”


    鍾萬年聞言臉『色』一變,趕忙伸出右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嚴肅的說:


    “老胡,咱兄弟也得把話說清楚,我跟蟾先生沒恩怨,你跟他的事兒我不攪合!我隻想收拾那狗娘養的李瘸子!”


    胡八道冷笑一聲,譏諷道:


    “你怕啥?現在都啥世道了,五大賊王那時代早都過去了!”


    鍾萬年聞言嚇的連忙擺手,連叫了兩聲:


    “老胡老胡....”又湊過來小聲說:


    “當年蟾先生在遼源隻手遮天,那就是個土皇帝,活埋過多少人,你還記得不?”


    胡八道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點頭道:


    “是,我聽說有夥人跟他對著幹,結果把他們全活埋了,兩米深四米長的大坑埋滿了三個!”


    “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呀!”鍾萬年一皺鼻子,顯然多年過去,還對這個花賊王的霸道心有餘悸。


    沉『吟』半晌,胡八道笑笑說:


    “行,老鍾你放心,我跟蟾先生的事兒,絕對不牽連你,你快給我說說,那李瘸子在哪出現過?”


    鍾萬年低垂著腦袋,好像還在衡量利弊,慢慢從兜裏掏出根煙,叼在嘴裏點燃了吸上一口。


    “上禮拜,俺家幹雜活的跟我說,在玉溪足療見到他了,好像跟那老板還挺熟。”


    胡八道點點頭:“李瘸子可是蟾先生左膀右臂啊,文化大革命之後,倆人都消失了,這會兒他大搖大擺的冒出來,說名蟾先生可能真出山了!”


    鍾萬年磕了磕煙灰說:


    “對,我也害怕這茬,雖然哥們在這地界也今時不同往日,但那幫人都是亡命之徒啊,他們啥事兒幹不出來,你要真想找蟾先生,我勸你先別動李瘸子,先去玉溪足療借引子打探一下深淺!”


    胡八道臉上犯難,捋了一把他的八撇胡:


    “這個順序是對的,可是李瘸子認識我,我不能去呀!”說罷,扭頭看向我們幾個。


    獵七狼一臉冷漠,根本不像尋花問柳的樣子,柳胖子膽小怕事難當重任,木秦又是個女孩,最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我身上。


    我倒吸一口涼氣,自告奮勇的應道:


    “鍾老板,我去,你告訴我那家足療店具體哪個位置,老板姓什麽?”


    鍾萬年一聽我肯去臥底試探,高興的裂開了嘴,說道:


    “在黑水路上的玉溪足療,老板姓張,整條街就他一個姓張的,你要是找不著,隨便一打聽就行!”


    我聞言一驚:黑水路上的張老板,這不正是昨晚老秦叫我去找的人嗎?


    我『摸』了『摸』兜裏的半張紙幣,心想正好一石二鳥,既能打聽蟾先生的消息,又能聽聽,老秦想讓他跟我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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