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看著麵前始終腳步不停的阿甲,低聲提議道:“不如我們還是不要到處走動了,先找個合適的地方躲起來,等聽到阿乙的腳步聲靠近了,我們再躲到別的地方去。不然萬一腳步聲暴露了我們自己的位置,反倒不好。”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阿乙的腳步聲必然會非常急切,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能分辨出來,他們規避起來不會太難,還能節約體力。


    阿甲聽完他的提議,覺得十分有道理,重重點了點頭:“好!我想到一個可以躲的地方,阿乙絕對想不到!”


    他說著,興衝衝地就帶著二人向著某個方向走去,沒想到剛走出一段路,卻聽到前麵某個方向隱約傳來了一陣動靜。


    三人猛地停下腳步。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斷斷續續傳到了耳邊:“定位器顯示在這個方向……媽的,怎麽一直在動……”


    那道聲音在不斷靠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前一後兩道腳步聲。司予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這是對麵殺手陣營的人。


    阿甲疑惑地睜大眼睛,正要開口,就被司予一把捂住了嘴,低聲道:“噓,他們是阿乙找來的幫手,我們換個方向跑,別被他們發現了。”


    阿甲萬萬沒有想到阿乙居然會找別的“幫手”一起來找自己,但看到自己身邊的司予和雲梧,頓時又覺得公平了不少。


    對麵殺手陣營的腳步和對話聲越發清晰,眼看這樣下去馬上就要被他們“找到”,阿甲迅速轉過身,選擇了另一個方向:“噓!我們往這邊走!”


    他們將腳步和唿吸都放得極輕,堪堪避過了殺手陣營的人後,從迷宮另一側的台階再次下到了迷宮的地下二層。


    因為後山那邊地勢較高,而教堂那邊地勢較低,所以不論是阿乙家還是墳區那個空墓穴所連接的,都是迷宮的地下一層。這處連接上下兩層的台階十分偏僻,要不是有阿甲帶路,一般人恐怕耗死在迷宮中都無法找到這裏。


    阿甲的語氣有些得意:“平時我都會在上麵那層等著阿乙來找我,他一定想不到我今天會跑到下麵這層。隻要我躲起來,笨阿乙肯定找不到我,就算叫了幫手也沒用!”


    他說著,想到什麽,好奇地問:“不過剛才我聽到那兩個幫手好像在說什麽奇怪的東西……‘定位器’,那是什麽意思啊?”


    司予目光微動,猜到這應該是對麵陣營今天的技能。他轉身看了一眼他們下來時走過的台階,一個計劃很快在腦子裏成型。


    既然對麵陣營的技能是定位器,那他們或許可以將計就計,利用這個技能設一個局。


    他和雲梧交換了一個眼神,雲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隱晦地比了一個“二十三”的手勢。


    司予心下了然,轉過頭迴答阿乙的問題:“定位器的意思就是他們手裏有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可以看到我們在什麽地方,然後把我們的方向告訴他們,讓他們順著方向找過來。”


    阿甲皺起眉,費力地理解了一會兒司予的意思,片刻後,憤怒地抗議道:“不公平!那不是作弊嗎!”


    “對,他們就是作弊。但沒關係,為了懲罰他們,一會兒到了他們躲我們找的時候,我們也可以用定位器。”


    “真的嗎!”阿甲一把抓住司予的肩膀,迫不及待地問,“那什麽時候才輪到我們去找他們啊!”


    司予彎起眼睛,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快了,我們再在這裏躲一會兒,再過二十分鍾,就到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第125章 醫院


    村子南邊。


    今天早上從阿智家離開後,秦奪跟江欲燃就和司予他們分頭行動了。二人此刻站在一棟白色的建築前,建築後麵是大片看不到盡頭的蘆葦蕩,一直連向遠方的山崗。


    “走啊。”江欲燃撞了一下秦奪的肩膀,“發什麽呆呢。”


    秦奪將視線從遠處的蘆葦叢中收了迴來,搖了下頭:“沒什麽,就是覺得這片蘆葦蕩似乎有點眼熟。”


    他們麵前這棟白色的建築應該就是阿智口中的那所醫院,門頭上“石河村醫院”幾個大字已經破舊到了搖搖欲墜的地步,醫院外牆上有大片的黑色痕跡,像是被大火燒灼後所留下的。


    奇怪的是,這明明是棟醫院,卻不見一個人影,連帶著附近也是一副人跡罕至的模樣。醫院的門窗全都被厚重的木板從外部釘死了,像是在防著有什麽東西會從裏麵跑出來。


    江欲燃抬起頭看著這家看上去已經廢棄多時的醫院,狐疑地問:“這裏麵真的還會有解藥嗎?”


    因為中毒的緣故,她的臉色看上去比昨晚更差了些,嘴唇隱隱發紫,秦奪迴頭看了她一眼,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好。”江欲燃活動了一下,“有點提不起勁,不過暫時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江欲燃一向能忍,從不矯情,她說有點提不起勁,應該是真的不太好受。秦奪往醫院封死的門窗上掃了一眼,道:“npc說醫院有解藥,應該是真的有,我們先進去看看。


    “但我看這裏不太對勁,裏麵多半有怪物npc,你還能行嗎?”


    “沒問題。”江欲燃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要是真撐不住會跟你說的。”


    秦奪點了一下頭。


    他們順著醫院外圍找了一圈,確認了至少從外麵來看,這家醫院除了被封死的大門外,沒有任何其他進出的渠道。二人最終又迴到了被封死的大門前,秦奪觀察了一圈門上的木板後,發現木板上的釘子或許是因為經年日久,已經有些鬆動了。


    他一腳踩住門麵,雙手發力,三兩下就卸下了最上麵的那塊長木板。


    江欲燃跟上前,有點兒擔心地問:“你確定這木板能拆嗎?我看這像是被人特意釘上去的,要是把它拆了,醫院裏的東西跑出來了怎麽辦?”


    秦奪掂了掂手裏的木板,語氣淡淡:“木板後還有一扇門。這些木板和釘子都隻是普通物品,沒什麽特殊之處,釘在門上應該隻是起到一層物理加固的作用。以目前我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來看,真正的怪物應該不是靠這些東西就能封住的,看那。”


    他抬手指向了醫院外牆上綁著的紅線,這種紅線和他們在村子裏看到的用來綁黑鈴鐺的紅線一模一樣,隻是此刻紅線上卻光禿禿的,並沒有鈴鐺的痕跡。紅線中間的某一段陷進了封鎖窗戶的木板縫隙間,看起來應該是從房間內部穿出來的。


    “如果我沒猜錯,這些紅線上應該都綁著黑鈴鐺,隻是和其他地方不同,醫院的黑鈴鐺綁在了建築內側。紅線和鈴鐺才是封鎖怪物的關鍵,而門窗上這些封死的木板,更像是一種心理安慰。”


    秦奪說著,又卸下一塊木板:“目前我們知道的唯一和解藥有關的線索就是這兒,不論如何,至少得進去看看。”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門上釘著的木板全都卸了下來,接著掏出一根鐵絲,撬開了醫院外門上的鎖。


    最後開門前,他看著周圍外牆上明顯被火燒過的痕跡,拎了根厚木板在手裏,以防萬一。


    “吱呀”一聲,塵封許久的醫院大門被推開,一股火災過後東西被灼燒的嗆鼻氣息傳了出來。


    江欲燃跟在秦奪身後走進了醫院,為了以防萬一,兩人剛一進門便重新關上了醫院大門。


    四下的光源都被封死了,門內漆黑一片,秦奪撕下一片襯衣衣擺,將其裹在了手中厚木板的一頭上,隨後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這個簡陋的“自製火炬”。


    火光隱約照亮了麵前的空間,這家開在村子旁邊的醫院並不算大,大廳裏原本粉白的牆麵已經變作漆黑,地上七零八碎地散落著各種損壞的物品,錢包、筆記本、針水架、針管……


    四處都是大火燒過的痕跡。


    除此之外,二人背後的牆壁上,還有許多因為過度氧化,已經幹涸發黑的……血痕。


    一條條一道道,密密匝匝地重疊在一起,縱橫交錯在醫院大門的背麵,就像是曾經有人瘋狂地用鮮血淋漓的手,拍打抓撓著這扇緊閉的鐵門。


    觸目驚心。


    大廳裏不見一個人影,昏暗的光線、空氣裏的嗆鼻氣息加之醫院本身自帶的壓抑氛圍,令整座醫院內都顯得格外陰沉。


    秦奪舉著火把,先走到了大廳正中的地圖指引牌前,指引牌已經被大火燒灼得焦黑一片,幾乎快看不出內容。他湊上前去,努力分辨了片刻後,才依稀看出了二樓左上角的“住院區”和右上角的“藥房”這兩個區域。


    他正打算先帶江欲燃去藥房看看,就在這時,卻突然聽到左側某個沒有被火光照射到的區域,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江欲燃明顯也聽到了什麽,猛地轉過頭去,看向大廳左前方的那條走廊。


    聲音就是從那傳出來的。


    那整條走廊都隱在光線照不到的陰影裏,唯有斷斷續續的“喀喀”聲間或從黑暗中傳來,隱隱約約,像是某種尖銳的物品在光滑的平麵上摩擦剮蹭。


    秦奪和江欲燃對視一眼,一同邁開腳步,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然而剛走出幾步,秦奪就注意到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大對勁。


    他腳下的地麵上像是沾了什麽粘稠的液體,一腳踩下去,有些不甚明顯的粘黏感。


    他低下頭,手裏的火把往下移了移,隨後借著晃動的火光,看清了腳底被他踩到的東西


    那是一小灘混合著粘液的血。


    血跡從他的腳底一直延伸進了前方的走廊,再往裏便看不見了。未幹的血液還很新鮮,帶著滴落後又被剮蹭到的痕跡,看起來像是他們進來前剛留下的。


    江欲燃麵色微沉,意識怪物很到可能正躲在暗處偷聽他們的對話,她沒有開口,而是用了病毒協會專門的手勢和秦奪進行交流。


    江欲燃:有怪物躲到走廊裏了,還去看嗎?


    秦奪沉吟片刻,很快分出了主次:先去藥房找解藥。


    他們來這裏原本的目的也是解毒,江欲燃點了點頭,兩人調轉方向,朝著二樓走去。


    火光照亮了麵前的一片區域,隨著他們的腳步踏上樓梯,四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響起了許多的動靜,像是有無數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正垂涎三尺地盯著自己的食物。


    秦奪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一般,繼續沿著樓梯往上走。他們既然已經進到了這裏,這群怪物卻沒有貿然攻擊,一定是在忌憚著什麽。


    他的目光再一次在被火焰燒得麵目全非的醫院裏掃過,這家醫院很明顯發生過一場很大的火災,而這些被困在醫院裏的怪物,多半也和這起火災有關。


    火,這群怪物怕火。


    秦奪迴過頭,正想開口讓江欲燃把她手裏的那根木板也點燃,下一秒,一隻沒有皮膚、血肉模糊的手突然從樓梯下伸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江欲燃的腳踝!


    江欲燃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在被碰到腳踝的第一時間就反腿踢了過去,然而她現在中了毒狀態不好,這一腳踹到了某樣黏糊糊軟綿綿的東西上,卻沒能把對方踹開。


    那東西緊緊攥著江欲燃的腳踝,以極快的速度將她向下拉去,電光石火間,秦奪迴攬過江欲燃的腰,手中的火把向著怪物一掃


    火光照亮了一雙鮮紅的眼睛。


    怪物被突然逼近的火光嚇得怪叫一聲,猛地鬆開了手,秦奪趁勢將江欲燃護在身後,帶著她兩步躍上了二樓,隨後眼疾手快地撈起角落裏一瓶灑了一半的酒精,往江欲燃的木板上一淋,下一秒,橙紅的光線倏然一盛,又一支火把在江欲燃手中點燃。


    他們二人背靠背站在二樓的樓道口,剛才那場短暫的打鬥把許多一直躲在暗處的怪物都引了出來,被火光照亮的角落裏,密密麻麻爬滿了畸形的類人狀生物。


    這群怪物身上全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要麽身上鋪滿凹凸不平的暗紅色傷疤,傷疤的裂隙間還在不斷往外冒著膿血;要麽直接沒有了皮膚,裸露在外的爛肉包裹著骨頭和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球。


    秦奪看著這群角落裏的怪物,突然意識到昨天晚上的無皮女,也是它們當中的一員。


    而無皮女身上缺失的皮膚,想必也是醫院裏的這場火災造成的人在被大火燒灼之後又在滾燙的牆上或是地板上滾過時,身上的皮膚會直接被一整層地燙下來。


    礙於他們手裏的火把,怪物並不敢直接上前,秦奪的目光在四下裏飛快掃過一遍,對身後的江欲燃道:“先去藥房,這群怪物怕火,保護好火把,在火把熄滅之前找到解藥離開這裏。”


    話音剛落,他便抬腿走進了身前的過道裏。


    火光籠罩之下,身後的怪物始終不遠不近地綴著他們,血紅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二人,喉嚨裏不斷發出“嘶嘶”的怪叫。


    秦奪憑著極強的方向感和之前對一樓指引牌上標記著的藥房大概位置的記憶,不多時,就帶著江欲燃穿過走廊,來到了藥房門口。


    藥房的門已經被燒塌了,隻有一個空蕩蕩的門框還支在那裏,交接藥品窗口處的大塊玻璃也已經碎了一地。


    藥房裏躲著許多缺胳膊少腿的畸形怪物,在看到二人拿著火把進來的那刻,全都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怪叫著從窗口鑽了出去。


    二人沒有耽誤,一進入藥房就迅速找了起來。


    這間藥房並不大,各類藥品也都有分區,加上藥品架上的藥物已經空了大半,因此找起來並不算難。


    他們很快就找完了整個解藥分區,卻並沒有看到任何和風鈴藤有關的藥物。秦奪皺起眉,不死心地將其他區域也都查看了一遍,得到的結果卻還是一樣的。


    沒有,全都沒有。風鈴藤毒的解藥根本就不在這裏。


    他們都已經來到這兒了,不可能就那麽輕易地放棄,秦奪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這根木板的燃燒程度,當機立斷地離開藥房,閃身抓了一個離他們最近的、因為兩截小腿都已經爛掉而行動沒有那麽敏捷的怪物。


    他記得這種怪物是能說話的。


    被他抓住的怪物瘋了一樣地反抗,試圖用尖利的爪子和獠牙攻擊秦奪,然而秦奪隻是將手裏的火把往它麵前一懟,它便像失去了抵抗能力似的,極其恐懼地尖叫起來。


    “不燒你。”木板上的火焰離怪物的臉龐還有大約兩三寸的距離,秦奪一手按著怪物的喉嚨,沉聲道,“告訴我風鈴藤的解藥在哪裏,就放了你。”


    怪物血紅的眼珠滴溜溜轉著,像是驚恐,又像是在思考什麽,片刻後,它破爛的嗓子裏擠出幾個尖細的聲音:“院長……院長實驗室!”


    它的聲音沙啞而又尖銳,秦奪分辨了一下才確認了它所說的內容,將火把稍微拉開了一些,問:“院長實驗室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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