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九間殿中,紂王還沒有從剛才百姓那山唿萬歲聲反應過來,此刻他還是暈暈乎乎的。


    耳邊都是文武百官和百姓那狂熱的唿喊聲。


    自登基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的待遇。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妲己。


    若是沒有妲己,他就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成就。


    若是沒有妲己,現在,他還是那個被微子啟等人處處掣肘的大王。


    想到這裏,紂王眼神中盡是柔情,轉頭望向坐在一旁的妲己,輕聲道:“愛妃,謝謝你!”


    葉歡:“???”


    腦子抽了?


    葉歡被紂王突然轉變的畫風,給弄蒙了。


    沒等葉歡反應過來,左列中便走出一人,來至玉階前,朗聲道:“大王,老臣有本!”


    葉歡一愣,抬頭看去,卻正是聞仲。


    此時此刻,聞仲上本,應該是為了西岐造反之事吧?


    葉歡點點頭,按照封神的設定,這個聞仲是以一己之力,撐起了紂王的天下。


    為了成湯江山,聞仲殫精竭慮,東征西討,從沒有過上一天的好日子。


    對於這個聞仲,葉歡還是有些敬佩的。


    隻不過,此刻紂王還沒有開口說話呢,這聞仲就上前奏事,可是有點僭越了。


    紂王正要論功行賞,犒賞三軍,冷不丁被聞仲搶了先,頓時神情一滯。


    不過,他今個高興。


    也就沒有追究聞仲的越禮,而是和言細語的道:“太師有何事啟奏?”


    聞仲也知道自己此舉有些越禮,可是此刻,紂王明擺著是要論功行賞,犒賞三軍,這個時候,要是他還不站出來,那等紂王將所有功勞都推到妲己身上,到時候,他再想搬到妲己,那可就難了。


    “大王,老臣久聞世間有一俗語,老母雞一旦打鳴,家境就要衰落,我成湯江山也是如此,若任由婦人在朝執政,則國必定衰落,還請大王三思。”


    納尼???


    葉歡眨眨眼,這說的……是他嗎?


    丫的,哥都沒有找你履行賭約之事,你卻來找哥的麻煩。


    雖然哥不願意理會這紅塵俗事,可是也不能任你欺淩不是?


    什麽叫母雞打鳴?


    我看你丫在打鳴!


    “太師戲言,這母雞豈會打鳴?”


    紂王眉頭一皺,隨口迴了一句,然後直接岔開話題道:“孤今日凱旋而歸,乃是仰仗三軍將士效力,王後妲己……”


    “大王,老臣帶罪冒犯天顏,條陳六策,請大王準奏!”


    不等紂王說完,聞仲急忙開口打斷紂王,隨後走上玉階,將走著鋪陳在禦書案上。


    “第一件貶妲己,別立正宮,自無蠱惑。第二件斬蜚蠊,惡來,快人心以警不肖。第三件開倉廩,賑民饑饉。第四件遣使命,招安西北。第五件訪遺賢於山澤。第六件大開言路,使天下無壅塞之蔽。第七件發布“有亡荒閱”的律令,奴隸就是奴隸,屬於貴族的私有財產,誰的奴隸歸誰,其他人不可私自占有或藏匿,他人的奴隸,若奴隸私自外逃,必當重責。第八件東南兩路諸侯如今皆已伏誅,還請大王,封賞有功之臣,鎮守一方。”


    啊哈?


    葉歡眼睛一亮。


    好人呢!


    看來這大商朝,還真是有好人啊。


    不錯,不錯,還真是為國為民的賢德之臣,哥們舉雙手雙腳讚同。


    貶吧變吧,貶了哥們,哥們以後就不用整天苦惱如何躲避紂王的糾纏了。


    至於其它的幾件,在葉歡看來,隻有第七和第八件不可行以外,其餘都是良策。


    這也沒法,眼界局限了思維啊。


    總體來說,這聞仲提出的幾條,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第一件貶蘇後不可行!今妲己德性幽嫻,並無失德,況且,妲己掃南有大功,創造曲轅犁,提升農業生產力,幫助孤掃平東魯,拿下東夷,這一樁樁大功勞擺在眼前,如何說廢就廢,就是孤準許,這滿朝文武能準嗎?滿朝文武準許,這天下人能準不?”


    相比葉歡的欣喜,紂王卻是火大。


    不過,麵對聞仲,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耐著性子道。


    “大王,蘇後縱使有萬般好,可是她野心頗大,在朝中栽培黨羽,鏟除異己,蠱惑大王親征,這一樁樁,無不顯示著蘇後有不臣之心,不可不防啊!”


    聞仲言辭懇切,聲淚俱下。


    葉歡:“……”


    我尼瑪!


    哥有不臣之心?


    天地良心啊。


    哥雖然對紂王不怎麽感冒,可是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成湯社稷啊。


    怎麽到頭來,還內外不是人了?


    “太師,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之言,無憑無據,如何便要治妲己的罪?這讓天下人如何信服?此事待議!”


    紂王臉色發黑,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見了。


    好好的心情,就被聞仲這樣給搞壞了。


    “第二件,蜚蠊和惡來,素有功而無過,何為讒佞,豈得便加誅戮?待議,第七件有亡荒閱的律法待議!製定律法豈可草率,當慎重!第八件,連年來造反之人都是諸侯,現在好不容易消除了諸侯的隱患,豈可再次重蹈覆轍?待議!其餘四件準行!”


    “大王,蘇後不廢也可,但是後宮不能幹政,這成湯社稷,豈容一個女人指手畫腳,還請大王準奏!”


    聞仲懇切的道。


    這才是他今天啟奏的真正目的,將妲己踢出朝堂。


    這些天,在朝歌,他也曾了解過。


    妲己剛進宮那會兒,卻是有些蠱惑聖聰,陷害忠良之舉。


    可是隨後,妲己就好像突然明白過來一樣,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確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所以,隻要妲己不幹政,一切都好說。


    我你妹!


    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丫要直接將哥貶了,或者是逐出宮闕,哥到會感謝你。


    可你丫竟然不貶哥,也不將哥逐出宮闕,隻是不想讓哥在這朝堂上待,就給哥羅織這麽多的罪名,這如何能忍?


    不待紂王說話,葉歡便起身看向紂王,“大王,太師所言有理,牝雞司晨,的確是為大忌!還請大王準太師所請,逐臣妾出宮,以正朝綱!”


    “???”


    聞仲懵逼了。


    不解的看著葉歡,妲己這是唱哪出?


    是想要以退為進,向大王施壓嗎?


    哼,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老夫了。


    主意已定,聞仲連忙開口道:“大王,難得王後娘娘如此賢惠,識大體,懇請大王準娘娘所請。”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皮球踢給了葉歡。


    怎麽的,這是葉歡自己所請,並不是他逼迫的。


    紂王要怪,也隻能怪妲己去,跟他無關。


    “請大王準娘娘所請!”


    跟隨聞仲迴朝的那些武將,也急忙跪倒在地。


    “請大王準娘娘所請!”


    另有幾名上大夫,也連忙跪下附和。


    紂王臉色烏黑發紫,拳頭握了又握。


    這傻女人,孤在幫你開脫,你怎麽反倒自己往裏麵跳?


    這下,讓孤如何處置?


    紂王眼神掃向諸大臣,隨後將視線定格在還站在原地的比幹,黃飛虎等少數人身上。


    “比幹王叔,武成王,你們二位有什麽意見?”


    比幹一個激靈,心中暗暗叫苦。


    早知道會這樣,他今天就該托病不來的。


    現在,讓他如何說?


    太師剛正不阿,蘇後聰明靈巧。


    兩人誰都不好得罪。


    幫太師對付蘇後?


    別傻了,看紂王的樣子,就知道,此刻紂王詢問他,明擺著是要他給他一個台階下。


    若是現在幫太師,那無疑是同時得罪紂王和妲己。


    紂王也就算了,可是妲己不能得罪啊。


    他還指望著妲己能夠再整一些曲轅犁出來,好提高大商的糧食總產量呢。


    要是驅逐妲己,那不等於殺雞取卵?


    不行,絕對不行。


    可要是不幫太師,又會得罪太師。


    以聞仲的脾氣,可能當場就要跟他翻臉。


    難啊!


    “比幹王叔?”


    見比幹皺眉不語,紂王心下不快,再次開口提醒比幹。


    “啊?”


    比幹一愣,隨後看了看站在紂王身邊的妲己,突然感覺這一幕,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莫名,他偷偷地看了眼武成王黃飛虎,輕聲道:“武成王,你有沒有感覺到,這一幕異常的熟悉?”


    黃飛虎一愣,隨即重重的點點頭,“是的,非常熟悉,好像斬費仲、優渾之時,就是這麽個情形吧。”


    此話一出,比幹和黃飛虎腦門上全都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當日的情景,曆曆在目。


    他們二人當時扮演的就是此刻的聞仲角色,而費仲和優渾則是不斷的幫妲己說好話,拍妲己的馬屁,結果……兩人全都被斬了。


    現在,他們要如何選擇?


    是幫太師還是走費仲優渾的老路?


    就在兩人陷入緊張之中時,距離他們比較近的那些官員,卻都豎起了耳朵。


    剛才,兩人的對話,雖然聲音很小,可是距離他們比較近的官員都聽到了。


    站著的還好說,那些跪下的人,則是額頭全都沁出了冷汗。


    妲己的手段,他們好多人都親眼目睹過,就是後麵隨太師迴朝的那些官員,也都多少聽說過。


    連幾位王爺都被剝奪了王族身份,打為奴隸,何況他們?


    “???”


    葉歡頭頂草泥馬咆哮。


    你們兩個什麽意思?


    怎麽搞的好像哥總是針對對哥好的人一樣?


    哥是那樣的人嗎?


    “大王,娘娘有大功與朝廷,若是這樣貶斥娘娘,以後誰還敢為我成湯社稷賣命啊!”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紂王驚喜的循聲望去,卻是萁子。


    “嗯,萁子王叔所說不錯,妲己有大功而無大過,太師也是忠肝義膽,一心為成湯江山著想,隻是受了小人的挑撥,此事就此打住切勿再議。”


    紂王心中一喜,連忙拍板,隨後一甩袍袖,直接離殿而去,扔下一眾大臣大眼瞪小眼。


    葉歡微微一怔,這紂王,還別說,真是個爺們。


    不像其他君王,在江山麵前,什麽妃嬪,什麽心愛的女人,全都可以舍棄。


    女人,在他們眼中,就是一件衣服,冷了就穿,熱了就丟。


    曆朝曆代,能像紂王這樣袒護自己女人的君王,還真是少見。


    看著滿殿茫然的大臣,葉歡搖頭一笑,讓當駕官宣布,在顯慶殿擺宴,犒賞有功將士,文武百官作陪之後,緊隨紂王離開大殿。


    ……


    聞仲很鬱悶,非常鬱悶。


    本來已經有九成把握,可以將妲己趕出朝堂,甚至驅逐出宮。沒想到,卻因為萁子的一句話,一切努力全都功虧於潰。


    麵對萁子,他卻又無話可說。


    畢竟兩人所站的立場不同,他們誰都有理,誰都無法說服誰。


    正在聞仲坐在太師府生悶氣的時候,突然門下吉立、餘慶慌忙來報,大王來了。


    “大王來了?”


    聞仲一愣,急忙攜帶太師府所有人,開正門迎接紂王,同時心中捉摸著紂王此來的意圖。


    聞仲剛走到大門口,紂王的車駕便已經到了太師府。


    見禮畢,紂王在聞仲的陪同下走入太師府。


    “老師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來到這裏,孤就想起以前和武成王黃飛虎一起在這裏學藝的場景,當時,孤可沒少挨太師的鞭子啊。”


    紂王看著太師府的院落,感慨的道。


    “王上,老臣有罪!”聞仲一個激靈,這時候說這話,這是幾個意思?


    紂王手挽著聞仲的胳膊,笑道:“老師何罪之有?若不是老師當年的悉心教導,孤又豈能平定東魯,將東夷納入我大商的版圖?”


    “說來,倒是孤有些對不住老師,這些年,讓老師東征西討,都沒有讓老師好好享享清福。”


    “身為臣子,自當為主分憂,這都是老臣分內之事。”聞仲心中越發狐疑起來,殷受今天來此,到底是有著什麽目的?


    怎麽聽著,好像是要他辭官頤養天年呢。


    “老師自謙了,老師可是以一人之力,撐起了我成湯的半壁江山啊。”


    紂王打了個哈哈,隨後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老師,讓眾人都退下吧,孤有些事,想和您單獨說說。”


    聞仲眨眨眼,隨即揮退所有下人,並讓人將大廳的門關上,這才看向紂王,“不知大王有何要事吩咐,老陳自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紂王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聞仲,“老師,妲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孤同房了,孤總覺得她在躲避著孤,您之前是學道的,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讓她對孤熱情起來,或者能查到她為何會對孤冷淡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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