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依的到訪雖然也讓孑禹有些意外,但卻沒怎麽影響到孑禹,神隱龍脈的事,其實孑禹了解得也不多,但既然洛天依非要誤會,孑禹也懶得再去解釋什麽,索性就讓洛天依誤會好了。


    天色已晚,孑禹因為有傷在身,所以並沒有泡澡,就早早地睡了,隻不過,孑禹因為有心事,翻來覆去都無法成功入眠。


    孑禹雙眸睜開,瞪著頭頂上方的床幔,腦海裏想的都是穆熙兒跟鳳無痕前往龍州的事,孑禹曾經很想救穆熙兒,所以他親自去找過穆熙兒,就是希望穆熙兒可以答應他的要求,早日離開皇城,但穆熙兒並沒有采納孑禹的意見。


    後來孑禹又做過一次努力,就是讓司阡黎再去代替自己傳話給穆熙兒,希望能夠引起穆熙兒的重視,但穆熙兒依舊不曾理會,孑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他甚至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表麵看起來如他,還有梵青龍這樣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因為他們所掌握的情況更多,他們甚至可以說是這個世界的先知,因為他們有途徑跟方法,可以讓他們預測未來。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孑禹卻開始懷疑起自己來,因為他發現有些東西根本就不準,他們雖然可以知道一個大概的方向,但卻沒辦法控製事態的發展,就好比皇宮之變就不在孑禹的預料中。


    孑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梵青龍私底下動過手腳,可梵青龍卻否認了,連錫有一點說得倒是很準,梵青龍雖說城府深,也行事卑鄙,但他也算是一個坦蕩的君子,如果他說不是他幹的,那麽十有八九就真的不是他幹的。


    可如果皇宮的事並不是因為梵青龍暗中‘推波助瀾’所導致的話,那就意味著,還有一股連梵青龍都不清楚的神秘力量正在‘無聲無息’地左右事態的發展。


    隻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孑禹就惶惶不可終日,這意味著事情已經失控了,而他們這種身份特殊的主宰者,也開始淪為了別人手裏的棋子。


    隻要一想到這樣的局麵,孑禹就越發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


    孑禹翻身坐起,背靠著床頭,眉頭更是皺得死緊,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閃過了一抹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孑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他輕聲呢喃道,“我們真的錯了嗎?衝一開始就錯了嗎?”


    孑禹的問題,沒人能夠迴答,也沒有這種擁有迴答資格的人,畢竟這算是……超綱題。


    孑禹曾經想過,如果穆熙兒聽從自己的建議,也許有些事情都可以避免,但可惜的是,穆熙兒擁有了太多的自主選擇權,早就不受他們控製了,所以一切依舊朝著那個既定的命運走去,誰也阻擋不了,更改變不了。


    孑禹輕扯薄唇笑了笑,笑容卻顯得有些涼薄,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神色有些淒然。


    就在這時,孑禹突然氣血翻湧,喉頭一甜,然後就連續吐了兩口鮮血,孑禹臉上的血色當即就退散得幹幹淨淨,他看著被子上那些黑紅的血跡,眸光微微閃爍,孑禹知道這意味著留給他的時間其實已經不多了。


    孑禹目光怔楞地看著血跡,好半晌都沒有任何動作,此刻的帝師如同一具雕像,再也不複以往的神采奕奕,也沒有那種指點江山的霸氣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終孑禹還是從床上翻身下來,他重新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之後就推開房門,走下樓。


    為了行走方便,孑禹早就給自己做過易容處理,所以不會有人留意到他這個其貌不揚的漢子。


    心思很是沉重的孑禹,直接去了穆王府,他本來是漫無目的地走著,可後來卻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穆王府,孑禹其實有些抗拒,他不是很想走進這座埋葬了太多過往的王府。


    孑禹久久地站在原地,隻是注視著早就凋敝不堪的王府,卻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其中。


    暗夜的風將孑禹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寒風讓孑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他輕扯薄唇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有了常人的感受,畢竟曾經的帝師可是什麽都不怕的,如今卻已經連寒風都抵擋不了了。


    孑禹自嘲地笑了笑,最終還是選擇踏入了這座擁有太多秘密的王府。


    孑禹徑直穿過黑暗的王府,直接朝著後山的方向走去,期間沒有任何停留,也許是孑禹不願意停留,也許是他不想停留,約莫過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孑禹終於來到了後山,半山腰的小木屋,因為風吹雨淋的緣故,小木屋的門都已經破了一大半,在夜風中咯吱響,這樣的場景其實很容易讓人覺得恐懼,但孑禹曾經見識過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所以此刻任何場景都沒辦法讓孑禹害怕。


    孑禹麵朝著小木屋而站,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閃過了一抹銳利的寒芒,轉瞬即逝,他遲遲的沒有靠近小木屋,隻是站在原地,誰也不知道孑禹此舉用意何為,


    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孑禹還是抬步朝著小木屋走去,腳下踩著枯萎的樹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寒風穿過樹林的時候,葉子也在沙沙響,雖說孑禹隻是一個人,但他並沒有感到害怕,反倒隨著來到這裏,讓孑禹那顆浮躁的心奇跡地平靜了下來,原本黑暗的場景,卻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光亮正是從小木屋裏散發出來的。


    孑禹臉色一變再變,心也跟著跳得老高,畢竟方才孑禹一直在觀察小木屋,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異樣,孑禹突然間就緊張了起來,連掌心都跟著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液。


    孑禹用力地捏緊拳頭,深唿吸了兩三次,直到自己氣息平複,這才再度朝著小木屋走去,越是靠近小木屋,其實孑禹內心的慌亂越發明顯,但他還是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克製。


    明明不是很遠的路程,但孑禹卻覺得自己仿佛走過了一個世紀,他終於來到了小木屋前,孑禹卻有些不敢推開房門,生怕自己會看到什麽讓他接受無能的場景。


    孑禹的遲疑在暗夜中顯得有些突兀,但最終,孑禹還是邁出了者最為關鍵的一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時間了,他也知道有些結局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孑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再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後,孑禹這才伸出手臂,還不等孑禹推開房門,那個殘缺了一大半的門就轟地一聲倒下了。


    突如其來的動靜更是將孑禹嚇了一大跳,臉色更是微微發白,孑禹站在房門口,依舊沒有動,他看到了那在夜風中跳躍個不停的燭火,而且他聽到了房間裏麵有傳出細微的聲音,他知道那是唿吸聲,他知道這裏其實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若是擱在平時,孑禹肯定不會遲疑,也不會緊張,但現在情況就有所不同了,孑禹眸光幽幽地看著再燭火的映照下,而顯得沒有那麽陰森,恐怖的房間,深唿吸了兩三次,而後鼓起勇氣,抬腳踏入了那個房間。


    進入小木屋的當下,孑禹就看到了那個背對著自己,坐在老舊椅子上的人,雖說來人背對著自己,並沒有露出正臉,但孑禹還是一眼就知道這是個男人。


    孑禹眉頭狠狠一皺,表情很是疑惑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孑禹說話的時候,其實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顯然還是有些害怕,畢竟這個時候,出現在穆王府的人終究還是讓孑禹有些忌憚。


    就在孑禹思緒百轉千迴的時候,背對他的男子終於緩緩起身,他的動作有些機械,就好像是不太適應活動的模樣。


    孑禹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一眨不眨地看著男子,既想盡快知道男子身份,又有些擔心接下來的答案會讓自己無法承受。


    就在孑禹那顆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的時候,男子終於麵朝著孑禹而站,看到男子麵容時,孑禹眼睛睜得大大地,顯然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裏看到……死去的墨龍國君穆雲邸。


    “穆雲邸,你~你怎麽會?你不是早就死了嗎?”,孑禹臉色一變再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魔龍先帝穆雲邸。


    孑禹說話的聲音都跟往日出現了很大的不同,他真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麽都沒料到,他會看到穆雲邸。


    跟孑禹的瞠目結舌相比,穆雲邸就顯得冷靜多了,此刻的穆雲邸雖然很是狼狽,衣服也很是陳舊,但他並沒有任何蒼老的跡象,他對著孑禹笑了笑,笑容卻沒有抵達眸底,而後用著一口不太流利的話,如此跟孑禹說道,“朕~曾~想~過,誰~會是第一個見到朕~的人。”


    穆雲邸這話讓孑禹越發戒備,他下意識就往後退,想要離開這個詭異的所在,更想要離開穆雲邸這個明顯不正常的家夥,可孑禹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因為他身後那扇早就破爛不堪的門突然將出路給堵住了。


    “孑禹,你是被選定的祭品,接受你的命運的,這該成為你的榮幸。”,如果說之前穆雲邸說話的聲音還斷斷續續的話,那麽此刻他就已經變得正常了,但這種正常卻更加詭異,因為孑禹不單單隻聽到穆雲邸的嗓音,與此同時,還有已故的穆淩肆的聲音,


    “穆淩肆,是你?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就算今日我已無法擺脫死局,但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將事實說給我聽。”,先前孑禹還沒辦法接受,但此刻他卻冷靜了很多,孑禹隻是不希望自己成為糊塗鬼罷了。


    哪怕要死,他也要當一個明白的人。


    孑禹沒有再往後退,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低頭輕笑的男人,孑禹目光一眨不眨,還在繼續等著穆淩肆給予他答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突然窗外一陣風吹來,將房間裏僅有的蠟燭都吹滅了,光線再度變得暗淡起來,孑禹掌心已經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加速流失,他也知道今日自己不可能逃脫,他更加知道,穆淩肆跟穆雲邸口中所謂的祭品究竟是什麽……


    當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孑禹突然不再慌張,他能夠直麵死亡,內心平靜得好像這樣的事本就理所當然。


    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所以我們必須珍惜,因為隻有那樣,當失望來臨的時候,你才不會因為虛度光陰而悔恨。


    孑禹後悔嗎?我想他應該是不後悔的,畢竟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做過了,他的人生就算算不上‘圓滿’,也可以說是體驗感十足了。


    孑禹輕扯薄唇笑了笑,而後再度跟依舊低著頭的穆淩肆說道,“穆淩肆,看來你早就給自己留下了後路,穆熙兒那劍並沒有讓你徹底死絕,我沒想到,你居然還保留著穆雲邸的遺體,如今則是借用他的軀殼讓自己‘重生’了吧?可這樣又有什麽意義,你終究還是改變不了結局,穆熙兒已經離開了皇城,對了,鳳無痕一起跟著去的,穆淩肆,你敗了,已經徹底敗了,你的皇位如今正由鳳左烈坐著,這個天下早就改朝換代了,曾經強大了兩百年的穆氏皇朝成為了過去……”


    孑禹想了想,而後就用這樣的話試探起穆淩肆來,畢竟孑禹是東海帝師,隻要深入想一想,他就知道穆淩肆究竟是借用了什麽方式讓自己‘死而複生’,可這種複生的方式其實很殘酷,很殘酷,其中的痛苦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孑禹隻是沒料到,穆淩肆會提前給自己留了這一手,再度歸來,當然孑禹也相信,恐怕連料事如神的梵青龍也不知道穆淩肆未死的消息吧,一想到這個可能,孑禹突然有些興奮,因為他知道變數又多了起來,這意味著他們這些所謂的掌控者已經要麵臨被‘棋子’擊殺的命運了,新的遊戲即將開始,誰又能不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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