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女一樣的女人把奧格領到了總統府,穿過一個長長的、複雜的花園,到了一棟罩著隱形防護罩的別墅。奧格在別墅的門口停頓了一下,迴過頭去看整個曲曲折折的花園,目光落在花園入口處的巨型噴泉上。侍女禮貌地迴過頭來提醒他,奧格努力把泛紅的瞳孔逼成黑色,微微低下頭,跟著侍女走了進去。


    總統別墅內部比想象中都要樸素,沒有太多的名畫地毯一類的奢侈裝飾品,大概是沒有女主人的緣故。侍女把奧格帶到了二樓的一間看起來像客房一樣的房間,裏麵該有的東西都一應俱全,衣櫃裏甚至裝滿了適合他尺寸的衣服,甚至還有電腦和手機,看起來不像監視倒像做客。侍女替奧格沏了茶,衝他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門一關奧格便大口大口地喘氣,急切地推開了房間的窗戶,看著花園前麵的總統府握緊自己的拳頭。他能感覺到阿瑞斯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叫囂著讓他從這裏跳下去,一路殺到阿瑞斯身邊去。但這樣的念頭沒有醞釀太久,很快外麵傳來了含蓄的敲門聲,兩個醫生模樣的人推門進來。奧格敏感地瞥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全副武裝的守衛。


    醫生很禮貌地請奧格在床上躺下,開始給他做身體檢查。這樣的身體檢查所有流程都和醫院的不一樣,兩個醫生沉默不語,手腳麻利,背著各種儀器足足檢查了一個多小時。奧格一直在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殺意和煩躁,任由兩個陌生人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忍到最後醫生說要測一下精神力,奧格眼睛眯了一下,把自己的精神力牢牢地收進腦袋裏。他們的儀器數值上升到百分之六十之後停止,兩個醫生對視了一眼。


    “好了麽?”奧格沉沉地問。


    其中一個醫生點點頭,從藥箱裏翻出一管透明的藥液,道:“這是能夠促進您精神力釋放的藥物,沒有副作用,使用之後有安神的效果。總統先生需要看看您真實的精神力,先生說他沒有多餘的意思,您可以放心。”


    奧格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排斥,瞳孔有一瞬間變成了獸態。他不知道這樣的情緒波動有沒有對兩個醫生造成影響,但是他看見他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有一個雙腿開始發抖。說話的那個抬起頭來和他對視了一眼,目光溫和無害,多多少少有安撫的意思。奧格沉默了很久,最後伸出自己的手臂。


    那醫生大鬆一口氣,小心地把藥推了進去,重新給他連上了精神力測試儀。奧格隻覺得那冰涼的藥液很快變得火熱,流過他的血管,轟的一聲點燃了他的大腦。他還沒來得及有任何的反應,精神力已經洶湧而出。奧格的意識有了短暫的空白,過於純粹強大的精神力刹那間擠滿了整個隱形防護罩,並像爆炸一樣把防護罩擠得開始變形、脆弱。而防護罩之內所有的電器產品都冒起了火花,通訊工具失去了聯係,機器人不再被吸引,而是直接原地死機。站在房間裏的兩個醫生同時感覺到強烈的頭痛,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有一個甚至開始口吐白沫。外麵的守衛好一點,跪下地上鼻血直流。


    這樣恐怖的精神力持續了兩到三分鍾,奧格的意識慢慢迴歸,喘著氣把龐大的精神力收迴來。醫生沒有騙他,爆發過之後心中的暴躁的確有所好轉。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起身推開門,衝著外麵隻留一口氣的士兵道:“你們處理一下。”


    沒有了電和機器人的別墅一片寂靜,通訊也被切斷了,外麵的士兵似乎頗費了點腦筋,十多分鍾後才有一隊人進來,維修的維修,搶救的搶救。其中一個醫生似乎沒有大礙,另外一個好像有點麻煩,不確定是不是腦死亡,被一起送迴了醫院。


    新的醫生繼續之前的任務,膽戰心驚地把精神力測試儀收起來,做了收尾工作,給奧格注射了舒緩液,似乎一刻都不想呆地大步離開了。


    奧格被折騰得沒有力氣了,在藥效裏昏昏欲睡,又因為分離的原因睡得極不安穩,全是噩夢。醒來的時候看見早上的那個侍女正輕手輕腳地把食物放在桌上,一對上奧格剛剛睜開的眼睛嚇得花容失色,直接腿一軟跪了下來。奧格還沒搞清楚情況,煩躁地從床上坐起來,皺著眉看著她,啞著聲音問:“我這麽可怕?”


    侍女哆哆嗦嗦地站起來,鞠了個躬,小跑著走了。奧格毫無食欲,痛苦地躺進枕頭裏,拿牙齒死命咬枕套。他明明能夠感覺到阿瑞斯在附近,精神力卻別墅的防護罩擋著無法前進。他覺得自己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了,瞳孔在人態和獸態之間來來迴迴地轉換,如果不是阿喀琉斯一直在耳邊溫柔地勸他,他可能已經把這棟別墅化成了灰燼。


    阿喀琉斯以阿瑞斯的名義哄著奧格去吃東西,後者拿著叉子差點□□自己手裏麵,半口都吃不下,最後給自己打了一針醫生留下的營養劑。剛一打完,又有人來敲他房間的門,然後一個個子不高的人走了進來,是好久不見的福泉。


    奧格此刻渾身都帶著刺,居高臨下警惕地盯著他,手緊緊地抓著那把叉子。福泉似乎有些吃驚,微微一愣,對上奧格的眼睛竟然被威懾到了一樣往後退了一步。但他畢竟不是侍女那樣的人物,很快又露出了微笑,道:“好久不見。”


    奧格衝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福泉看到他這幅模樣也不多繞圈子,開門見山道:“老羅伯特看到了你的精神力報告,讓我迴來繼續教你。我們會每天在一起呆幾個小時,我……如果能教到你什麽東西的話。”


    奧格眼睛裏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腰抵著書桌,陰沉沉地道:“是命令?”


    福泉見昔日弟子這幅模樣,苦笑道:“恐怕是的。”


    奧格強忍著心裏的不適,把叉子扔進盤子裏,發出叮的一聲,道:“走吧。”


    福泉帶著他去了地下室,是一個簡陋但是足夠寬敞的格鬥室,器械不多,安保措施卻做得極其嚴密,像一個巨型的保險箱,也許還有臨時避難的功能。兩人進去之後,門一關,似乎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兩個,連他對阿瑞斯的感應都淡了一點。奧格在原地慌亂地站了好一會,本能地看著福泉湧出殺意,又被自己的理智給壓了下去,心存了幾分愧疚。福泉卻不知道這些,很溫和地衝奧格笑,指了指監視攝像頭的地方,提出兩人先隨便過幾招熱熱身。奧格沒有拒絕的餘地,出手招招都是殺招,很快就把福泉逼得停了下來,大汗淋漓地道:“你進步了很多。”


    奧格出了點汗,體內的燥熱稍稍平息了一點,衝福泉點了點頭。福泉一邊去牆邊取槍,一邊笑道:“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會打敗羅伯特先生,現在看來你完全有這個實力。”


    奧格自嘲地笑了起來,諷道:“然後被關進總統府裏麵?”


    福泉歎了口氣,沒說什麽,拿了一把中型粒子炮過來,遞給了奧格,讓他擊落一百米之外的靶子。奧格一扣機板,隻聽到了哢擦一聲。這是一把沒有能量膛的空槍。


    奧格轉過去看福泉,福泉道:“你本身就是取之不盡的能量膛。”


    奧格明白他的意思,精神力沿著手臂注進空槍裏麵,越聚越多,再一扣機板,巨大的“碰“的一聲,槍直接炸了,有碎片擦著奧格的手飛出去,擦出一道血痕。


    血讓奧格興奮,沒有聽福泉說什麽,接過他遞過來的另外一把槍。剛才的經曆化成無數精準的數據注入了他的腦中,這一次奧格把精神力精確到了小數點,再扣動機板的時候一個“能量團”衝了出來,轟隆一聲打掉了靶子,撞上了牆壁,在牆壁上撞出了一個黑色的淺坑。


    福泉的神色變了,看著那個淺坑沉默了好一會。奧格沒有在意他在想什麽,又打了幾發出去,一發比一發精準,每一發都毫無偏差地撞進同一個淺坑裏麵,把它炸成了深坑。福泉這時候伸手拿走了奧格的槍,笑道:“我想岔了,這樣的訓練對你來說沒有多大意義。”


    沒有了槍,奧格心中的危險情緒又開始複蘇。好在福泉很快拿來了一個籠子,從裏麵放了一隻老鼠出來。這種老鼠看起來被關了很久,一出來就尖叫著飛快地在場地裏麵跑,福泉看了看奧格,奧格偏過頭去,把精神力化成箭去追逐那隻老鼠。這個任務比起剛才難多了,移動的、體積小的目標讓精神力必須變化,而活的生物又要求精神力高度集中才能殺死,奧格想要放大範圍的精神力震暈它再下手,福泉卻阻止了他,提示他這樣對精神力的損耗太大。


    奧格追殺這隻老鼠追殺了一個小時,成年之後他是第一次正視自己起了變化的身體。在這一個小時之內,每一次追逐的軌道都清晰地刻進了他的腦子裏,然後本能地像計算機一樣做出了最正確的分析。殺死這隻老鼠之後,第二隻老鼠他隻用了五分鍾,第三隻甚至隻跑了幾步就被釘死在了牆壁上。


    福泉在一邊看得心驚,而這時候奧格渾身都被汗濕了,轉過頭來看他,無聲地問他還有什麽。福泉看著這張年輕英俊的臉,那眼睛裏麵殘留的殺意還來不及褪去。他這才發現他的瞳孔跟記憶中的不一樣了,顏色變得更淺,帶一點金色,看起來像某種霸道的獸類的眼睛,讓他本能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了……”福泉喃喃道,“今天到時間了。”


    奧格便跟著福泉往迴走,離開格鬥室有一道長長的走廊,沒有監視器。奧格穿過走廊的時候在後麵低聲問:“老羅伯特為什麽教我?”


    “他還想讓你迴a區,”福泉道,“但是他在猶豫。”


    走廊到了盡頭,又進入了被監視的範圍。奧格沒有說什麽,又迴到了那監獄一樣的房間裏。天已經快黑了,書桌上擺了新的食物,有醫生等在裏麵,頭也不敢抬地小心從奧格手臂裏抽走了一管血。奧格注視著醫生的發旋,開口道:“上午那個醫生怎樣了?”


    突然的發聲讓醫生嚇得手一抖,差點把試管掉了,老半天才說:“不、不是腦死亡,還還還有救。”


    奧格“嘖”了一聲,俯下身來和醫生對視,微微眯起眼睛,道:“你們這麽怕我?”


    醫生一看奧格的眼睛,連話都不會說了,隻張著嘴發抖。而這時奧格心裏突然一動,然後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道:“做什麽嚇唬人家,恩?”


    奧格頭皮一酥,四肢都像被抽去了力氣一樣軟了,聚集了一天的戾氣瞬間散得幹幹淨淨。他一轉頭,看見阿瑞斯走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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