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何媽說,申矢當時到處打臨工,去過碼頭、餐館、工地…總之都是體力活,每晚迴家來就發了瘋的洗衣服。


    陸伊一想了想,申矢曾經雖然在學校裏混,但是成績可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鬧出打老師的事,他已經被保送京大了,想必對於申矢而言,光體力活本身就讓他難以忍受吧。


    這讓陸伊一想起她在英國端盤子的時光,那時候陸伊一在一家餐館打工,老板克扣小費,不允許她們收小費,陸伊一打的是黑工,所以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


    每天陸伊一都會從下午六點工作到淩晨兩三點,下午飯自然不可能吃了,不過她也遇到過好心人,餐館的做飯大叔,那位大叔偶爾會將做剩的菜打包給她,讓她下工時帶迴去。


    至於中午的話,陸伊一會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麵包店,買兩片麵包,夾點洋蔥或者生菜什麽的,就吃了,想來也是那時候陸伊一的胃就不怎麽好了。


    陸伊一知道打工的感受,她想著她還隻是端盤子,申矢可能就是搬磚頭了。


    想到這裏,陸伊一又聽何媽說到,申矢就這樣過了一年,賺的錢就夠他和父親的生活費,更別說給他爹看病了,那時何媽覺得她都看不下去了,想著給申矢籌點錢讓申矢帶他父親去看病。


    隻聽何媽說到:“我記得一年後,有一次老爺子又發瘋了,那一天…”


    ————


    那一天中午,何媽來到申矢家裏給老爺子送飯,正喂著老爺子吃東西,突然老爺子推開了何媽,開始瘋狂的大叫,把何媽嚇得不輕,趕快打電話到申矢所在的餐廳讓申矢迴來。


    二十分鍾後,申矢從餐廳趕了迴來,隻見老爺子突然撲向申矢,抓著申矢的肩膀就咬了下去,咬出了滾滾的鮮血,申矢不能和他的爸爸動手,隻有兩隻手抓著老爺子的雙手,一麵任憑老爺子咬著,一麵將老爺子給扶到了床上。


    後來,何媽趕緊拿來了一塊『毛』巾,交給申矢,申矢才將『毛』巾遞到老爺子嘴裏讓他咬著,把肩膀鬆了出來。


    又十多分鍾後,老爺子漸漸安靜了下來,何媽看見申矢肩膀上還在不停淌著鮮血,加之,那時候已經是申矢家遭遇變故的第二年夏天了,悶熱的空氣『逼』得申矢不停的流汗,汗和血混在一起,看得何媽心酸不已。


    於是,在申矢坐在床旁歇氣的時候,何媽從家裏拿來了五百塊遞給申矢:“孩子,嬸知道這錢不多,但是是嬸一點心意,你拿著錢給大哥請個醫生來看看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申矢看了一眼何媽捧在手中的錢,搖了搖手,從床邊站起來,一邊打水一邊拒絕道:“沒事,何媽,我有錢了,我遇到一個人送了我十萬塊錢,您還是留著吧,您家裏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


    “十萬塊?!”何媽聽到申矢的話,瞪大了眼睛,要想那個年代,特別還是在貧民窟這樣的地方,聽到有十萬塊簡直就和做夢一樣。


    不過申矢臉上卻沒有何媽這麽驚駭的表情,從他臉上,何媽看到的是另一種心情,像是可以用幸福來描述。


    申矢笑了起來,撕開了他身上已經被咬破的襯衣,用冷水擦著傷口自言自語道:“嗯,對我而言,那就是十萬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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