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仙宴居所在的長街繁華依舊,百花城中閑適的這群大家族子弟飲酒作樂好不閑適。距離仙宴居開門迎客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張毅風走入一處秦家自營的鋪麵中,要了二倆最便宜的肉幹,花掉了十塊十方金。正出門時被一個在門前乞討的老者撲在腳下。


    “修者老爺,施舍點肉幹給小的,家裏的孫兒等著肉幹救命呢。”渾身散發酸臭的老者捧著破碗說道,一目已瞎,一目渾濁,眼角還掛著血痂。


    對於十方之界的普通人,張毅風從未關注過,或者說很少有機會關注,葉蘭城的短暫停留後便成為了烏蒙燕的棋子,而後龍雪山、淝水。若說見過最多的普通人便是在百花城中。


    在這些普通人眼中,但凡是修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張毅風取出五塊十方金放在老者的碗中,這他現在十分之一的家底。轉身就要離開,又聞那老者說道:“修者老爺,小的隻要肉幹,這地方小的是沒有資格進的。”


    張毅風歎了口氣,他隻是十方過客,對於秦家如何治理百花城沒有太大的興趣,便將剛才買的肉幹全部放在了老者碗中。


    “修者老爺交好運,修者老爺的恩情小的記得了。”老者連跪帶作揖道。


    自始至終張毅風沒有說過一句話,也不想計較這老者所言是真是假。他也曾經是個普通人,向往著普通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在父母膝下盡為人子之孝。如果沒有三年前的變故,或許他現在應該是個鑄器師,安安靜靜的在金鑄司旁的小院中過活。即便不是修者。哪怕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鐵匠,能養活父母妻兒足矣。


    隨意的走在這條繁華長街上,想的全都是兒時騎在父親背上玩耍的情景。想的都是他不好好吃飯時,母親的嗔責。


    晃悠了許久。不知不覺便已經來到了仙宴居的門前,此刻數個大家族的馬車已到,比起昨日來還要多上不少,其中最為靠前的馬車上雕著長藤夕顏,顯然今日有秦家子弟前來,也難怪那些趾高氣昂大家族公子此時紛紛站在馬車前,一副正襟頷首的模樣。


    昨日付了一千十方金進行十局手談的慕容燦此番隻帶了一個隨從慕容業,在秦家的地盤上。若是還如昨日那般前唿後擁,無疑是搶了馬車中未曾露麵的秦家子弟的氣勢。想要娶一個秦家身處高位的女修,還得先看一番秦家子弟的臉色,張毅風不由得為這些大家族公子感到悲哀。


    張毅風四下打量了一番,卻不見公羊家的馬車,卻能感覺到公羊易的氣息就在附近。朝著公羊易氣息的方向望去,隻見一架比秦家子弟所乘馬車還要華麗的馬車緩緩馳來,而拉車的不是一般的馬匹,而是兩隻額生橫紋的灰白虎形獸族,嚇的沿途眾人失色驚叫。


    “天星神虎一族……”有見識不凡的已經道出了這兩隻獸族的來曆。


    慕容燦昨日的和煦笑容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一副陰沉模樣,可見昨日十局手談的結果並不如他所願,今日得了會有秦家子弟前來的消息。原想低姿態的獻媚一番,卻被公羊易大張旗鼓的陣勢搶走了風頭。


    “這公羊易還真是找死,帶著天星獸族大搖大擺的穿行百花城。竟敢這般蔑視百花城,蔑視秦家。”又有一大家族子弟嗤之以鼻道。


    張毅風覺得這來自遠關城王家的子弟還真是個無膽匪類,連溜須拍馬都做的如此蠢笨。公羊易又豈是傻子,敢這般做定是有所準備。即便有和秦家聯姻的想法,但辱沒了自己家族的威脅,即便聯姻成功又如何,不過是讓秦家用女眷宰了一筆而已。根本達不成所求的結盟良果。


    於此同時,仙宴居的門庭已開。其中走出了兩個七段修為的小廝。


    那秦家子弟也緩緩的下了馬車,不是張毅風想象中的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模樣。端端生的一身橫肉,粗壯脖頸頂著隨之起伏的肥厚雙顎,再朝上,雙目都擠成了一條線,兩隻油手正在胸前來迴擦拭,腳落地的一瞬間還打了個飽嗝,又是一陣橫肉亂顫。


    “江霜公子。”


    “江霜公子。”


    眾人一番寒暄過後,今天的正主才緩緩登場,隻聽公羊易緩緩說道:“公羊今日來仙宴居手談十局,江霜公子能賞光,公羊不勝感激,這兩隻天星神虎便送與公子把玩。已經馴服的極為溫順,不會有任何噬主之舉。”


    “來,說兩句人言聽聽,待在百花城還真沒有見過此等獸族。”秦江霜又打了個飽嗝說道。


    “該死的人類,我族聖主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其中一隻天星神虎咆哮道,利爪下的地麵已經碎成粉末。


    秦江霜閃過一絲不悅,公羊易卻始終平靜。


    一旁等著看熱鬧的人都在暗自竊笑,這公羊易真是失算,帶著獸族來百花城,還當著秦家公子的麵鬧出這麽一笑話。


    公羊易一柄尖頭槊憑空出現在手中,翻手就朝著那隻妄言的天星神虎砸去。


    張毅風一個閃身便出現在兩隻天星神虎的身前,足有三寸粗細的槊錘驟停。


    “毅風老弟這是何意?”公羊易見來人是張毅風,掣肘問道。


    “對這兩個小家夥有點興趣,既然江霜公子不喜歡,公羊兄何不割愛於我”張毅風笑了笑道。


    隨手六道鎖魂符出現在手中,三隻天星冰猿,三隻長喙禿鸚以魂魄之體出現。


    “屬下見過主人。”六獸魂魄齊齊稱道。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特別是那秦江霜嚇的退後了數步。安逸的待百花城,這家夥是未曾見過天星獸族的,眼前這少年竟然一下子弄出來六個,雖然隻是魂魄之體,但誰敢保證這少年不是衝著他來的,秦家殺的獸族實在太多了。


    昨日曾在仙宴居中見過張毅風的大家族之人。紛紛露出疑惑的神色,公羊易帶著兩個活的天星神虎在百花城招搖,一則公羊家確實勢大。二來完全可以說是來送禮的。這少年到底什麽來路,一下子弄出來六個天星獸族的魂魄。他以為自己有幾條命能走出百花城。


    自然也有心思通徹的,首先想到的是張毅風是煉魂師,那他究竟來自清水城赤魂査家又或者是梅穀,能讓魂魄認主的恐怕也就隻有出身這兩個地方的煉魂師了。


    臉色最為精彩還要數慕容燦和慕容業,昨夜慕容業帶了兩人前去找張毅風,結果被張毅風用公羊易給唬走了。當時慕容燦將慕容業臭罵了一頓,堂堂七段修者竟然被公羊易的名頭就嚇跑了。慕容業則在暗自慶幸,還好當時跑的快。沒有真找上張毅風的麻煩,反而有可能把命送了,這可是六隻巫妖三段巔峰天星獸族,以他剛進七段未穩的修為保不齊就栽了。


    兩個天星神虎不禁向後退了退,在這個少年身上他們感覺到了極為可怕的氣息,那氣息雖然很弱,但絕對不是被鎖鏈捆縛的他們能抗衡的。


    “來人,將他拿下。”肥肉亂顫的秦江霜大聲叫道。


    張毅風能感覺到數股氣息正在朝著仙宴居匯集,轉而看向公羊易,淡淡說道:“公羊兄。恐怕你今日的十局手談要泡湯了。”


    “毅風老弟說的哪裏的話,收了我公羊家的錢,就是天塌了。今日的手談也得如約進行。”公羊易依舊淡定,他想看看張毅風要如何來化解眼下的麻煩,倒是他身旁的陪修露出一絲憂色。


    一旁慕容燦一步踏出,剛準備向張毅風出手,隻聞張毅風朝著仙宴居頂層喊道:“鴻娘前輩,您說這兩隻天星神虎用來看守仙宴居如何?”。


    仙宴居頂層中,至今不知容貌幾許的雪芳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正在為雪芳梳著一頭流瀑的鴻娘倒也幹脆,厲聲喝道:“好是好,就是略顯礙眼了點。就像這裏的某些人一般。帶著你的人滾,壞了我的興致。你這秦家公子也就做到頭了。”


    鴻娘一發話,那些正在趕來的秦家護從皆是一臉懼色。秦江霜連滾帶爬的上了馬車,朝東揚塵而去。


    之前獸潮都是百年一次,這些大家族的子弟基本都是第一次來到百花城,隻知那凰榜第三的秦雪芳日日都會在這裏,這才對這破敗的仙宴居趨之若鶩。卻不想這個先輩敦敦告誡,嚴令不能得罪的鴻娘竟然強勢至此,連現今秦家六公子之一秦江霜都聞聲便逃。


    突起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不得不再次重新審視這個叫張毅風的少年。特別是慕容業,昨天不僅吃罪了張毅風,還得罪了鴻娘。


    “老二,你跟他們倆談談,若是願意跟隨我,他們還有機會活著迴到千剛山。若是不願意,那死在百花城也怪不得別人,不過到時候他們的魂魄還是我的。”張毅風收迴六獸的魂魄,廉老二那將近七丈的魂魄之體尾部搭在仙宴居對麵那精致酒肆堂內。嚇的一眾普通人四散而逃。


    “請主人放心。”廉老二說道。


    冰原,飛羽山,淝水,張毅風手中獸族魂魄已經遍及了天星七地的三處,再一次讓這些大家族子弟目瞪口呆。


    “諸位,今日張某做東,不過在下手頭不寬裕,每家隻能請一壺水酒,還望各位不要介懷。”說罷,張毅風率先邁出一步走入了仙宴居中。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鴻娘能為張毅風出頭,現下張毅風相邀,這個麵子不給,他們得罪的可不止是張毅風,更是鴻娘。


    張毅風剛入仙宴居,背後就傳來了在慕容燦的聲音,隻道:“怎好能讓毅風兄弟破費,今日該是我慕容燦擺和頭酒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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