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人涵觸動封印沉睡,池安徹底身死,曾芊生死不明,張毅風扶樹而立,雙目通紅,沒有調動念力和武力,直接一拳轟出,海碗粗的大樹轟然倒下。拳頭皮開骨顯,鮮血直留,一顆,兩顆,三顆,直到一點氣力也沒有,方才停下。


    腹穴中的洞天之靈,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卻沒有開口相勸。比起它記憶中真神空間的殘酷,若是張毅風連這麽點小挫折都承受不住,不能靠自己走出來,那它也不屑與之為伍。即使有斬蒼穹那樣的蓋世大能準諄諄教誨在前,它也會毅然選擇離開。


    第一天,張毅風就在池安身死的原地這樣虛度了過去。


    第二天,亦是如此,連眼都沒有合。


    直到第三天清晨,晨光自東灑來,張毅風緩緩站起身,背對微弱光亮,望向接天島最高處那金光之物,邁開了堅實的步子。


    …………


    此時,接天島的最西側,四道身影憑空而立。


    “佟扶子,快放開我冥殿少主。”鬼仗厲聲道。


    隻見一共八道魂種將臉色蒼白的庹晦擒住,隻露了半截身子在外,如同齊參失手被擒的狀況,而這八人生前都是他冥殿所屬。


    “鬼統領,快救我,武力攻擊對這些魂種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庹晦焦急道,整個身體又下沉了幾分。


    “放心,你們終會相聚的,也都會成為我佟扶子繼續活下去的資本。”佟扶子冷笑道。


    “你知道得罪我們冥殿的後果嗎?再不放人,老夫便將你徹底抹殺。”庹晦被擒,鬼仗難免投鼠忌器,他的屬下這時又變成敵人,叱吒雲商大陸數百年,這種無力感隻發生過三次,被冥主招降算一次,百年前古宗交流算一次,百年前東海黑白島險些喪命算一次。眼前再遇“黑白島”,修為是進益了,但這種感覺卻第四度來襲。


    佟扶子依舊冷笑,輕揮拂塵道:“冥殿,好大的招牌,在我佟扶子的記憶中,有你鬼仗這號人物,百年前你落荒如喪家之犬,現在依舊不會改變,隻是這次你的好運算是到頭了。”


    拂塵中射出一道藍光,那八個青龍冥軍的魂種齊齊發出一聲尖嘯,更加奮力的朝著庹晦撕咬。


    “那就去死吧!”鬼仗麵孔漲紅。


    一把丈七血色長矛出現手中,滔天武力湧動開來,頭頂的黑雲似乎都在為之一顫。一個白發鬼仗陡然出現在佟扶子的身後,凝實如真人,不過這準神化身手持的卻是一麵武力凝結而出的丈三方盾。


    見鬼仗竟然把準神化身都使了出來,五洞老祖急忙閃遠,這槍喚作點殺,是深海九淵守護的天墓所出。那盾則是鬼仗準神化身所悟功法凝結而成,喚作武風,防禦強大無比。鬼仗能身居冥軍統領,且號稱冥軍四統領中的最強防禦者,這麵看似不起眼的功法凝盾又豈是擺設。


    鬼仗提點殺矛上前,準神化身抗武風盾將庹晦和八冥軍魂種護在身後。


    點點紅光從丈七點殺矛中飛去,並沒有驚天泣地的陣勢,可還不等佟扶子躲閃,他身體上已經出現了上百個窟窿,而鬼仗卻已消失眼前眼前。


    “鬼統領殺了他。”武風盾下,庹晦隻有頭還露在外側,忍痛大聲唿喊著。


    “滅!道!”頭頂傳來鬼仗淡淡二字。


    佟扶子仰起頭,隻見數百道丈粗武力光柱落下,他笑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眼見佟扶子的身影一寸寸被光柱轟成碎片,整個島都晃動數下。如雨落下的數百武力光柱,不僅轟爛了佟扶子,還硬生生的在這島上開了偌大窟窿,白浪倒灌,衝天而起。白發鬼仗手持武風盾堅如磐石,任憑倒灌成柱的海水衝刷,屹立在原地,寸步未退。


    數百丈外的五洞隱隱咋舌,有些為之前肆意評價冥軍的言辭而後悔。


    “鬼統領好手段,力斬此獠。”五洞連忙稱頌道。


    白發鬼仗莫入了鬼仗體內,散去的武風盾下,空空如何,鬼仗臉色鐵青。


    “這……”五洞也是一驚,第二次在鬼仗準神分身的眼皮子底下將人擄走,這佟扶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


    張毅風這一路上走來還算平順,並未遇到什麽突發狀況,適才整座島晃動,前方又傳來驚天巨型,他稍作停頓後,繼續前行。


    能引出這麽大動靜,應該是鬼仗或者五洞正在與人交戰,但願是和那佟扶子,而不是兩大準神內鬥了起來。


    張毅風有些不明白,為何這佟扶子擄走了曾芊,斬殺了池安,卻不對他出手。


    午夜臨近,張毅風再次將映魂星盤和那道用來感應的鎖魂符拿出,這已經是他第五次這般做。這島就這樣大,比起通天閣一層那詭異空間來說,相差不多。以映魂星盤中魂魄的感應範圍來說,不管曾芊被抓到了島上那個地方,都應該能呈現在映魂星盤中才對。除非鎖魂符被毀,或者那假曾芊口中的女魔頭動了什麽手段壓製了那道鎖魂符。張毅風始終沒有去想曾倩已死。


    “女魔頭,吞噬,女魔頭,吞噬。“不斷重複著五字。


    張毅風歎了一口氣,他隻顧關注池安,卻未能細想那假曾芊之言。現在細細想來,他之所以能夠確認那曾芊是假的,隻緣那假曾芊說煩人涵還在等他。張毅風相信,真曾芊也會提及煩人涵,但絕對不會提及,煩人涵還在等他張毅風之類的話。當時煩人涵叮囑用的傳音,後來將身體藏入了晶瑩三寸小人中,這樣的消失之法看起來極為詭異。但至少在那一刻,尚在掙紮求生的真曾芊眼中,煩人涵已經死在那金光之下了。


    最後斬下了的那白頭頭顱,變成了另外一張猙獰的臉,便可以推斷,這接天島上還存在一個女魔頭,能夠製造幻境,並且探查別人的記憶,最可怕的還是那殺死池安的手法,將魂魄之體吞噬。見到自己的一瞬間,假曾芊應該是在通過真曾芊製造幻境,而這個時候真曾芊一直在某處反抗,道出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求死。但最後一句卻曝露了,說出了真曾芊不會說出的話。


    也許隻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之前發生的一切,想到這裏,張毅風背脊發涼,曾芊定然身處危險中,一個佟扶子就已經就他們這群人玩弄於股掌,那一個能吞噬魂魄,製造幻境的女魔頭,又該強大的何種程度。


    “咯咯,咯咯咯。能被冥主看重之人,果然不簡單,憑借一些細枝末節就能將我的能力推知一二。想救這小姑娘,那就來找我吧,最好帶上一份厚禮。否則這萬獸寨的小姑娘就會真變成一具白骨,生的這般細皮嫩肉,一刀一刀把她的肉剜下來也是件蠻爽的事情。”一道陰森的女聲在張毅風的四周響起。


    張毅風聞聲緊握漆黑匕首,隻見映魂星盤所映照的藍光中,另外一個光點漸漸浮出。


    聲音退去,四周並沒有任何變化,張毅風死死的盯著那位於正西方向的光點,這才鬆了一口氣,不管即便麵對的是什麽,至少曾芊還活著。


    收拾好心情,張毅風已經做好了麵對這一切的準備,至於結果,已經由不得他多想了。即便煩人涵口中四劫連環的第三劫要在這裏應驗,那也是命數之中該有之事,躲不了就戰到最後。


    “小子,我勸你不要去送死。”


    “唉,唉。張毅風,小爺給你說話呢,你別裝聽不見。”


    “你大爺的,等你快死的時候,別來求小爺。”


    “小爺怎麽這麽命苦,眼瞎了看上你們這些念武雙修的蠢貨。還真以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呢,康鐮蠢,你怎麽比康鐮還要蠢!”


    洞天之靈絮絮叨叨了一路,也沒有阻止張毅風的步伐。


    接天島中央石屋中。


    曾芊蜷縮在一個角落,看著王座上的白發女子一刀刀割下眼前之人皮肉。這人是鬼仗的屬下之一,就像沒有知覺般,睜大著眼睛任憑宰割。


    “曾芊,你不怕?”那女子幽幽的問道。


    “習慣了。不過你的手法太過利落,他不會感覺到太多痛苦的。”在殺人如麻的狄尊使身旁生活了三年,曾芊見過的血腥場麵太多了。


    “那行,等那小子找來了,讓你看看,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女子伸出左手,一爪就刺入了那冥軍的胸膛,一顆鮮紅心髒在她手中砰砰跳動。


    “前輩,你就不能放過張毅風嗎?”曾芊試探著問道。


    “冥殿的人都該死!”那女子說著,將這顆手中的心髒放入了腳下的一具白骨中。將之前片下的血肉一片片的貼在白骨上,最後隨手揮出一道白光。


    一個活生生的壯漢爬了了起來,跪倒在地,眼中皆是驚恐。


    “李叔。”看著眼前這曾經見過的身影,曾芊驚唿道。


    “你還有一次機會,二十年前你已經死了一次,之前又死了一次,再死了,就徹底消失吧,我從來不浪費精力在廢物身上。”


    “屬下無用。”老李模樣的壯漢跪地說道。


    那女子沒有言語,單指頂在老李的額頭,隻見老李全身開始流轉白光,整整過了一個時辰後,白光散去,又一個佟扶子就這樣誕生了,似乎比之前還要強大幾分。


    ”對著剛死去的冥軍屍身一勾,此人的魂種便被在那女子死死的握在手中,從頭開始慢慢的啃噬起來。那女子便啃邊說道:“還真是難吃,將那冥主之徒帶來,我來教教小姑娘啥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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