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的經驗,張毅風這次學乖了,沒有跟著鬼仗走進的那酒肆中,神經緊繃,時刻注意著周遭變化。


    鬼仗走進那酒肆沒過片刻,一個滿臉糟垢的麵龐從那酒肆二層的一扇破窗中探了出來,看了兩眼張毅風後,揉了揉惺忪睡眼,最惡心是此人竟然將揉搓出來的眼屎放進了嘴裏。知道眼前這頭發都打成結的中年男子可能就是第二關的測試者,張毅風也不敢怠慢,拱手行禮直唿前輩。


    誰料這蓬頭垢麵的中年男子一點麵子也不給,整個身子探了出來,看似醉到不行,就要跌落下來。張毅風沒有上前,他才不會傻到以為這一關如同前一關一樣,需要救人。果不其然,那中年男子倒栽蔥式的下落一半後,隻靠一根烏黑腳趾就勾住了破窗沿,隨後緊閉雙目,鼾聲四起,身體還隨意的搖擺著。張毅風一愣,不明白這中年男子是什麽意思,隻得站在原地靜待鬼仗出來。


    鼾聲時大時小,張毅風忽覺不對,隨著鼾聲的起起伏伏,他覺得自己的意識開始變的模糊,一陣莫名的困意湧上雙目,那邋遢男子的身影變成了兩個、三個,越變越多。


    直覺雙膝一軟,他的身體變的一點氣力都沒有。這時張毅風想到了一個可能,霸蒼獄的星夢所修煉的《夢十年》能夠控製一方天地的念元和武元,幹擾對手的五感。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中年男子是怎麽做到的,恐怕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黃粱一夢,睡吧!”一道聲音在張毅風耳旁響起,聞聲看去,數個拿著酒葫蘆的中年男子手中握著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的劃拉在他的身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血流如注,卻沒有一絲痛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切的變化都源於那鼾聲,張毅風吃力的抬起染血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那鼾聲如跗骨之蛆般依舊環繞在側,絲毫沒有減弱的態勢。眼皮越來越沉,強撐的雙目已經眯成了一條線。


    感應念力和武力都沒有任何反應,再不想到對策,別說接受冥池灌頂,就是小命都有可能丟在這裏。


    “酒乞丐下手是不是狠了點,這小子才五段巔峰修者而已,至於連《幻訣》都使出來。”酒肆二層中,一個手執金鑲玉三尺判官筆的白麵書生說道。


    端起桌上的一杯飄香陳釀,鬼仗呡了兩口,老臉泛紅道:“好酒,就是烈了點,先記在賬上,等老夫從西海迴來了再付這酒錢。”


    隻見白麵書生揮起手中的三尺判官筆,在空中筆走龍蛇寫下十二個大字:鬼仗,黃粱陳釀,十萬功勳,賒賬。這十二字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便飛入了白麵書生腰間所係的一枚金鑲玉的雕龍玉牌之中。


    看著癱軟在地,進入昏睡的張毅風,鬼仗笑了笑說道:“看來冥主大人封的這忠王是沒有機會接受冥池灌頂了,連冥殿大門都沒有資格進,也不知道冥主大人看上這小子那點了。”


    “這倒不見得,我跟你賭一壺黃粱,等下酒乞丐要發火。”白麵書生走到窗前說道。


    “是筆好買賣,可酒乞丐這老家夥本來就老發火,連冥主大人的都拿他沒辦法,老夫可沒有那麽多功勳來贏你這一壺黃粱。”鬼仗不知道這人稱畫皮書生的家夥為何對張毅風有如此自信,竟然會拿出來一壺準神強者喝了都有益的黃粱來做賭注,也走到窗前說道。


    倒掛在窗沿上的中年男子翻身而上,坐在窗沿上邊摳烏黑腳趾邊道:“鬼仗,帶著這小子離開吧,一個幻境都承受不住,還沒有資格入冥殿,他的小命老乞丐就不要了,省的冥主大人又來找老乞丐聊天。”


    “老乞丐,你看。”白麵書生指向癱軟在地的張毅風,笑了笑說道。


    嗜酒如命的老乞丐轉頭看去,頓時跳起叫罵道:“小子,別再讓我老乞丐看到你。”


    隻見一根繃直的金色絲線已經染成了血紅,兩頭死死的握在張毅風雙手上,地麵上已經有了一大灘血跡。


    那鼾聲逐漸減弱時,張毅風便使出了隨身攜帶的氪金絲,他知道自己之前跌入幻境之中。在那鼾聲停之前,他需要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唯有真實的痛楚才來帶來這份靈台清明。來冥殿之前,張毅風便將尊級納物球交給了最信任的兄弟煩人涵保管,雖然不清楚庹晦意欲何為,但隻身來冥殿,就不能保證連那五元大陸天火老祖都貪圖的天雷金紋滅世仗,不會引起其他人的覬覦。他隨身隻帶了氪金絲和十餘道煉魂符以備不患。


    沒有在乎雙掌上那見骨的傷口,張毅風起身拱手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


    “滾。”酒乞丐跳腳罵道。


    一旁的白麵書生一臉苦笑,衝著鬼仗使了眼色。鬼仗躍出酒肆拉起張毅風,三兩步就躍到了百丈開外,身後傳來酒肆爆裂聲,張毅風迴頭看去,剛才那處酒肆已經變成了一堆齏粉。


    “不要怪老夫沒有提醒你,酒乞丐在冥殿所有準神強者中,修為雖然二流,可這脾氣卻是一流的壞。你今天得罪了他,恐怕即便以後有機會來冥殿發展,也會前路艱難。”停下身形的鬼仗的說道。


    鬼仗看似為他考慮,張毅風又哪裏聽不出來這話裏的深意,鬼仗是在告訴他:即便你被冥主大人封了忠王,在三大獄享受不少特權。可在冥殿中,你張毅風還什麽都不是。


    張毅風笑了笑迴道:“多謝前輩關心,屬下銘記於心。”


    鬼仗聽罷板著的老臉露出一份溫和,雖然兩人沒有從屬關係,但畢竟他是冥軍統領,現在卻要帶著下三獄的一個小小冥使來冥殿,心中多少有些不滿。張毅風一路來都是直唿他前輩而不是大人,顯然將他和火幽蓮分的很清楚。又自稱屬下,讓他多多少少找了點平衡迴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耳順之年,又聽慣了冥軍的阿諛奉承,眼前這個十餘歲的少年能夠這般處理得當,到是讓鬼仗對張毅風又高看了不少。


    經過剛才那詭異的測試,張毅風有些明白冥主設立這項測試的目的,雲商大陸上詭異功法甚多,除了一些正統的功法外,還有一些頗具威力的旁門功法。就像剛才那自稱老乞丐的準神強者能夠通過鼾聲製造出幻境,遇上修煉這樣的詭異功法的修者,即便是同階也會受到影響。而大部分冥使都需要行走在雲商大陸的各個角落,遇到什麽都是可能的。而有過這樣一次麵對幻境的經曆,無疑是最為寶貴的經驗。


    還有一關就能通過這三關測試了,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鬼仗突然停下了腳步說道:“小子,看來你的好運氣到頭了,遇到這兄弟三人。你還有最後一個時辰,抗不過就認輸。”鬼仗說罷,直接騰空。


    四下無人,張毅風卻不敢懈怠,這最後一關的測試終於來了,而且還是三人。從鬼仗的話中多少能聽出這一項測試重在防守,而且來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突然,三道紫光從遠處襲來,聲勢浩大,張毅風周遭頓時飛沙走石。


    “困生獄張毅風見過三位前輩。”隨手撐起的十層屏障紛紛破碎,張毅風邊退邊拱手道。


    風沙驟停,紫光散盡,空中出現三隻身長一丈大小的灰頂虎王紋,金爪金翅的大雕,盤旋在張毅風頭頂。


    “虎雕一族。”張毅風失聲道。這模樣他太過熟悉了,當初讓父親張清遠打造那命魂鎖時,那道鎖魂符中現身的正是這個模樣。不經意的摸了摸胸前衣下的命魂鎖,張毅風心中默念道:“天哥,終於見到你的族人了。”


    “有點見識,你就是那前來接受冥池灌頂的忠王?”居中的虎雕化身成一俊朗青年立空問道。


    “屬下正是。”張毅風點頭道。


    “大哥,這忠王修為才五段巔峰,就由三弟一人出手吧。”說話的虎雕也化作一青年模樣,落在那俊朗青年身旁,兩雕化成的人形居然一模一樣。


    最後一隻虎雕也化成人形,三人站在一起,若不是知道這是兄弟三人,張毅風還會以為自己被那酒乞丐一口的酒氣熏醉了有些眼花。


    “那就用人形吧,要是用本體估計一翅就能了結了忠王性命。”沒有理會張毅風,第三人自顧自的說著。


    “鬼統領,這應該不違反冥主大人的規矩吧?”兄弟三人中的老三問向空中的鬼仗。


    鬼仗笑了笑說道:“這防禦測試一直是你們兄弟三人執行,你們想怎麽考核老夫沒有意見,這是冥主大人給你們的權利和對你們兄弟的信任”


    沒有想到冥中還有蠻獸一族的修者,這在雲商大陸宗門勢力中是極為少見的。蠻獸一族向來是不願意屈從人類的,先是火鳳玉輦當座駕在前,現又是北虎雕王一族的三大虎雕成為冥殿外圍十二項測試者之一。張毅風心中生出一個疑問,冥殿外圍都有準神強者,蠻獸一族強者坐鎮,那冥殿內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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