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鬆山中,服用了醒力丹的祖魂閣第十一代弟子一字排開。對麵站的是依舊帶著黑色麵具的燕飛尋,旁邊站著的還有馬德和墨尋。


    經過將近半個月的休整,五個都不超過十歲的孩子個個衣著幹淨,精神飽滿。已經沒有了剛來五鬆山時的落魄模樣。認真的聽著這個平日裏少言寡語的黑麵具前輩滔滔不訣之言。


    燕飛尋整整講了三個時辰,將自己所知雲商大陸上宗門,勢力和各種詭異的修煉方法一一剖析了個遍。五個人聽的如癡如醉,就連一旁的馬德和墨尋都聽的有些入神。聽聲音,燕飛尋的聲音很年輕,不過對於修者發展的理解和大陸局勢的分析,還有三大職業優缺點的論述,即便已經六十歲高齡的墨尋都獲益不少。


    當然,這也不足為奇,燕飛尋出身自深丘國皇室,自小就有無數典籍可閱。本身又聰穎過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貴為皇室成員,有望繼承大統,各種紛雜勢力自然需要了然於胸。


    不等五人將剛聽的所有消化完畢,燕飛尋又言道:“正式給你們介紹兩位師傅。馬德,武宗三段巔峰修者。鬆陽老人的後人,一身《威靈訣》修煉已至大成圓滿。這套功法屬於另辟蹊徑重在讓軀體的強化,與之相匹配的一套王級功法《八卦棍訣》,在當年也是名震一時。”


    “見過馬師傅。”四人齊聲行禮道,唯有一旁的啞女丹嗚嗚著。


    在鬆陽宗當了三年的弟子,一下子變成了師傅,馬德有點發愣,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愉悅的心情,隻得拿出點有資格為人師的實力來。濃鬱武力外放,頓時皮膚化作青灰色,本就壯碩的身體拔高了幾分。


    “這位你們以後要稱之為墨老,同樣武宗三段巔峰修為。但墨老是位鑄器師,至少還是一位尊級鑄器師,因為要學習機關術,尊級鑄器師便是第一道門檻。得墨家機關術者得一軍。”燕飛尋大聲說道,顯然墨尋頗為尊重。


    沒有像馬德那樣展現自己的實力,墨尋隻是淡淡的說道:“燕公子過譽了,老夫不過是一個流亡之人而已。在修者這條路已經算是走到終點,也沒有爭雄之心。在被逐出墨家之前,老夫曾經立誓,不能將所學的機關術傳給外人,恐怕要有負燕公子厚望了。”


    “師父?”馬德不解的看著墨尋。


    “不必說了,我意已決。”墨尋說罷,轉身離開。


    這樣變數早在燕飛尋所料之中,機關術最輝煌鼎盛的時期已過將近千年,千年前一個精通機關術的大師在雲商大陸上被追捧的程度,一度壓過了煉魂師。一般的一流宗門都不敢輕易招惹有機關術大師坐鎮的二流宗門,足見機關術的強悍。


    出身皇室,燕飛尋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這樣的人才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要徹底的抹殺掉。不過張毅風既然能將紅木令交給此人,想來已經下了不少功夫在前,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探一探墨尋的心。若是墨尋還有身為墨家子弟的榮耀,那就要還有繼續挽留的價值。若是到了耳順之年的墨尋真的已經放棄了自己,那也沒有必要將其捆在祖魂閣這條小舟上。


    早已有了對策的燕飛尋,淡淡說道:“不知道墨老有沒有想過重迴墨家?執掌墨家?讓墨家在您的帶領製造出讓虺家都難以破解的機關和機關獸?”


    一連三問,墨尋的身形先了頓了頓,隨後繼續向前走去。不過雙手緊握這個細微的動作還是落入燕飛尋眼中。


    “也罷,人各有誌。難怪墨家隱世不出數百年,現在雲商大陸上活躍的機關術大師都是虺姓。誰讓虺家出了那樣一個絕世奇才,天生六指,連敗墨家三大機關術大師,將機祖牌位安放在虺家祠堂中。現如今,又有誰記得墨家為何物!”燕飛尋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不屑。


    要讓一個人再度燃起鬥誌或者徹底被擊潰,那就戳中他心坎裏最不願意麵對的地方。恰好燕飛尋對於墨虺兩家的恩恩怨怨知道不少,這番話一出,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插進了墨尋已經頹掉的心中。


    墨尋停住了腳步,轉身說道:“等那小娃娃迴來了,老夫親自與他計較。虺家?一群無恥之徒而已。”


    “墨老,張毅風在此。”兩道身影從迷霧中現身,張毅風在前,煩人涵在後。


    “拜見宗主。”燕飛尋在內的五人齊道,說不了話的啞女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張毅風掃視了眾人一圈,先拍了拍燕飛尋,隨後來到啞女的身旁,像個兄長一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啞女滾下兩行熱淚。一旁的纏攥緊了拳頭,緊咬紅唇。


    “宗主大哥,您迴來了,可想死樂…青蚨了。”出身官家的青蚨上前說道,差點說錯了名字的他,雙目驚恐萬分。傻不拉幾的小瘦子隱隻是傻笑。在場唯一沒有表情變化的隻有少了一隻左耳的殺。


    張毅風沒有理會青蚨,來到殺的麵前說道:“殺,五人中你年紀最大,約束他們四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三日後,本宗主要外出,在我離開前,我要你們對五鬆山的一草一木都如數家珍。若有一人做不到,那你的右耳就由我親自割下。”


    除了殺外,其他四人神色各異,三日內熟悉五鬆山的一草一木,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可這懲罰也太重了吧!而且隻要有一人出錯,受罰的卻隻有殺一個。


    殺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道:“弟子領命。”便帶著四人退下。


    一般來說都是一人犯錯,連坐他人。張毅風卻反其道而行之。一人犯錯,隻罰他委任的人。煩人涵打個哈欠,也沒有絲毫有疑義之舉。他明白張毅風是要讓這五人學會兩個字:“團結”。


    “好家夥,果然夠狠,對自己狠,對這幾個小豆丁更狠。”一旁的馬德開口道。


    “你說反了,這小娃娃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墨尋笑了笑說道。


    張毅風淡淡的說道:“讓墨老見笑了,這雲商大陸處處都是危機,沒有幾個能交托後背的夥伴,單槍匹馬是成不了事的。現在對他們狠點,隻是想讓他們能更好的活下去。成為修者要是連這個覺悟都沒有,到不如渾渾噩到老死。隻是誰又願意白白在這世上走一遭呢?我祖魂閣不養閑人,既然墨老覺得自己在修者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終點,又無意重振墨家昔日雄風,那便請吧!馬德兄若是覺得張毅風不尊重令師,也可以一起走。”


    馬德一直覺得自己口才算是了得,卻不想這個十來歲的張毅風比他還要高段。三言兩語,連消帶打,完全不顧及在鬆陽宗時他們師徒相助之誼,將他們師徒數落了個體無完膚。馬德臉色難看道:“張毅風,我馬德感謝你滅了鬆陽宗,了卻我一樁夙願,也承認你很厲害。可你這話說的也太過難聽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師父,我們走!”


    墨尋跳腳一把掌拍在墨尋的後腦勺上,一臉漲紅道:“小娃娃,老夫剛沒有聽錯的話,你提到了祖魂閣?你是祖魂閣的宗主?”


    伸了伸懶腰的煩人涵,陰森道:“這似乎和墨老沒有關係吧?兩位還不走?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怎麽可能沒有關係!我墨家跟祖魂閣交情匪淺,小娃娃,給個痛快話,是與不是?如果是,今日就是趕老夫走,老夫也不走。如果不是,那就你堆金山銀山在老夫麵前,老夫也不會在此地多留一刻。”墨尋跳腳怪叫道。


    墨尋心中已經翻江倒海,祖魂閣是什麽樣的存在,以一閣之力力戰南深丘域四大宗門,滅掉兩大宗門,重創另外兩宗。初代閣主厄瘋雖然不是當時雲商大陸上的頂尖強者,可若說單提一個名字就能嚇哭小孩子的,還真就獨此一家。更別說祖魂閣本就是淵源流長,那斷情門黎嫦大人,雖是一介女流,卻敢為天下先,率領南深丘眾人殺向東北烈域,即便事敗,那也是整個南深丘人心中的神話。雖然祖魂閣已經沒落,可在現如今兩國兩宗掌控下的南深丘域,凡敢自稱祖魂閣弟子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可見張毅風說的八成是真的。


    “兩位還是請吧!本宗主說過了,祖魂閣不養閑人!”張毅風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見張毅風並沒有否認,墨尋猛得跪倒,頓首說道:“屬下墨尋,見過宗主,還請宗主讓屬下一睹洪荒雙鐧之威。”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馬德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即便在鬆陽宗的三年中,他這掛名師父給過誰麵子,今天卻因為祖魂閣三字不僅自稱屬下,竟然還跪倒在地。


    時機已經成熟,張毅風上前扶起墨尋,道:“墨老不必如此,快快請起,張毅風受之有愧。至於洪荒雙鐧現在還沒有辦法給墨老一觀,待我祖魂閣重現雲商大陸時,墨老會看到的。”


    “天可見憐,天可見憐啊!父親,祖父,太祖,墨尋在這裏起誓。定在有生之年將機祖靈位帶迴我墨家祠堂中。”墨尋沒有起身,豎起三指,老淚縱橫道。


    “馬德,哥從那鬆陽宗秘洞中給你帶了兩樣東西出來,比起那骨棺,這才是你應該追尋的東西。”煩人涵將兩團藍光拋下馬德。


    一道藍光化作一本染血卷軸,另外一道藍光化作黑色長棍。


    馬德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捧著完整版的《八卦棍訣》,撫摸著黑色長棍。重重的朝著張毅風磕頭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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