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幾秒鍾的時間裏,橫禍發生了──裝載車因重心偏移而在慣性的作用下歪斜著向越野車滑過來。越野車在陳思樺急促旋轉了方向盤的作用下,轉向衝上了路旁的陡坡,就是這樣也沒能逃脫厄運的降臨。裝載車連同巨大的油罐翻倒了下來,油罐的一部分壓在了來不及全身閃開的越野車的後半截上,車頭因車後被壓而翹起。故事現場慘不忍睹……

    林白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裏了。見到身旁的醫護人員,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劉源和思樺的安危,“護士,我的兩個同事情況怎樣?”

    “先生,你總算醒來了!”護士並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

    “請你告訴我,他們怎樣了!”

    “這起車禍一共送來五個人,你的傷勢比他們相對輕一點。有兩名男性已經不治身亡,其中一位是今天才從我們這裏出院的劉醫生。其餘兩位正在手術室裏搶救。不知道哪兩位是你的同事。”

    啊!劉源!林白樺悲痛地閉上了雙眼。心裏哀號著──為什麽不是我!上蒼,難道你不知道水蓮她在那裏等著我嗎?劉源他應該活著,他是一個多麽好的同誌,為什麽你要奪去他的生命。眼淚從林白樺的眼角緩緩的流了出來。

    林白樺既為失去劉源而悲痛,又為陳思樺的傷勢而擔憂。他想去看劉源的遺體和受傷的思樺,於是做著起床的動作,沒想到這一動卻全身都疼痛,象散了架似的,尤其是頭部疼得厲害。他用手摸了一下頭,摸到的卻是厚厚的紗布,那紗布一直纏到脖子底下,還蓋住了半邊臉。

    “護士,請你幫忙發個電報,好嗎?” 林白樺忍著頭的疼痛對正在替他量血壓的護士說。聲音低沉而無力。

    “好,我們也正要問及你的單位或家人呢!”

    護士量完血壓,又把溫度計插入他的腋下,然後說:“你說吧,電報發去哪?說什麽?”

    “發去梅嶺村麻防工作站。就說……”

    “哦,我知道了,你和劉醫生還有那個曾經在這裏陪護他的女子是一起的,其實,電報已經發出去了,是院長交待發的。”

    “哦!”

    “要不要發給你的家人呢?”

    “哦,不用了,那女孩手術出來時,麻煩你及時告訴我,可以嗎?”

    “嗯,可以。”

    四個小時過後。那個小護士進來說:“先生,你的那個女同事出來了。”

    “情況怎樣?”

    “她頭部也受傷了,還斷了兩根肋骨,現在還在昏迷中。”

    “有生命危險嗎?”

    “正在觀察中。”“護士,我想看看她,你能不能幫一下忙,把我的床推到她的房間裏。”

    “好吧。”

    床頭t型鐵架的一端吊著輸液瓶,藥液一滴一滴的通過輸液管注入躺在床上的林白樺的血管裏。護士就推著這樣一張有輪子的床,進入到隔壁間水蓮的病房裏。

    躺在床上的林白樺忍著全身的疼痛,艱難地伸出手去整理陳思樺額頭上的幾絲亂發。他的手及手臂因被車上的玻璃刮傷而纏繞著白色的繃帶。

    陳思樺的頭上也纏著繃帶,臉上戴著氧氣罩,額頭和臉頰上均有擦傷和瘀血的痕跡,白色的被子蓋著她脖子以下的身體。林白樺望著這張酷似水蓮的、蒼白的、缺乏生機的臉,心中湧起諸多說不出的辛酸苦楚。

    思樺,你不能走,絕對不能走啊!村裏的孩子們需要你,村民們需要你,我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你說,所以你必須挺過來,聽到嗎?你必須挺過來啊!林白樺的心在唿喚著……

    ********************

    晚上八時許,範幗英和她的同事們正在會客室討論一些工作事項,聽到門外一聲喇叭響,就知道有信件來了。郵遞員送來了一封電報。範幗英簽收後就將電報舉到眼前,忽地,她那拿著電報的手顫抖了起來。天啊!他的得意門生,社會的好青年,一個頑強而絢麗的生命,被飛來的橫禍奪走了,不!不該是這樣的!範幗英無法接受這個悲慘的事實,她捂著心口,臉色發青。

    “媽!你怎麽了?”坐在會客室一角的蘭芝見狀立馬起身跑到範幗英的身旁,一邊扶著範幗英,一邊輕揉著她的胸口。

    “教授,出什麽事了?”其餘同誌都起身向她圍攏過來。

    “出車禍了──”範幗英悲痛地說。

    一位同誌從範幗英的手上接過那封電報,然後一個接一個地傳閱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著凝重肅穆的神情。

    看到大家的表情如此嚴肅,蘭芝的心房“咯噔咯噔”地跳著。她向拿著那封電報的誌願者伸出手,語氣急速地說:“給我!”

    看了電報,蘭芝雙眼發愣,悲痛無語。

    “休會──”範幗英捂著胸口情緒低落地說。說完就轉身走向她的臥室。蘭芝挽隨著,溢出的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

    “要緊嗎,教授?”與會同誌跟上關切地問。

    範幗英朝他們擺了擺手:“不要緊的,大家都迴房去休息吧!”

    躺下後,範幗英就吩咐蘭芝從她的藥箱裏取“丹參滴丸”,這是醫治心髒不適的速效藥。從蘭芝手中接過藥服下後,範幗英說:“蘭芝,你也迴房去休息吧!”

    “不,媽,我不放心你。” 蘭芝不情願地說。

    “去吧,沒事的,媽心情不好,想一個人靜一靜。”

    蘭芝不好再堅持就走出了臥室。其他同誌也迴到了他們的房間裏。

    範幗英的心很亂,她在悲痛中自責,在自責中哭泣。她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私心,去接劉源的日子就不會是那一天,不是那一天,就不會遇上那輛車,不遇上那輛車,慘狀就不會發生。她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的罪孽深重,靈魂深處的負疚感折磨得她透不過氣來。她揉著胸口,淚水流濕了頭下的枕巾。

    迴到房裏的蘭芝,悲痛不已。她抱著雙膝坐在床頭的角落裏,淚水唰唰地流。對不起,劉源!對不起,思樺! 都是因為我的自私,阻礙了你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早已是一對恩愛鴛鴦,早已可以在有限的生命裏享受著愛情的滋潤。是我剝奪了你們有限的幸福,我……天啊!懲罰我吧!……我是小人,我……

    第二天早上,範幗英做出了一個決定,將安排在梅嶺村的工作議項中尚未完成的部分調整到下一站進行,這樣,一來不影響工作的進程,二來可以盡快的到醫院看望受傷的白樺和思樺以及處理劉源的後事。可是車沒了,隊伍怎麽出村呢?情急之中,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即給縣政府接待辦發電報要求出車。可是,縣政府的車一來一去的就要耗去兩天的時間,而她掛念著那兩個孩子,不能幹焦急地耗著。於是她決定獨自一人先搭坐郵遞員的摩托車到鎮上乘班車,其餘人員等縣政府的接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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