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林母哭泣著,“大夫!大夫!”


    “不……不用了,”林父剛張嘴,血就湧了出來,“我……我知道,不行了,我不行了……”


    “不!不!當家的……”


    “聽我說,聽我說!”林父又吐了一口血,一把握住林母的手,艱難地道:“好好的把孩子帶大,不要報仇,不要……不要給我報仇!你們……你們……”


    說完,從林父嘴裏湧出大量的鮮血,就好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無法阻擋。


    那觸目驚心的紅色液體汩汩流出,染紅了他的衣衫,也刺痛了林母三人的心。


    林父的臉色愈發蒼白,生命的氣息在迅速流逝。


    那泊泊流淌的鮮血,直接讓林福兒嚇得呆住了,連哭都忘了……


    林父衝著兩個孩子的方向努努嘴,但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頭一歪,人走了!


    “他爹!他爹!”林母看著這慘烈的一幕,悲痛欲絕,哭聲在空氣中迴蕩,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他爹啊!你把你醒醒啊!他爹!”


    “爹!爹!”


    此時的林福兒仿佛才反應過來,淚水如決堤的江河般肆意流淌,上前緊緊地握住林父的手,仿佛那是她在這絕望時刻唯一的依靠。


    “不!爹,你不能走!爹!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別嚇唬福兒啊!爹!”林福兒的哭聲中飽含著無盡的絕望與無助。


    可林父已經走了,他的眼睛還沒閉上呢,眼神中滿是眷戀與不舍,似乎在訴說著對妻兒的牽掛和擔憂。


    也仿佛在看著老天爺,說著內心的不平!


    “當家的!”林母一時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娘!”林寶一時間顧這個,顧不了那個,哭得不能自己。


    “唉!真是慘啊!”幾個送林父迴來的鄰居紛紛歎氣搖頭,“好孩子,別哭了,先把你娘抬屋裏去,然後……料理你爹的後事吧!”


    “是啊!林家小兄弟,你……你這有什麽幫忙的,就去找俺們去,俺來幫忙!”


    “謝謝叔!謝謝大哥!”


    “那我們等……等三天出殯的時候再來,就先迴去了啊!”眾人看這樣子,在這呆著也沒用。


    “不,不要走!”林福兒突然站起來,看著眾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給幾個人磕了一個響頭。


    “這是幹什麽啊?快起來。”


    林福兒搖頭,並不起身,而是一字一句地問道:“各位叔叔大爺,哥哥們,我爹這是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你們知道麽?”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是在東大街看見的林兄弟的,那時候林兄弟就已經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了。”一個中年男子道:“可多人圍著看了,我上前一看,這不是……就喊人抬迴來了。”


    “那當時周圍的人就沒說什麽?我爹也沒說什麽?”林福兒追問道。


    “妹妹!”


    “你閉嘴!”林福兒看著眾人,又磕了一個頭,“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還請幾位好人告訴小女子!也省得我爹在天上都不安寧!”


    “這個……”一個年輕的男人猶豫地開口,“我聽見圍觀的人說是你爹是被當兵的給打的,可到底是誰,那真不知道啊!”


    “是啊!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早就沒人了……”


    林福兒點頭,“多謝各位!大恩大德小女子一定會報答各位的!”


    “別,說這些幹嘛,都是鄰裏鄰居的,就是……哎呀,你們好好料理後事吧!”


    眾人走後,林福兒滿眼都是憤恨的目光,一邊給自己爹擦拭著屍體上的血,一邊嘟囔著:“爹,你一向不和人結怨,怎麽會惹了當兵的呢?你放心,女兒一定給你報仇,不讓你白死!”


    “妹妹,你要幹什麽啊?”林寶有些害怕地拉著自己妹妹。


    “哥,難道你要讓爹死的就這麽不明不白麽?”


    “我……我……”林寶從小就沒主意,年紀也不過十二歲上下,冷不丁經曆這樣的事,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也不知道,娘,娘還沒醒。”


    林福兒冷笑了一下,“娘是個婦道人家,能知道什麽?你是林家的長子,難道這個還用娘教你?”


    “可是……可是爹說了,不要報仇啊!”


    “你……你可真行!”


    正說著,突然屋內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娘!娘!”林寶忙跑進屋裏。


    林福兒沒有進屋,流著眼淚,給自己爹擦拭著身子,擦著擦著,突然間注意到,自己爹的衣服後擺上,有一個東西,是……是一個小玉墜,上麵用紅線拴著,正好掛在了林父後擺的扣子上。


    “妹妹,娘叫你進去!”剛要看,就傳來了林寶的聲音。


    林福兒忙握在手心裏,貼身放好,整理了一下,這才緩緩地走進屋內。


    兩條腿因為跪的太久了,走路很慢,邁過門檻的時候,差點摔在了地上。


    “娘,你叫我?”


    “你爹沒了,你們兩個記住了,以後這家,就要靠你們了,所以,你們知道要如何麽?”


    林母擦著眼淚道。


    兩個孩子搖搖頭,林福兒死死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你們要老實本分啊!以後咱們孤兒寡母的,欺負咱們的人會很多,你們一定不要惹事啊!”


    “不惹事,人家就不欺負咱們了麽?”林福兒冷冷的開口。


    “你這孩子!最不讓人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哥哥還好,可你……”林母道:“難道你忘了你爹臨死前,說的什麽了麽?”


    “我沒忘!我爹說不要給他報仇!可是那就能讓我爹就這麽白死了麽?”林福兒滿肚子的怨氣,“我不能!我要給我爹報仇!必須報仇!”


    “你要怎麽報仇?你一個女娃子能怎麽報仇?難道你非要全家不安生才好麽?”林母指著林福兒,“我告訴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娘就不要我了麽?”林福兒流著眼淚道:“爹走了,娘也不要我了麽?”


    “傻閨女,娘怎麽可能不要你了!娘是害怕啊!”林母哭著道:“娘怕你們也……娘怕護不住你們啊!”


    三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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