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日淩晨二點多的時候,薑聽雲隱約之間聽到了一些腳步聲。


    他抵抗這睡意,睜開了眼睛,借著車廂裏微弱的燈光看了一下,原來是江明峰在巡視車廂。


    等他走近的時候,看到薑聽雲正看著他,就給了薑聽雲一個手勢,請他到車廂中間的位置去聊上兩句。


    薑聽雲走到車廂交接的位置後,說道:“你還不睡呀?”


    江明峰點上一支煙,說道:“睡不著,怕再出事,隻能多巡視幾次。”


    薑聽雲勸道:“放寬心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太緊張了,沒事的。”


    江明峰道:“剛才果然和你說的一樣,北京方麵人的態度果然是希望我不要參與,他們表示稍後可以通過官方告知南京國民政府,這件事情純屬意外,而且發生在北京方麵負責的高等車廂一側,我沒有任何責任。”


    薑聽雲道:“那不就完了嗎?靜觀其變吧。相對於火車內部,我更擔心現在經過的魯南地區的那些土匪。”


    江明峰道:“應該沒事的,剛才聽北京方麵的人說,北洋政府最近三、四年由於社會的輿論,派了重兵,重點加強了山東地區鐵路沿線的剿匪工作,能滅的都滅了。


    大隊的土匪就剩抱犢崮的那夥人了,現在已經打死了匪首孫氏兄弟的孫美珠,隻剩下孫美瑤還在山上負隅抵抗。不過已經被張宗昌和田中玉的軍隊圍了起來,鬧不出動靜了。”


    薑聽雲道:“但願如此。”


    江明峰道:“對了,你不是萬壽宮的嗎?會算卦嗎?能給我起一卦嗎?我現在心裏特別沒底。”


    薑聽雲道:“你問一個道士會不會算卦,這不跟問一個士兵會不會用槍,一個廚子會不會用刀一個道理嗎?等著,我的東西都在箱子了,我迴去拿。”


    就在薑聽雲還沒有轉身的時候,火車出事了。


    大約淩晨兩點半,火車行駛到山東省臨城縣的時候,車頭開車的司機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幾百米的距離是沒有鐵軌的。


    火車沒有鐵軌,那還怎麽開呀。司機立即啟動了所有刹車裝置,同時拉響了火車的汽笛。


    就在車上聽到汽笛聲的護衛和乘客們還沒有搞清楚什麽事情的時候,火車的車頭、郵車和兩節三等車廂已經顛簸著衝出了鐵軌。


    在顛簸的時候,薑聽雲和江明峰兩個人緊緊抓著車廂交接處的把手。


    江明峰聽到汽笛聲時還是沒有舍得扔掉煙卷,單手扶著把手的他被顛的一下子坐到地上。


    他坐著喊到:“靠,火車脫軌了,這他娘的是什麽美差呀。”


    薑聽雲倒是靠著自己良好的平衡性沒有被晃倒,他看了看窗外鐵路兩旁黑壓壓的人群說道:“人生呀,這可不是意外出軌,鐵軌是讓人給挖開的。”


    出軌過程中的其他乘客更是狼狽不堪。


    有的箱子都在顛簸中,從車壁上的架子上掉了下來,很多人還在睡夢中就被掉下來的箱子砸的不輕。


    四個西班牙人有一個男人直接被砸暈了過去。


    沈溫晚等人帶的東西大多是背子和衣服一類的,倒是沒有被砸傷。


    唯一的裝著很多銀器寶貝的箱子因為太重,反而沒有被顛簸下來。


    肖貴銀還手疾眼快地拿起了放在他腳下的兩個暖水瓶,保住了裏麵的兩桶熱湯。


    對麵的三個日本人,三十多歲的雪村奈美反應最快,她一隻手撐住車壁,一隻手護住雪村晴子的頭部。


    高橋晴矢也及時地穩住了身子,還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邊上的沈溫晚,幻想這能有一個表現的機會。


    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沈溫晚正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驚慌失措的車客們,露出一臉的不屑表情。


    這個女漢子怎麽這麽穩呀?


    就在火車中的二百多名乘客還驚魂未定的時候,鐵路兩旁突然亮起了很多火光,而且有不下一千個衣衫襤褸的土匪開始瘋狂地湧向了火車。


    火車內大約有二十多個護衛帶著手槍,他們蹲在窗邊向兩邊衝上來的土匪開槍射擊,試圖威懾住他們。


    但是顯然是一群瘋狂且專業水平很高的土匪。土匪中大約有二百多有槍的人,躲在掩體後麵,用火力壓製住了正在開槍射擊的窗口。同時有數百名土匪正在向火車的位置,越跑越近,似乎子彈對他們根本夠不上威脅。


    眼見根本威懾不了一千多名土匪的二十多個護衛,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快跑。”


    麵對以前多的持槍土匪這似乎並不是一個特別好的主意,但是對於已經六神無主的人來說,有主意似乎總比沒有主意強。


    人們開始打開車門成群地向兩邊逃竄。


    薑聽雲衝著江明峰和艾米麗、沈溫晚等人喊到:“別等了,咱也跑。不值錢的東西就不要了,迴頭我出錢買給你們。別忘了幫我拿著貓。”


    薑聽雲覺得土匪很可能是劫財為主,未必會管那些兩手空空的人。


    但是艾米麗和沈溫晚等人就像沒有聽懂薑聽雲的話一樣,帶著裝滿銀器的箱子也就算了,裝著衣服的箱子、用了好幾年的被子,甚至那個裝湯的暖水瓶一個不拉地都拿了起來。


    好在他們幾個人不用像一般乘客一樣一起擠車門,可以直接窗口跳出來,不然恐怕門都走不出來。


    薑聽雲和江明峰本來就站在窗口,他們跳下火車後,就站在門口幫助其他乘客跳下火車。


    輪到雪村美奈和高橋晴矢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用薑聽雲和汪明峰協助,直接跳了下來。


    薑聽雲在上車的時候就看出她們是練過武術的,也並不奇怪,但是最後一個雪村晴子卻用左手握住了薑聽雲的右手,然後輕輕地跳到了他的身前。


    雪村晴子跳下來有,迅速地收迴了自己小手,說了一句:“謝謝。”然後迅速地跑向自己的姑姑雪村美奈。


    拎著竹子行李箱的雪村美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心想:真是誰家的小貓不思春,誰家的女兒不嫁人呀。


    薑聽雲隻是看到晴子的左手虎口有一道很淡的傷痕,應該是很多年以前留下的。同時感覺到晴子如蔥似玉般的手指握住自己的時候一陣冰涼,但是她的臉色卻有些微紅,這天氣倒是涼呢,還是熱呢?


    轉身看到已經跳下火車的幾個同伴。


    隻見喬伊扛著生死門寶貝的大箱子,肖貴銀和王小膽每人一手扛著鋪蓋卷,一手拿著一個暖水瓶,沈涼晨一手拎著裝沈溫晚衣服的箱子,一手拿著一袋子燒餅。


    倒是沈溫晚沒拿行李,此刻一手拿著生死門的掌門銀劍,另一隻手從箱子裏拿出來一個直徑隻有半米的銀色盾牌。


    艾米麗不顧懷孕額身子仍然拿著自己的博柏利行李箱。


    雷鳴遠一手拿著一個小包裹,一手拿著撲克牌。


    史蒂夫則是一手拿著鴨脖,一手拿著板鴨。


    就連太子跳下來的時候也用嘴叼著裝了小酥魚的袋子。


    看著大包小包一樣的眾人,氣得薑聽雲真有點想罵人的衝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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