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杏你想我了沒有?你猜我現在在做什麽?我在吃你讓人送來的枇杷果,真是豐厚多汁,看在你這麽有心的份上我就原諒你整日和小姑娘廝混在一起了。


    話說你身子怎麽樣?次次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這個季節的江南濕熱的厲害,這夏天最傷胃口,顧亭說你到了那邊胃口差了不少,是不是吃不慣那邊的飲食?我已經命人送你家的廚子過去了,你放心,定不叫旁人知道。


    還有我著內廷司給你做了幾件葛絲的衣服也一並捎去了,那東西透氣輕薄又吸汗,在你那邊穿最合適不過了,巡鹽這個事兒急不來,你別熬壞了身子,這件事兒恐怕兩淮牽扯的官員不在少數,吳清越定然是一條大魚。


    他若在淮州必會給你使絆子,我已經下旨,大辦今年的萬壽節,著各地總督來京賀壽,算算日子在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吳清越應該就收到聖旨了,時間倉促,他必定會即刻啟程,你待他走後再動作。


    還有若是真的和當地官員發生正麵衝突,你那五百禁軍恐怕不夠,我已經著人帶著調兵的虎符前去了,有事兒你可用虎符調遣曹瑞部的兵將馳援,最後,你猜猜我是派誰去的?”


    這封信的後麵還有一張紙,上麵什麽也沒寫,而是花了一組畫,具都是可愛兮兮的小人,第一副是一個小人躺在一張大大的床上,嘴角向下,手揉著眼睛,像是在哭,腦袋頂上還頂著三個大字“劉寶釧”。


    第二個小人是坐在桌案的後麵,桌案上一摞一摞的折子,小人雙手趴在桌案上,眼皮已經耷拉了下來,明顯是困了,腦袋頂上還畫了一個小圈圈然後在小圈圈的上麵花了一朵雲彩,那雲彩裏也畫了一個頭頂三個大字的小人,那三個字赫然是“宋紅杏”。


    最後一幅畫是一個小人坐在餐桌旁,用手托著腮,一幅茶不思飯不想的模樣。


    張衝進來連忙將這封信交給了剛剛在院子裏吃了雞的雪球。


    總督府中,傳旨的太監一路進了中庭,尖細的聲線響起:


    “聖旨到,浙安總督吳清越接旨。”


    吳清越忙穿好朝服,領著衙門眾人接旨:


    “朕登基七年有餘,今親政以慰臣民,萬壽之節,願與朝臣共賀,特招八邊總督來京,以解朕思,欽此。”


    傳旨的是張衝的小徒弟劉寶,他笑著上前:


    “陛下惦念著幾位總督呢,吳大人接旨吧。”


    吳清越叩頭謝恩,笑著將劉寶迎到了廳堂,一旁的官家早就封了厚厚的銀子封賞:


    “吳大人客氣,這咱家可不敢收。”


    官家賠笑道:


    “是劉公公客氣了,從京城到此千裏迢迢,奔波辛苦,這是應該的。”


    這劉寶半推半就地收了,這才坐下吃了口茶,吳清越雖然是二品大員但是也不曾在劉寶的麵前托大。


    張衝伺候當今陛下多年,此前傳聞他是孟太後的人,但是如今王和保倒了,連孟太後都被發配到了帝陵守著孤山過日子,但是那位大內總管卻依舊是大內總管,盛寵不衰。


    這劉寶是張衝的徒弟,討好他張衝未必會買賬,但是得罪他,卻一定會得罪張衝,吳清越親自給劉寶斟了茶道:


    “劉公公辛苦了,這往常來京賀壽都是提前月餘便降下旨意,怎的今年有些匆忙呢?”


    劉寶早在來之前便思量好了各種說辭,此刻笑著開口:


    “如今南境戰亂,陛下連日召見臣屬,連自己的萬壽節也不甚上心,但是陛下今年親政,君臨天下恩澤四海,便是陛下體恤臣下,但是這做臣子的如何能怠慢?幾位老臣還有焰親王的世子都勸陛下今年要大賀,以安民心。


    陛下也覺有道理這才臨時召了禮部的大人安排儀典,召各位總督大人入京也是朝臣請奏,禮部大人勸諫陛下這才準了,為的是安了這上下的心,免得底下人因為朝中前事多有揣測。”


    這個朝中前事自然指的是之前處置王和保一派的事兒,這個說法是他出京的時候師父教的,拎出王和保的事兒作為擋箭牌,讓各位總督猜測這一次召見是陛下因為王和保一事有意敲打幾個封疆大吏,這樣吳清越反而不會懷疑是因為他這裏出了問題了。


    聽聞前事,吳清越眼底的神色果然放鬆了幾分,這才聊了幾句之後親自送了劉寶到了門口: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李公公到驛館下榻吧?”


    劉寶何嚐不知宋督主此刻就下榻驛館?暗道這位總督確實是多疑的很,這是在試探他此來是不是有意交代宋離什麽,他笑著開口:


    “這日頭還正中呢,來時張公公囑咐不可耽擱,這船都還在碼頭等著呢,宮中事繁,若非如此定要看看江南風光的,吳大人留步吧。”


    等坐上了轎子劉寶的神色才涼下來,就這,也配和宋督主鬥?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陛下排了誰去送兵符?


    一個個都是宋紅杏迷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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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衝突,放火


    驛館中,宋離正在看雪球送來的信件,從看到信件他眉眼間的笑意便沒有斷過,送兵符?這欽差出京,陛下千裏迢迢著人送兵符還真是少見,他讀了前麵的信之後便仔仔細細看最後的那張畫兒。


    那頂著李寶釧的小人大大的腦袋分外的滑稽可愛,也不知李崇怎麽想到這樣畫的,他逐個分析這畫中的意思。


    第一幅是那人躺在榻上,在想他?他的思緒也被畫勾著走了,明明自己一個人睡了快半輩子,但是從出了京城之後,每晚自己入眠,還是覺得身邊空的緊,每每這個時候他也總在想李崇此刻是在做什麽?


    第二幅時,他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一摞摞的奏折和桌案後那委委屈屈的小臉上,不禁有些心疼,如今直廷司少有再幫陛下審閱折子,那些可不是都要他一個人來看?


    第三部是小人坐在桌上茶飯不思的樣子,他的手指緩緩劃過畫中那個小人的臉,眼底帶些好笑卻還有些心疼。


    宋才進來便瞧著他還在看那幾封信,不由得打趣出聲:


    “陛下這封信宿主都瞧了快一個時辰了。”


    宋離少有被人打趣,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將手中的信件收了起來,宋才看了看他的臉色:


    “這幾日顧太醫用了藥熏的法子,督主可覺得胃口好些了?”


    宋離點了點頭:


    “是好些了,胃裏悶脹少了些。”


    他話音剛落,馮吉便匆匆進屋迴稟:


    “督主,宮內傳旨的劉公公已經登船準備返京了,算算時間吳清越接到旨意明天就要動身往京城去了。”


    畢竟離萬壽節隻有二十幾天的時間了,時間上本就趕一些,宋離也坐了起來:


    “好,吳清越走了,對我們總是方便些的,你去盯著碼頭的船,務必看著他上船。”


    “是。”


    馮吉離開之後,宋才麵色露出了些笑意,宋離看向他:


    “宋叔笑什麽?”


    “我笑督主當真變了不少。”


    宋離揚眉:


    “哦?哪裏變了?”


    “變得會為自己的安危著想了,若是換做從前,督主到了這江南之後便不會手段如此委婉,怕吳清越狗急跳牆,恐怕早已用雷霆手段不惜和吳清越正麵衝突也要將此案鑿實了。”


    宋離從前做事狠絕,並不怎麽顧惜自己,甚至有的時候他不給自己留退路的樣子讓宋才都害怕,但是現在他總算知道要顧惜著些自己了,做事會將自己的安危考慮進去,會下意識地避免激進的方式。


    宋離怔愣了一下,半晌之後才緩緩迴神,低頭看了看那整整五頁紙的信,還有那最後一頁上眼巴巴的小人兒,眼底帶了幾分暖意,仿佛冰雪初融一般。


    也許是因為終於有人真心惦記他了吧?李崇為了他能好好活著做了那麽多,他怎麽還能輕易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


    “這樣一來,怕是以後怕我的人都少了。”


    宋離抬手彈了一下紙上小人的腦袋,打趣似的開口道,恍惚間,宋才似乎看見了年少時那個還有些調皮的二少爺,這麽多年裹在宋離身上那從厚厚的麵具終於一點一點兒被唔化了了,他心底有些酸卻也實在開心:


    “不會的,您身後有皇上。”


    這話出口,兩人具都笑出了聲來。


    吳清越確實在第二日便走了,宋離在第三日按兵不動,卻在第四日驟然清查積案,何家作為這淮州城從前數一數二的鹽商,宋離過問此案也是合情合理的。


    何家此案因為涉及鹽運所以宋離提審何家眾人的時候,不光這淮州的提刑來了,連都轉運使司,同知,和鹽課提舉都來了,但是一到公堂卻發現,整個公堂都被禁軍團團圍住,每個人都是腰跨長刀,目光凜冽。


    淮州提刑馬城臉色極為難看,看向為首的魏禮:


    “這是什麽意思?”


    魏禮依舊是冷著臉沒什麽表情:


    “督主有令,何家一案似有蹊蹺,需要密審,除所傳之人其餘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密審?宋督主奉皇命督查鹽務,這何家犯得是通敵賣國的罪,何曾會輪到宋督主來密審?我等乃是朝廷命官?豈是閑雜人等?讓開。”


    馬城抬步就要硬闖,卻不想魏禮絲毫未退,長刀出竅,寒芒冷厲,直橫在了馬城的麵前:


    “督主有令,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馬城在淮州還從未被如此對待過,此刻氣的臉色鐵青,卻還是不敢硬闖,眼前這個魏禮他是知道的,從前就在督衛軍中,是宋離身邊的走狗,但是現在督衛軍被編進禁軍,這魏禮還成了禁軍統領。


    “宋離縱兵圍困衙門,刀脅朝廷命官,此舉是不將大梁法度看在眼裏,來人,隨本官進去問個清楚。”


    說話的人個子不高,正是鹽課提舉方偉明,這裏是督撫衙門,這些禁軍看著唬人,他還就不信宋離真敢讓這些禁軍在這裏砍人。


    若是宋離提審的是旁人也就罷了,卻偏偏是何家,馬城和方偉明都心裏都揪緊了,若是今日讓宋離就這樣私下審了何家,那麻煩就大了,兩人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些橫色,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他們就不信宋離真敢讓人在這總督府中見血。


    “給我上,本官今日必要當麵和宋離問個清楚。”


    這衙門裏的小吏早就被這些官們養熟了,更是在這淮州橫行霸道慣了,這是在總督衙門,豈能叫人欺負到頭上來,是以方偉明會同幾個鹽運官一聲令下,這衙門裏的衙役真的都敢圍上來。


    隻可惜魏禮麵色一冷,唇角的弧度向下一壓,在那些衙役上來之時,他抬手一揮,所有禁軍“唰”的一聲抽刀出鞘,這總督衙門裏頓時亂成了一團。


    總督府的衙役具都是些關係戶,仗著在衙署當值,平日裏出門誰人敢惹?何曾真的見過血?這一個兩個真的被砍傷之後,臉色都嚇變了。


    魏禮卻自始至終都提刀守在門口,連台階都不曾下去,看著那幾個逃竄的狗,目露不削。


    “殺人了,欽差殺人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出來,這聲音便此起彼伏地響起。


    而於外間的混亂景象不同,此刻衙門內,宋離一身紫色蟒袍坐在案後,堂前跪著的正是何家眾人:


    “都起來迴話吧,來人給何家太爺賜座。”


    何洪看向了方才跟著上麵這位老爺一同進來的女兒,目光帶著些不安的詢問,沅芷看了看宋離這才開口:


    “爺爺,父親,宋督主是陛下親派巡鹽的欽差,就是他將我從春月樓中救出來的,那封信中說的貴人就是宋督主。”


    宋督主?何洪和何家太爺的臉色都是一變,何穗是閨中女子知道的不多,但是何家人做了這麽多年的鹽商,自是對朝中官員多有了解,即便他們何家販鹽不在京城,卻也知道朝中能被稱督主的人唯有一個,那就是直廷司督主宋離。


    關於宋離的傳言可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坐著的這位欽差竟然是那鬼見愁的宋督主,宋離不發一言地低頭打量著底下的人,何洪的手在囚服下捏的死緊,心中計較了一遍又一遍。


    來之前他們隻怕這欽差骨頭軟,問話的時候將他們手裏的東西拿走,待到了真對上吳清越和那一眾鹽官的時候軟了骨頭。


    到時候他們何家就是第一個被推出去的替罪羊,但是宋離的名頭他們卻是聽過的,這位在朝中和當朝首輔唱了那麽多年的對頭戲都未倒,應該不會怕了吳清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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