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傑聽著她嬌柔婉轉的聲音,心頭不禁一動,忍不住抬起眸子像她看去,甫一迎上溫珍珍的絕色麗容,袁傑隻覺胸口一窒,仿似迎麵讓人在心窩子裏打了一拳,竟是情不自禁,目不轉睛的瞪視著溫珍珍。


    溫珍珍終究是未出閣的女兒家,雖然對袁傑不喜,但見他這般無禮的瞧著自己,那心頭也是惱了,臉龐亦是浮起一絲紅暈,更增嫵媚。


    就聽“咣當”一聲響,袁傑方才迴過神來,原是溫珍珍將手中的蓋碗擱在桌上,他自覺無禮,趕忙將眼睛垂下,慚愧道;“是在下失禮,還望小姐不要怪罪。”


    溫珍珍睨了他一眼,袁傑身材魁梧,容貌與袁崇武十分相似,眉宇間也是頗為俊朗,然父子兩雖然形似,神卻是相差太遠。


    袁崇武氣勢沉著,不怒自威,令人心生仰慕,而袁傑每逢見到自己,卻總是畏畏縮縮,毫無英氣。


    溫珍珍想起袁崇武,不免越是煩悶,隻言了句;“皇長子言重了,若無要事,請恕小女失陪。”


    溫珍珍說著便是站起身子,對著袁傑略微福了福身子,轉身欲走。雖然溫天陽曾數次囑咐過她,待皇長子不得失了禮數,可她在瞧見袁傑望著自己的眼神後,便心知其已被自己美色所迷,自己越是冷著他,他便愈是巴巴的往上趕兒,與他父親,簡直是一天一地。


    袁傑見她要走,心頭頓時慌了,兩人雖是婚約已定,可溫珍珍待他卻一直都是不冷不熱,就連笑臉瞧得都少,此時見她這般不聲不響的將自己撂下,袁傑趕忙上前一步,挽留道;“小姐請留步,若是在下有失禮之處,還望小姐海涵,不要與我計較。”


    聽著他這般急切的與自己解釋,溫珍珍不免愈是不屑,隻昂然道;“皇長子身份尊貴,你我二人雖有婚約,皇長子也不該屢次登門,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袁傑被這般搶白,年輕的臉龐頓時一陣紅來一陣白,他雖對溫珍珍十分迷戀,但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是當朝皇子,聽了這話亦是心下火起,隻道;“你既心知你我二人已有婚約,又緣何待我如此冷漠,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得空來相府探你,有何不可?”


    溫珍珍見他尚有兩分脾氣,心裏倒是浮起幾分興致,對著他道;“既如此,小女便將實話告知了皇長子,這門婚事是皇上所定,尚無一人問過小女心思,皇上一卷聖旨,便定了小女終生,皇長子仗著自己是皇上親兒,自然是想娶誰便娶誰。”


    袁傑聽了這話,心如擂鼓,隻啞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不願嫁給我?”


    溫珍珍心頭冷笑,麵上卻是冰清玉潔,傲如寒霜;“小女自幼便立下誓言,要嫁與這天下間最大的英雄,皇長子捫心自問,自個是不是位英雄?”


    袁傑怒目圓睜,一個;“你....”字剛開口,就見溫珍珍俏臉一轉,一雙眼睛宛如兩瓣桃花,柔美不可方物,就那樣隨意的一瞅,便是讓人心窩兒一蕩,眉梢眼角俱是嬌媚,隻那一眼,就讓人一腔怒意消散個無影無蹤。


    “我自幼隨父征戰殺敵,麾下亦是有一支‘飛騎營’,在豫西時,曾親手射殺慕家軍大將,我袁傑自問雖無父皇那般的能耐,可也不算太差。”


    聽著男子頗為傲然的話語,溫珍珍不露聲色,眼波流轉間,卻分明有幾分憐憫流露其中。


    袁傑瞧得清楚,見她竟對自己生出同情之色,心頭不免動怒,剛要發作,可瞧著溫珍珍如花般嬌豔的臉蛋,那心又是軟了,隻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終是微微一歎,道了句;“我隻問你一句,如何才能要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溫珍珍等的便是這句話,她站在那裏,衣袂飄飄,貌美如仙,原先的冷漠與淡然已是從那張臉蛋上悄悄退下,取而代之的,則是屬於小女兒家的嬌憨與柔媚,看的人目眩神迷,袁傑怔怔的看著她輕啟朱唇,嬌滴滴的道出了一句話來;“隻要你能得到皇位,要我做開國皇後,我便心甘情願的嫁給你。”


    那句話仿似一聲驚雷,炸在袁傑耳旁,隻讓他從那一片意亂情迷中清醒了過來,他驚駭的盯著眼前的女子,失聲道;“你要我謀權篡位?”


    溫珍珍眼兒一嗔,隻道;“你本就是皇上長子,皇位對你來說,不過是囊中取物,那本就是你的東西,又哪裏能說的上是謀權篡位?”


    袁傑躊躇道;“可如今父皇正值盛年,即使他傳位於我,怕也是多年以後,難道你要等那時才願嫁與我為妻?”


    溫珍珍斜了他一眼,幾乎要將人的心魂一道攝走,她輕移蓮步,緩緩向袁傑身邊走去,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蠱惑著人心;“真是死心眼兒,你就不會先當太子,一步步來嗎?”


    袁傑一個激靈,麵上漸漸變了神色,“太子....”他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字,一時間心亂如麻。


    溫珍珍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宛如鶯啼,讓人酥到了骨頭裏;“再過不久,皇上又要親自領兵征戰豫西,到時候我父親會與其他言官一起,奏請皇上立下皇嗣,已定國本,這位皇嗣,自然便會是你。到時,父親會以穩固朝政唯由,將太子留在京師,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皇上在戰場上有個好歹,到時候,這天下是你的,就連我,也是你的。”


    袁傑神色大變,抬起眸子看向溫珍珍的眼睛,望著眼前那一張令自己魂牽夢縈的麵容,男子的眼瞳卻是漸漸變得陰沉,一字字道;“這是你和溫天陽早就設計好的,等著將我父子玩弄於鼓掌之間?”


    溫珍珍心下一沉,怎麽也沒想到袁傑竟會說出這般話,她的臉色浮起一抹哀傷,猶如清雨梨花,柔弱可人,“父親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皇上既然將我許給了你,他自然是要扶持著你登上皇位,你若不願要這天下,不願娶我為妻,你大可將我們方才的話全部告訴皇上,我倒想看看,等姚妃肚子裏的孩子生下,這皇宮和軍營中,還會不會有你的一席之地!”


    袁傑一震,眼眸中的光倏然暗了下去,仿似一腔熱血,被人頃刻間澆了個幹幹淨淨,他一語不發的站在那裏,臉色漸漸的變得慘白。


    溫珍珍輕語道;“姚妃如今已是有了四個月的身孕,父親的門生素來與張院判交好,張院判親口告訴他,姚妃這一胎,定是個男孩兒,依皇上對姚妃的恩寵,你覺得這皇位,會落到你身上嗎?”


    袁傑眸心通紅,仿似能沁出血來,他沉默良久,才道;“姚妃懷的是個男孩,此話當真?”


    溫珍珍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袁傑銀牙緊咬,終是道;“父皇如此偏心,若等此子落地,我們兄弟定是被他棄之如履,既如此,便也莫怪我無情。”


    溫珍珍這才莞爾一笑,對著他道;“若早知皇長子有這般的雄心壯誌,珍珍,自是甘願嫁與你為妻。”


    袁傑望著她傾國傾城的一張麵容,望著她唇邊的酒窩,亦是迷醉了下去,縱使心頭還剩下些許的疑惑,也是煙消雲散了去。


    皇宮,玉芙宮。


    姚芸兒小腹微隆,正牽著女兒的小手,在禦花園裏玩耍,遠處的內侍放著風箏,逗弄著溪兒咯咯直笑,近處的宮人嬤嬤則是亦步亦趨,裏三層外三層的將姚芸兒母女團團護住,就連禦花園裏的那一條羊腸小道都被人灑滿了石灰粉,隻因姚芸兒身懷有孕,生怕路滑,讓她有個閃失。


    溪兒貪玩,剛掙開母親的手,便有十來個宮人圍了上去,數十隻眼睛緊緊的落在孩子身上,一個個緊張的不得了,就怕她磕著碰著,眼見著孩子跑的太快,幾個內侍幾乎駭的臉都白了,彎腰屈膝的跟著孩子,一步也不敢耽擱。


    自得知姚芸兒有孕後,玉芙宮的宮人幾乎翻了一倍,每一個都是家世清白,由永娘親自挑選,並掌控他們的至親,永娘浸淫後宮多年,調教人的手腕放眼整座大梁皇宮,她若自稱第二,定無人敢認第一,玉芙宮上上下下滴水不露,就連姚芸兒母女每日的膳食也都是由專門的太醫試用,而後再由永娘查驗,確認無誤後,才會端去給母女兩享用。


    “娘娘,咱們出來也好一會兒,不如先迴去吧。”禦花園的拐角,翠玲俯身站在安氏身後,恭聲開口。


    安氏默不出聲,一身素色宮裝,簡樸無華,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幹淨而整潔。


    瞧著眾星捧月般的姚氏母女,安氏的唇角漸漸浮起一絲苦笑,眼眸不經意的落在姚芸兒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心口愈發酸苦,猶如飲下黃連,滿心滿眼的不是滋味。


    “也罷,咱們迴去吧。”安氏低聲開口,剛欲領著宮人離開,不料卻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向著姚氏母女大步而來,她當即停下了步子,眼睜睜的看著姚芸兒向著他迎了過去,而男人則是唇角含笑,甚至不顧那般多的宮人在場,大手一勾,便將她攬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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