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往前半步。”


    江辰希不聽,心裏想著反正石珊珊看不見,他到底是往前進亦或是退後,料定她一定察覺不出來。


    哪知道江辰希才往前一步,石珊珊立馬尖聲叫道,“不準靠近我,要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


    說罷,她指尖的刀往前送了送,纖細的脖子立馬出現一條血痕。


    連修低唿一聲。


    江辰希攢緊拳頭,死死的咬住牙,硬生生的頓住腳步,“好,我不解近。”


    石珊珊用一隻手使勁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我驚魂未定的說道,“珊珊,不要衝動,有什麽事我們都好好說好嗎?”


    她歪了下頭,似乎是在尋找我的方向,哽咽道,“沒有機會了,永遠沒有機會了。”


    她的背後靠在甬道壁上,甬道其實並不是光滑的麵,崎嶇不平的凸起紮著她的後背,然而她為了離開我們,身體始終貼在牆麵上。


    我大喝一聲,“珊珊,天無絕人之路,怎麽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呢?生活依然很美好,你與其他人想比,已經幸運很多了。”


    石珊珊想要哭,可自從眼睛受傷之後再也不知道哭什麽感覺,她哭不出來,就隻能夠張大著嘴大口喘息著,“我是一名藝術生,沒有眼睛的我就想失去翅膀的鳥兒,我失去了我熱愛的舞蹈,失去了一切。”


    她的身體緩緩下滑,蹲在一個小角落裏,然而那把匕首始終緊貼著她的脖子。


    我瞥了眼站立著的江辰希,他似乎在琢磨著用極短的時間能不能夠從珊珊的手中奪過匕首,並且不會傷了她。


    “我毀了,我一切都毀了,出去之後我也隻會是一個廢人。”石珊珊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之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悲涼,“即使活著出去,那也是被掌控的人生,還不如,就現在死了。”


    連修垂下眼眸,盯著地上的某一個位置,不知在想些什麽。


    江辰希脖子上青筋梗著。


    珊珊說,讓我小心江辰希。


    難道江辰希藏著什麽秘密?


    從現在的表現看,江辰希對珊珊是有感情的,可珊珊對江辰希總是會呈現出一種莫名的害怕的情緒,這種情緒從何而來,我想不明白。


    珊珊以前說過,江辰希外麵有人,這到底是女人的疑神疑鬼還是真的有這件事情的存在。


    既然江辰希對珊珊已經不愛了,為什麽還要在我們麵前表現出來對她一副十分寵愛,萬般關心的模樣?


    演給誰看?


    沈冥有鬼術,想要不動聲色的奪下珊珊手中匕首並不是什麽難事,難就難在,如何不被心細的連修和敏銳的江辰希察覺。


    “珊珊,你忘了我們當初一起度過的日子嗎?那個時候的你,是絕對不會說這麽喪氣的話。”


    我試圖通過過去美好的經曆說服她。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可那笑看起來讓人覺得滲得慌,“青青,很多事情已經變得不一樣了你知道嗎?你救得了我的身體,卻救不了我的靈魂。現在你看到的我,隻剩下一副皮囊,我的**早就已經**潰爛流膿。”


    她越是這樣說,我心裏越是難受,總覺得是不是漏掉了什麽事情。


    珊珊絕對不是突然變成這個模樣的。


    她說話的時候是希望往我這個方向看,可似乎是在顧及著什麽,才做出這樣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她說的每一句話細細思量,其中似乎話中有話,想要告訴我點什麽訊息,可是,那個訊息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事情讓她不能夠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這樣想著,我額頭又冒出些許汗珠。


    她沉默許久,突然笑了,笑得如同孩童般天真,我在想跳舞時候的她應該就是這樣的,自信迷人。


    “辰希,我能不能在死前聽你說最後一句話。”石珊珊握著匕首的手微微的顫抖,她很擔心江辰希根本不會答應。


    江辰希立馬應聲,堅決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石珊珊不願意在這件事上與他爭辯太多,自顧自的說道,“你能和我說一句,來生不要和我糾纏可以嗎?”


    不僅江辰希愣住,我們所有人都愣住。


    “來生不要糾纏是什麽意思?”江辰希眸光冷厲。


    “辰希,就答應我好嗎?”石珊珊精疲力盡的靠在牆上。任誰看了都心裏憋得難受。


    “我不會說的,去***,誰愛說誰說去,反正老子不會說。”江辰希惡狠狠的說道。


    石珊珊歎了口氣,妥協道,“如果你說了,我就把匕首給你。”


    江辰希考慮了片刻,覺得這個計劃可行,不就是一句話嗎?一條人命總是會比一句話重要。


    誰如果相信一句話說出去會成真,那不是蠢就是傻。


    “珊珊,如果有來生,我不會遇見你,你也不會遇見我,下輩子永遠不會糾纏。”江辰希黑眸轉動。


    石珊珊笑著答道,“好。”


    銀光閃過,血色霧氣迷了雙眼。


    有一道溫熱的血噴到江辰希的臉上,那顆人頭軟軟垂下。


    江辰希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但是掩飾的極好。


    連修微微訝異了下,臉色很快就恢複了常色。


    “珊珊!”我失聲尖叫,全身癱軟的就要倒下去,沈冥緊緊的拽住我的手,使得我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他的身上。


    我想要過去碰下她,江辰希反身攔住我,“盧小姐,剩下的讓我來,希望你不要插手。”


    我紅著眼仰頭看她,“我隻是想要看看她而已。”


    “沒什麽好看的,走吧。”江辰希麵無表情的說道,就要推搡著讓我往外走。


    我目光越過他,落在就像是睡著的珊珊身上,她表情安靜祥和,仿佛就像她所說的一樣,她的死亡才是解脫,才有可能重生。


    除了江辰希,我們三人都走到另外一條甬道的拐角,靜靜的等待他善後。


    沈冥見我臉色慘白,“小東西,沒事吧?”


    “為什麽所有與我有關係的人最後都落了這麽個結局。”我眨巴兩下眼睛,希望能夠把淚意給逼迴去。


    在沒有遇見他們的時候,我向來是一個人。


    從來不笑,因為笑沒有人分享,也從來不哭,怕哭出來是嘲笑自己。


    沈冥拿著他那雙透亮如琉璃般璀璨的眸子靜靜的望著我許久,“青青,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命數,你為了幫助他們,已經特別的努力。你的努力,孤全都看在眼中。如果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你就隻能夠嚐試著接受他們,其他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們所有的過錯,你不能夠全部都往自己的身上攬。”


    江辰希陪著珊珊的屍體待了一段時間,隨後出來與我們會合。


    江辰希看上去比平時沉默了不少。


    如果早知道這個結局,為什麽當初不多珍惜一些?


    “接下來,我們往什麽地方走?”連修看著眼前兩條岔路就頭大。


    “我剛剛在這個方向的甬道裏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我們往這裏走吧。”江辰希率先進入左邊的甬道。


    心情低落的我沒有多想什麽,就跟了進去,沈冥自從進入地宮之後,再也沒有多說過什麽廢話,可能是身體還沒有恢複好。


    即使是鬼,那鬼力也不可能是與生俱來的,也是需要吸食天地日月精華。


    我們被困在連家別墅如此之久,沈冥的鬼力也快要枯竭。


    當務之急,找到沈華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江辰希說的沒有錯,前頭真的有些許聲音,就像是在唱戲,鑼鼓喧天,咿咿呀呀,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模樣。


    可惜離得遠,很多聲音都聽不真切。隻能夠猜到男聲女聲交疊在一起。


    可這裏是地宮,安靜到唿吸都要小心翼翼,怎麽會有一處這麽喧鬧的地方?


    我極快的與沈冥對視一眼。


    沈冥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前頭是什麽情況。


    我暗自握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繞過那道甬道,麵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叫它地宮其實真的一點都不為過。


    沒想到這個一個普通的別墅底下竟然有這麽宏偉的建築。


    用土砌成的宮殿,宮殿前是一片空曠的平台,那平台可就熱鬧了,竟然都是熟人。


    我一眼便看到沈華與宋明哲。


    宋明哲那廝看到我們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想要說話,奈何全身都被綁在十字架上,嘴巴更是塞了布條,就像是在演一部啞劇似的。


    我嫌棄的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安靜的沈華身上。


    同樣,沈華也被綁在木樁上。


    俊秀清雅的五官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著瑩瑩的淡光,他看著你的時候,即使周遭再怎麽落魄,你心情都會跟著霎時好起來。


    沈華衝著我們笑了笑,空氣都變得和煦了不少。


    當我們以為沈華與宋明哲已經算是很可憐了,卻發現王翠和連禕那才是倒黴到家了。


    我可以觀察了連修的反應。


    他眉眼之間隻是有淡淡的憂慮,再多的感情我就看不出來了,可能他這個人就是十分的懂得掩藏自己情緒的一個人。


    “我們又見麵了,老朋友們,我們的宴會,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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