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的領子恰好能夠與我的視線齊平,可見她比我高上不少。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在我周身。


    這味道……與窗外不知名的香味有些相似。


    我微微昂起頭,不知道視線應該落在何處,想說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你是不是耍我,一會兒說我死了,一會兒又說我沒死,那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姑娘,你的脾氣不怎麽好……”衣服輕笑開口,聲音依然悅耳。


    “我脾氣好不好不需要你來說!如果你和我一樣被蒙在鼓裏,處在相同的狀態下,你會和我一樣暴躁!”或許是因為她說話的模樣太過於讓人覺得舒適,又或者是在我的心底,她不過是一件會說話的衣服罷了,歸根結底,隻是一件衣服,沒有什麽好恐懼的。


    說話便不由自主的大聲起來,心底的怒火朝她發泄。


    發泄之後,心底有那麽一絲絲的愧疚,可轉念想到自己的處境,那一絲絲的愧疚很快化為烏有。


    “怎麽會呢,我被困住二十年,你不過是被困住而是分鍾,我被困住的痛苦,你又怎麽會知道。”她沉吟片刻開口,聲音低沉,恰好此時樓下的草坪響起一聲急促的停車聲,沒有聽清她所說的話。


    我略微迴頭瞥了眼窗外,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門口,有侍從急匆匆的從門內出來,打開車門,接了誰下去。


    由於那輛車實在是太過於古老,在現在的大街,再也見不到這樣的老古董了,除非去專門收錄汽車的博物館才能夠看得到。


    可眼前這輛車一點都不舊,看上去還十分的新,難道車的主人是一個念舊的人?


    再等我迴過神來,她不知何時已經走至門邊,房門大開著,“走吧,時間到了……”


    她背對著,背部優美的曲線抓人眼球。


    我不進反退,“不走,你先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我到底死了沒有。”


    她極輕的歎息一聲,“在你快被那個男子殺死的時候,是我把你的靈魂從身體中抽出來,造成假死的狀態,這樣,你不僅不會死,還能夠成功擺脫那個男人的糾纏。”


    “……”


    “所以,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她優雅的往外走去。


    “你什麽時候把我的靈魂放迴去?”我急忙叫住她。


    她腳步沒停,“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必須要幫我做一件事。”


    “喂,你講不講道理啊!即使沒有你,我也不見得會死啊!”轉眼她就要消失在我的眼前,無奈之下,隻好追了出去,跨出門的一刹那,身後的門自動關上。


    我怔愣的原地,左右看了兩眼,她在不遠處駐足等待我。


    這個走廊……怎麽這麽的眼熟。


    她可能有些不耐煩,不再等我,自己一個人先行消失在拐角處。


    從心底升起一種深深的被忽略的恥辱,收起思緒,我快步追了上去,還好她還在原地。


    趁她不注意,我拉扯住旗袍一角,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哼,看你還怎麽跑!


    她低唿一聲,不同於她表現出來的溫柔似水,尖銳的像是我踩了一隻貓的尾巴,嚇得我立馬鬆開了手。


    而我鬆開手最主要的原因卻是那冰涼滑膩的觸感讓我想起了某些冷血的爬行動物。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材質的衣服?


    也隻有這種材質的衣服,才能夠成精……


    我們兩人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最後誰都沒有去提起剛才發生的尷尬事。


    我舔了下幹澀的唇,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想要我做什麽事?”


    “我先給你看一些東西。”


    “什麽?”


    她沒有迴答我,而是轉身往樓下走,“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氣得想打人,最後還是生生的克製住,手指撫摸上定魂鈴。


    “不要做無謂的掙紮,這樣於你於我都不會是好事。年輕人,就要懂得識時務。”她沒有迴頭,卻能夠知道我在做什麽。


    我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乖巧的把手放下,垂在身側。


    旋轉樓梯很長,裝飾的古樸又大氣,不得不感慨這個房子主人的品味。


    她在前頭不緊不慢的走著,我疾走兩步,追上她,與她並肩,“說起來,是我從王翠手中救了你,你再救我,我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


    衣領扭了下,我知道她在看我。


    她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不要在我麵前提那麽女人!”


    我上下看了她兩眼,“王翠是你什麽人?或者是,你是誰的衣服?”


    她徹底不走了,我因為慣性,又往下走了一級梯子,餘光瞥見身邊沒人,迴頭。


    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沉聲道,“你問的太多了!”


    “你不是說要我幫你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啊,我多了解你一點,到時候不是好幫助你嗎?”我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


    她的唿吸漸漸平穩,冷言冷語道,“這些你不需要知道,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說了等於沒說……


    既然無法從她的口中得到任何一點有用的消息,我所幸再也不問了,乖乖的閉嘴,跟在她身後。


    偌大的客廳,高檔紅木家具就占了一半的地方,有很多物件隻有在書中才見過,這家的主人真是財大氣粗!


    她站在我身旁,衣服在微微顫抖,空氣中彌漫出一股子無言的悲傷,連帶著我想要四處張望的心都跟著安定下來。


    大廳突然傳出一陣劇烈的喊聲,嚇得我轉身看她,而旗袍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她向來是神出鬼沒,她消失一會兒我也不覺得奇怪。


    大廳之中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我的存在。反正我現在是“鬼”,他們看不見我也算是正常。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一個仆人打扮的女孩子向沙發上撲去,旁邊有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拽住女孩,“別過去,讓小姐靜一靜。”


    那女孩不聽,掙脫開管家的束縛,一頭撲向沙發,那力道大的就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


    我往旁邊讓了些許,這才發現沙發上竟然坐著一個女子,那個女子蜷縮在一起,再加上她身上斑駁的衣裙,幾乎與暗紅色沙發融為一起。


    可能是因為圍在她身邊的人太多,又或者是她本身就嬌小的緣故,我剛才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她低著頭,抱住自己的雙腿,整個人都縮成一團,柔順光潔的長發垂落下來,擋住她大半張臉,露出來的一小塊肌膚,白得發亮。


    我不禁在心裏感慨,這皮膚真讓人嫉妒。


    她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管周遭多麽的熱鬧,她隻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她不願意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也不讓任何一個人走近她的內心。


    小女孩的哭天嗆地都沒有辦法使得她對外界有那麽一絲半點的反應。


    門口一聲巨響,大廳中的所有都驚跳起來,戒備的盯著門口。


    這時,坐在沙發上的姑娘才緩緩抬起她的頭。


    我心裏隻有一個詞語來形容她給我的感覺。


    完美。


    她的長相是中古典美人的長相,鵝蛋臉,柳葉眉,目含秋水,唇不點而紅。


    美得不傾城,卻驚心。


    不帶任何一點攻擊性的美麗。


    可此時,她那雙姣好的眼睛,沉寂一片,她望向門口時的眼神,看得讓我一陣莫名的心疼。


    她孤獨無助的窩在沙發裏,就像是一個被主人遺棄的破布娃娃。


    另外一個男子跑上前來,恭敬的鞠躬著說道,“小姐,我們已經依照你的吩咐把在巷子裏昏倒的男人送迴來了,私人醫生正在趕來的路上,我粗略的看了下,他雖然血流得多,可身體結實,而且受傷的部位偏離開重要的器官,應該沒有什麽事。”


    被稱作小姐的少女聽他說完,怔怔的盯著他身後擔架上的男子看得出神,看了一會兒,收迴視線,垂下眼簾,又恢複了她剛才那沉寂的模樣。


    圍在她身邊的人,或站,或立,沒有一個人的眼神不是悲戚中帶著心疼。


    撲在沙發上哭得差點背過氣的小姑娘,淚眼盈盈的望著沙發上的少女,“小姐,你這麽好,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們去報警吧!把糟蹋你的禽獸找出來,把他們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她捏著嗓子叫喊著,空蕩的大廳之中,隻有她的聲音在不停的蕩漾,一圈又一圈的飄蕩出去。


    那小姐小幅度的偏了下頭,深深凝視著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憋不住,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除了女孩的啜泣聲,大廳安靜的就像是一個墓室,再加上暗紅色的紅木家具,多看兩眼就讓人覺得喘不上氣。


    我深唿吸了兩下,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這麽美好的女子,竟然被人糟蹋了,不管是誰,看了心裏都不會好受。


    我緩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隔得太遠,有些東西看不清。


    就比如說,從見到這個小姐開始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她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可在我的記憶之中,我百分百的確定,我並沒有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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