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靈力撲麵而來,楚離微微眯起眼睛,抬眸望向門外,該來的還是要來。


    最先入目的是一雙黑底銀紋短靴,靴底踩在紅木門框上,動作粗魯霸氣。


    女子身著黑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飽滿額頭,細腰不堪一握,腰帶上掛著塊翠綠玉牌,目光如刀,在曜風身上轉了幾個來迴。


    曜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腿肚子開始打顫,幾次想跳窗離開。


    又怕明日自己成了長街的新聞,才按捺住自己的手腳。


    今天出門,肯定沒有看黃曆!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葉尋天的小可愛,是一隻她從小養到大的蠍子……若是要親,恐怕是要賭上性命。


    他曜風還從沒有怕過誰……不,前世今生,隻怕過一個女人。


    不過,那個女人今天不在,還好那女人不在……


    葉尋天大刺刺的往楚離麵前一坐,一隻腳翹在另外一張凳子上,佩劍抱在懷中,目露譏諷,“曜風,不是我說你,你如今這品味可是越來越差了呀!嘖嘖嘖,瞧這小丫頭可憐巴巴的眼神,我看了心都軟了,要趕緊抱在懷中疼愛才是。”


    段小柔不認識眼前這位男裝打扮的女子,外貌隻算得上中上之姿,一雙丹鳳眼卻十分的有力度,看人都像是刀在眼前刷刷刷的飛。


    段小柔哪裏見過這等陣仗,極力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停的往曜風懷裏鑽,喃喃道,“奴家,奴家是做錯了什麽嗎?”


    曜風如臨大敵的端坐著,“沒有,我的小美人兒怎麽能做錯什麽,有錯也是這個男人婆的錯。”


    她在曜風懷中仰頭,輕咬下唇,泫然欲泣,眼裏漫著水光,“那為何這位姑娘要說奴家……說……公子您品味差。”


    曜風嘴角扯了扯,你這話我還真沒法接……小美人兒,你看我待你如此好的份上,別在把我往火坑裏推了……行嗎?


    他與葉尋天這男人婆那可是陳年舊怨了。


    曜風用指骨摸了摸鼻子,指上冰涼戒指觸碰到臉頰讓他冷靜不少,“這個……”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人間戲本上說,當心儀女子不停的問你一些你根本迴答不上來的問題時,那便做語言的矮人,行動的巨人--按在懷中強吻。


    把人吻得七葷八素,她哪裏還有空閑追究之前問題的答案?


    曜風向來是個行動派,大力把段小柔往自己胸膛上扯,後者驚唿之聲還在胸腔之中未發出,曜風的性感薄唇對著她的櫻桃小口覆了上去。


    段小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曜風公子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葉尋天在一旁看得氣得把手中琉璃盞捏碎,淡黃酒漿順著她的手往下淌。


    曜風吻得忘情。


    葉尋天氣得把佩劍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楚離早有察覺,悄悄的往桌上注入些靈力,才不至於讓葉尋天一掌把桌子劈成兩半,“曜風,我葉尋天與你不共戴天!你如今給我的全部羞辱,到時候,我全部奉還!”


    正在親吻的曜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我曜風,從來沒有輸過……


    “尋天……”一道蒼老聲音響起,窗外微風拂過,帶來一室桃花香。


    葉尋天即使氣得發抖,一副時刻都要爆炸的模樣,也沒有想過要哭來博取別人同情。


    這一句輕柔唿喚,讓她瞬間紅了眼。


    葉尋天匆忙從椅子上跳起,抓過桌上佩劍三兩下別在腰間,微微低著頭,等著門外之人傳召。


    楚離難得露出一抹淡然微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曜風在聽見那道聲音時全身僵硬,準確的說,是微風把熟悉的桃花香帶到房內的時候,他就已經頭皮發麻了。


    他唯一怕的女人,出現了……


    不過瞬息,段小柔沒有察覺到發生什麽,曜風突然停止下來的親吻多少讓她有些不滿,她拽緊曜風領子,主動索吻。


    門外腳步聲漸近,桃花香也越發醉人。


    曜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段小柔推迴她自己的位子,整理好衣襟。


    其間,還快速的把楚離的袖子扯過來,擦了兩下自己的嘴,隨後從胸口中摸出一塊隨身攜帶的銅鏡,梳理並不淩亂的頭發。


    極其瀟灑的從懷中抽出一把折扇,打開,擋住半張臉。


    段小柔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是……正房來了?


    楚離嫌棄的盯著自己的袖子看了一會兒,黑著臉,轉身到屏風後換衣服。


    極輕的腳步聲伴隨著拐杖落地之聲,每一步都讓曜風額前流下一顆豆大冷汗。


    段小柔在心中猜測,外麵的女子十之八九是曜風的正房,來青樓抓奸來了。


    她可不管什麽正房小妾的,隻要是女人,她段小柔一定要碾壓她,哦,不,是臉壓,全方位臉壓。


    她把胸口的領子扯下去一些,讓飽滿的高峰愈加若隱若現,眼神勾人,一瞬,便叫人心魂蕩漾,無從抗拒。


    孟婆走至門口,屋內的熏香讓她多少有些不適,捂住嘴輕咳兩聲。


    葉尋天急忙跑至孟婆身邊,一隻手扶住她如樹枝般幹枯的手腕,另外一隻手輕撫她的後背,焦急道,“婆婆,你身體不好,在桃林待著便是,有什麽事我來處理,你來迴一趟,舟車勞頓,舊疾複發可如何是好?”


    孟婆緩緩睜開眼,雙瞳剪水,明眸善睞。


    即使滿臉皺紋與褶子也無法擋住其光芒。


    孟波笑道,“無礙,無礙,我這副身軀還可以再活幾年。”


    曜風緊張的手汗淋漓,她的身體,怎麽會越來越差……他每月都給她送去最好的補藥。


    恰好楚離換好衣服從屏風後出來,與孟波點頭示意,也算是打過招唿了。


    曜風當場石化,所有人都把他當空氣……


    不應該啊,他如此風流倜儻英俊威武的。


    段小柔嗤笑,眼角眉梢都帶著鄙夷,“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個老太婆。”


    不過一個老女人,當曜風的奶奶都嫌年紀大,竟然能夠讓曜風怕得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其他幾人還未做反應,曜風暴起,一把捏住女子的脖子,提起,壓在窗邊,“有膽你再說一遍?”


    段小柔驚恐的盯著他,不明白哪裏做錯了,她不過是講了一個事實,怎麽會惹怒剛才還在溫存的人兒……


    “奴家……奴……”段小柔掙紮著吐出兩個字。


    曜風身上的殺死不似玩笑。


    他手中折扇的扇麵壓著她的脖側,殷紅血液流淌,瞬間被扇子吸收,“道歉!”


    葉尋天抱胸冷笑,朗聲道,“曜風,你這假仁假義的模樣裝給誰看呢?剛才不還和這小美人兒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的嗎?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了……有本事你就殺啊,不會不敢了吧?”


    孬種!


    孟婆把目光輕輕的放在他身上,再次見麵,她……可以裝得淡定不少,“婆婆我年紀大了,不願意見血。”


    曜風手抖得不停,握緊手掌,瀟灑的把折扇收迴,把最美的姿態留給眼前人,“孟婆給你求情,趕緊滾……”


    段小柔匍匐在地,給眾人磕了三個響頭,逃命似的衝出去。


    葉尋天冷哼一聲,抱怨道,“婆婆,她那種人,為什麽要放過她……就應該打一頓讓她長長記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目中無人,區區一個伶人……”


    孟婆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伶人如何,位高權重又如何,還不是落得幹幹淨淨什麽都不剩。


    一千年了……


    一千年,孟婆終於肯正眼看他曜風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


    “阿楚,近來可安好?”曜風的這句話才心中轉了千百遍,如今見到人,終於可以把話說出來。


    他目光灼灼盯著孟婆,等待著她的迴答。


    如同懷情少年在等待愛的宣判。


    葉尋天疑惑的迴頭看了兩眼,房中沒有其他人,他口中阿楚是何人?


    孟婆平靜迴視他,一雙眼睛太過耀人,與樹皮皮囊格格不入。


    兩人對視了半柱香的時間。


    孟婆收迴視線,手中拐杖甩出,一下把曜風打飛出去,地上一道深深劃痕,拐杖順便把他釘在牆上。


    曜風沒有忍住,轉頭吐出一大口的血。


    葉尋天覺得解氣的很,就差沒有鼓掌了。


    “阿楚……可是你配叫的?”孟婆聲音很輕,帶著老人獨特的沙啞聲調。


    曜風睫毛顫了顫,蒼白著一張臉,多情桃花眼劃過一絲受傷。


    一千年前,他們決裂……孟婆便說,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人生生世世再無可能。


    阿楚……也再也沒有資格叫了。


    葉尋天這才迴味過來,阿楚叫的是婆婆,她怎麽從不知道婆婆有這個名字,看樣子婆婆十分不喜歡別人叫她這個名字。


    她默默記下,以後不要犯了婆婆忌諱。


    “阿……孟婆,你近來可好?”曜風不顧身上疼痛,繼續問同樣的問題,像是今天若是得不到答案,他就算是在這裏流血至死也毫不覺得可惜。


    孟婆笑了笑,儼然一個慈愛的老奶奶,“你們這些小輩啊,都太毛燥了……要吃點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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