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必須去,外婆的屍體我一定要找迴來……”我堅定的望著沈華,這是我對親人最深的執念。


    沈華握住我的肩膀,低聲道,“青青,不是和你說笑,你要做其他事我都支持,但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每次都這樣說,結果卻事與願違。


    “連柔柔複活成僵屍,如今什麽實力尚且不知,還有蒙麵的黑衣人擁有地獄火,是敵是友還未有定論,他們的底細沒有摸清,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沈華苦口婆心,就怕我一個衝動去了那場鴻門宴。


    “好……”我仰首,甜甜的笑著,眉眼彎成月牙的形狀。


    沈華愣住,不自然的把手收迴去。


    心中有一根弦莫名的觸動。


    他沒想到我這麽快就同意了,他心中想了千百種讓我妥協的說辭,最後都沒有用上場。


    我端起桌上的水泯了一口,眼珠轉著,即使要去,肯定要背著他們去。不能事事都牽扯到他們,之前種種已將夠麻煩他們了,若是這次又出什麽意外,把我賣了都賠不起。


    沈華有些不相信,繼續給我洗腦,“還記得上次與你所說的,有人要置主上於死地,你是主上的軟肋。他們必定會挑這種時候對你下手。”


    我趕緊打住,把他送走。


    沈冥對我怎麽樣,我看在眼裏,說實話,他冤枉我報複我,可我卻沒想著讓他以命涉險。


    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套巴黎高定晚禮服,露肩淡紫色煙紗禮服,隨著走動,輕紗飛舞,如夢如幻。


    對著試衣鏡比劃了兩下,果斷把衣服又收了迴去。


    開玩笑……明天會有一場大戰,穿著禮服,到時候打起來,礙手礙腳怎麽辦。


    生死一線,麵子與命比不足一提。


    思慮再三,挑了件黑白小西服,頭發全紮起來,英氣十足,額頭上六芒星的印記越來越明顯,時不時的閃過一抹金光。


    最近夢境越來越清晰,不停的做著幾個場景的夢。


    環境不一樣,但我有種預感,夢境是連續的,隻是沒有找到聯係起各件事情的紐帶。


    在沈氏別墅之時,總覺得怎麽睡都不夠,想和床鋪抵死纏綿。


    倒是來了學校,睡覺老是覺得不踏實,總覺得有人在看我,但每次迴頭,又什麽都沒有看見。


    晚上,涼風習習,吹得人昏昏欲睡。


    上一次曠了老古董的課,老古董大發雷霆,讓我把那天上課的課件抄十遍。


    老古董期末給分,是出名的變態,平時分給十分二十分的不算少數。給個六十分都算是老天開眼了。


    而敢挑釁他的學生,最後都加入留級的行列。


    不喜歡歸不喜歡,與老師作對的學生不是聰明的學生。


    而給一分兩分的同學連哭都沒有地方哭,隻能默默的準備錢重修去了。


    從小生活拮據,提到錢的問題,我立馬變得敏感。十遍課件而已……抄的完……


    點著小台燈,奮筆疾書。


    字也從工整到歪歪扭扭,幾次筆尖差點戳到了臉上,無奈,隻好收拾東西準備睡覺,其他事情,明天再說。


    心裏有事,睡覺恐怕是睡不踏實,而半夢半醒更加累人,索性撐著腦袋在桌上發呆。


    雙眼無神,沒有焦距。


    突然,身上汗毛豎起,我的眼睛,猛得一下瞪大,被偷窺的感覺又來了,這一次特別的強烈。


    門外是唿嘯的夜風,隔壁有幾件空宿舍,門沒關緊,“砰砰”的響。如同怪獸在夜間嘶吼。


    自從身體機能變強大之後,我的感官比常人敏銳百倍。


    “快走,被她看到了……”


    “急什麽,我再看兩眼啦……”


    “你別忘了她有多兇!被她發現了,保不準你魂飛魄散!”


    “再等等,再等等……我總覺得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我右手撫摸上定魂鈴,等待著隨時暴起解決了“他們”。


    可沒有等到機會,外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我緩緩轉過頭去看,一如既往,什麽都看不見。


    窗戶嚴絲合縫的關著,還有一張大大的金色厚重簾子擋著,在外麵的他們是怎麽看到我的?


    除非……他們不是人。


    懷著各種光怪陸離的想法,沉沉睡去,夢境之中依然是熟悉的場景,從之前的慌亂到如今的淡定。


    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發生。


    果然,一劍穿心之後,驚醒。


    盯著有些斑駁的天花板,鬢角流下一滴汗。


    牆上的鍾走動的聲音不大,此刻卻聽得尤為清晰,連門外的唿嘯聲都輕了不少。


    噩夢之後,背後一片粘膩,起身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壓壓驚,才剛仰頭,那道視線又來了。


    還是在背後,窗外的位置。


    他的打量應該沒有惡意,可我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準不準。


    桌上放了個折疊的鏡子,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不引起未知物的注意,撩了下粘膩在耳邊的頭發,自然拿起鏡子,頭頂明橙的燈光因為電流的緣故比白天亮了不少。


    我打開折疊鏡,把蓋子掀了過去,鏡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透過鏡子看見頭頂的燈光,莫名的刺眼。


    我微微眯起眼睛適應著光亮。


    扯動了下嘴角,鏡子中的人也笑了笑。


    看見笑臉,心情莫名的好了許多。噩夢之中的悲痛也盡數衝散。


    但我依然百分百確定,背後那抹目光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那倒好,我一定要看看是誰整天偷窺姑奶奶我,到時候要打得他爹娘都不認識!


    手指用力,緩緩的轉動鏡子,靜中有我的半張臉,和窗外的半張臉。


    我嚇得差點把手中的鏡子扔了出去,大腦卻告訴自己要冷靜。


    窗外的臉並沒有發現我在看他。


    他依然緊緊的盯著我。


    他是一個渾身是血的男鬼,臉上全是血汙,看不真切五官,隻知道眼睛紅的嚇人。


    他的頭往外探了探,我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我指節發白,握住鏡子。


    他另外一隻隱在黑暗中的眼上插著一根大約三十厘米的鋼釘,貫穿而過……畫麵相當考驗人的承受力,特別是在大半夜,陰氣最重的時刻。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過熱切,又或者是我僵硬住的時間太長。


    他有所察覺的往我手中的鏡子看了一眼,堪堪與我的視線相撞。


    我腦子一空,憑借本能的把手中的鏡子扔出去,迅速轉頭,隻看見他離開的背影跌跌撞撞。


    還時不時的迴頭看我。


    我輕笑一聲,他算是我見過混得最慘的鬼了。


    不過,他跟著我到底是為什麽……還看見我就跑……莫名其妙。


    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倒頭繼續睡,不過我的心也沒有那麽大,在睡之前在宿舍四周貼了不少符咒。


    一夜無夢。


    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得十分的甜。


    早起,因是周末沒有課,本可以多睡一會兒,奈何昨晚那個男鬼實在太令我印象深刻。


    一大早就沒了睡意。


    天還沒有完全亮,在一片灰蒙當中透著一絲白,那一點點的白不停的放大。


    讓人一天的心情都美妙了不少。


    哼著歌,打開陽台的門洗漱。


    透過屋內昏暗的燈光,發現門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躲在門邊縫隙的影子裏,如果不是我視力好,很難發現。


    這東西縮成一團。


    我低唿一聲,快速催動身上的靈力把定魂鈴變成一把綠色長劍。


    他被我的叫聲驚醒,睡眼惺忪,赫然發現一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上麵還有隱隱正氣在流轉。


    那是他們這些鬼最怕的東西。


    他蹲了很久,腿有些麻,艱難的往後退,我步步緊逼。


    雖然他那模樣有些蠢,可我依然板著臉,步步緊逼。


    “……我……沒有惡意……”他對著我連連擺手,仰起頭。


    我這才看清他的臉,除了他的模樣有些慘,骨相卻很是不錯。


    翩翩少年郎啊。


    可我不想和任何一隻鬼做朋友,繼續冷聲道,“鬼知道你有沒有惡意?”


    我們兩人同時一愣。


    他笑著站起來,雖然那笑很是瘮人,“我是鬼,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惡意。”


    被一隻鬼套路了怎麽辦,在線等,有點急……


    我輕咳了兩聲,把劍往迴收了些許,“你為什麽跟著我!”


    覺得語氣不夠強硬,聲音又冷了八度說了一遍。


    “我……”他為難的低下頭,似乎在考慮如何斟酌語言。


    但我卻覺得他在考慮如何撒謊,“不說算了,你趕緊給我離開,今天我不想大開殺戒。”


    說罷,我轉身就走。


    他猶豫了片刻,又跟了上來,又因為門邊貼著符咒,他一沒注意,手臂被灼傷了大片,看上去更加惡心恐怖了。


    我迴頭,凝著他,“是不是傻?”抬手,大力的把符咒撕了下來。


    他怔愣了下,乖乖的跟了進來。


    我坐在茶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好喝的眯起眼睛。


    他眼神瞬間變得悲戚,站著一言不發。


    我猜,他是想到了他的心上人。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好心情也因為他而打破,水杯擲下,清脆有聲,“有什麽話快點說,我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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