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紫龍府中。


    心知昨夜的雲何寺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有心看熱鬧的趙紫龍一大早就起身,洗漱過後的他正準備用早飯,卻見一名家丁快步來到趙紫龍身旁,遞上一張十分華麗的拜帖:“主人,張首富送來請柬,請您與夫人過府一敘。”


    接過請帖的趙紫龍不禁眉頭一挑:“這麽一大清早就送請帖,明顯是請吃早飯的節奏呀!”


    李清露笑道:“但也能看得出張大鯨貌似遇到大麻煩了,不然他不會這麽急著請我們過去。”


    趙紫龍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左右不過就是黑石與羅摩遺體的事情,正好咱們也去品嚐一下京師首富家中的早飯究竟有什麽不同。”


    ……


    一刻鍾後,張大鯨府中。


    當趙紫龍和李清露踏入大廳之時,豐盛的早餐早已擺在桌上,但圓桌之旁卻並不僅有張大鯨一人坐在那裏,還有另一位相貌普通,但麵色剛毅的中年男子,而這人頓時便吸引了趙紫龍的注意力。


    隻見這位中年男子身上穿著一身大紅官袍,官袍之上有一條巨龍猙獰盤旋,趙紫龍隨眼一數便知此龍僅有四爪,並非是皇帝所穿龍袞服,而是唯有被皇帝十分信賴之人才能賞賜的蟒袍!


    蟒袍在身,足見此人官居極品,特別是在這個官場經曆了數次大清洗,開國功臣已經死的差不多的洪武朝,更能體現出蟒袍的珍貴與罕見,趙紫龍心中大致猜測一番,便已基本猜到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


    張大鯨一件趙紫龍和李清露到來,連忙起身相迎:“趙先生和趙夫人總算來了,真讓我們等的心焦呀!”


    趙紫龍看了一眼那位麵上無喜無悲,完全看不出絲毫心中想法的蟒袍中年,而後對張大鯨拱手笑道:“想來隻有你張老兄會心焦,這位大人卻是穩如泰山呀!”


    “讓趙先生見笑了。”張大鯨不以為意的一笑,而後對那位蟒袍中年介紹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半年前剛從南洋歸國的趙紫龍趙先生以及他的妻子李清露,而這位大人……”


    不等張大鯨介紹,趙紫龍便已搶先說道:“這位想必就是深得陛下信賴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驤毛大人吧!”


    蟒袍中年眼中劃過一抹精光,頗為驚訝的看向趙紫龍:“我自認記憶力不差,平生與趙先生應是素未謀麵,不知趙先生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呢?”


    蟒袍中年此言無異於親口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果然正如趙紫龍所猜測的那般,乃是如今權傾朝野的風雲人物,受明太祖朱元璋之命建立錦衣衛並親任第一任指揮使的心腹之臣,毛驤!


    “當然是從大人這塊腰牌嘍!”趙紫龍伸手往毛驤腰間一指,便見一塊白玉材質的玉牌掛在那裏,玉牌上半截銘刻著‘錦衣衛指揮使’六個大字,下半截則刻著‘毛驤’二字,趙紫龍不禁笑道:“普天之下能身穿蟒袍還佩戴這塊腰牌之人,除了毛大人當真不做第二人想呀!”


    一直麵無表情的毛驤,此刻終於露出笑容,他抬手對趙紫龍兩人輕輕一拱:“趙先生目光如炬,觀察力甚是敏銳,請坐!”


    當兩人落座之後,用了些早飯,趙紫龍便問張大鯨:“張兄今日叫我們夫婦過府一敘,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吃這一頓早飯而已吧!”


    張大鯨聞言並未答複,而是轉頭將目光看向毛驤,顯然請兩人過府乃是他的主意。


    毛驤微笑道:“實不相瞞,今日其實是我拜托張首富請貴夫婦來此一會。”


    “哦?”雖然心中隱有所料,但趙紫龍仍是拱手問道:“不知毛大人有何指教?”


    毛驤並未直入正題,反倒問趙紫龍:“在說正事之前我想先問一句,趙先生可知陛下因何命本官組建錦衣衛嗎?”


    “這……”趙紫龍還真不知道,而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試圖掩飾自己無知的人,擁有‘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一良好品質的他當即搖頭問道:“個中緣由還真的不甚清楚,還望毛大人為我解惑。”


    “趙先生從南洋歸來不久,不知道很正常!”毛驤點了點頭,而後緩聲道:“一切……都要從洪武十五年的一個血夜說起!”


    洪武十五年,首輔張海端被黑石殺死於家中,除其子張人鳳不知所蹤外,一家老小盡皆遇害。


    朱元璋勃然大怒,認為這是江湖勢力在挑釁他的威嚴。


    而且堂堂當朝首輔說殺就殺,那麽他這個皇帝是否也在黑石的威脅之下?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朱元璋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置錦衣衛,由朱元璋的親信毛驤為第一任指揮使。


    錦衣衛創建之初任務有二,其一掌直駕侍衛,說白了也就是朱元璋的貼身護衛,無論朱元璋去哪錦衣衛都要跟著,其二巡查緝捕,這一點則是主要針對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後來又逐漸將朝中大臣與民間富商也納入監控範圍。


    正是因為錦衣衛的組建乃是源於黑石的猖獗,因此從錦衣衛建立之初,就注定了要與黑石不死不休。


    在錦衣衛組建之初的那兩年之中,正是錦衣衛與黑石交鋒最為頻繁的時期,有朱元璋大力支持的錦衣衛很快便將黑石死死的壓製住,令他們不得不收斂原來的囂張氣焰,轉入地下默默舔舐傷口。


    事實上當初細雨帶著半截羅摩遺體叛離黑石,黑石隻是通過江湖懸賞的方式對她進行追殺,自己卻並沒有出動多少高手,便是因為錦衣衛牽製住了黑石的絕大部分人手,哪怕是對羅摩遺體誌在必得的轉輪王都抽不出一點時間去追殺細雨。


    若非如此,細雨絕不可能僅僅是在李鬼手那裏換了張臉,就成功逃過了黑石的追殺,從後來黑石那麽快就找到細雨這一點來看,換臉這一招對黑石的情報網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講述完了錦衣衛建立的背景,毛驤微微停頓片刻,便繼續說道:“今日一早,錦衣衛安插在黑石之中的內線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黑石十殿閻羅之首的秦廣王已於近日出關!”


    趙紫龍驚訝道:“黑石十殿閻羅?秦廣王?”


    聽到這兩個在電影之中完全沒有出現過的名詞,趙紫龍心中頓時恍然,難怪電影之中的黑石僅有那麽幾名高手就敢那麽囂張,原來那不過隻是黑石的一小部分實力而已,甚至於就連電影之中的大boss轉輪王,在整個黑石之中恐怕都不是什麽太了不起的存在。


    毛驤緊接著就解釋道:“趙兄久居海外,有所不知,黑石乃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共有十位首領分別統轄各地殺手,這十位首領以十殿閻羅之名為號,故稱‘黑石十殿閻羅’,據說負責京城一帶事務的是十殿閻羅之一的轉輪王,而他不過是十位首領之中排位最末,同樣也是實力最弱的一人!”


    趙紫龍頓時恍然:“原來如此,恐怕這位秦廣王也已得知羅摩遺體在雲何寺的消息,所以不日即將進京吧!”


    “不僅僅是秦廣王,而是十殿閻羅!”毛驤麵色十分嚴肅道:“就在秦廣王出關不久,位於各地的十殿閻羅便不約而同向著京城而來,他們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為了雲何寺主持見癡大師手中的羅摩遺體,但卻也不排除他們還有其他目標的可能性!”


    “毛大人的意思是說……”趙紫龍目光轉向皇宮方向,片刻之後問道:“他們真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冒天下之大不為嗎?”


    “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毛驤沉聲道:“錦衣衛的整體實力雖然比黑石更勝一籌,但我們還肩負著保護陛下安危的重任,因此一旦與黑石在雲何寺開戰,錦衣衛勢必不能高手盡出,甚至要留下一大半的人手以防黑石對陛下不利,如此一來錦衣衛剩餘的人手便不足以應付十殿閻羅盡出的黑石,所以為了能夠一戰而定黑石,錦衣衛……需要援兵!”


    趙紫龍挑眉道:“想來我們就是毛大人心中的援軍嘍!”


    “蔣瓛雖是我的下屬,但他的實力與我相差無幾,觀察力更是勝我一籌,他雖然僅到先生府上去過一次,更未曾親眼見過先生出手,卻是認定先生與夫人定是世間少有的高手……”毛驤說著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對趙紫龍和李清露拱手道:“我本不欲勞煩兩位,但如今局麵非比往常,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我必須集結一切力量方能平定亂局,因此還請先生與夫人助我一臂之力!”


    趙紫龍摸著下巴沉思起來,顯然是在分析繼續度假和幫毛驤,這兩個選擇哪一個更符合他的心意。


    最終趙紫龍無奈的發現,生活之中果然還是要有點刺激才行,特別是在這個除了做愛做的事情幾乎沒有娛樂活動的古代,而他又不像《天龍》世界那般時間緊迫,不找點事情做還真有些呆不下去了。


    於是在沉思片刻之後,趙紫龍當即點頭道:“就讓我夫婦助毛大人一臂之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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