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陣魔道與道法劇烈碰撞的氣息,以太極廣場為中心,傳遍了整個落雁峰。


    不同於蠱術的詭秘,也不同於伏羲道法的玄正之氣,這一陣轟動,方才宣示著極其震懾的威力。邪煞暴戾,天地因此而變色。


    風起雲湧。


    聖巫教此次進攻落雁峰,雖然隻來了百餘人,但西疆那無從破解的幻蠱之術、以及不知何時早已彌漫了整個落雁峰的紫色毒霧,使得大多數伏羲弟子還未來得及進入戰場便昏迷了過去。粗略一看,竟是實力相當。


    此刻,隻有為數不多的精英弟子,不斷抵抗著西疆高手。但因為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也漸漸有了弱勢,愈感不支。


    而他們倚仗的諸多前輩,竟是一個也沒有出現。


    “!”


    寂滅天。


    穀長風忽而眉目一緊,從方才那股從太極廣場傳來的氣息,不由讓他心中一沉。這,讓他感到無比的熟悉,分明,是……


    “咻!”


    不待思考,猛然之間,一個血色淋漓的六角芒星,便在穀長風的腳下轟然現出,紅光大盛。陰邪的鬼氣,瘋狂地侵入他的經脈。


    前方,鬼幽麵色冰冷,阻住了他的去路。


    穀長風雙目一凝,看了鬼幽一眼。


    ……


    “鐺……”


    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漫天沙塵之中,隻聽得一聲劍鳴,顫顫不止。白衣飄然,紫虛仙姑猛然劍勢迴轉,化去了紫氣東來,但一式迅猛的鬼神斬,已然揮了出去。


    神鬼咆哮,破天裂地。


    “嘭!”


    “嘭!”


    “轟……”


    隻見飛沙走石之間,秦川的身軀連續跌落在地,被這伏羲最上乘的攻擊法術擊退了數丈之遠,沒有任何一絲的防禦,就這般重重地摔在太極廣場之上,一直不斷跌飛,撲起塵土落葉更加紛紛揚揚,最終倒地不起。


    原本強盛的魔道的氣息,也在瞬息之間徹底消散而去。


    “……”


    紫虛仙姑立於原地,手執仙劍,沉默不語。


    前兩次秦川不做防禦尚有原因,可是這一次,又為何將一身真元化去,生生承受了這一式鬼神斬呢?這般迅猛的攻擊,換做旁人,恐怕早就丟了性命。整個中原,如此修為壓製之下,怕都沒有幾人敢硬接鬼神斬。


    他不是接不下,也不是避不了,而是……


    紫虛仙姑凝視著那朦朦朧朧的沙塵之處,眼見一道身影緩緩爬將起來,極其艱難地穩住身軀。盡管瞧不真切,卻也根本不用去可以窺察。


    此刻的秦川,恐怕已經受了極重的傷勢。


    雖然方才瞬息之間察覺不對之時,紫虛仙姑有意化去了幾分攻勢,但如此不做任何防禦地硬接鬼神斬,換做誰來,都是非死即傷。


    他,又是為何呢?


    “弟子秦川,此生本是為償前世罪孽而來,本心初衷,尚不敢忘。奈何世事無常,如今重蹈覆轍,卻也隻怪這天道無情。這式鬼神斬,便當償了前世之罪,生死由命,若死在了當下,秦川無怨。”


    “……若是未死,那便……”


    漫天沙塵,緩緩散去。


    秦川蹣跚著虛弱的身軀,一步步向前行來,口中似有低語,但誰也聽不真切。或許,這番言語,也隻是對著他自己說的。


    一抹鮮紅,灑在白色的道袍之上,與片片紅楓染在了一起。


    落在了紫虛仙姑的眼中。


    “……”


    紫虛仙姑沒有言語,靜靜地看著秦川。


    隻見一滴滴殷紅的血液,順著秦川的腳步灑在了青石之上。秦川向前行出了幾步,沒有一絲敵意地立在了無極殿前,蒼白的臉上,透著幾分釋然。隨即,竟是見得他俯下身來,對著無極殿極其恭敬地跪拜下去。


    很久很久。


    一陣山風襲來,再度卷起塵土紛飛。


    忽而,在那漫天的沙塵之中,秦川終於立起了身來,隻不過,眸中之色,也終於浮起了淩厲之意。一股仙魔相融的紫色真元,大盛而開。


    “!”


    紫虛仙姑麵色一變。


    瞬息之間,隻見秦川手印結起,整個身軀竟是一下消弭而去。原來,在方才那陣風中,便已借心魔化身掩人耳目,本體朝著山上去了麽?


    “鐺!”


    頓時,紫虛仙姑咬了咬牙,真元再度盛起。


    “鏡花水月!”


    與此同時,桑娜一句咒訣,也在紫虛仙姑的腳下施展了蠱術。一陣半球狀的光幕閃爍而出,還未徹底凝成,便被紫虛仙姑一式逍遙遊避開了禁錮的範圍。數道難以察覺的虛影,紫虛仙姑依然被桑娜牢牢阻住去路。


    “誰也阻止不了我聖巫教!”


    桑娜一句沉聲,直視著紫虛仙姑。


    然而心中卻有擔憂。她雖不明秦川為何要承受伏羲門的這三式,但秦川做事自有原則。可是,眼下受了重傷,遇到玉虛子又該如何?


    ……


    鳥獸驚飛,卻感死寂沉沉。


    太極廣場往上,一條通向峰頂的幽深小徑。


    煙雲繚繞,彌漫在山林之間,卻不是以往的寧靜祥和。淩厲的殺伐之氣漫天而來,山下此起彼伏的喊殺之聲飄入林間,將一切徹底打破。


    令人窒息。


    “玄長老,師父如何說?”


    穆痕急匆匆朝著山頂跑去,正遇上下山來的玄長老,急忙出言問道。如今伏羲門麵臨大敵,身為掌教真人的玉虛子卻始終未出麵,若是照此下去,必將大勢不妙。伏羲門千年基業,弄不好因此煙消雲散。


    “掌門師兄不在洞中。”


    聞言,玄長老也是麵色陰沉地說道。


    他的一對白眉,更加緊緊地蹙在一起。


    以往魔道進攻落雁峰之事也不在少數,無甚奇怪,但此次身為一門之主的玉虛子居然失了蹤,縱是不知渡了多少次劫難的他,也不得不憂慮起來。


    “那其他門派可有動作?”


    “敵人早間攻上山,此刻不過一兩個時辰,同道各門怕是想來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此前沒有任何消息,恐怕此事都還無幾人知曉。”


    玄長老幾分咬牙切齒地答道。


    以前魔道攻山來勢洶洶,都是提前知曉,而且落雁峰外結界禁製無數,等攻到落雁峰之時伏羲門已然做好了防備。可是這一次,幾乎沒有任何預兆,數百高手便已潛入了落雁峰,從各個角落突然發起襲擊。


    如此,換做誰都不可能預防得了。


    這次伏羲門大劫,竟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麽?


    “唿……”


    聞言,穆痕憂心忡忡,長長歎了口氣。


    忽而,似是察覺了什麽,連同玄長老一起稍稍轉過了身來,直往著林間小徑的下方瞧去。一道身影,緩緩落入了他們的眼中。


    “秦川!”


    ……


    “……”


    秦川昂起頭來,朝阻在前方的二人瞧了一眼。


    方才硬接紫虛仙姑的那式鬼神斬,除了元靈自行的守護心脈之外,沒有運轉半分真元,幾乎便是以血肉之軀生生承受下來的。


    此刻,氣息虛浮,體內滲出的鮮血幾乎染紅了大半道袍,而經脈內腑,也受到了極大的震顫。若非平日便注重修煉肉軀基礎,也服用過許多靈藥奇材,再加上此時利用無塵子元神不斷地修複,否則早已丟了性命。


    若是紫虛仙姑方才未曾留情,後果還要更加嚴重。


    這些,秦川都知曉。


    但,自己沒有選擇!


    “玄長老,穆痕。”


    秦川緩緩道出了前方二人的名字,語氣不帶絲毫感情。


    這二人,前者是與五脈首座同期的師兄弟,而後者,是當今掌教真人的嫡傳大弟子。當然,秦川並不忌憚這二人的地位,也不留戀曾經的師門情誼,隻是,在窺察著對方各自的修為實力。


    他們,不可能放任自己上山。


    “逆子秦川,你帶巫教眾人攻上師門,是想作甚?!”


    見得秦川,玄長老厲眉一豎,怒氣衝衝地叱道。誰能想到,當初還得他親口讚歎的優秀弟子秦川,如今竟是攻上落雁峰的罪魁禍首?


    “秦師弟,你的罪,可越來越大了。”


    穆痕緊緊盯著秦川,也這般怒道了一聲。盡管當年與秦川沒有多少交情,但也知曉當初的秦川可謂是前途無量。


    可眼下一錯再錯,恐怕已是無可救藥。


    猛烈的殺意,開始在林間緩緩升起。


    “我已與伏羲門恩斷義絕,誰阻我,我便殺誰!”


    迎向二人的目光,秦川冷冷地道。龍脊至始至終也未離掌心,紫色的奇異真元,也如羽翼一般,環繞在身軀之外。同時,九曜琉璃盞中貯藏的無塵子的元神之力,也沒有一刻遲緩地修複著全身的傷勢。


    最終的一戰,還未開始。


    但在此之前,還要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


    “咻!”


    頃刻間,秦川身形驟起,眼見迎麵而來的穆痕,竟是祭出了仙劍真武,一把玄黑之色的長劍,與無塵子的鎮嶽一般,透著無窮的天道力量。


    穆痕,竟是得了玉虛子的這般真傳麽?


    “轟……”


    霎時,短兵相接,激起火花四閃,一聲劇烈的轟鳴,傳至這片山林的每一個角落,仙法魔道,如同水火不容,猛烈的碰撞交鋒。


    宛若山崩地裂!


    “鐺……”


    一聲尖銳聲響過後,隻見秦川疾退數步,真元迴轉。


    然而瞬息之間,玄長老凝息念咒,秦川周圍四處,頓時凝出八個伏羲卦爻,青光大盛,玄妙的伏羲八卦陣,已然壓製著秦川的真元運轉。


    隨即,秦川眉目一緊。


    一股靈念,傳入了血晶之中。


    “明王三重祭,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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