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魂燼草?”


    秦川看著那架上之物,問道。


    隻見無塵子的書架之上,堆著一堆物事,而那最下方,便是一個透明的玉製盒子,體積頗大,然而其內,卻隻盛放著一株奇異的花草。


    形如普通的野草一般,極不顯眼,唯獨那頂端長有一個穗狀之物。通體呈青綠之色,被密封在這玉盒之內,卻是離奇地繼續生長著,鮮活無比,就如同剛剛摘下一般。這書房秦川也來過數次,不曾想,這東西便是魂燼草。


    “玉盒密閉,濁氣不得入內,而且其內被注入了天地靈氣,維續生機。看來無塵子前輩,也知曉保存魂燼草的方法。”


    葉秋奇說道,麵色也有幾分喜色。


    “拿走吧。”


    秦川歎了一聲,看了看葉秋奇。


    “這般拿走,無塵子前輩莫不會怪你?”


    “師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你我又不分彼此,拿他一株藥材有何可怪?就算他老人家日後還有他用,那便再尋一株便是。”


    聞言,葉秋奇點了點頭,倒無言語。


    他與秦川相交這些年月,自然更不用說些客套之言。不過,卻也沒有立即取走那魂燼草,而是笑了一笑,抱著那壇紫府仙釀坐了下來。見得這般模樣,秦川撇了撇嘴,也跟著坐了下去。


    看樣子,葉秋奇還真不急用這魂燼草。


    “我本以為尋這藥材至少也要個一年半載,嘿,沒想到來你這馬上就給辦成了。如此,倒還省了我不少麻煩事。”


    葉秋奇笑道,再度開啟酒壇,極為陶醉地聞了一聞。


    “這東西,你要它何用?”


    秦川取下兩個酒杯,遞到了葉秋奇的麵前,卻是問道,“誒,話說那玄天玉簡究竟是個什麽法器,拿出來瞧瞧?”


    “瞧?”


    忽而,隻聽葉秋奇哂笑了一聲,“玄天玉簡乃是軒轅族的血脈之力,外人不知,方才訛傳成了名為‘玄天玉簡’的法器。你這般要瞧,莫非讓我取點血液給你瞧瞧?”


    “哼。”


    聞言,秦川輕笑一聲。


    原來如此。


    難怪,當初暗黑門本有強行擊殺在伏羲門庇佑之下的葉秋奇的實力,結果卻並沒有那般,而是依靠葉家的葉秋聲將葉秋奇引來,借此擒下葉秋奇逼問玄天玉簡的下落。因為他們也一樣以為,玄天玉簡是一件法器。


    然而誰能知曉,葉秋奇自己,便是那傳言中讓暗黑門一度驚顫到銷聲匿跡的玄天玉簡。就連秦川自己,都是此刻才知曉。


    “這般,也是我軒轅氏的無奈之舉。”


    葉秋奇倒上一杯仙釀,啜了一口,卻是長歎了一聲,“當初母親便是作為族中唯一的傳人,方才幸免於難,在公孫先生的保護下,屈身嫁入了葉家。若是他們知曉玄天玉簡便是血脈之力,恐怕母親早就被殘害了。”


    秦川沉默。


    “他們”指的是誰,自己當然明白。


    “好酒!”


    放下酒杯,葉秋奇忽然讚了一句,麵上陰鬱一掃而光,“因為聯姻外族的緣故,我想要徹底激發純正的血脈之力,還得依靠一些外物。”


    “便是這個?”


    秦川瞥了那魂燼草一眼,問道。


    葉秋奇點了點頭。


    “還有很多,但加上這魂燼草就齊了。不過我修為尚缺,得等到九轉乾坤之境修出元神之後,才能進行那激活血脈的儀式。”


    “難怪你不急。”


    秦川說道,舉起杯來,與葉秋奇對飲了一口。


    葉秋奇的這般命運,讓外人羨慕、卻也讓外人望而卻步。身藏如此秘密,早年遭受迫害,嫡庶相爭,知曉一切後,又日日不得安生。此刻,暗黑門的無數雙眼睛,定然也在時刻搜尋著他的蹤跡,危機四伏。


    不過,秦川心中一哂。


    自己唯一堅信不疑的便是,葉秋奇從一開始,便不簡單。


    以後,也一樣。


    “小妍說你與師父去了上古之地,這所謂上古之地,到底是何處?”


    酒過三巡,秦川與葉秋奇不僅未覺酣醉,反而越聊越起勁。二人經曆皆是不凡,平日少有知己,這般重遇,自有說不完的話。


    聽得秦川相問,葉秋奇隻說出了兩個字:


    “涿鹿。”


    聞言,秦川眉目一凝,卻隻繼續啜了一口仙釀。


    涿鹿,便是上古那一場驚天之戰的發生之地。傳說炎黃二帝在此敗了魔神蚩尤,還中原太平天下。葉秋奇所在的軒轅一族,便是黃帝的後裔;而蚩尤身死,三苗部族退入西疆,才有了今日的聖巫教。


    說其是“上古之地”,倒也極其貼切。


    “我與師父尋了數月,終於找到了那個地方,並且找到了一個自稱軒轅族衛的隱世老人。玄天玉簡之秘,便是他告訴我的。”


    葉秋奇繼續說道,“不過可惜,後來發生意外,丟了性命。”


    “意外?”


    “對,意外。”


    見得秦川不解之色,葉秋奇神色一沉,露出平日少有的肅色。“冥教的司空寂,出手殺人奪寶,便是這般。我與師父,查得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什麽陰謀?”


    此時,秦川也是雙眉一蹙。


    要這般說,自己似乎也察覺了冥教正蓄謀著一個可怕的計劃。曾經還讓自己感到幾分錯覺,這個計劃比暗黑門覆滅的天下正道,還要可怕。


    可怕得多!


    “他們,在搜集上古的八大聖物!”


    良久,葉秋奇重重地說道。望了秦川一眼,似乎以為秦川不知八大聖物為何,沉寂了半晌,便繼續解釋道:


    “這也是那老人告知我的。上古之世,傳有八件聖物,分別謂之帝恨、虛無、悲怒、星宿劫、執念障、無妄、疚瘋、裂天破地。其來源倒是無人得知,用途也無人得知,更無人知曉如今每一件確切的下落。”


    說著,葉秋奇神色一痛,“那司空寂從老人手中奪走的,便是八大聖物其一的執念障。同行的那女子手中,還有無妄古琴。”


    “……”


    秦川一時沉默,麵色陰沉。


    帝恨、虛無、悲怒、星宿劫、執念障、無妄、疚瘋、裂天破地。


    這是自己第一次,得知了那八大聖物每一件的名字。無塵子所說,帝恨在冥教君魔炎的手中,無妄與執念障,又分別被逐日、攬月兩大護法所得。再加上自己的星宿劫、鬼穀的疚瘋,那便還有三件未曾出世。


    虛無、悲怒、和裂天破地。


    從冥教針對玉劍宗柳沉煙的無數次行動來看,其中有一件,定然就在柳沉煙的手中。冥教煞費苦心搜集,其目的到底是什麽?


    想著,秦川愈加感到不安。


    別人便罷了,可是自己,絕不能讓柳沉煙落入君魔炎的手中。縱是不惜性命,也一定要護她周全。這,是自己此生的承諾。


    “對了,此事莫要宣揚出去,師門中,也隻有數人知曉而已。”


    “我明白。”


    聽得葉秋奇的叮囑,秦川應了一聲。


    此事的重大,自己自然知曉。如此說來,當初進入西疆襲擊仙雲嶺的神秘中原來者,定然就是冥教之人了,沒準,就是冥教之主君魔炎。


    那便是說,自己也在冥教的目標之中?


    看來,有必要對阿羅葉囑咐一番了,若是提前知情,也能早日有些防備。畢竟,敵人不知星宿劫在誰的身上,對誰出手,都是有可能的。


    “你留些給我!”


    突然,秦川叱了一聲,把酒杯遞到了葉秋奇的跟前。


    麵上不做聲色,心中卻已是憂慮重重。直至飲完最後一杯酒,秦川方才立起身來,盤算著今後的打算。答應了阿羅葉,此刻,也該迴去了。


    “取了魂燼草,便迴青冥山吧。”


    “嘖……”


    葉秋奇一滴不留地飲完最後一杯紫府仙釀,隨後還頗有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歎道,“完了,這般玉露瓊漿,以後都無緣了。”


    “……”


    秦川白了他一眼,一臉汗顏。


    說起來,若是以後師父無塵子問起紫府仙釀的下落,自己還不知該如何迴答呢。要不,就直接推到葉秋奇的身上,反正無人知曉自己喝了沒喝……


    秦川一邊想著,葉秋奇已是走到了那書架之前,小心翼翼地挪動著那盛放魂燼草的透明玉盒。也不知是酒醉了還是因為懶,也未先撤走上方的諸多物事,而是就這般想要從下邊直接將其抽出來。


    “你小心一些!”


    見狀,秦川叱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聲響動,葉秋奇猝不及防後退了幾步,堪堪穩住了身軀。懷中抱著那玉盒,倒還真被直接抽離了出來。


    隨即,頗有得意地揚了秦川一眼。


    隻見葉秋奇神色一凝,兩手之間閃出一股異光,將那整個玉盒籠罩了起來。此時秦川也是頗有興趣地注視著,竟是見得那玉盒在光芒黯去之後,憑空消失了蹤跡,分明,也是一式暗含空間之妙的秘法。


    這家夥,竟也習得了如此神通。


    正想著,突然之間,二人皆是麵色一變。


    “轟……”


    方才那書架上擺放的物事,因為葉秋奇突然從下取走了一物,瞬間全部倒坍下來,散落了一地。幸好,隻是一些書籍畫卷。


    “……”


    葉秋奇抿了抿唇,尷尬一笑。


    秦川又白了他一眼,然而還未言語,忽而雙眸注視在了散亂的地上,一副畫卷之上。見狀,葉秋奇微微一疑,也朝著那處瞧去。


    一副本來捆好的畫卷,因為方才那番變故,恰巧散了開,一頭滾落,鋪在了這間書房之中。其上,畫著一個聖潔高貴的女子,風華絕代,飄然如仙,盡管隻是一副畫,卻依然讓人不禁心生神往,又望而卻步。


    卻是……


    “這是……”


    秦川與葉秋奇二人皆是麵色微變,幾分驚駭。


    畫上之人,竟是方才出現的那神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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