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


    萬裏群山,延綿不絕。


    不過,相比於通州的伏羲山,此處卻是沒有那般高危險峻,唯有,一處例外。嶽陽城以南,這群山之間,一座獨峰拔地而起,如同劍指蒼穹,幾乎能將整個常州地界收入眼中。赫赫有名的玉劍宗,便坐落其上。


    其名,玉劍峰。


    “咻!”


    正午時分,無人瞧見,一道疾光落入了山野。


    不多時,便有一個道袍上紋繡著妖異紅楓的男子,踏在崎嶇的山路之間。秦川擺脫了朱雀的糾纏,自然繼續趕來這玉劍峰。


    此時即將到達玉劍峰腳下,反而不急著趕路了。


    前方不遠處,有一座山野村莊,遠避塵世,大概隻有幾十戶人家,比不得外邊的繁華。不過,用來給秦川歇歇腳,倒也不錯。


    方才踏入村中,眉間卻是浮上一抹疑色。


    “這是怎麽迴事?”


    也許因為遠避中原的緣故,這村莊中並不見有參拜道教佛門、甚至儒家聖賢的廟堂。當然,這算不得稀奇,可是居然連土地炤神之類的神靈祭台都不曾有。村中有一間祠堂,除了供奉先祖之外,竟然立有一座巫神石像。


    西疆聖巫教的巫神!


    環視了一周,秦川發覺這村子的民風,與外麵也不太一樣。


    土屋園甫、服飾衣著,都明顯向著聖巫教的傳統靠攏。此時恰巧遇見村民祭祀,一切習慣,居然也與聖巫教的祭典一模一樣。


    也因此,一開始並沒有幾人注意到秦川的出現。


    “喂,你是什麽人?”


    突然,一個在祠堂外巡邏的男子發現了秦川,隨即快步走了過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出言問道。


    “我從中州來,到此歇歇腳。”


    秦川低頭致了一禮,然而剛一昂起頭來,卻見那村民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指著秦川身上的道袍,睜圓了嘴,半天方才叫出聲來:


    “你是……你是秦川尊主?”


    “?!”


    忽而,秦川麵色一驚。


    這些個山野村民,居然知曉自己原本的身份?


    “快來啊!尊主大人降臨了!尊主大人降臨了!”


    隻聽那男子朝著祠堂內大唿了數聲,隨後無數村民紛紛跑了出來,瞧了秦川一眼後,竟是連連朝著秦川頂禮朝拜,奉若神靈。


    “……”


    如此,秦川倒是弄不明白了。


    難道,阿羅葉果真將聖巫教傳到這裏來了?還給自己安了個什麽“尊主”的名號?除此之外,自己還真想不出如何解釋。


    “起來!起來!”


    想著,秦川急忙扶起那些村民,有些莫名其妙。


    前世自己乃是人人談之色變的魔頭,自然沒經曆過這等陣仗;而此生自己修了道法,雖然成了那俗世中的仙長,卻也未曾受過百姓參拜。沒想到,居然以聖巫教主阿羅葉丈夫的身份,來了這麽一迴。


    一時間,腦中也是有些茫然……


    過了許久,方才把這些村民遣散,不過一個許是村長的白發老頭,依然侍奉在秦川的身旁,其恭敬之色,讓秦川都感到有些尷尬。


    烈日驕陽。


    不遠處的玉劍峰,籠罩著一層美妙的光暈。


    此時村中一處樹蔭之下,秦川與那村長相對而坐,旁邊,還有幾個村民候著。恐怕,這是這小村子招待客人的最高待遇了。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抿了抿唇,秦川仍是有些不解。


    “不會錯不會錯。”


    老村長連連應道,“西山那邊的村子有人去過西疆聖土,還有青冥山上來的使徒,他們都描述過您的尊容。這件冰蠶絲的聖衣,不會假,不會假。”


    “唿……”


    聞言,秦川輕舒了一口氣。


    既然與西疆有聯係,那麽定然就是阿羅葉收納的信徒了。看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曾經在安陽出現過的蠱術惑民,也定是阿羅葉派來傳教的巫衛。隻是中州比較開化,比不上這常州來得效果快。


    想著,還是忍不住確定一下:


    “你們可是供奉巫神?”


    “是。還有尊主大人您,和尊母大人。”


    老村長應道。提起這兩個稱謂,比京州的那些儒生文士提起儒園大賢還要尊崇。這也說明,阿羅葉洗腦的手段,還真是不低。


    當然了,聖巫教的教義,自也有可取之處。


    至少,不會害了這些平民百姓。曾經阿羅葉對秦川提過到中原傳教之事,秦川為並未持反對的意見,不過平白無故把自己也拉進去,讓自己心中有些不滿。什麽尊主尊母,若是傳了出去……


    搖了搖頭,秦川繼續問道:


    “那……你們信奉巫神,多長時間了?”


    “一月前,我們這裏發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是尊母大人派了使徒來拯救了我們。後來我們便拆了夫子廟,改信巫神大人了。”


    “……”


    聞言,秦川一陣無語。


    敢情阿羅葉還是從儒園手裏搶來的信徒呢……


    “那些巫……使徒在哪兒?”


    “在青冥山上。”


    “青冥山?”


    “就在東邊,那裏。”


    說著,老村長立起身來,朝著不遠處一座高峰指了指。秦川順著望去,卻見也是一座高峰,與玉劍峰一東一西遙相唿應,雖然比不得玉劍峰的高危險要,但其山靈水秀,卻是比玉劍峰好上許多。


    隨即,秦川點了點頭,思量著要不要去那青冥山走上一遭。


    “村長,這是早間那客人落下的東西。”


    突然,一個村民拿著兩件東西走了過來,先是對著秦川行了禮,方才對老村長請示道。秦川隨意一瞥,忽而神色一凝。


    “拿過來我看看。”


    聞言,村民自是沒有異議,瞬即將兩件物品呈了過來。


    一件,是一支玉簫,通體潔白無暇,而通過半透明的白玉,內層之中,卻是如同滲了血一般,鮮紅無比。而另一件,則是裹著的一副畫卷,雖不知畫的什麽,但僅從紙質裝裱,便知價值不菲。


    “蕭如白的玉簫?!”


    秦川微微一怔,認出了這玉簫的來曆。隨後,急忙將那畫卷打開,果然,正是自己與徐之謙合筆的那副春日風光圖。


    “那客人,怎麽迴事?”


    輕聲問了一聲,秦川有些困惑。


    這玉簫應該除了是樂器之外,也是一個修真法器;而那春日風光圖對於蕭如白來說,也定是有著極其重要的價值,否則也不可能會用廣陵曲殘卷那等價值連城的寶貝與徐之謙交換。可是,他為何會遺棄這兩件東西呢?


    “是早間到村裏的一個客人,來了沒多久就走了。”


    老村長答道,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雖然不知秦川為何對此事如此關切,但既然是“尊主”相問,他自然是知無不答。


    “走了?”


    “說來也奇怪,那時老頭兒正在廳裏與那客人飲茶閑敘,他問我聖巫教之事,應該是感到新鮮,老頭兒想著也許可以為尊主尊母納信,便與他說了。但是其間他突然什麽也不顧就消失了,一直沒有出現。”


    說著,老村長定了定不安的情緒,歎道,“我們一直懷疑鬧鬼了呢。”


    “沒事,那不是鬼。”


    秦川安撫道,至於詳情,自然不便與他們解釋。隨即又問,“那他走之前,可有說過什麽,或者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老村長想了想,說道:


    “他問我有沒有聽到琴音,可是我們都沒有聽到啊。再說這山野鄉間,誰沒事會來這裏撫琴弄音呢。”


    幻術!


    這麽一說,秦川倒是有些猜到了事情的緣由。


    不過,憑自己的感知,那蕭如白的修為恐怕還在自己之上,一般的幻術,豈能迷惑得了他。就算對那什麽琴音有何執念,也不至於失了理智。


    除非……


    “咻!”


    猛然之間,一抹清風,在這村長以及幾個村民的眼前,秦川連同那玉簫和畫卷,眼睜睜又消失了蹤跡,就如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幾人的嘴,睜得渾圓。


    ……


    青冥山。


    在附近幾座村落中,百姓漸漸將此地奉為聖地。


    當然,此處遠避塵世,自也無人問津。一旁的玉劍宗雖然知曉一些,大概是這山上新建了一個宗門,但秉著包容的態度,也未曾過多關注。


    畢竟,這世間的小門小派,多如牛毛。


    此時,山上建著不少與中原風格截然不同的建築,中原之中沒有幾人認得,這正是西疆的吊腳鼓樓。與西疆域民所居同出一轍,與平民相融,其中卻又不失宏偉壯觀。一麵紋著奇特標識的旗幟,迎風飄揚。


    千蝶!


    “桑娜大人,山下闖入一個男子,已被擒拿,如何處置?”


    中央一座鼓樓之外,忽而出現一個千蝶族衛,對著堂內喚道。


    “什麽來頭?”


    堂內,傳出一句慵懶、卻也不失嬌媚的聲音。如今的西疆,在聖巫教主阿羅葉的領導之下,一片安定繁榮,數月之間,沒有發生任何紛亂。如此下來,身為千蝶使的桑娜,倒是感覺有些閑逸得過頭了。


    不過,如今進入中原,也不得不謹慎一些。


    “不知。但他穿的……穿的是秦川大人的紅楓道服,屬下覺得可疑,便將其擒了下來。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反抗,而且揚言要見您。”


    “?!”


    聞言,桑娜猛然立起身來,正襟危坐。


    秦川在西疆雖然大都居住在仙雲嶺,但也時常與教主阿羅葉一起拋頭露麵,平民中尚有不少人認得,更何況千蝶教衛。


    此時那道服出現了,人卻不見,的確可疑!


    “帶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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