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是教主,我巫衛,都隻忠於巫神,維護教中秩序而已。”


    羅狼道了一聲,此刻倒也不是那般畏懼秦川了。或許是因為秦川有保阿羅葉之意,讓他分清了敵我關係。隨即,又道:


    “而且前教主本來正欲尋找一個姑娘接任教主之位,卻沒想到糟了這般變故。不過,似乎要尋之人也正是如今的代教主,否則你以為那日你二人,可能在機關陣法數不勝數的幽魂穀中,逃過追殺麽?”


    “?”


    秦川麵色一怔,似乎有些驚訝。


    那日之事自己也有一些奇怪。既然幽魂穀是禁地,那必然會有某種絞殺大陣之類的禁製,甚至那時自己也嗅出了幾分氣息。


    可是,珊瑚除了派人搜尋之外,似乎並無剿殺之意。


    難道,真如羅狼所說?阿羅葉,與前聖巫教主有著什麽關係?但是,那前教主不是阿羅葉的仇人麽?


    “你還知道什麽?如實道來!”


    一聲叱問,秦川察覺一些異常的氣息。這一次西疆的內亂,似乎並不隻是塔納羅勾結韓家叛教這般簡單!


    “我一個守衛頭領,能知道什麽。”


    羅狼歎了一聲,“前教主從二十年前開始,便在尋找一個姑娘,可是一直沒有結果。我隻是憑空猜測而已。”


    “我不管你所說是否屬實,總之你若對阿羅葉不利,後果你知道。”


    秦川狠聲道,想必也不可能從羅狼口中逼問出什麽了。


    自己來這西疆本隻是為了尋藥,誰知會一步步陷入如此深的陰謀當中,若不是誅仙令除了魔嬰花無解,真想就此離開這是非之地。


    是福是禍,誰知道呢?


    “誰做一日教主,便是我巫衛效忠的對象。”


    羅狼看著秦川,沉聲道了一句。隨即,見得秦川眸中厲色鬆懈下來,便強撐著傷勢,一個縱身,向著山下疾去。


    但願如此。


    秦川心中一念,暗暗咬了咬牙。


    瞥了一眼此處一片狼藉的景象,怕是不能待下去了,樓夏遲早會尋來,自己又暫且不是他的對手,還是離去為好。


    一道疾光,便另尋一處有利的地方,繼續監視著千蝶族的動向。


    ……


    西疆。


    風雲變幻。


    盤瓠族部分族裔,在塔納羅的鼓動下,已經離開了仙雲嶺,往東遷徙,同時與韓家遣入西疆的修真之人沆瀣一氣,遲早反撲聖巫教。


    而千蝶族雖然仍在聖巫教名下,但已數日未曾前往仙雲嶺朝拜,盤踞在此處山坳營寨之中,仿佛密謀著什麽。任何一個人,都能察覺出不安的氣氛。可是在秦川的監視下,又並未有何異常的舉動。


    從那日答應阿羅葉的條件開始,如今已經過去十日。


    日暮,黃昏。


    秦川依舊盤坐於某處山間,透過層層茂密的枝葉,正好能夠瞧見千蝶族山寨的全貌。時值傍晚,林中已有幾分昏暗。


    “明日,該找她問上一問了。”


    有些不悅地咬了咬牙,秦川從修煉狀態中出來。


    之前自己給了阿羅葉半月的時間,讓她籌備對付桑娜的策劃,可是如今已過十日,仍然不見哪一方有何異常。桑娜沒有舉動,而阿羅葉也仍舊從未踏出仙雲嶺半步,不由讓秦川懷疑是否又在設計自己。


    同時,也因為九宮八卦的修行沒有半分進展,心中愈加忿然。


    經過十日的嚐試,這九宮八卦陣的玄機,仍舊沒有悟通。


    每次結陣,秦川總是不自覺地偏離到了以前學習並且熟知的太極八卦上,即使自己牢牢控製著靈識不讓其往那個方向聯想,但是潛意識中,不知不覺又會運轉到太極八卦的規則中去。


    偶有幾次成功,卻不知如何將真元分布其中。但凡陣法的奧秘,盡在真元的方位排布與濃鬱程度的安排,隻要有任何偏差,都是無效的。


    而師尊無塵子偏生不告知這些,隻讓秦川自行參悟,那樣,才能悟得自己的道,才能悟得獨一無二的術法。


    九宮八卦的玄妙,亦在於此。


    “再試一次!”


    歎了一聲,秦川自然不會放棄,別人想要修習,可還沒有自己這般際遇呢。隨即,目光慣性朝著下方一瞥,觀察千蝶族的異象。


    忽而,發現了幾分不對。


    頓時心神一凝,靈識散出,探聽著方才出現的異常。卻見一道黑影,從那山峰之間,竄動幾下,最終潛入了鼓樓之中。


    接著,並未有何反應。


    “咻!”


    一抹清風,秦川身形驟然消失,朝著山下潛行而去。


    屏蔽氣息,再加上天魔幻影陣的些許奧妙,倚在那座鼓樓的屋頂,一動不動地窺視著屋內的景象,自也無人能發現自己。


    “桑娜大人,別來無恙。”


    隻見鼓樓之中,一個盤瓠族服飾的男子,立在桑娜的身前,笑道一聲。


    “你來此莫不是尋死?”


    桑娜臥於竹榻之上,眸中一抹異色閃過,緊盯著麵前之人。倒也沒有什麽舉動,似乎塔納羅來使,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仙雲嶺我自是不敢去,不過桑娜大人,可不會那般殘戾。”


    男子道了一聲,隨即見得桑娜麵色不好,便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到了桑娜的手中,繼續道,“楓木族想要一家獨大,那日九黎神殿中又如此殘忍地殺害眾多族人,塔納羅大人有心改變此番局麵,不知您是否感興趣?”


    聽得此言,潛伏在屋外的秦川,倒是弄明白了。


    那塔納羅想要反撲仙雲嶺,此時是來尋找幫手,拉攏桑娜的。


    “塔納羅,準備給我什麽好處?”


    桑娜讀過書信,麵無改色,依舊一手靠在椅上,扶起她的額頭。一縷帶著幾分暗紅的發絲散落,纖細的腰肢裸露在外,顯得幾分妖媚。


    “教主之位由您來坐,塔納羅大人的條件,便是我聖巫教與韓家結盟,就此入主中原之地,為我巫神後人揚名。”


    聞言,秦川心中一凜。


    果然,這才是塔納羅與韓家的目的。


    “他倒是想得美妙。”


    桑娜一句輕笑,聖巫教教主之位隻能由女子來當,塔納羅除了拉攏她之外,恐怕也想讓她當個傀儡,忽而,麵色一變,滿目狠戾:


    “來人!將此叛逆擒下,交給仙雲嶺處置!”


    話音剛落,猛然自門外衝進數人,瞬息之間便是將那盤瓠族的來使控製住,不留絲毫情麵。甚至,似乎早就預謀好的一般。


    “……”


    屋頂之外,秦川心中一疑,卻是想不明白桑娜為何如此了。


    一式憑虛禦風,消失在了此處。


    ……


    仙雲嶺。


    九黎神殿,阿羅葉的寢居之中。


    夜顯深沉,一抹暗雲籠罩。


    一道身影出現在屋門之外,緊接著便是竄入了屋中。秦川立在門邊,卻是瞧見阿羅葉在那踏上盤膝而坐,進行著修煉。


    卻並非那施毒之術,而是正統的西疆蠱術。


    想必,也是在那巫典之中尋得。


    “你來了。”


    感覺到秦川的到來,阿羅葉睜開眼,淡淡的道了一聲。眸中有些顧盼,如同居家盼得夫君歸來的女子一般,神色有些微微的喜意。


    不過,秦川依然熟視無睹。


    “塔納羅遣人來拉攏桑娜,但桑娜將那人擒下,正送往此處。”


    直接道明來意,秦川也未與阿羅葉廢話。一番感知之下,探得九黎神殿中,正有自己潛藏在羅狼體中的魔道氣息,落在某個角落。不過羅狼是暗中潛伏,還是偽裝混入,自己倒是不知了。


    也不想管。


    “知道了。”


    阿羅葉應了一聲,從榻上立起身來,卻是走到了秦川的身旁,頗有憂慮地看著秦川,“追殺巫衛的人,是你殺的?”


    “這不關你的事。”


    秦川冷冷瞥了她一眼,同樣毫不顧忌地坐到榻上,離了阿羅葉數步之遠,對那恐怖的毒修之術,也有幾分忌憚。


    “告訴我下一步計劃。”秦川說道。


    “……”


    阿羅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心中也的確在為秦川擔憂。


    那些人的死狀明眼人一看便知,乃是中原術法所殺,雖說並不能以此證明是秦川下的手,但若是樓夏追查起來,她怕自己也保不得秦川。


    樓夏的手段,她很清楚。


    “桑娜是個狡詐之人,在我與塔納羅之間沒有明顯的強弱之前,她任何一方都不會幫。她的目的,是想先讓我與塔納羅鬥起來。”


    阿羅葉沉聲說道。


    聞言,秦川心下點了點頭,阿羅葉的分析完全正確。


    桑娜拒絕塔納羅的拉攏,其後又將盤瓠族的來使送到仙雲嶺任阿羅葉處置,西疆是否如中原那般規矩自己不知,反正若是阿羅葉處死了那盤瓠族人,必然會激起塔納羅的怒意,雙方很快便會正式開戰。


    到那時,就是桑娜望風使舵的時候了。


    “你要如何做?”


    秦川冷聲一問,倏爾,又補充道,“還有五日。”


    “唿……”


    隨即,阿羅葉輕舒了一口氣,一對柳眉微微蹙在一起,忽而,眸中卻是閃過幾分隱晦的狠戾之色。


    “你繼續監視吧,我有了計劃再通知你。”


    說罷,便見秦川同樣一瞬間消失在了屋內,就如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她看著自己的榻上秦川坐過的痕跡,隱約還能嗅到這個男子的氣息。


    一句低語,方才自嘴中輕輕道出:


    “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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