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紫涵殺徐之謙,而你為徐之謙殺我。”


    秦川立於林子萱身前,一股邪魔之氣彌漫而出,透在她的身軀之上,帶著極度的陰寒,還有兇戾。繼續道:


    “何謂魔?你以為便是這個麽?”


    “要殺便殺,何須廢話!”


    林子萱一聲厲叱,卻也未睜開眼來,蒼白的臉頰上幾分淒美,甚至身軀因為懼怕而帶來的微微顫栗,也盡數落入了秦川的眼中。


    “咻……鐺!”


    突然,秦川右手一揮,鎮山河脫手而出,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生生插在了一根樹幹上,震顫之音久久不去。


    “你走吧。”


    聞言,林子萱忽而睜開眼來,神情有著呆滯,緊緊盯著秦川,卻隻得一個似有落寞的背影。同時,心中才真正在思考秦川方才的話。看著那一身漸漸消弭下去的漆黑魔氣,仿佛有了一些困惑。


    魔是什麽?


    魔道,便是魔麽?


    “你快走吧。”


    猛然間,一句沉聲傳來,卻是柳沉煙疾速趕至,落在了林子萱身前。迴頭看了秦川一眼,仿佛長長地舒了口氣。那式可怕的十步一殺,她遠遠見得,都是有些心悸,也幸虧秦川及時收住了手。


    不然,就越陷越深了。


    “哼。”


    林子萱冷哼一聲,緩緩立起身來,氣息已是有些微弱,明顯在那式十步一殺下,還是受到了一些創傷。隻不過,如此已是萬幸了。


    她看了秦川一眼,神色卻並非嘴中那般態度,似乎有些茫然。最終勉強運得一些真元,便是化作一道青光,飛離這處林間。


    “你又要去何處?”


    柳沉煙忽而再度一聲問詢。


    卻見秦川身形一動,插立樹枝上的鎮山河一下匿於虛空,隨即眉目一揚,仿佛正欲朝著別處疾去。聞得柳沉煙之言,淡淡地答了一聲:


    “殺人。”


    “我與你去。”


    柳沉煙急忙喚道,趕緊跑去挽住秦川的胳膊。方才那般際遇,她已能感覺得到秦川心態受到了些許心魔的影響,此刻已有幾分陰沉,若是再遇上什麽變故,徹底激發出來,難保又要惹出大禍了。


    這魔道,一般人還真碰不得。


    “……”


    秦川微微偏過頭來,看著挽住自己手臂的柳沉煙,也不知如何作想。正欲說些什麽,忽然神情一滯,沒有了動作。


    倒是柳沉煙略有驚駭,拉著秦川後撤了半分。


    “不用去了。”


    隻聽一聲頗有輕鬆的話語傳來,緊接著一個道服少年疾飛而至,落地之後,隱匿了一把白色的仙劍,手中卻是握著另一把青色劍兵。


    青鱗。


    “這把劍好像挺不錯啊,你可認得,秦川?”


    “你又想拿去送誰?”


    秦川輕聲一笑,仿佛一瞬間,方才心中陰鬱的情緒和軀體上的煞氣,全都盡數消散,隻如一個尋常少年一般,嬉笑怒罵。


    如此,倒是柳沉煙有些詫異了。


    更有些許微微的驚駭。方才逃去的綠袍男子,實力並不算很弱,但是居然,被眼前這一個與秦川差不多年紀的人給擊殺了?


    否則,那青鱗劍從何而來?


    “他是誰?”


    見得秦川與來人相識,而且關係似乎不錯,柳沉煙倒也沒有繼續防備下去了,斂去一身真元之氣,輕聲問道。


    “他就是葉秋奇咯。”


    秦川應著,不由笑了起來。


    “……”


    聞言,柳沉煙滯了半分。本以為“葉秋奇”隻是秦川的化名,所以昨夜在那方家之時,她可是對著不少人說自己挽著的男子喚作葉秋奇,這麽一來,全天下豈不是都知曉她與葉秋奇關係不一般了?


    而且,此時居然還冒出了一個真的葉秋奇……


    “你狠!”


    柳沉煙暗暗道了一聲,橫了秦川一眼,兩根手指狠狠地掐了一把。


    “秦川,你打著我的名號,可是幹了不少好事啊。”


    此刻葉秋奇走到秦川身前,笑道一句,隨即瞥見柳沉煙正極其親密地挽著秦川,而且秦川居然也未反抗,不由一臉邪魅,各自瞧了二人一眼。


    “這位,便是柳師姐吧?嗯?”


    “呃……”


    秦川一時語塞,急忙掙紮了片刻,方才奮力甩開柳沉煙。上官瑤迴落雁峰必然會向靜虛子稟報雲夢澤之事,這柳沉煙葉秋奇定然也知曉;而且若是葉秋奇從那雲湖城中來,沒準也早就聽聞了一些傳言。


    這迴尷尬了……


    “你就是葉秋奇?”


    柳沉煙眉目一揚,倒也毫不避諱,“我告訴你,你迴去必須馬上給我澄清,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知道知道。”


    葉秋奇連連應著,心中竊笑卻是溢於言表。


    不過,此刻也不是調笑的時候,他來這裏,可是有著正事。歎了一聲,便對柳沉煙行了個禮,拉著秦川走到一旁。


    “你這迴玩這個,可是玩得有點大了?”


    口中雖是玩笑,但葉秋奇的神色,卻也是略有憂心。當著門中前輩之麵強殺徐之謙不說,還將趙明誠打至重傷,甚至還傳出暗殺不少各宗門長老的傳言,再這般鬧下去,恐怕就不是那般好打發的了。


    而且,無極殿中,已有了捉拿秦川的意思。


    “這一迴,不是玩。”


    秦川沉聲應道,沒有絲毫說笑之意,眸中滿是嚴肅之色。這一切,自己沒得選擇。若是那日金虛子趙明誠二人有所妥協的話,興許還有轉機,可是眼下,已是沒有迴頭路了。


    更何況,恐怕要不了多久,方家,也要來找自己了。


    “師父讓你迴山,他說這些事,由他來解決。”


    “你來便是為了這個?”


    “那還能怎麽樣。”


    葉秋奇歎道,“我也聽說了,那個月影就是慕師姐,你……迴不迴去你自己決定吧,大不了我跟師父說沒尋到你便是。”


    “師父的恩情,我不會忘。”


    秦川咬了咬唇,心中有些苦楚,“你迴去吧,紫涵如今受了傷,我秦川又惹下這等彌天大禍,若是迴去,便是連累了師父。我已主動脫離了師門,隻等此間事了,便不再問這中原之事。”


    “唿……”


    聞言,葉秋奇長舒了一口氣。


    二人沉默。


    那柳沉煙立在不遠的地方,想來二人言語隻要有心她也定能聽得見。隻是,她似乎也明白,秦川做出的決定,沒有幾人能阻止得了。


    良久。


    葉秋奇忽而淡淡一笑,拍著秦川的肩膀。


    “我好不容易下山一次,哪能這麽快便迴去。反正此刻也不知去何處遊玩,你要做什麽,我陪你一起便是。”


    “你這家夥……”


    秦川一句笑罵,心中卻是有些暖意。


    葉秋奇與自己從濟雲觀相識以來,一直以心相交,此番自己成為師門違逆、正道大敵,他也一直站在自己身旁。


    有此知交,還有何憾?


    “哎,上官瑤要我轉告你。她說,瑤瑤,也永遠還是瑤瑤。”


    “……”


    秦川默然,不由咬了咬唇,有著生疼。


    耳畔似乎迴響起雲夢澤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如你不棄,我們便結為仙侶,共伴此生。可是此生,又如何相伴呢?


    之前承諾不日便迴落雁峰,可是如今,恐怕永遠也迴不去了。


    一股愧意,浮上心間。


    “哎你說她這句話什麽意思?”


    似乎見得此時秦川麵色有些難看,葉秋奇忽而嗤笑了一聲,故作不解地望著秦川。仿佛在他身上,便根本沒有什麽憂慮。


    又或許,憂慮,隻埋在心中。


    “走吧,我該去看看紫涵了。”


    秦川白了他一眼,隨即收迴自己的情緒。即使不能共伴此生,自己也絕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天地不允,人神同誅,也絕不會!


    “嘿嘿……”


    葉秋奇輕笑數聲,攬著秦川的肩膀,便見柳沉煙在那樹下靜靜候著。心中一哂,又道,“我覺得這柳師姐也不錯,不如一起收了吧。”


    “……”


    聞得此調笑之言,秦川猛地甩了甩胳膊,把那葉秋奇推到一邊。這家夥說個三兩句就沒正經,真不知如何會與他認識……


    三人重新聚首,聞得慕紫涵正在療傷,便也決定與秦川一同,去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女子究竟是何天女下凡,竟能讓秦川不惜與正道決裂也要拚死守護。不過他們或許不知,為了他們,秦川也會毫不猶豫。


    這,似乎便是秦川的道。


    蒼穹之上,春日驕陽。


    雄偉的九歸山,映在湖中,一片寧靜祥和。


    ……


    清風徐徐,似如奏起美妙的和音。


    此刻這九歸山主峰之上,已經漸漸有了修真之人,而且大多是四閣長輩和一些有名的高手,正在籌備明日的四閣大會。


    故此,為了防止驚動到他們,秦川三人隻好從峰群之外,緩步攀爬,向著安置慕紫涵的一處山崖之上行去。


    “你說那家夥是三年前的陸空?”


    聽得秦川一番解釋,葉秋奇問了一聲,倒也繼續前行著,隻是心中莫名有些驚詫。行在最後的柳沉煙也是麵有凝重,如此說來,葉秋奇擊殺了陸空,其實也並未真正結果了那人。


    這世間,竟有如此離奇之事!


    “所以,這青鱗劍,你最好妥善處理。”


    秦川應道,雖說在自己心中兵器並沒有正邪之分,可是暗黑門的東西,沒有幾分實力,最好也不要擅自據為己有。


    “這麽麻煩,那還是給你吧。”


    葉秋奇嘟囔著,將那劍兵遞了出去。然而並不見秦川伸手來接,隻聽一聲驚唿,秦川身形一閃,便是朝著前方疾行而去。


    慕紫涵,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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