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雷閣。


    雲夢澤以西百裏,一馬平川,其中一處,高樓遍地,以一矗直入蒼穹的黑塔為中心,伸展而開,繁華如京。


    黑塔之下,便是天閣之一,東雷閣。


    此時天清氣明,春風撩人。一對年輕男女,從遠處緩步行來,走到東雷閣正門之外,正是秦川與上官瑤。


    隨即,便有一樣貌英俊的男子迎麵而去,滿臉笑意。


    “在下東雷閣少閣主許天揚,二位可是從伏羲山前來?”


    許天揚躬身行了禮,倒也頗為謙遜,隻是目光有意無意地,時不時向著上官瑤瞧去,不過也不敢露出覬覦之色。雖然口中詢問,但修真之人隻要不是刻意隱藏,一番意念窺察之下,都能瞧出究竟來。


    這二人,定是伏羲門遣來的傑出弟子。


    “正是。”


    秦川應了一聲,心中卻是莫名對這許天揚有些厭煩,盡管以前不認識,但是方才對方看上官瑤的眼神,便是讓自己心中十分不高興。


    “不知二位師從哪位前輩?如何稱唿?”


    許天揚繼續問道,倒不像是誠心想問,而是借此打探上官瑤的背景。如此佳人,想來任何一個男子見了,都是心生仰慕的。


    上官瑤沒有答話,仍是神色淡漠。


    “我二人師從靜虛子,我叫秦川,這是我……我師姐,上官瑤。”


    不得已,秦川心中頗有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再者說,人家也是盡地主之誼來迎接自己二人,若是失禮,也有辱師門名聲。倒是最後破天荒地叫出一句“師姐”來,讓上官瑤略有失神,心中有些好笑。


    聞言,許天揚麵色略有驚駭。


    二人竟是大名鼎鼎的靜虛子穀長風座下,可是不得了。同時心中有些慶幸,幸虧方才沒有過於失禮。


    “既如此,秦師弟,上官師妹。”


    許天揚再度行了一禮,頗有恭敬地一一稱唿了一聲,便道,“二位且先到待客廳稍事歇息,靜候片刻。”


    “那勞煩許師兄了。”


    秦川點了點頭,想必是還有他門弟子未到,便對上官瑤使了眼色。隨即二人在門童的帶領下,進了東雷閣。


    一路亭台水榭,優雅奢華,景色宜人得緊。


    行了片刻,便來到一間大堂門前,卻是雕門璃瓦,氣勢恢宏。這東雷閣建立時間雖短,比不得底蘊深厚的儒道釋三家,可是若論氣勢來,也並不遜色幾分了。至少據秦川所知,儒園的夫子殿都沒這般修得好。


    秦川對上官瑤微微笑了笑,讓出路來,隨即跟在上官瑤身後,踏入了堂中。既然喚其師姐,那便要做足了樣子……


    此時堂中已有不少人,各門各派都有,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竊竊私語。倒是見得上官瑤入內以後,紛紛向其注目,皆驚為天人。


    “沒想到梵音寺派來的是普玄大師。”


    目光環視一周,秦川心中歎道。這堂中以年輕弟子居多,自己幾乎一個都不認識,前世唯一見過的,便是一個平頭正臉的中年僧人,正是梵音寺了音禪師的嫡傳大弟子,普玄。


    向著上官瑤示意了一下,二人便行至普玄所在的桌旁,坐了下來。


    “施主有禮了。”


    見得秦川善意的笑容,普玄雙掌合十,道了一聲禪語。他身後一個年紀大概二十不到的小僧,也是這般,恭敬地行了禮。


    “大師有禮。”


    秦川迴禮道,“弟子伏羲門秦川,這是師姐上官瑤。”


    “貧僧梵音寺修行僧人,法號普玄,這是頑徒,法號本空。”


    普玄也是自報了名號。倒是他身旁那小僧似是有些拘謹,隻是對著秦川與上官瑤笑了一笑,便低頭沒有言語。


    本空長得麵目清秀,氣質隨和,卻隱隱中透著幾分不凡。秦川一番窺察之下,竟是發覺對方佛法修為高深,氣息強弱絲毫不亞於自己和上官瑤。頓時心中不由驚歎,這個小和尚,不簡單。


    四人坐立,也無言語。


    秦川本身話不多,而上官瑤更是高冷孤傲,那兩個梵音寺僧人也不善言辭。而且這般場合,初次相識,倒也用不著侃侃而談了。


    “葉秋奇在還差不多。”


    心中想著,秦川忽而暗暗發笑。


    坐得片刻,突然有一男子踏入了堂中,引來眾人紛紛注目,個個口中似有驚歎之聲。卻見一個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年輕男子,一襲藍色儒袍,麵色倨傲,氣勢淩人,跟那伏羲山上的穆痕有的一拚。


    不必說,定是儒園風頭正勁的弟子。


    “此人喚為薛浩,乃為儒園門主的嫡傳弟子,去年以一人之力破了黑河寨的魔教勢力,名氣不小。”


    一旁的普玄道了一句。


    他看秦川兩個伏羲門人臉上皆有疑惑之色,想來也是第一次下山曆練,對這薛浩不了解,所以這般替二人解釋道。


    “師父,黑河寨隻是一群賊寇,哪裏有魔教勢力?”


    倒是本空嘟囔了一聲,似乎也是困惑。


    “人行惡事,不真不德,不善不美,便為魔。賊寇雖無修真之能,但其打家劫舍,擾亂生靈,如何不是魔?”


    普玄反問道,竟是就此開始了說教。


    “弟子明白了。”


    本空低下了頭,應了一聲,似有徹悟。


    “大師所言極是。”


    聞言,秦川也是附和了一句。


    這普玄雖為了音禪師的大弟子,但其修為實力上算不得高,甚至隻能位列中等;他真正精通的,而是佛法精義。前世秦川不理會這些,不過今生看來,這普玄大師,卻是值得自己尊重的一個前輩。


    此時那薛浩尋得一處座位,目光一瞥,竟是發現堂中有一美若天仙的女子,頓時心生向往,當即朝著秦川幾人所在之處走了過來。


    “他過來了。”


    秦川湊在上官瑤耳邊道了一句,心中甚是無奈。


    與上官瑤在一起,就是得習慣這些隨時都有可能湊過來的男子,在那落雁峰上,他可是受夠了,尤其是每一年新弟子上山的時候。


    簡直煩!


    “在下儒園薛浩,不知姑娘是否伏羲門下?”


    薛浩麵含笑意,行了虛禮,便是略有謙遜地問道。


    可是這般行徑,秦川也就算了,連一旁的普玄、本空兩位僧人都不顧。再者說普玄大師也是前輩,這薛浩竟然熟視無睹,堪是有些目中無人了。


    上官瑤冷哼一聲,也是當做沒瞧見薛浩。


    倒是秦川心中有些好笑,被上官瑤這般無視過的人,薛浩大概能排到百名開外了吧……


    “儒園之人,竟是這般與女子搭訕的嗎?”


    突然,一句嬌媚的譏笑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便出現在了堂中眾人的眼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女子也是貌美之極,較之上官瑤少了絕塵脫俗之美,卻多出了幾分豐腴與知性。纖細的腰身,輕係羅紗,一襲粉色輕絲落地長裙,苗條的身段窈窕玲瓏,凹凸必現。如若蜂環蝶繞,幽韻撩人。


    此時,竟連上官瑤也不由微微向其注目了幾分。


    “柳沉煙?”


    聞得這句譏諷之言,薛浩臉色微沉,眉目一揚,目光轉了過去。


    隨即,那女子輕笑一聲,譏諷之意更甚。不過卻也沒有理會薛浩,而是行至普玄大師身前,行了一個晚輩禮。


    “玉劍宗柳沉煙,見過普玄大師。”


    玉劍宗?


    聽得此言,秦川心中稍疑。


    這玉劍宗位於中原之西,已有千年曆史,雖與伏羲門一般,不太過問塵世,但其蘊含的勢力卻是不容小覷。


    這女子,竟是玉劍宗的人麽?


    “女施主有禮。”


    普玄雙手合十,迴了一禮。他雖然修為不強,但卻是梵音寺嫡傳大弟子,地位頗高,柳沉煙的這一禮,還是受得起的。


    “你二人是伏羲門弟子吧?”


    一番禮節過後,柳沉煙仍舊未理睬那薛浩,轉而注目到秦川二人身上,尤其留意了上官瑤幾分,“這儒園風頭正盛的薛浩,可是名不副實,師妹可不要被某人蒙蔽了眼睛。”


    聞言,上官瑤麵無改色,隻是點頭迴了禮。


    那落雁峰上基本已經接手了伏羲掌教俗務之職的穆痕,她都未曾看在眼裏,區區一個薛浩,卻哪裏蒙蔽得了他。


    “柳沉煙,上次黑河寨礙於師門顏麵,我才未與你交手,但你可不要以為我薛浩怕了你。”


    薛浩沉聲叱道,真元之氣,隱隱散出。


    “……”


    如此,秦川心中倒是了然了。


    這二人,原來以往有著過節,怪不得一見麵就這般爭鋒相對。


    不過,關自己什麽事呢。


    輕歎一聲,秦川抱起手來,饒有意味地看著那二人,心中倒是想瞧瞧,別的門派的弟子們,都是達到了何等層次。


    “你便是想與我打上一架麽?”


    柳沉煙麵無懼色,秀眉微揚,這處大堂之中,竟是被一股極度壓抑的氣息所籠罩,若是普通人來,恐怕片刻時間便能窒息而死。


    周圍各門弟子皆是麵麵相覷,緊盯在堂中二人身上。


    還真準備打麽?


    “二位施主稍安勿躁。”


    普玄大師當即立身而起,阻在二人之間,氣息平和,“此番諸位前來此處共商大計,乃是為了除魔衛道,可莫要彼此傷了和氣。”


    “阿彌陀佛。”


    那身後的本空也是站了起來,同普玄一般道了一句禪語。


    不過落在秦川的眼中,這小和尚倒像是隨時準備運轉真元,用以阻止正欲交鋒的二人,那股隱晦的真元之氣,可是落在自己眼中的。


    看來,這一架是打不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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