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讓我麽?”


    然而秦川隻是靜立原地,一聲輕笑,眸中盡顯柔和之色。


    自己此刻出擊,葉秋奇自然會落了下風,不過,也隻是落了下風而已。若是這一點程度的反擊就製伏了他,可就不是自己瞧得上的同伴了。


    “我不會讓你。”


    葉秋奇說道,雙手依舊維持著道印,上空那把鎮山河雷電之勢不減,讓他心神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你可知為何我要到伏羲山來修行麽?”他問道。


    “你不說,我便不會問。”


    秦川答道。


    中州葉家乃是名門望族,而且與另一修真巨擘儒園關係密切,族中子嗣都是到那儒園中進修。可是葉秋奇偏偏來了這避世離俗的伏羲山問道,的確讓秦川十分的不解。莫不是,葉秋奇在他葉家,有著什麽故事?


    “原本我說要贏這無極道會,隻是玩笑。”


    葉秋奇說著,神色一反如常,再也沒有一貫的輕鬆隨意甚至嬉皮笑臉,似乎,便如那次從觀星洞幻境中出來時的那般。


    他繼續道,“但我此次下山,聽聞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所以我才決定,要證明給他們看一看。所以,我必須要贏你。”


    “秦川。”


    喚出秦川的名字,葉秋奇忽而淺淺地一笑。


    秦川是他最看重的知己,卻也是他最強力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有秦川,也許,他也不會成長為今日這般。


    “來吧,我看好你。”


    秦川話音剛落,突然自葉秋奇身前亮起一道銀光,極其的刺眼,真元氣息猛地一下瘋狂地席卷而開。眨眼之間,一把看似精致名貴的單刃長劍,忽地憑空而現,銀光閃耀片刻,凝聚成了實體。


    殘月!


    “這是?”


    台下,洞虛子微微眯起雙眼,緊盯在那把現出的長劍上。


    “咻!”


    霎時,殘月劍破空而起,便是朝著懸於葉秋奇上方的鎮山河突刺而去,片刻之間,雷光電閃戛然而止,鎮山河猛然急速飛旋,瞬即迴至秦川的手中,方才造成的攻勢,也轉瞬之間化為虛無。


    就說葉秋奇不簡單。


    忽而狂風驟起,再度卷起落葉漫天飄飛,秦川葉秋奇二人同時身形一閃,劍光真元四處閃耀,隻見得二人身軀劃出道道殘影,論劍台上五光十色絢爛繽紛,碰撞轟擊之響此起彼伏,精彩絕倫。


    “好!”


    圍觀弟子中發出聲聲喝彩,他們預想中的無極道會,就應該是這般。


    隻不過,今日的這一場,可比以往的任意一場都要精彩得多了。那一式式法決,大多數築基期頂峰的弟子都無法完全掌握,此刻竟是在兩個四象境弟子的對決中,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不愧是長風的親傳弟子。”


    眾長老也是不由讚歎道。


    “嘭!”


    “嗤!”


    “咻!”


    場中,二人激烈地交鋒,便如真正對敵時一般的認真。此刻上官瑤也是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可莫要出什麽意外才好。


    “你可知我為何不願敗給你嗎?”


    秦川說道,一手結著防禦術法,長劍鎮山河懸於身體一側,光芒大盛。隨即腳步略微移動,蓄勢著下一次攻擊。


    “洗耳恭聽!”


    葉秋奇輕道一聲,瞬即身形驟起,已是迅若疾風,向著秦川疾奔而來。手中殘月斂入鞘中,卻是蓄勢待發,濃鬱的真元氣息,急速地凝聚壓縮。可想而知,出鞘之時,會是何等強盛的攻勢。


    與此同時,秦川也是禦風行疾出,迎麵衝擊而去。


    “……”


    突然,秦川腳下似有塵土輕揚,一瞬間,身形迅速消失不見,不待遲疑,便是出現在了葉秋奇的身後。而此刻葉秋奇也是不驚不懼,殘月脫鞘而出,卻是朝著身後猛然一刺。


    無比強勁的真元,攜帶著淩厲的勁風,唿嘯而出。


    不過,秦川並未躲閃,隻是伸出一隻手掌,往前輕輕推送。


    ……


    “空冥印?!”


    玄長老突然大驚失色,一對雙眸緊盯著秦川送出的那隻手掌。


    然而,極其短暫的一瞬,葉秋奇殘月之上攜帶的真元忽然盡數消無,而秦川那隻手掌,也隻是極其平常地往前一送,便沒有了絲毫動靜。二人,同時停止了自己手中術法的施展。


    寂寥無聲。


    “我不願敗於你,隻是想說,你我彼此都有並肩同行的資格。”


    秦川輕輕地說道,忽而笑了起來。


    自己與葉秋奇,誰強誰弱,一點都不在乎,兩個人都強,豈不是更好。隻是誰也不願承認比對方弱,卻是因為自己不願承受葉秋奇的庇護,而葉秋奇,自然也不願在一直處於自己的庇護之下。


    然而互相庇護,才是真正的並肩同行。


    何必又一定要分出個高下呢?


    “服了。”


    葉秋奇應道,也是微微笑了起來。


    即便自己贏了秦川或是秦川贏了自己,卻又如何?證明了自己,卻又有何用?這世間名利是非,本就虛無,有此知交,自己還有何求?


    說起來,倒是自己著相了。


    “那還打嗎?”秦川問道。


    若是自己不用魔道修為的情況下,確實與葉秋奇難以分出高下。當然,這也是建立在葉秋奇沒有隱藏著其他修為的前提下。


    繼續打下去,怕是沒完沒了了。


    “嘿嘿,贏了你又還有下一場,累了。”


    葉秋奇忽而收迴了手中的殘月,散去所有的真元,轉過身來,“而且,下一場八成是與上官瑤打,這種麻煩事,還是留給你吧。”


    說罷,便是大笑了起來。


    “……”


    聞言,秦川一陣無語。


    的確,若是與上官瑤對陣起來,那禦劍布陣之術,就算勝不了自己也要煩死自己,修行之時他們沒少互相較量,上官瑤已被立為自己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難纏的對手,沒有之一。


    隨即,便見葉秋奇長袖一揮,卻是大步朝著台下走去。


    這一場比試,就這般在眾人一臉赧然的神情中,告一段落。


    “……”


    “這,不打了?”


    人群之中,皆是一臉茫然地盯著緩步走下論劍台的葉秋奇,此番比試正到緊要的關頭,眼看就要分出勝負了,然而就這般結束了嗎?


    一陣遺憾的唏噓,迴蕩在落雁峰頂。


    不過,倒是上官瑤輕哼了一聲,嘴角微微揚了起來,卻是美若天仙,不可方物。周圍的幾個弟子見得這個笑容,已是滿麵桃花,垂涎三尺……


    “洞虛師兄,此番要如何判?”


    玄長老忽而立起身來,對著洞虛子躬身問詢道。這般有人主動放棄的道會對決,他倒還是第一次碰到。


    “以劍論道,方為論劍。”


    洞虛子卻是答道,“這葉家的小子,似乎問得其道了。也罷,難得如此年紀就能悟得己道,便由他去吧。”


    隨即,一旁的紫虛仙姑也是點了點頭。


    “那叫秦川的,卻也是不簡單。”


    ……


    這日無極道會早間的比試,便在玄長老宣布秦川取勝後,得出了結果。眾弟子漸漸散去,也有不少弟子想要尋得淩雲閣幾人套套近乎,隻是,那秦川一行三個人,卻已是不知去向。


    “當時秦川身體消失的那一刻,可是嚇得我呢。”


    此時的淩雲閣三人,以及蘇小妍,正圍坐於一處山亭之中,頗為閑逸地聊著。蘇小妍年紀小,見識也淺些,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方才的精彩絕倫的比試。


    “哼。”


    上官瑤輕哼一聲。


    秦川的那式憑虛禦風,可是詭異得很,隻說是其自創,就連師父穀長風也看不出來路,儼然成了他最強力的資本。


    “我什麽時候才能像你們這樣啊。”


    蘇小妍繼續感慨著。


    方才她與她玉衡院的師兄師姐在一塊兒,不方便過來與淩雲閣幾人在一起,此時得到自由,自然歡快得緊,與葉秋奇不停談論著此番觀戰的感想。


    隨後秦川與上官瑤借故離開,給他二人留點空間……


    當然,也是因為接下來上官瑤的對手,齊雲天。


    “他有何舉動?”


    上官瑤在一株奇鬆之前站得筆直,一襲白衣,亭亭玉立。她向來都是這般,不如秦川與葉秋奇那樣隨意,行事極其嚴謹,一舉一動也是這般端莊文雅。秦川倒是懶得管她,隻顧舒適地倚在鬆木之上,閑散之極。


    “之前有在觀戰,沒什麽異常。”


    秦川應道。那隱藏在齊雲天體內的真元,已經越來越弱,此時必須要凝神感知一番,才能確切地知道他的行蹤了。


    無疑有些棘手。


    “也不知師父何時才能出關。”秦川歎了一聲。


    這件事,最好還是告知伏羲門中的長老才行。可是他們方才上山修行一年,築基都還未修滿,最多隻能算是靜虛一脈未出師的弟子,除了上官瑤前幾日去過一次無極殿,與哪位長老都不熟悉。


    能夠告訴的,恐怕也隻有靜虛子穀長風一人。


    聞言,上官瑤沒有言語,但也是憂心忡忡。


    良久,方才向著之前的山亭行去,今日這第二場比試,也即將開始了。自己的對手是疑為魔教中人的齊雲天,她也不敢大意。


    “你……”


    秦川忽然喚了一聲,見得上官瑤迴過頭來後,便輕輕地道了一句:


    “小心一點。”


    “嗯。”


    上官瑤輕哼了一聲,沒有過多言語,也沒有如以往那般神色冷清。滯了半晌,便款著步伐,緩緩離去,留給秦川一個似有孤寂的背影。


    白衣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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