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那三個紫色骷髏漸漸漂浮起來。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與那明老道是何關係?”


    那神秘人依舊立於原地,卻是又問了方才的那個問題。他周身的黑氣,開始越來越濃,甚至籠罩了竹林中這一小片空間,不同於魔道術法的狂暴狠戾,而是散發著怨怒的陰寒之氣,如若來自幽冥。


    鬼術。


    秦川的心中,突然冒出了這個詞。


    在那中原腹地,中州之南,有一處地域,喚作鬼穀,無人敢踏足其中。據傳鬼穀之內有一個修真宗派,便是修習一種詭異的法門,稱為鬼術。


    秦川前世之時曾有耳聞,但這鬼穀不問世事,從未現於世人眼前,這鬼術他也從來沒有見識過,更沒有與修習鬼術之人交過手。此番想起來,眼前之人定然就是出自其中。


    “你是鬼穀之人?”


    他冷冷地問了一句,神色之中,更多出了幾分謹慎。


    可是,鬼穀之人,為何會與這濟雲觀中的明長老有聯係,還這般緊緊追問他與明長老有何幹係呢?


    “竟然知道鬼穀。”


    那神秘人沉吟一聲,而後一股殺氣終於不再壓抑,瘋狂地爆湧而出,“那不管你是何人,今日必死!”


    說罷,三個紫色骷髏激越而起,朝著秦川猛馳而來。


    看來果真如自己料想一般。


    秦川心中想道。但此刻不容他遲疑,雖然並未真正接觸過鬼術,不知會有何等後果,但從明長老與劉崇的死相來看,若是稍有不慎,恐怕他就會成為繼明長老和劉崇之後的第三具屍體。


    身形再度閃動,前世自創的那道身法被秦川施展得淋漓盡致,雖然沒有真元,無法做到移形換影的地步,但此時用來躲避那三個骷髏的追擊,還勉強能夠應付得來。


    但是他也知曉,神秘人既然能夠同時喚出三個,那必然還會有更多,他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唯今之計,隻有一舉擊敗神秘人。


    否則,第三具死屍,就是秦川自己。


    心念一動,原本在這竹林之中四處遊竄的秦川忽地停了下來,迎著身後襲來的第一個骷髏,施展出一道太虛訣。


    “嘭!”


    果然,如方才的景象一般,那紫色頭顱轟然破碎,變成一團紫霧,緩緩消散在空氣之中。


    但是第二個骷髏也緊接而至,駭人的裸露頭骨,麵目猙獰,仿佛帶著隱隱的狂笑之聲,逼近至了秦川麵門之前,距離不過咫尺。


    腳步猛地一撤,秦川身形再閃,堪堪躲過了這一次襲擊。


    如此驚險!


    然而,那第三個骷髏卻是方向突變,從秦川的身後襲來,隻需眨眼的時間,便能重重地擊在他的後脊之上。


    “不好!”


    秦川心中大叫一聲不妙,此刻他的身形未穩,怕是不能完全躲過這一次了。


    電光火石之間,隻見秦川如同一道瞬影,猛地一下向左微移,隨即那如雷電之勢一般迅速襲來的骷髏頭便從他身體一側一閃而過,劃出一道紫色的殘影。


    “咻!”


    隨後,那不遠處的神秘人傳來一聲不屑的悶哼。


    此時秦川喘著粗氣,摸了摸懷中的九曜琉璃盞。若非他從一開始就利用琉璃寶玉對天地靈氣的親和,在對敵的同時還在不停地煉化真氣,恐怕此時他已經被那骷髏擊成重傷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一隻手掌,不禁咬了咬唇。


    那左手的兩個手指,方才未能幸免,被那紫色霧氣凝成的骷髏頭顱侵染了一下,此時竟是如同被腐蝕一般,血肉模糊,滲出絲絲鮮紅,血液淋漓。不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秦川心頭浮起一抹後怕。


    若是方才被那骷髏完全擊中,恐怕自己的身軀也會如此刻的手指一般,他的性命,怕也是就此消無了。


    “不能再這般糾纏下去了。”


    秦川心中一緊,已是打定了主意。


    不待他多想,那剩餘的兩個紫色骷髏便又疾馳而來。秦川此時丹田之內沒有多少真氣,無法再施展太虛訣,隻好用自己的身法,再一次在這竹林之中四下逃竄,借此尋找反擊的時機。


    幸虧自己前世對這煉化真氣的功課頗為嫻熟,再加上九曜琉璃盞的作用,否則還真沒有辦法在對敵的同時凝聚真氣。


    不過,這般煉出的真氣數量不足,最多隻夠他再施展一次太虛訣。


    所以,下一次反擊,必須成功!


    此時那鬼穀之人似乎也已經有了些許不耐煩,原本憑他的實力,對付秦川就像拍死一隻蒼蠅那般簡單,可是這一番下來,竟是糾纏了如此之久。


    隨即隻見他身形一動,黑氣托著劉崇早已斷氣的笨拙的軀體,朝著秦川所在之處飛馳而來。


    “就是現在!”


    秦川心神一動,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他身形再閃,卻是主動靠近其中一個離他最近的骷髏,施展一道太虛訣將其擊碎。而他原本所在的地方,竟是留下了一個散發著道法氣息的燈盞。


    九曜琉璃盞!


    原本秦川不敢與這經過了血祭的九曜琉璃盞擅自通靈,擔心如明長老那般被器靈反噬,但此時情況危急,已經顧不得那麽多。


    這種情況,必須做出至少兩次有力的攻擊,才有機會擊敗眼前的對手。而秦川體內的真氣隻夠施展一次太虛訣,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靈識控製法器,做出一次法器直接的攻擊。


    “九曜琉璃盞?”


    神秘人一陣驚疑,卻因屍體遲鈍而來不及躲閃。


    那九曜琉璃盞此刻與秦川意識相通,灌注了秦川的道法真氣,光芒大盛,七色彩光絢爛無比,懸於空中,竟讓得這片幽深的竹林敞亮了許多。隨著秦川心念一動,便化作一道白芒唿嘯著朝著神秘人飛馳而去。


    “嘭!”


    那“劉崇”身軀激躍而來,兩者猛烈相撞,激起一聲悶響。


    旋即,隻見那劉崇身軀之上匯聚的黑氣一下被重重地擊打而出,脫離劉崇的屍體,隨後瞬間消失,融於空氣之中。此時那具屍體也因為失去了操控,一下倒在了地上,唯有九曜琉璃盞靜靜地懸於空中,緩緩淡去光芒。


    而那即將接觸到秦川的第三個骷髏,也因為失去了術者的真元維續,緊接著消散為虛無。


    “唿!”


    秦川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身體因為真氣耗盡而有些虛弱,卻硬撐著將那九曜琉璃盞喚迴至身邊,強行中斷了意識連接。


    秦川握著這個不祥的法器,眸中浮過幾分憂慮。


    方才僅是通靈了幾息的時間,他卻感受到了九曜琉璃盞中濃鬱的魔道氣息,甚至傳至了他的丹田之內,影響了真氣流動。這股氣息秦川無比熟悉,潛在情緒中,竟然還有幾分狂熱。


    毫無疑問,一個不慎,秦川又染上了魔道。


    他看著左手手指上滲出的鮮血,意識之中,忽而有了想要就此將九曜琉璃盞血煉的衝動。


    “此番染上魔道乃是迫於生命危機,不得已而為之,若是就此墮落,又何必再在世上重新走這一遭。”


    強自定了心神,秦川抹殺了心中這個念頭。


    此時隻是被那魔道氣息觸動了情緒,並不算真正入了魔,來日將這九曜琉璃盞中的靈識抹去,自然就能斷絕這個隱患。


    如此做想,秦川便也不再顧慮,看了看劉崇的屍體,不覺抹了把冷汗。


    沒想到自己重生以來的第一次對戰,竟然遇上這麽強勁的一個對手,若非用這九曜琉璃盞使出奇招,恐怕他就和那劉崇一般,躺在這竹林之中了。


    這鬼穀之人,究竟是何目的呢?


    “原來,九曜琉璃盞在你的身上。”


    突然,秦川的耳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卻是與方才那個占據劉崇身軀的神秘人一模一樣。


    他還沒死!


    秦川猛地迴過頭來,卻見隻有一團黑霧出現在他的眼前,如同鬼魅,又如同幽魂,詭異之極。適時一陣冷風不知從何處吹來,涼意愈甚。


    猛地後退了幾步,危險的氣息襲入心頭。


    此時,那輪殘月已經升至高空,月光傾流而下,更加的慘白。


    竹林中緩緩升起一陣陰氣,越來越濃,匯聚在那團黑霧四周。隨後伴隨著陰氣濃鬱到了極致,那團黑霧卻突然消散而去,一個全身裹著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秦川的眼前。


    那人如死屍一般,麵色在月光的映襯下慘白無比,沒有一絲血色,一襲長發隨意散開,披在肩上,整個人帶著一種極度陰邪的氣息。


    這股氣息,正是那日紫城中所遇之人!


    “這才是你的真麵目麽?”


    秦川冷聲問了一句,他現在終於明白何為鬼術了,修習者連身軀都沒有,就如同鬼魂一般,真是對得起當中的那個“鬼”字。


    這般,也能解釋那人為何能操控死屍了。


    隻是沒想到對方殺害明長老的目的,竟然就是九曜琉璃盞!


    “把九曜琉璃盞交出來,我可以留你魂魄。”


    那人陰沉的嗓音再度傳出,卻仍然不見其唇齒有絲毫動作,“否則,我會讓你不得輪迴。”


    秦川心中一緊,突然發現他竟然完全看不出這個人的修為層次。一種可能,是這鬼術過於隱秘,他無法探知一二;剩下的一種,那便是這人的實力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探知的範圍。


    無論哪一種,眼下的時局都對秦川極為不利。


    “我便想領教領教,閣下如何讓我不得輪迴!”


    秦川冷言道。


    這個人的強大,他已經能夠深深地感知得到。但就算實力卑微,要他坐以待斃也是絕無可能。


    “那就痛苦地掙紮吧,螻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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