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看看這塊千萬年孤立的頑石,心中也是頗感慨,歎息一聲道:“正為你而來。”


    頑石心中一喜,高唿:“娘娘聖壽,我就說您是聖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忘了我的,誰知這一等就是萬年。”


    女媧道:“非是忘了你,隻因你機緣未到耳。”


    頑石道:“不敢不敢,我想那些兄弟們補天,乃是天地間大功德,第一等的造化,孫悟空保唐僧西遊取經,封鬥戰勝佛,也算不錯。若是娘娘有用我之處,一定但憑驅策,不問富貴。”


    女媧噗嗤一笑道:“你這頑石,千萬年修得這巧嘴,專拿話擠兌我,放心,這一去必不虧了你。”


    頑石聽了這話,方將一顆心放在肚子裏,便靜靜地等在一邊,看女媧施為。


    女媧也不見如何運氣,伸手從袖中取出一根葛藤,正是當年捏土造人之時的寶物,她往這藤上吹了口氣,輕輕往頑石身上一甩,便見五彩煙霞從天而降,早籠了這石頭,一時間綸音四起,甚是美妙。


    聖人施法,天道自然不問,不到盞茶時光,便見那五彩煙霞慢慢消散,再看原地,哪裏還有頑石身影,隻餘一塊晶瑩玉石躺在地上,那玉石怎生樣貌:


    山石紅丹,赫若彩繪,峨峨秀上,切霄鄰景;大若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紋護;正麵篆字八,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反麵注雲十一,卻正是一除邪祟二療疾三知禍福。


    這玉石正是女媧點化那補天頑石所成,有一個混名喚作“通靈寶玉”。


    寶玉一成,自覺體態輕盈,以心觀外,便知自己已經非本來麵目,當下道:“多謝娘娘點化,隻是為何將我變成如此形狀,卻有些女裏女氣,不似其他弟兄。”


    女媧道:“正是於男女之情上有用你之處,你必須如此如此。”說罷將一段話細細講給寶玉聽,聖人手段,三界之中再無第三人與聞。


    寶玉聽完女媧吩咐,雖然不甚情願,但等待萬年好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自然不想放過,至於以後事情,自己一個頑石,除了聽命還能如何,當下隻好答應。


    女媧見狀,嘴角微微一笑,將袖子一籠,便把寶玉收起,飄身往西方而去。


    仿佛一轉眼時光,女媧便現身於西方靈河上遊岸邊。


    這靈河又稱恆河,乃是西牛賀洲第一大河,綿延萬裏,因為西方人眾信奉佛門,而此河又是直通靈山,因此此河便成為了西牛賀洲人眾心目中的聖河,西牛賀洲百姓皆以能沐浴靈河之水為幸事。


    女媧的目光從下遊沐浴的人族一直迴到腳下人跡罕至的地界,心中道,想不到我當年為了成聖創造出來的這些人族,最終還是被佛門占了大半氣運,我此次行事若成,豈不是又幫了那佛門一把。不成,我不立大教,佛道誰得了便宜我都不開心,寶玉此事還須再如此如此。


    當下袖子一揮,便來到赤瑕宮前,隱身化作一棵小草等待起來。


    不知等了多久,那赤瑕宮門忽然開了一條縫兒,一個身形頎長、麵容俊朗的侍者捧著一隻玉瓶走了過來,竟直直朝向女媧化身的這棵草來。


    女媧心下一驚,難道這侍者居然發現我了?又搖頭一笑,三界之中除了那五位聖人,還有誰能看穿我隱形之法,當下定定地看這侍者如何動作。


    隻見那侍者捧著玉瓶走過女媧,在河邊那塊三生石前停了下來,對著一棵絳珠仙草喃喃自語,女媧凝神一聽,隻聽那侍者道:“哎呀,對你不住,神瑛我今日來得晚了,靈虛真人講道耽擱了些,莫急莫急,我這便給你甘露飲用。”


    再看隻見這神瑛侍者將玉瓶蓋子打開,小心翼翼地滴了三滴晶瑩剔透的玉露在那絳珠仙草的葉片之上,霎時一陣異彩,那仙草竟然搖身擺尾地長大了一圈,對著神瑛侍者不住地搖著身子,似乎在點頭致謝一般。


    看到這裏,女媧不由得笑了,看著神瑛侍者心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寶玉就便宜你了。


    此時神瑛侍者灌溉完畢,揮揮手與那仙草告別,反身往赤瑕宮走去,將近宮門時,忽然見牆角地上一塊如鵝卵大小的美玉閃閃發光,不由得大是稱奇,連忙走過去撿起來,自言自語道:“咦,這麽好看的一塊寶玉,怎麽會被人丟在門口,待我先收起來,若是有人問起,我再還給失主不遲。”說罷竟是直接收了美玉閃身進入宮中。


    一旁女媧見狀,現出身形,嘴角微微一笑,反身往天外而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時日,赤瑕宮門大開,一名長須黑麵道士帶著神瑛侍者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十幾個年輕道士,似乎是為兩人送行,依依不舍。


    年輕道士們道:“師父此去千萬當心,我等在宮中等待師父歸來。”


    那長須黑麵道士道:“天竺國中,道門本就不甚昌隆,赤瑕宮便是道門代表,界日王壽誕,各教都有與會,我靈虛自然不得不去,你等在家須謹守門戶,切不可出外與人爭執,以免多生事端。”


    眾弟子聽了這話,都道遵命。靈虛真人便帶著神瑛侍者一直往南,向那天竺國都城而去。


    話說天竺國此時正是界日王在位,因他一家與如來佛祖乃是宗親,因此便將佛門定做了國教,並圍繞著靈山將國土擴散開來,著實是國中有教,教眾護國。


    因此上,每年界日王壽誕,如來佛祖便會派門下弟子前來賀壽,借機宣揚佛法,界日王也便順勢召開萬法大會,歡迎包括佛門道門在內的各教門都來參與。


    赤瑕宮作為道門唯一代表,年年都是由靈虛真人帶領一名弟子前來,也都成了慣例,負責接待教門中人的禦使自然也都是熟悉了的。誰知今年萬法大會前兩天,手下忽然來告,在都城內發現兩名陌生道士,看穿衣打扮並非赤瑕宮人士,反倒與東土道門相類。


    禦使大驚,東土道門居然敢有人來佛國行走,著實是了不得的大事,連忙命人死死監視那背著雙劍的老道和手提鐵棒的小道士。


    這兩個道士自然便是從雲棧寺一路而來的元樸與呂洞賓。他二人領命西來,為的就是在西方掀起東遊,尋找能東去取道門真經之人,此時正值萬法大會,自然不肯錯過選人的良機,便在都城找個地方住下,就等大會開幕。


    到了萬法大會開幕那一天,負責接待的禦使便帶領各教門人士往城東萬法講壇而去,元樸和呂洞賓自然也跟在後麵同去。


    誰知到了近前,卻因身份不明而無法入內,隻得在一旁幹等,及至那靈虛真人帶著神瑛侍者堪堪趕到,元樸和呂洞賓方如同見了救星一般,上前見禮,隻說自己兩人乃是東土道門人士,因旅行至此,想一睹萬法大會的風采,求靈虛真人看在同門的麵子上,能帶自己兩人進去。


    這靈虛既然能在佛國紮穩腳跟,便是一個八麵玲瓏的人,自然不敢擅自帶人,推說無法,但抗不過呂洞賓和元樸軟磨硬泡,方才假稱二人是自己的徒弟,帶了進去。


    那接待禦使雖然心下狐疑,但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揮揮手,將四人放行。


    元樸和呂洞賓一進會場,便見一圓形高台,上麵按周天分布,豎立了十二座高台,居中正是佛門講壇,乃是以阿儺伽葉為首;其他有天竺國內土著教門若幹,也都占了不錯的位置。隻有給道門預留的高台,蜷縮在左下方最偏遠之處。


    “哼,不就是個講經辯法大會麽,何必搞得如此欺人太甚。靈虛真人居然也能忍得下。”元樸一見此景,早已經怒發衝冠。


    呂洞賓乃是天庭在籍神仙,卻從未聽過西方還有靈虛真人這麽一號道門人物,聽了元樸這話,也想看看靈虛是何人物,怎樣迴答。


    靈虛真人聽了元樸的話,微微一笑:“道法自然,又何曾分了高低上下,元樸道友此話未免偏了。我赤瑕宮道法一向以不動如山著稱,卻不曾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呂洞賓一聽這話,眼中一亮,心道:“這靈虛真人在西方能站住腳跟如此之久,想來而已是不凡人物,且看講經之時如何,若真是有道德之士,這取經之人便有著落。”


    當下不言。


    眾人方才坐定,那禦使便出麵道:“吉時已到,界日王有命,談經*大會正式開始。第一日,各講各法,第二日,聽眾提問,第三日,萬法競秀!請各教門遵守秩序,各顯神通。”


    他話音剛落,十二座高台上便是轟然響應,從佛門到道門都趕緊扯開了嗓子宣講自己經法。最熱鬧的自然當屬佛門高台,阿儺伽葉一講經,天花亂墜、異香撲鼻,霎時間便吸引了大半聽眾。


    其他教門也各顯神通,堪堪也吸引了三分之一聽眾,隻剩下六分之一的聽眾在各個講台中間穿梭。站到道門高台之下的聽眾稀稀落落,不過僅僅十數個而已。


    元樸在高台上往下看去,心中自是鬱悶道:“道門在西方如此孱弱,竟連一個固定信眾都無,要怎生才能廣傳!依我看還是算了吧,這經不講也罷。”


    呂洞賓知他少年心性,也不一般見識,隻是聽著靈虛和神瑛在前講經的聲音,不由得慢慢陷入沉思。


    正思慮間,忽然間從皇宮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騷亂聲,繼而便是火光四起,唿天搶地,開始唿聲還雜亂不堪,不到片刻便匯合成了一個聲音:


    “頂禮迦樓羅大明王菩薩,求菩薩慈悲,放過滿城百姓性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逆戰天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複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複生並收藏逆戰天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