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耳邊嘰嘰喳喳的叫喊,李無錫方幽幽醒轉過來,元樸、袁藹、李雪、李冰、單逸夫、李金蟬,團團圍在他的身邊,滿是關切地望著他,卻獨獨少了服希的身影。


    “好了好了,師父終於有反應了!”元樸大叫一聲,上前抱住了他,“師父你知道嗎,你嚇死我們了,就這麽睜著眼癱坐了一晚上。”


    一晚上?可不是,李無錫向外望望,卻是已經有陽光投射進來。


    “師父!”李冰抱著李雪也依偎過來,柔柔地叫了一聲,望向他:“你呆坐了一晚上,大師兄就這麽叫了你一晚上,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害怕,嗓子都喊啞了。”


    李無錫迴頭摸摸元樸的臉龐,苦笑著說道:“傻孩子,師父沒事,可是,可是服希大哥他,他不在啦!”


    他終於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服希和金龍消失在半空的一刹那,他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來的力量,一縱身竄上半空,想要縛住那慢慢消失的黑洞,誰知道強烈的電擊感,一下子將他擊倒在地,癱軟下來,黑洞隨之消失不見。


    伴隨著強烈的疼痛感的,是內心極度的空洞與疼痛,他想起服希剛剛穿越過來之時,兩人一同參道,驟遇強敵時,共同抵抗,想起自己修道困境之時,服希隻言片語卻撥雲見日,想起自己知道他在識海守護的感動……如今,這一切都不在了,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無力和恐懼感。


    李無錫家中兄弟眾多,從小就受到兄長們的照顧,是以人生之路並未過多坎坷,然而成年之後,因家境貧寒,諸位兄長相繼離家,尤其三兄、四兄離家千萬裏,卻是已經好多年未見了,猶記得當年二人離開時,眼睜睜地像是心被挖掉一塊的痛苦,自己也是像這樣呆呆地坐了一個晚上。


    如今,他修道剛剛踏入正途,帶領自己的服希又破碎虛空而去,幾如當日挖心剔骨的痛苦又經曆了一次。


    兄長們離家,他李無錫開始靠著自己,慢慢在京城站穩了腳跟;而今,服希的離去,卻是意味著,在漫漫的修道之路上,再也沒有人會照拂他、帶領他,而他反而要為一眾徒弟和整個宗派殫精竭慮了。


    李無錫,從此要靠自己了。既然老天讓他兄弟親人分離,他就反其道而行之,強大到足夠讓兄弟親人團聚樂享天年;既然老天讓服希消失、遁入未知的虛空,他就偏要修煉到道之巔峰,尋遍萬千茫茫宇宙,也要找到服希,讓他也能分享自己的強大和自由。


    賊老天!你要折騰我,我就偏不讓你折騰!


    想到這裏,他慢慢地站了起來,拍拍元樸的肩膀,摸摸大小狐狸的臉頰,捶了李金蟬一拳,意味深長地看了袁藹夫婦一眼,長吐了一口氣,向著東方,意氣風發地道:“迴家!”


    說罷,拎起地上的虎山和火嫏,當先縱身躍上半空。


    袁藹和單逸夫望著李無錫的背影,又互相對望一眼,心裏均道:“這種感覺,為何心裏如此溫暖!”


    袁藹是出生不過半日,即被父親拋向世間,所有的感情隻是那種血緣之情,從未感受到父愛,是以一個僵屍如此近地感受人間的溫暖,卻是讓她心下慢慢融化;單逸夫則從小生長於富貴之家,但是金錢的味道衝淡了人間親情,是以心中卻也是個冷冰冰的,自從變了僵屍,雖有袁藹整日歡好,稍稍變得不那麽冷漠,但也隻是男女之情而已,如今陪在李無錫身邊,卻是被那聚丹期修為釋放出來的深深的情感所感染,又為李無錫與天相鬥的誌氣所折服,也是震動不已,當下握住袁藹的手也不由得緊了一些。


    一行人在半空中禦風緩行,都是一片安靜。東方,太陽正慢慢升起。


    ★★★★


    多寶洞中。


    自從昨日服希被李金蟬叫走之後,狐黎的右眼就一直跳個不停,雖然兩人接觸不久,但狐黎對這服希卻頗為敬佩和喜愛。


    服希年齡三十多歲,做事沉穩,井井有條,難得的大將風範,脾性像極了當日的狐偃。洞中不忌葷腥,狐黎毒傷在身又不好視事,服希就三天兩頭來找他喝酒吃肉,匯報一下洞中的大事小情,分享一下修煉的心得,讓狐黎歡喜非常。


    等到李無錫帶領所有人迴到洞中,冷著個臉,卻唯獨不見服希的時候,狐黎頓覺有些不對,當他悄悄地問明李冰的時候,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


    “破碎虛空”這種事情可不是“霞舉飛升”那麽簡單,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霞舉飛升”也是“破碎虛空”的一種。但真正的“霞舉飛升”可是實實在在地飛升到天界去做仙人,從古到今,除開封神中肉身成聖的幾位神仙以外,“霞舉飛升”的案例卻是少之又少,大多修道者“升舉期”大成後,都是“破碎虛空”進入了地仙界,也有那些運氣不好的,直接就“破碎”到了三界縫隙中不知何處的亂流之中。


    這是所有修道者都明白的道理,因此那極小的“破碎”到三界縫隙中的幾率就成了懸在修道者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雖然明白,但卻也沒有辦法,因為這就是人間界——被遺棄的世界,即使頂著神州名號存在的炎黃故地也是如此。


    當下無法,狐黎隻能是祈禱服希穿越到的去處就是人們夢寐以求的地仙界。他走到李無錫的麵前,拱手安慰道:“宗主,服希護法吉人自有天相,此去並非生離死別,他日也許還有相見之日,我們一定要不斷提升,來達成這個目標。”


    “不錯!隻有不斷提升,才能到達更高的境界!才能獲得終極自由!”李無錫聽了狐黎的話,卻是一下子振作起來,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所有人說,“這,就是多寶洞存在的意義!”


    說道這裏,李無錫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把拉過袁藹對狐黎說:“長老,這說提升,馬上就到你了,這是我新收的徒弟袁藹,她本是一隻僵屍,你的僵屍毒有解了。”


    狐黎中毒已久,當下李無錫和狐黎、袁藹、單逸夫四人馬上選了一個清淨的洞室為他驅毒。


    袁藹是師命難違,但其中還有一點是她的私心,她聽聞狐黎中的僵屍毒是黑瞳所種的時候,心裏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僵屍之毒對其他種族是一種無法解開的毒,如果不能束縛,肯定會逐漸將中毒者侵蝕成怪物甚至灰飛煙滅。而對僵屍種族本身來說,卻是大補之物,尤其是高級僵屍的毒素對低級僵屍來說,那可是大補之極,不但能讓低級僵屍逐漸擁有高級僵屍的能力,還會讓升級來的更加快捷,最終有可能後來居上,快速提升到恐怖的級別。因此黑瞳的僵屍毒對於袁藹來說可是非同小可,因此對師父解毒的提議更加心切。


    李無錫用朱砂寫了一道禁製符咒,將這洞室完全隔絕於外,防止僵屍之毒外泄,一邊讓狐黎和袁藹相對而坐,自己則盤坐在他二人連線的垂直線上,並令單逸夫在一邊護法。


    當下收拾停當,李無錫對袁藹說道:“為師先解開狐黎長老右手上的禁製,你需要保證那毒素不外泄,其他如何施為就看你了。”


    袁藹聽罷,嚴肅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次是師父在試探她的忠心和誠意,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希望師父失望,因此也是特別的重視。


    李無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雙手捏個空心置於丹田,調動起全身真力,默念“域空訣”,這法訣乃是結合服希的空間控製之術,反其道而行專門破解的法訣。隻見狐黎的右手之上,原本空空如也,慢慢出現了紅銅一般的氣罩來,卻是李無錫的“域空訣”將原本禁製的空間控製術法,由無形提煉成了實質,這氣罩的顏色和質地越來越清晰,過得盞茶時刻,就如同一個護手罩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


    見到這個護手罩出現,李無錫方待鬆一口氣,就見一道血紅的影子迅疾地從狐黎右手指尖遁出就要往外逃走,卻是一下子撞在李無錫事先設好的禁製符咒之上,在洞室之中亂竄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袁藹嬌喝一聲,伸手五指箕張,幻化出一隻血色大手朝那血影抓去,那血影速度卻是極快看,雖然一下子就被那大手攥在中央,但是仍然帶著那大手在洞中飛速亂竄,數次都要將大手撞開。


    單逸夫一見之下,夫妻同心,雙掌齊出,大量的鮮血急速灌輸到那大手之中,隻見那大手受了這血液激發,卻是越攥越緊,越攥越緊,最後終於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李無錫一見之下知道功成,一把拉過狐黎送出這洞室之外,早有李冰接了去滋養休息不提。


    迴頭望向袁藹,剛要問如何處置這毒血,隻見她臉帶喜色,將大手召迴,一下便將那毒血拍入口中吞了下去,隨即將大手化作一團血漿送入單逸夫體內。兩人當下均是全身如水袋一般鼓脹晃蕩起來。


    李無錫知道這是僵屍一族中的秘術,當下也隻是站在一旁為兩徒護法,單逸夫的身體鼓蕩了一時三刻便恢複如常,臉帶喜色,一雙眼珠已經變成了深灰色,卻是升級到了七級僵屍巔峰。


    再看袁藹,一雙眼珠純白如雪,連瞳孔都是白色一片,真真正正到達了六級僵屍的巔峰狀態。果然也是得益匪淺,可是她的身體鼓蕩了半個小時左右,卻是慢慢積聚到腹部鼓囊囊地停了下來,這鼓囊不但沒有絲毫消減,反而越變越大,一忽兒就從暖水袋大小變得如同汽車的安全氣囊一般,袁藹突然一聲痛唿,大喜的臉色變成痛楚萬分的模樣,捂著肚子癱軟下來。


    “這是怎麽迴事!”李無錫大驚,一把攥住袁藹的手腕,隻感到她的脈搏中一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在奔流不息,不斷地震動著李無錫的手心,仿佛要震開一般。李無錫驚懼之下,調動起全身真元法力來鎮壓,卻也壓製不住,當下砰地一聲被震了開去,再也爬不起來。


    “好強的力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突然之間袁藹就有了堪比聚丹中期高手的實力!”李無錫迴頭望向抓著袁藹另一隻手的單逸夫,驚懼萬分。


    “師父,小愛怕是動了胎氣,這是要生產了,還得趕緊找個接生婆來!”單逸夫見到李無錫被震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當下歉然地說道。


    “什麽!要生產了!”李無錫心中的驚訝已經到了極點,“難道是……”


    “魔星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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