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蒼子拿著紙筆說道:“你們二人的題目為大道與螻蟻,孰輕孰重?”


    秦川笑了笑,示意宋清閣先選,反正對於他而言,這螻蟻也好,大道也罷,秦川覺得麵對書香門第的傑出子弟,總覺得贏麵不大,還不如痛痛快快的行個君子之風謙讓一番。


    哪知宋清閣溫文爾雅,朝著秦川行了一禮說道:“還是閣下先行選題,莫在謙虛了。”


    韓蒼子見此,思索一番對著兩人說道:“秦川選擇螻蟻為重,宋清閣選擇大道為重。你們兩人莫在推遲了,否則我這老身骨可支撐不了太多的時辰了。”韓蒼子說完咳嗽了幾聲,對於他這等年紀之人,聽過了數百位讀書人的吹拉彈唱,如今又要站了聽他們論道,著實是有些辛苦,因此臉上的疲倦之色十分的明顯。


    宋清閣聽此,朝著韓蒼子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便依韓先生之意。鄙人不才,我先來吧!竊以為所謂大道者,皆為天下之人向往而得之。於聖人而言,這大道便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於武道修行者而言,這大道便是匡扶正義,拯救蒼生。然則,螻蟻非有道,以坐井觀天之姿,過小富即安之生活。於世間蒼生而言,當然是大道為重,螻蟻為輕。”


    秦川聽到宋清閣此言,心中暗自讚歎著當真是辯道的人才,才寥寥數語便證明於眾人而言,當然是大道為重,區區的螻蟻不足掛齒。秦川用餘光都看見旁邊的韓蒼子頻繁點頭稱讚,看來他也是十分滿意這宋清閣的辯道。


    但是秦川並不服輸,若是臨陣脫逃,顯然不是秦川的行事風格。若是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那秦川肯定也無法凝結出空山、丹海二處了。


    深吸了一口氣,秦川在飛速的運轉,想著之前在馬踏嶺的道觀之中看到的史書典籍,朝著宋清閣行了一禮說道:“所謂螻蟻者,為販夫走卒,為小商小賈,為農夫獵戶,亦是你我。何焉?於聖人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耕作勞息產物者,皆為聖人所有。所謂螳螂擋車、或是蚍蜉撼樹,世人皆是嘲笑不自量力,殊不知這便是自己。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於聖人言,螻蟻便是隆國。”


    秦川說完之後,連旁邊的正在辯論的讀書人都停了下來,朝著這邊望去。將宋清閣的所言逐條解析,以螻蟻作為根基,方為隆國的立國之本,若是民意沸騰常有怨言,那麽日積月累,螻蟻真有可能凝結成勢,對隆國產生了威脅。


    宋清閣此刻也是大汗淋漓,想不到眼前的這位少年還有幾分本事,連自己的辯道都能應對下來。於是宋清閣不假思索的說道:“誠然於聖人言,螻蟻為根基,螻蟻為重。但是天下大道歸於一處,而螻蟻所謀者不同,或為錢財,或為虛名。世間者難以皆撫,若是天下人皆是尋求大道,那我隆國則萬民齊心,國力昌盛!”


    宋清閣所言,便是這世間之人,所求之物並不相同,因此難以麵麵俱到。但若是能夠追求大道,那隆國上下便可齊心協力,共創輝煌盛世!


    精彩!當真是精彩!宋清閣以大道其心為根基,說的便是此理。隻要天下之人皆是追求大道,何以有盜賊匪寇?何以有叛國之人?當真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而隆國可萬代太平。


    世間有亡國者,皆是臣子有異心,或是萬民難以同其道,因此各地旌旗湧起,諸侯割據,加上時運不濟者,廟堂之上有內亂,若是人人皆是打著如意算盤,那該是如何齊心協力呢?


    秦川開始踱步,似乎是思考該如何作答,隻見二十步之後開始說道:“所謂得大道者,皆是高高在上俯視著螻蟻,然則,大道者皆是天生之人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鄙人以為,若是想天下共行一道,得先讓螻蟻行一道。於凡夫俗子所言,無非是吃飽穿暖,少捐些雜稅而已。然則世風日下,農戶或為躲避賦稅而進山林之中,獵戶為躲避賦稅而為販夫走卒,最終使農田荒廢,山中野物橫行霸道,如此行徑,如何讓螻蟻共行一道?因此,若想得大道,得先使螻蟻信服,此後方是順水推舟之勢。與其一人得大道,不如天下螻蟻得大道。因此螻蟻重於大道。淺薄之言,不足為宋兄掛齒。”


    你來我往,秦川與宋清閣已經辯論了半柱香的時辰,韓蒼子卻未有之前的疲倦之色!


    數個迴合之後,宋清閣聽完秦川所言,不由得愣在了原處。秦川說螻蟻得大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因此一人高高在上,口口聲聲說著大道之言,對於螻蟻而言又有何相關呢?


    因此宋清閣朝著秦川深深的行了一禮:“青州城宋清閣,今日受教了。”說罷之後朝著門外大步流星的走去,隻見他昂首挺胸,衣冠整齊,一步接著一步的顯示著從容氣魄,但是麵上卻無任何的頹敗之色,站在旁邊的讀書人皆是若有所思,迴響著秦川剛剛說的螻蟻與大道的辯言。


    韓蒼子此刻拿著狼毫筆在秦川的名字上寫了一個大大的上字,又滿臉笑著問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知道你究竟師出何門,實在是我們青州城的青年才俊啊。”


    秦川趕緊行了一禮:“老先生過獎了。我生長在荒野道觀,平時與家師靠著為紅白喜事吹奏樂曲而生,平時喜愛看一些舊史古籍,恰巧今日的螻蟻與大道之言在別處約莫看過,因此僥幸贏了宋清閣,算不得作數。”


    秦川說完之後,旁邊的讀書人都對他產生了一些好感,雖說他贏了青州城有名的神童宋清閣,但是他並不托大,而是說自己是僥幸而已。常言道,在勝負之後方才見人品,如此看來,秦川倒也是一個讀書人的秉性。


    韓蒼子聽完之後,卻是笑了笑:“家師為何名,說不定我與他相識呢?若今日在青州城,可得與我引薦一下。你這等青年才俊,其家師也必定不是無名之輩。”


    秦川想了想老道,發覺他在馬踏嶺的道觀除了鬼畫符之外,便是拿著經書典籍看著,如同秦川一般怎麽也看不膩,但若是說到教授過秦川,那卻是並無可能。秦川一本舊書看一天,可不會請教老道。


    因此秦川搖了搖頭:“他人不在青州城,怕是讓韓先生遺憾了。”


    韓蒼子示意無妨:“你好生準備準備,切記不可荒廢了學業,青州城數十年來等一人的出現,我希望那人是你。”


    秦川行了一禮,朝後退去:“不敢當,不敢當。定不負老先生好意。”


    恰好這時沈淩秋那邊也已經結束,對麵的那位青年麵色煞白,似乎是十分的羞澀。秦川的眼尖,看著那位教習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上字,秦川暗自點頭,這婆娘,當真是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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