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人正是之前賣與秦川道袍的那個小夥計,如今看著身上的服飾,與其他幾位站在櫃台中的夥計並不相同,應當是在六吉居中開始混出了名堂。


    不過秦川可是記得此人。當初花費了不少的銀錢在六吉居定了道袍,隻不過十分的粗心,未曾驗證之後便拿了迴去。哪知這道袍寬大不已,根本便不是秦川的尺寸,應當是將別人退迴來的道袍給了秦川。後來到此處討要公道,未曾想此人矢口否認,反而將秦川從六吉居的大門中丟了出去,因此見到秦川,他以為他又是來鬧事的。


    “咳咳,我說這位客官,你若是想要購買春衫,得要到櫃台之中那邊候著,我這邊可管不著此事。如今白鹿書院的春試還剩半月,你若是想買,得要抓緊時間,否則六吉居的裁縫做不出來,那不可誤了你的吉時嗎?”六吉居的這位夥計認出了秦川,但是轉眼就裝作並不相識。


    哪知秦川卻是未曾忘了那日之事:“先前你賣我其他人的道袍,你與我狡辯,害得我被人丟了出去,在青州城丟盡了臉麵。想不到你如今步步高升,都當起了小頭頭,恭喜啊。”


    那位夥計神色默然,準備打死不承認,反正將秦川丟出去過一次,那麽再丟幾次也無妨。如今六吉居的櫃台忙得很,倒是那位護衛十分的悠閑,不如給他們找些事情做做:“這位客官,你怕是認錯人了。我剛來六吉居不久,可記不清何時曾賣過你道袍?你若是想買春衫,請到櫃台那邊去,莫在這邊誤了我的功夫,不然我隻能把你請出去了。”這位夥計的請字,說得十分的重。


    秦川並未被他嚇走,隻是心裏憋不下這口氣:“你如今走到這個位置,想必是十分不容易。我若是在這麽多人麵前,將你做過的醜事說出來。先不說別人信不信,最起碼今日你在青州城是出名了。你知道那些讀書人喜歡茶餘飯後的談資,若是讓他們知曉六吉居的夥計曾經做出過那等事情,你說那些讀書人會不會有些遲疑,將此事傳遍整個青州城?三人成虎,到時候這個事情無論是不是真的,你反正是跑不了,到時候主家怪罪下來,你可得受累了。”


    一想到青州城的讀書人,這位夥計頭都大了。這群讀書人不屑於六吉居這等店鋪,覺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此他們也瞧不起那些富商巨賈。甚至覺得六吉居的衣裳,賺取了不少的讀書人銀錢,讓他們喝不起烈酒,吃不起綠寶居的九曲大腸。因此,隻要能夠揭六吉居的醜,可比吟詩作對來得舒服。


    如今好不容易從櫃台走到了後堂,若是被秦川這麽一喊,不論事情最後的結果如何,到時候店主肯定認為他辦事不力,稍微皺下眉頭,這吃飯的玩意就要丟了。因此他臉色低沉的問道:“你切莫逼人太甚,若是把我惹急了,你們今日可出不了這個門!”


    秦川上前一步,低聲的說道:“咱們又不是血海深仇,何必非要弄出個魚死網破?之前的之前,我姑且不提,我隻要兩件春衫便走。放心,我又不是不付你銀錢。你好生掂量掂量。”


    那位夥計略微思索,衝著秦川與關朗揮了揮手,隨後帶他們走入了後堂之中。那些讀書人看了這邊一眼,隻覺得秦川與關朗是來六吉居幫忙的。畢竟兩人如此窮酸的打扮,不可能進入到後堂之中。


    走過天井,來到了後堂的庭院,秦川這才看清出六吉居的後堂極大,左邊有著不少的大染缸,裏麵浸染著不同顏色的綢布,不時的幾位老師傅拿著竹棍攪動著染缸,在春日的陽光下映射著斑駁景象;在右邊的有著幾十根一丈來高的竹竿,上麵晾曬著密密麻麻的蠟染過的藍色綢布,人若置身其中,根本分不清楚方位;中間往來著幾十人,拿著顏料、衣裳等物進進出出,絲毫沒有人拿正眼看過秦川與關朗二人。


    關朗第一次進入到六吉居的後院之中,不由得讚歎六吉居財大氣粗,光是請這些夥計就得耗費不少的銀錢,而且庭院中擺放著染缸,看著上麵的花紋都是古法浸染,這出來的衣物,當然也不是關朗所能負擔的起。


    “秦川,你這身上的銀錢可帶夠了?我未曾在六吉居買過衣物,不知道這裏麵價錢幾何,隻是聽說尋常的一件衣物,都要折損我半年的酒錢。若是等會衣服價錢貴了,你先將自己的衣物買了,我倒是不著急,等到得空之時再過來。”跟著這位夥計兜兜轉轉到了庫房之前,關朗拉住了秦川小聲的嘀咕道。


    秦川將摸了摸懷中,似乎在數著銀錢,幾個唿吸之後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今日帶夠了銀錢。若是真不行,我與這位小哥相識,我可以賒賬。”


    哪知秦川的聲音不小,被那位夥計聽了出來,轉頭過去嚴聲說道:“本店微利,謝絕賒賬。若是沒有帶夠銀錢,咱們擇日再來也行。今日客人眾多,我可沒有時間在此耽誤。”


    秦川白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你趕緊將春衫拿給我便是,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在庫房之前,有一位老先生,頭發稀少,雙眉斑白,嘴角掛著八字胡,十分的憨態可掬。他手指極長,左邊翻著賬本,右手拿著算盤在不停的撥弄著,雙眼無須盯著,這算珠劈裏啪啦的炸響,三人候在旁邊不敢打擾他。等到他算完眼前的賬本,準備拿起旁邊的茶杯解渴,才發現裏麵已經沒有了茶水。


    這位六吉居的夥計手疾眼快,將茶杯填滿,隨後行了一禮說道:“範先生,這兩位是我的遠房親戚,此次為了青州城白鹿書院的春試而來,咱們庫房之中不是還有幾件多餘的春衫嗎?要不通融通融,讓他們現在拿走算了,省得過幾天還要再來此處叨擾了先生。”


    範先生瞥了秦川與關朗一眼,見兩人一幅窮酸的打扮,身上肯定沒有什麽銀錢,不由得對那位夥計怒斥道:“張泉兒,你們家怎麽那麽多的親戚。我記得你之前來六吉居,可是說在青州城並無熟人,如今短短三日,你便領了將近數十位讀書人過來取春衫,怎麽,這六吉居的庫房,你張泉兒說了算嗎?”


    原來這位夥計的名字叫張泉兒,此刻他從懷中掏出一小錠銀錢偷偷的塞給範先生:“今日我路過您房間,發覺地上有些銀錢,這不立馬拾起來給您。這兩位卻是趕考之人,有您範先生的照顧,說不定還能去都城呢?”


    範先生聽完哈哈大笑,拿出了布尺量著兩人的尺寸,邊量邊說道:“不錯,看著這兩位眉清目秀,必定是可造之材。”說罷便從庫房之中拿出兩件春衫遞給了張泉兒。


    三人謝過範先生,張泉兒偷偷打開了側門,將秦川與關朗放了出去,將春衫丟給秦川,隨後瞪了一眼不再言語,重重的關上門離去。


    這時秦川在牆角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知曉今日為何感覺被人盯著了。於是他將春衫交給關朗說道:“你先將春衫帶迴白鹿書院,我還有些要事處理。”


    關朗點了點頭,瞧著四周無人注意到自己這邊,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而秦川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絲毫不怕被人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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