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與關朗十分熟悉,自然知曉他的秉性。在錢財之上,兩人的觀點都是出奇的相同,那便是可以拿命,但是不能拿錢。否則關朗也不會選擇花費兩炷香的時辰,去給秦川釣鯽魚滋補身子了。


    看著關朗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銅錢掏了出來,臉色卻是更加的陰沉,雙手揪住衣角不敢言語,反而是有一股頗為無奈,卻又習以為常的感覺。


    秦川這才認真看清楚對麵,都是穿著破破爛爛,但是臉上最有一股傲氣,甚至在眼神之中透漏著一絲的兇狠,根本弄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麽來頭。


    對方領頭者為一位少年,約莫有十六七歲,長著滿頭的癩子,拿著從關朗身上搜出來的銅錢,慢慢的在手中掂量著,突然伸出手去給了關朗一拳:“我說近些日子看不見你了,原來你是逍遙快活去了,否則身上不可能隻有這麽些銀錢。怎麽,就憑你也想要入讀白鹿書院。我呸,下賤的命,你還真以為是上流的種嗎?今個如果交不出來五兩銀錢,別想走出這裏!”


    關朗低聲的解釋道:“賴子哥,我是真沒有銀錢了。要不你再寬恕我幾日。”說罷之後,關朗渾身更加的顫抖,仿佛知曉眼前之人的兇狠。


    賴子哥的旁邊有一位少年,此刻留著鼻涕,不懷好意的說道:“賴子哥,你別聽他哭窮。今個我還見到他拎著十幾條鯽魚迴來了。身上若是沒有銀錢,怎麽吃得起這個呢?我可是曾經釣過魚,半晌沒有見到過一條。”


    賴子哥聽完關朗竟然吃得起鯽魚,因此又朝著關朗的腦袋上弄了一拳,依稀有悶聲傳來。


    看到關朗又挨了拳,卻是更加的木訥,不喊疼,也不躲避。一向話多的關朗,此刻竟寥寥幾語,而且也沒有一點逃跑的心思,看來確實是遇到了麻煩。看著這情形,應當是關朗借了別人銀錢的緣故,隻是囊中羞澀,拿不出來罷了。


    秦川從另一邊趕來,閃在關朗的前麵,瞧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幾人滿臉笑道:“各位大哥,我是關朗的好友,不知道他在何處惹到你們,我代替他陪個不是。”


    賴子哥仔細的打量著秦川,看著他穿著尋常的布衣,身上也沒有掛墜等物,應該也是尋常人家,心中盤算了一下笑道:“想不到關朗在青州城還有交好之人。也罷,你替關朗交這五兩銀錢,我們轉身便走。若是交不出來,我轉身將你們帶迴去,我們長青幫,可不是好惹的。”


    聽到長青幫這幾字,秦川似乎明白眼前之人的來曆了。


    青州城地處偏遠之處,家裏大多數的青壯年都是去外州討生活,往往將年幼的孩子留在家中。一些人發達之後,便是再也不迴來;或是客死他鄉,再也難以重返此處。種種原因之下,一些有心之人便組建了長青幫,無論是自幼失去雙親之人,或者是吃不飽肚子的少年,隻要加入了長青幫,便會得到一口熱粥。畢竟有著長青幫的名號,一般人也不輕易欺負他們。


    然而這碗熱粥並不是這麽好喝的。雖說可以暫時填飽肚子,但是每月要向長青幫繳納一筆銀錢。無論你是偷路過富商的銀袋、或是夜深之時敲幽情男女的竹杠、又或是在員外大喜之日上門要討喜錢,無論你耍何種手段,到時便要上交銀錢。否則要將手腳打斷,扔到大街之上要飯,所得的銀錢全部交給長青幫。


    對於走投無路的關朗來說,那時隻要填飽肚子便行,哪知後來還有如此多的麻煩。


    秦川看了關朗,緩緩的問道:“他說的可是為真?你當真是長青幫的幫眾?”


    關朗點了點頭,隨後卻又搖了搖頭:“我曾經是長青幫之人,不過田四發田把頭說,隻要我攢足了五十兩銀錢,便可放我出長青幫,自此不再找我麻煩。新歲之前,我交給了他五十兩銀錢之後,哪知他將此錢揮霍一空,矢口否認有這迴事。那是我在白鹿書院外擺攤三年積攢的銀錢,他說沒有收到,自然也沒有人相信於我。因此這長青幫的幫眾,因此見到我便要揍我一頓。”


    秦川看著關朗,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心中卻是氣憤不已,他與秦川呆著的數月,對於關朗還算有所熟悉,雖說有時愛占一些便宜,但絕對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因此秦川相信關朗將積攢三年的銀錢給了所謂田把頭,隻不過那人將銀錢私吞了而已。


    因此秦川對著眼前的幾人說道:“我兄弟說,銀錢已經給了長青幫的田把頭,那便是給了。他與你們長青幫再無瓜葛,還請你們放他一馬,以後再無往來。否則,我便要報官了。”


    聽到秦川要報官,賴子哥身後的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你怕不知曉官字幾張口吧?”


    關朗此時在身後湊近說道:“報官也無用,這長青幫的幫主,時常去周有良的府中送禮,青州城的捕候更是不會為我們這些窮苦之人出頭。我挨打倒是無妨,隻是不能誤了你白鹿書院的春試。”


    關朗此刻神色自然,頭高高昂著,對著滿頭癩子的少年說道:“賴子哥,這人是我新交的朋友,他與此事毫無關聯,你放過他,我帶你們去拿銀錢。”


    然而聽到此言,秦川卻是打心眼裏不相信,在來到舊書攤之前,關朗已經將最後的銀錢裝在身上,想要為白鹿書院的春試搏一搏,雖然他不知曉秦川手中的考題是否為真,但是他還是陪著過來。不過若是說到銀錢,他身上哪裏有,無非是讓秦川先走,他再挨一頓揍罷了。


    賴子哥聽到,也是並不相信關朗,而是伸出了手掌:“十兩銀錢。否則你們兩人,今日要與我迴到長青幫,當麵與田把頭對質。他若是說拿了你們的銀錢,我自然會放你們走,否則,還得委屈你們……在地牢之中呆著了。”


    聽到地牢二字,秦川感覺到關朗在身後突然抖了一下,這長青幫的地牢,裏麵應當十分可怕,雖說自己並未去過,但是連嬉皮笑臉的關朗都會如此的心驚膽顫,猜也能猜到這是何去處。


    既然說理說不通,那便來硬的!之前的歲月既往不咎,如今我要力保到底。


    既然關朗今日成為我秦川的兄弟,那我便不能讓他受任何的欺負。大丈夫行走於世間,憑的是一個道義。


    老道說,這天下的路,隻走有理的那一條。那何為理?拳頭說了算。


    “我隻說一次,錢給過了。想再要,一文都沒有!”秦川神色凜然,昂著頭說道。


    見到秦川如此,賴子哥卻是嘿嘿一笑:“怎麽,就憑你們兩人,想造反麽?別忘了,就算你們能打,但是能打得過長青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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