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歲,繁華十分的青州城更是熱鬧。


    販夫走卒叫賣的聲音更大,希冀吸引些顧客,賣完眼前的貨物便可早日迴家;售賣一些對聯門神字畫等物的平陽坊,此刻也是人聲鼎沸,穿著破爛的讀書人笑容滿麵的看著來往的行人,仿佛今日是放榜中舉之日;從青州城門進出的百姓越來越多,不少人都是一路小跑,或是駕著馬車飛奔而去,濺起一陣的黃煙;或是趕忙從城門進來,攜帶著大包小包的行囊,風塵未歇,顧不得此刻的儀表,奔向早就等待多時的親人。


    就連往日裏穿著邋遢的乞討之人,今日一改蓬頭垢麵、滿身油汙的模樣,用新鮮的皂角搗碎,加入一些撿來的不知名的香料洗淨身子,仔細的打扮一番,穿著補丁卻幹淨的衣服,伸手向著那些衣容華貴之人討要銀錢。


    此刻的白雲觀大門敞開,但是不見任何的尋常百姓。


    在白雲觀大門的兩邊除了四位候著的道童,旁邊站著幾十位廟堂的捕候,穿著玄鐵製成的甲胄,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在其身後掛著精鋼自成的弩,上麵掛著一個箭囊,裏麵裝著不少弩箭。在其腰間掛著大涼刀、或是鐵錘等各式武器,顯得威風凜凜。腳上穿著棕色鹿皮製成的靴子,靴尖朝著前方拱起,看著樣子,應該是廟堂之上特製而成。


    此刻他們神情嚴肅,掃視著來往的各色人群。


    青州城的捕候平時都是三三兩兩散落在各處,專門對付一些宵小之人,或是稽查一些武道江湖的悍匪。除了青州城的州堂之上,很少能在外麵聚集如此,今日看著這麽多的捕候在白雲觀,應當是那位州守大人要過來了。


    白雲觀的頭柱香,若是尋常之時肯定要被人搶破了頭,時常發生踩踏致死的案件。但是每到新歲之時,白雲觀的外麵卻是冷清得很,連那些外街的算卦之人都收拾好攤鋪,早就迴家準備新歲之事,似乎知道今日白雲觀雖說開著大門,但是肯定再無其他的香客。


    因為每年新歲的頭柱香,都是屬於州守大人的,何人膽敢搶去?


    雖說已經是日上三竿,眼瞅著就是中午進食的時辰,但是無人膽敢放鬆警惕,甚至是白雲觀也將觀內的幾位好手放了出去,生怕今日鬧出了什麽幺蛾子,惹得州守到時候生氣。


    正在這時,兩輛黑色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駛過青州城白雲觀的外街,旁邊站著數十位精壯的護衛,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人群。馬車的樣子十分普通,黑色的布簾掩蓋下看不出任何的名堂,周圍的百姓又以為是哪位富商老爺來到白雲觀拜謁,未曾覺得有什麽稀奇,依舊是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此刻販夫走卒賣力的吆喝,挑著攤子的貨郎走街串巷,後麵跟著一群稚童。


    白雲觀的觀主雲海真人從觀中出來,隻見他鶴發童顏,穿著一身白淨的道袍,上麵繡著蒼雲白鶴,頗有仙風道骨的滋味。在他的身後站著白雲觀的四位主事,包括那日當值的雲山長老,此刻眾人看著白雲觀外街的那兩輛黑色馬車,也在盯著四周流動的百姓。


    此時一位賣著糖葫蘆的小販正從馬車旁邊路過,拿著稻草製成的草木棒子使勁吆喝,上麵紮滿了紅色的糖葫蘆,看來這也是一位在青州城討生活的小販,想趁著新歲將至,做得一些受小孩子喜歡的糖葫蘆,在繁華的白雲觀外街換些銀錢。


    旁邊的一位紮著馬尾的小姑娘叫住了這名小販,指著草木棒子上麵的一個糖葫蘆,用稚嫩的聲音說了要這個,隨即在大人的注視下拿出碎銀交給小販。


    或許是做生意太過於認真,這名拿著糖葫蘆的小販站在白雲觀外街的路中間,絲毫沒有注意到兩輛黑色的馬車行駛過來,仍舊是專心的將糖葫蘆從草木棒子上麵拿下來,遞給那等候的小姑娘。


    在旁邊之人的著急提醒下,這名小販才迴過神來,發現自己離馬車隻有十步的距離。


    這時跟隨著馬車小跑的護衛也看見了賣糖葫蘆的小販,最前麵的兩位罵了一聲不長眼的東西,隨即上前疾走兩步,準備強行推開那位小販,免得他被馬車撞到之後,擾亂了老爺的大好心情。


    這時賣糖葫蘆的小販離馬車隻有五步的距離,見著馬車越來越近,似乎是魔怔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旁邊的百姓都以為他被嚇傻了,不少婦女捂緊了眼睛不敢看。


    最先上前的兩位護衛一齊出手,一左一右推向小販的肩膀,準備將他直接推離白雲觀的外街。看著兩人身手敏捷,賣糖葫蘆的小販最多跌倒在地受些輕傷,好過受到青鬃卷毛馬的衝擊而傷到肺腑,否則今年的新歲要在床上躺著度過,自然是看不到今晚的那場煙花盛宴了。


    然而正當兩位護衛快要碰到小販之時,口中大叫了一聲不好,著急的朝著馬車那邊退去。


    隻見那位小販用草木棒子指著第一輛的馬車,身體前傾之後,右手一抖,草木棒上麵的稻草散落一地,露出一把紅纓短槍出來,而草木棒子上麵插著的糖葫蘆全部飛向那輛馬車蓋著的黑色布簾。


    “受死吧,周有良!”隻見那位小販拿著紅纓短槍,趁著離第一輛馬車隻有兩步距離之時一躍而起,準備先衝向布簾之中,一槍刺死裏麵坐著的周有良。


    聽到這一位小販喊著周有良,眾人這才知曉馬車之上坐的是周有良,看著這動靜,小販是為了某件事情複仇而來。在青州城,周有良所做的壞事可謂是人神共憤,但是礙於州守的麵子,誰也不敢找他的麻煩,想不到今日竟然有人等候多時。


    這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驚得剛剛那位買糖葫蘆的小姑娘哇哇大哭,怎麽哄都不行。


    小販的速度很快,首先就躲過了最前麵的兩位護衛,一腳踏上了馬車,準備將紅纓短槍刺向黑色布簾之中。


    然而正在趕車的馬夫隻是將手中的馬鞭輕輕的一甩,未曾看見速度有多快,這眼前的小販就被馬鞭擊中,從馬車之上摔落下來,吐了幾口鮮血之後,已經斷絕了生機。而人群之中發出不少的歎息之聲。


    而那兩輛黑色馬車絲毫沒有停住腳步,朝著白雲觀那邊趕去。


    而此刻白雲觀的雲海真人看到眼前景象,差點嚇得暈了過去。雖說對方是為了周有良而來,但若是傷到了州守,那這責任可不是他能擔當得起的。


    見著那位馬夫出手,雲海真人心中的那塊石頭才稍微落地下來,朝著白雲觀的台階那邊使了一個眼色,周圍候著的道童隱約隔出了一條道路,中間再無任何的百姓,可以讓那兩輛馬車不受阻礙的到達白雲觀。


    之前第一輛馬車在白雲觀立住,隨著黑色布簾掀起,出來一位約莫四十左右的儒雅男子,穿著讀書人特有的青衫,腰間掛著一枚玉佩。他的身後跟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婦女,一番打扮之下倒是顯得十分年輕。


    “見過州守。”白雲觀旁邊候著的雲海真人等行了一禮,麵臉笑容迎接著這位男子的到來。


    “見過老爺。”白雲觀的那數十位捕候躬著身子作揖,身上的甲胄嗡嗡作響,神情有些顏嚴肅,甚至有不少人開始在發抖。畢竟今日說要護得州守的安全,歹人竟然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行刺,若不是今日趕著馬車的是那位都候,險些就要被他得手了。


    原來第一輛的黑色馬車之上,坐的是青州城的州守及其夫人,而非周有良!


    就在此時,第二輛馬車之上出來一位公子哥模樣之人,正是賣糖葫蘆的小販要刺殺的周有良。


    此刻周有良上前,對著州守行了一禮說道:“姑父,您沒事吧?”


    州守的夫人拿著手絹,捂住了櫻桃小嘴笑道:“說了多少次,人前要喊他州守!”


    州守擺了擺手,示意無妨:“你最近是惹了哪些人嗎?竟然要在新歲之時殺了你,如此之仇,恐怕是不共戴天啊。”


    周有良十分的委屈,滿臉的無辜:“我這天天呆在府中,很少與他人打著交道,哪知這樣還會招惹到人。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就算坐在家中,夜夜都有翻牆之人,何況是今日出門……”


    州守喚著一位捕候過來,低聲的問道:“最近青州城可太平?”


    那位捕候看了周有良一眼,隨即說道:“周公子手下的裘猛被人殺了,但是不知道兇手是誰,據說是來自外州的一老一少,但是現在還沒有查到這兩人的蹤跡。”


    州守想了一會,問著旁邊的馬夫:“那裘猛,可是先前在州堂呆過一段時間,之後去了周有良那裏?”


    拿著馬鞭的馬夫迴道:“是,呆過半年,此人的功力不差,在青州城都排得上號。”


    州守想了一會說道:“裘猛曾經是廟堂上的人,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未免寒了兄弟們的心,傳我的話下去,今夜新歲之後,青州城的捕候動起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馬夫點了點頭,躬著身子走向黑色馬車那邊。


    州守拉著夫人,邁過白雲觀的大門朝著內部走去,雲海真人、周有良等跟在後麵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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