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吃完這碗麵再說?”聽到小道童如此迴答,先前囂張無比的隨從也不由得愣住了,站在旁邊不敢動手。


    酒館四周,本來旁邊的人都在桌子上吃麵,見到老道與小道童這邊被人圍住,想必是有熱鬧事情發生,於是旁邊的人不約而同的湊了上來,甚至不少的前排還端著一碗麵條,口中不停的嗦著。


    見到如此多的人圍了上來,老道與小道童還是不管他人,仍舊是專心致誌的吃麵,趁著眾人發呆的間隙,喝了一口湯,剝了一瓣蒜,仿佛天塌下來,也不如這一碗麵重要。


    然而隨從可不這麽想,如今這旁邊的人聚了上來,若是處理不好就是折了主家的麵子,到時候可吃不了兜著走,但是如今不知道兩人是什麽來頭,不敢輕易動手,若真是大家宗派的修行之人,這若是惹怒了,怕是連主家都護不住,到時候那可麻煩了,因此這上前的隨從站在旁邊,心裏打著小算盤,但就是一動不動,似乎是傻了一般。


    這時候旁邊有人認出了白衣少年,趕緊打著招唿說道:“原來是周公子啊,想不到如此荒郊野外之處,竟然能夠遇見周公子,當真是榮幸啊。”


    “哪個周公子,可是青州城州守的侄兒,周有良?”旁邊有一個人嘀咕著。


    “噓,不想活命啦?這周有良,不但是州守的侄兒,背地裏更是永和鏢局的小老板,手下圈養了不少爪牙,憑著這幾層關係,在青州城是為所欲為,不曾有人敢觸碰他的逆鱗,你說,就算鬧到公堂之上,那州守還能不向著自己家的侄兒嗎?”另外一個人小心提醒,生怕被周有良聽了出來。


    先前的那人看著場中的情形,也是心中一緊:“這老道與小道童,看這道袍,上麵可沒有任何宗派的標識,看來這是兩個散道,想必是從外地趕來青州城,並不知曉這青州城的水有多深啊,如此看來,今天能不能走出這酒館還兩說呢。”


    旁邊那人答道:“你操那閑心幹嘛,到時候看戲不就成了。”說罷又嗦了一口麵,好不過癮。


    此時周有良被認了出來,心中不禁洋洋得意:在這荒野之地,竟然還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號,看來這青州城,自己還是有幾分薄麵的。但是這老道與小道童如此不識抬舉,實在是打他的臉,若是不盡快趕走,恐怕也要折損了州守姑父的臉麵,那可是嚴重了。


    想到如此,周有良趕緊對旁邊的另外幾個隨從說道:“早點解決,我可想坐著吃一碗麵,可別耽誤了我迴城。”


    旁邊的幾個隨從聽到之後,說了聲:“公子放心,我等速速解決。”於是便準備上前動手。


    這幾位隨從生得是五大三粗,身上卻有肅殺之味,不少人猜測,這是周有良從永和鏢局帶出來的夥計,在這些許微冷的山崗,這些人等還袒露胸口,露出結實的雙臂,絲毫不避諱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實力。


    見到幾位隨從走了上去,吃麵的停止了喝湯,剝蒜的也停止了手頭動靜,眾人皆是瞅著老道與小道童的方向,想看看這兩人是真有本事,還是說愣頭青無疑。


    就在此時,剛剛結完賬的餘總把頭衝了過來,攔著這幾位隨從說道:“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諸位兄弟,這道長和小道童在途中幫了我忙,況且他們兩人來自外地,不熟悉青州城的規矩,惹怒了周公子,在此我餘福鬥膽,請周有良周公子賣個麵子,放過兩人,他日,我餘福必登門拜謝。”


    原來餘總把頭結完賬之後,等著與老道二人告別,但是等了許久才發現這邊出了事情,趕忙跑來,發現卻是老道二人被包圍了,但是對方是囂張跋扈的周公子,這餘總把頭不敢貿然出頭,畢竟貨物還沒有交到貨主手中,這可不能有了閃失。


    想著老道與秦川讓出位置,那周有良必然不會計較什麽,想不到老道與秦川如此之軸,絲毫不給周有良的麵子,況且旁邊有如此多的人看著,這傳了出去必是不好聽,因此周有良無論如何都要收拾老道二人。見到身邊的幾位隨從準備動手了,餘總把頭也是硬著頭皮攔住眾人。


    但是此刻,眾人見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攔在中間,心中不由得惋惜,周有良心狠手辣,在這青州城可是出了名的。


    周有良的一個黑衫隨從,腰間別著小鐵錘,見到是餘總把頭攔在身前,不由得惱怒的說道:“周公子的名號,豈是你能隨便喊的?”


    另外一個長著馬臉般的隨從,手中拿著長劍,答過話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東福鏢局的餘總把頭,怎麽,從別處運煤炭迴來啦?”


    青州城冬日取暖,主要都是燒煤炭,隻不過青州城本身不產煤炭,都是從旁邊的州縣運輸迴來,因此不少挑夫販夫靠著煤炭掙些辛苦錢,每次路過密林深山,這山中的悍匪賊寇都看不上,因此這永和鏢局的夥計,在眾位人麵前嘲諷著東福鏢局勢力薄弱,隻能運送些煤炭等常見之物。


    東福鏢局畢竟比不上永和鏢局,一直以來都是忍辱負重,聽到永和鏢局的夥計所言,餘總把頭自然是知曉其中意思,但是餘總把頭卻是笑了下:“各自憑本事掙的銀錢,運煤還是押貨,這都無關緊要。哪像永和鏢局,這達官貴人,巨賈富商的運送之物占據了九成。”


    雖然知曉餘總把頭是在奉承永和鏢局,穿著黑衫的隨從略微沾沾自喜,但是又滿臉嚴肅的說道:“我家公子今日想坐著吃碗麵,你餘福若是識抬舉,便是趕緊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收拾!”


    餘總把頭行了一禮:,卻是並不後退一步的說道:“諸位兄弟,這道長與小道友對我們東福鏢局有恩,還讓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生路。”


    眾人聽此,也是啞言失笑。這東福鏢局本身就是個不入流的勢力,如今又說這老道與小道童對他們有恩,如此看來,這老道兩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旁邊有幾位端著麵條的看客悄悄離去,看來這老道兩人掀不起什麽風浪。


    而此刻老道與秦川還在埋頭慢慢的吃著麵,絲毫不關注此刻場中發生了什麽。


    秦川更是又把一瓣蒜放進嘴裏,滿口稱讚的說道:“吃麵就蒜,真不知是哪個吃道的天才知曉的?”


    老道則是端著碗,一口一口的喝著湯,也不理會秦川,場中響起滋溜溜的喝湯聲音。


    見到老道與秦川二人如此,周有良臉色鐵青,對著隨從說道:“你們還在等著什麽?還不趕快將兩人趕走。”


    此刻場中已經有了空餘的桌子,但是周有良卻是隻認定老道二人的桌子,畢竟這是關乎麵子的問題,若是此刻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以後在青州城,這周有良怕是沒得混了。


    聽到周有良的催促,黑衫隨從也是著急起來,說了聲:“快滾開。”說罷一掌推向了餘總把頭。


    隻見餘總把頭此刻以胸膛相迎,嘭的一聲,餘總把頭除了輕輕咳了一聲,未退分毫!


    首迴交手,已見高低。


    周有良見此,低聲罵了句:“廢物,連個老頭都收拾不了。”


    黑衫男子眼見出手就折了麵子,自然臉色微紅,朝著馬臉男子使了一個臉色,示意一起出手,另外的幾位隨從也在旁邊戒備著,若是有必要,肯定會出手相助,但是此刻先由二人對付餘總把頭,否則如此多人一擁而上,就算取勝,但是傳出去畢竟名聲不好。


    餘總把頭見此,也是輕輕說了聲:“得罪了。”於是兩掌相對,已經做好應對之勢。


    此刻黑衫男子與馬臉男子掏出腰間的武器,朝著餘總把頭衝了過去,餘總把頭趕忙拔出涼刀,對著兩人掄了上來。


    一劍一錘,一個朝著餘總把頭的腰間,一個朝著餘總把頭的脖子飛去,兩人是配合默契,攻勢十分兇猛。


    而餘總把頭一把涼刀,掄得是滴水不漏,更是在兩人的進攻之勢中偶爾主動出擊,讓永和鏢局的兩人十分狼狽,不由得暗自後悔托大,應該集合其他幾人一起出手的。


    場中的人見此,不由得嘖嘖稱奇,連聲誇讚餘總把頭。想不到其六十餘歲,還能在永和鏢局的兩人手下堅持如此長的時間,瞧這招式的力道,想必餘總把頭浸淫武道幾十年,其武道修為離尋常的小巔峰境界不遠了,看來這東福鏢局,實力不可小覷。


    此時,餘總把頭逮著兩人配合的一個疏漏,主動迎擊,一個快速的地打滾,將涼刀砍向了馬臉男子的腳根之處,而馬臉男子見此,將長劍一挑,企圖擋住片刻。


    然而餘總把頭的涼刀勢大力沉,長劍雖有阻擋,然而涼刀還是砍了過來,料是長劍已經折彎,但馬臉男子顯然還是無法阻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涼刀砍向了腳跟。


    黑衫男子大叫一聲不好,旁邊戒備的數人見此,趕忙出手相救,卻最終是晚了一步,這馬臉男子的腳根已經被涼刀所傷,可見森森白骨。


    旁邊瞅著熱鬧的眾人不盡吸了一口涼氣,開始為餘總把頭的安危擔憂,雖然餘總把頭傷了其中一人,揚了東福鏢局的名聲,但是無奈對方人多勢眾,俗話說好漢難敵四手,這餘總把頭恐怕是兇多吉少。


    此刻餘總把頭與對麵的數人僵持著,見到東福鏢局的眾人也抄起武器來到了旁邊,餘總把頭卻是喊著:“此乃我私人之事,與其他人無關,趕緊退後。”


    但是眾人明白,餘總把頭此刻將責任扛到自己頭上,便是為了保全東福鏢局,不想再到青州城中被人一鍋端,因此東福鏢局的眾人紛紛後退,盯著永和鏢局的幾人。


    料是周有良好脾氣,此刻也是呆不住,在青州城何時受過此等委屈,對著黑衫男子幾人說道:“別人都已經見血了,你們還不動手嗎?我可不是白養你們這些廢物的!若是再不能解決,你們幾人也不必迴去了,直接入思過堂吧。”


    聽到思過堂三字,這幾人露出驚恐之色,仿佛聽到了地獄一般。


    在場的不懂之人問道:“這思過堂究竟是何處,竟然讓這幾位如此驚慌。”


    有知情者說道:“這思過堂,便是周有良懲罰人的地方,無論是道上對手,還是犯了錯的隨從,就算進去之前如何嘴硬,那麽進了此處,必是知無不言。聽說之前周有良查到有人出賣鏢局,將此人帶到思過堂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全部都招了,我也是聽人說了,這進入思過堂的,非死即瘋。不少州守審不出的犯人,也會送到思過堂中,因此這思過堂,也算是廟堂之處。”


    眾人聽到如此解釋,也是瞠目結舌,想不到周有良果真權勢滔天,都敢私自審人,掌握生殺大權。


    因此當聽到思過堂之後,這永和鏢局的數人也顧不得臉麵,一起湧了上去,各種武器,各種招式層出不窮,任餘總把頭如何運轉涼刀,無奈對方人數眾多,轉眼間就體力不支,涼刀速度慢了下來。


    黑衫男子見此,拿著鐵錘向前一擊,朝著餘總把頭的胸口衝去,餘總把頭抬起涼刀,但還是慢了一步,見著鐵錘過來,卻無法阻擋,轉眼就被傷得飛了過去,趴在地上難以起身,口吐鮮血。


    東福鏢局的幾位夥計趕緊扶起餘總把頭,看著還有些許氣息,才放下心來。


    而此刻眾人的眼光都朝著老道與秦川二人,似乎不忍看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何事。


    周有良尋到一處空的桌子坐下來說道:“這兩人,可不能就這麽走了。”


    聽到此話,眾人知道周有良並不打算放過這二人,永和鏢局的幾位隨從在黑衫男子的帶領下,慢慢朝著老道與秦川走去,看得場上的眾人不由得好笑,料是永和鏢局的人,想不到還如此之謹慎。


    老道與秦川正好將最後一瓣蒜吃完,飲盡最後一碗麵湯,準備起身之時,發現永和鏢局的數人走向自己。


    秦川不解的問道:“你們準備幹嘛?不就想要桌子嗎,我們吃完了,給你們就是。”說罷老道與秦川一前一後,準備起身起開。


    秦川十分認真的迴答,但是在永和鏢局及周有良聽起來,無疑是極具諷刺之語。在場的眾人也是摸不著頭腦,難道這真的是愣頭青?


    未等周有良發話,黑衫男子舉著鐵錘朝著老道的腦袋砸了下來,不少人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


    但是片刻睜眼之後,卻發現倒下的是黑衫男子。


    老道與秦川背著行囊一前一後的走著,每走一步,這永和鏢局便是倒地一人,然而奇怪的是,未曾有人看見老道出手,難道說這場中還有其他的高人?


    老道與秦川不去理會眾人的眼光,走到了昏倒的餘總把頭麵前,查看他的傷情。


    秦川在旁邊說道:“先前是我錯怪餘總把頭了,他是條漢子。”


    老道搭著餘總把頭的脈象,對著旁邊的王大貴說道:“餘總把頭內力深厚,暫未傷到肺腑,迴去好生靜養,這半年怕是不能走鏢了。”


    說罷看了周有良一眼,與秦川一起朝前走著,過了這個山崗,就瞧不見二人的身影,冷汗淋漓的周有良獨自在這酒館之中,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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