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與秦川費了數個時辰才爬到懸崖頂上,些許是山風微冷,一陣風吹過來,吹得秦川打了一個寒顫,眼瞅著道觀周圍都沒有什麽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在道觀的門上,出現了一張名帖!


    這道觀位於崖頂,約莫數十丈,道觀的四周用石柱插入到了地上作為圍欄,中間圍合著兩出的院落,道觀的大門是黑色的檀木大門,上麵有著數顆門釘,然而奇怪的是,道觀之上掛著牌匾,上麵卻空無一字,原來所謂的馬踏嶺道觀隻是一個地名而已,而並非是道觀之名。


    這道觀尋常沒有信徒過來,畢竟攀爬藤蔓天梯太過危險,但是老道與秦川僅僅出去了數天,卻已經有人將名帖送了過來,似乎對方知曉兩人的行蹤,這讓老道與秦川心驚不已。


    秦川眼睛最尖,最先發現這名帖,準備起步去道觀門口查看名帖,卻被老道一把拉了迴來:“不要著急,讓我看下這來者究竟是何人。”


    隻見老道眯著雙眼,繞著樹木轉了一圈,嘴中念念有詞,似乎在查看著什麽,秦川已經是知曉,老道是在道觀周邊布置了陣法,有些許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之前有宵小之輩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這馬踏嶺的道觀年歲已久,有不少古董寶貝,守觀的隻有一個老道和幼童,準備半夜從藤蔓天梯上來,費勁千辛萬苦才到達崖頂,但是老道早就已經在此等候,嚇得那宵小之類差點跌落懸崖,老道見此,隻是說了句:“來了來了,不如住一宿再走。”帶著那宵小之輩逛了一圈道觀,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寶貝,此人見此不由得深行大禮,愧疚不已。老道隻是送了他一句:“書中自有黃金屋。”勉勵他去進都城博取功名,扶濟天下,聽說此人在都城混得是風生水起,不似當年的落魄模樣,當真是樹挪死,人挪活。


    秦川站在懸崖邊,靠著石柱打著瞌睡,等著老道查看周圍的陣法,這一路的見聞實在是太多,秦川對於武道江湖已經有些許了解,對於繁華的都城,也有一絲的向往。此刻道觀的樹木已經泛黃,隻有桂花樹的枝頭有些點點黃花。想著即將喝到桂花酒,秦川似乎又不困了。


    “老道,好了沒有,咱們這道觀處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誰會來?怕不是風正好吹過來的吧。”秦川眼瞅著道觀上的那張名帖,心裏沒有底氣的問道。


    “哼,兔崽子,這名帖被風吹上來的幾率,比你擁有丹海、空山二處的概率還要大,若是風吹上來的,為何能不偏不倚繞過我設置的陣法,又正好貼在這道觀的門上?”老道查看了許久,才憋出這幾句話。


    原來對方是個武道江湖的強者,能夠登上這崖頂,而後又能繞過陣眼,恐怕這一身的修為,不弱於老道,隻是此人究竟為何人,兩人都不得而知。


    想到有如此的強者趁著兩人出了趟遠門就把名帖送了過來,保不齊哪天晚上又登上崖頂,到時候打不過此人,跑都跑不掉,再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前,小心提防總沒有錯。


    秦川不由得開口問道:“這,這,這恐怕不是那個打更的來了吧,我先前說了些壞話,他是不是找上門來了?這個人肚量也太小了吧,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


    老道此刻從四周查看了迴來,看著秦川如此小心翼翼的,不由得好笑的說道:“先前如此豪氣萬丈,說日後定要找那打更的麻煩,先如今慫成這樣,秦川啊秦川,你就是嘴上英雄而已。”


    秦川見老道開著玩笑,自然是知曉沒有大事,心裏的底氣不由得足了一點:“這個打更的,一劍劈開山峰,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道童,哪能和他爭鬥一番,不過若是膽敢和我比拚口舌之利,管他打幾迴更,都不是我的對手。”


    此刻唿唿的山風做響,吹得老道十分的清醒:“這人能夠將名帖送至道觀的門上,而能夠不被我們輕易的察覺,肯定是不會讓人輕易知曉他的身份,走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出什麽招,我們接便是了。”


    老道說罷,把嗩呐從腰間拿了下來往前走,而秦川此刻才知曉,自己未將棉被放了下來,壓得他是腰酸腿疼,快要邁不開步子了。但是瞅著老道就要到了門口,咬緊牙齒跟了上去。


    在兩顆門釘的中間,便是左右兩扇大門的門縫,一張牛皮紙包裹的名帖貼在黑色的檀木門上麵,上麵未見任何的落款,也不知道所送何人。但是這道觀就秦川和老道二人,難道還有第三人?


    秦川心裏不由得暗想:來這道觀數年,除了偶爾下山交換油鹽,便是定期的進城趕集,除了老道,便沒有熟知的他人,因此這名帖,必然是給老道的。想到此,秦川開口說道:“怕不是年輕時候遊曆山川,欠了一些風流債,如今這老相好找上門來了,老道啊,你怕是躲不掉了。不如你與我去青州城中躲避一段時間如何?不去理會這些兒女情長,先逍遙快活,有酒吃酒,有飯就飯,哪怕你這老相好尋到了青州城,怕也是掀不起什麽大浪。”


    秦川心裏已經料定,肯定是老道的風流債找上門來了,否則以老道話癆一樣的性格,不可能此刻還不言語。


    而老道此刻站在道觀門前發呆,似乎是想透過牛皮紙看到什麽。


    秦川早就按捺不住,準備伸手去拿名帖,快要碰到之時,卻被老道拿著嗩呐打斷:“小孩子家家,亂湊什麽熱鬧。”


    “哈哈,我就說是老相好吧,若不是裏麵有些話語,是我等不能相見的?”秦川見老道如此舉動,更加堅定了先前的想法。


    老道沒有理會秦川,思忖略久,還是取下了名帖,拆開牛皮紙包裹的外封,裏麵是金線纏繞的紙張,上麵幾個潦草的小字,秦川在旁邊可是看得相當清楚:五年後,落子崖!


    這紙張上,沒有任何的落款,沒有任何的痕跡,除了寥寥數筆,但是筆鋒勁道,字裏行間可見殺伐之意。


    無須多時,老道歎了一口氣,推開了道觀的大門,隨著木樁的轉動聲,道觀豁然出現在眼前。剛入眼的便是一個小庭院,地麵是青石板鋪著的道路,周邊的牆角裏麵不知名的雜草在石縫之間瘋狂的生長,在庭院的中間擺放著一個青灰色的大缸,再往前走便是正殿了,不過此刻正殿大門緊鎖,看不清裏麵的模樣。


    秦川見到紙張上落子崖,想著是一個地名,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哎,老道,怕不是五年之後,你真的要去落子崖看你的老相好的吧。”


    老道此刻從庭院中拿出一些柴火放在地上,悵然若失的說道:“先前與人打了一架,便答應別人一件事,分別時候約定好了,若是我還活著,便要到落子崖與其見麵,這不五年之後,便是約定的期限。不過,此人可不是老相好,她啊,簡直是鬼見愁。”


    聽聞老道如此迴答,秦川不由得哈哈大笑:“你說你一個歸道之人,如今卻被俗世所紛擾,哪能修煉道心呢,還不如學我,了所羈絆。”


    “五年之後,我帶你見她。”老道留下這句話,說完便迴了自己東邊的廂院,聽得秦川十分詫異,不知道老道言下之意為何。


    不過今日實在太累,趕了不少山路,又背著棉被爬了數個時辰的藤蔓天梯,秦川已經是疲憊不已,準備起腳迴到自己的房間,老道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兔崽子,你若是敢不洗漱就迴床睡覺,明天你就去下山拿點油鹽迴來吧。”


    一想到明天可能還要攀爬藤蔓天梯,秦川的兩隻小腿還在打顫,此時立馬接過話來:“洗,洗,洗,馬上洗。”秦川拿起地上的幹柴,拿起火折子將火引燃,又趕忙去旁邊的水池之中灌滿了幾桶水倒入這庭院中的青灰缸之中,這道觀處於懸崖,其間隻有小山泉流過,平時靠著降雨才能勉強生存,好在山中濕氣略重,降水不少,方才能解決口渴洗漱的難題。


    秦川見水已經燒熱,青灰缸裏已經有了淡淡的白汽上來,十分熟練的脫去布衣跳入到青灰缸裏麵,水剛好沒過脖子,水溫不冷不熱正合適,秦川自然是好不愜意,仿佛這一路的疲乏全部都煙消雲散。若是有心人細看,在烈火炙燒的青灰缸的表麵,隱隱約約有銘文顯現,如老道先前扔出的符篆大同小異,但是難以知曉其意思,隨著火光的上升,銘文開始流轉,此刻寧靜的懸崖道觀,周邊的樹木突然動了起來,但是此刻卻無山風,這著實是古怪。


    但是沒在水中的秦川並不知曉此處,他把頭靠在缸壁之上,想著一路的事情:


    李修言雖然雖然生於寧州的世家大族,但是路途遙遠迎個親,在野牛坳差點被人搶了寶物奪去性命,若不是老道出手相助,必定是喜事變喪事;後來出現的一黑一白兩人,應該是某個宗派的弟子,覬覦乾坤珠的莫大功效,打破了廟堂與宗派的規矩,想著以兩人的聚靈修為,怕是絕不走空,哪想橫空出世的符篆師,一張殺字符,兩人話都不說一句,轉身便走;而後老道又說這馬踏嶺的道觀,其實是被人一劍劈開,而這個打更人身在都城,連老道這種絕不吃虧的性子也無可奈何,看來這當真是一個武道修行者的世界,強者為尊,其他人者與螻蟻無別,秦川不由得想著,像自己這樣的凡人,無法真正的修行,那麽隻需眨眼的功夫,武道江湖的強者便能取其性命,那這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究竟有何意義?


    況且對於自己的身世,老道卻是從來不說,顯然老道在刻意隱藏什麽?不過秦川也了解老道的為人,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不然肯定會一吐為快。隻不過自己連丹海、空山二處都沒有,無法領略武道江湖的能人異事,奇門遁甲等,屈居這荒野懸崖之上,未免有些遺憾。


    隨著青灰缸體底下的火勢更甚,水中已經冒著水泡,但是秦川卻絲毫不感覺到水溫的上升,而是感覺水體冰涼,四肢發冷,秦川後背之上隱約有白氣冒出,缸體周邊的銘文轉動得更快,似乎周邊的靈氣都朝著這邊聚集,遠處的天邊,一顆流星突然劃過天際,整個天空片刻都異常的耀眼。


    此刻的情景,當真的稀奇。


    一位道童泡在室外的青灰缸之中,底下的柴火燒的旺盛,頭頂便是浩瀚星空,月色照耀在青石板的庭院之中,耳邊不時有些許秋風吹來,吹得樹葉輕微作響,此情此景,當真是放浪形骸之外,好不愜意。


    在離馬踏嶺道觀數千公裏的都城,一位男子散著頭發站在都城的最高點,看著天空鬥轉星移自言自語道:“三垣布四象,東蒼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是故堂上之陰而知日月之次序,見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暑。吾一生無所求,但願天下萬世太平,百姓安居立業為上,看這星象,那嶺南未亡人,還要再鬧騰一會。也罷,陳年舊賬,總要有人算個清楚。”


    昆侖墟的道場之上,此刻日晷在漆黑的夜晚突然發亮,看守的小主事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趕忙向掌教匯報這異像,被打擾清夢的掌教聽聞,卻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是說了一聲:”大道朝天,大道至簡。”便不再理會眾人,就地睡去。


    懸空寺,傳說的神秘之地,此刻也是熱鬧非凡,一位頭頂戒疤,臉上兇神惡煞的和尚對著旁邊的一位小沙彌說道:“成住壞空,生住異滅,世道無常,佛法無邊。”


    小沙彌若有所思的迴答道:“師傅,那我該如何做?”


    這位和尚笑著:“阿彌陀佛,順勢而為。”


    ……


    此刻的馬踏嶺,秦川還泡在青灰缸裏麵不省人事,仿佛周遭的一切與他無關。


    躺在東邊廂院的老道猛然驚醒的說道:“想不到這麽快就醒了,可別壞了大事。”趕忙起身,雙手一捏法訣,將缸底的火苗熄滅,躺在水中的秦川很快蘇醒,睜眼看到老道說了一句:“我剛做了一個夢。”


    老道聽聞,遠遠的問道:“夢裏為何物?”


    秦川迴答道:“日月星移,滄海桑田。”


    老道聽聞,麵色凝重的說道:“今日疲倦不已,過於勞累所至,你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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