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依舊那麽陰冷。


    蟲鼠泛濫。


    紫衣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緊隨著獄卒向天牢深處走去。


    端木薰終究是妥協了,同意她前往天牢探望。前提是小德子必須全程陪同,不管她與洛文成說什麽,都必須在場。


    “娘娘,就在前麵了。”獄卒指著前方,從這裏看,黑漆漆的。


    再次緊了緊衣領,紫衣微微皺眉。這天牢中實在是過分的陰冷,似乎四麵八方都有風不斷地湧向自己的衣領中。


    也不知道洛文成在這種地方過的怎麽樣,想來也不會太好。


    迴過身,看著身後碧兒和翠兒手中的托盤,紫衣加快了腳步。


    洛文成被關在這天牢的最深處,牢內倒是比想象的幹淨些。


    看到紫衣,洛文成明顯一愣,眼中閃過一抹驚慌。而隨後看到紫衣身後的宮女以及紫衣的裝扮,才暗自鬆了口氣。


    “傻孩子,你怎麽來了?”退去臉上的防備與不甘,此時的洛文成,也不過就是一個年邁的老者,“既然皇上沒有定你的罪,你不該來啊。”


    “爹爹。”紫衣輕聲一喚,身體猛地一顫,這種熟悉的感覺,許是來自這身體最深處的記憶。


    示意獄卒打開牢門,紫衣走進牢內。


    洛文成隻著了一件白色的囚衣,異常單薄。他的發中隱隱可見白絲,略微淩亂,卻也不顯落魄。


    “碧兒,快把披風拿來。”


    看到洛文成,紫衣的腦海中忽然湧入許多畫麵。年幼的自己,年輕的父親,花叢間,樹蔭下,都是自己的笑聲。


    紫衣猜想,這許是洛紫衣生前的記憶。


    記憶略微淩亂,卻越湧越多,紫衣的身子晃了晃,頭有些痛。


    “娘娘。”碧兒將托盤交給身後的小宮女,上前扶住紫衣的身子。


    紫衣輕輕擺了擺手,拿起托盤中的褐色披風,親自為洛文成披在了身上:“爹爹,你怎麽這麽糊塗?!”


    責怪的語氣中帶著悲痛,紫衣也分不清,這話,究竟是她說的,還是洛紫衣說的。


    “官場如戰場,自古成王敗寇。如今我落得今日的處境,也別無二話。隻是可憐了女兒你——”提到紫衣,洛文成的眼中閃現深深的愧疚:“此事爹爹本無意,隻可惜——哎——”


    “爹爹,您話中有話?”紫衣聽出了洛文成口中的無奈,急急握住洛文成那雙蒼老的手,“到底是怎麽迴事?”


    “傻孩子,知道的太多未必就是好。如今,皇上仍能信你,就是爹爹最大的欣慰了。乖女兒,這牢中濕氣重,你快些迴去吧。”


    似乎不打算再多說,洛文成隻是輕輕拍了拍紫衣的手,便轉身坐迴了草席上,不再言語。


    任憑紫衣淚如泉湧,卻再也不肯多吐露一字。


    紫衣不解,卻也別無他法,隻得一步三迴頭的,離了這天牢。


    天牢內,洛文成的眸中閃過一絲掙紮與恨意。


    他的女兒果然已經不在了。


    他沒有看錯,那雙紫色的眸,那絕對不是她的女兒。


    “端木薰——你竟然如此對我。”雙拳緊握,洛文成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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