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氏又去招唿其他客人了,燕氏則笑眯眯的坐在那兒,蘇家的親眷,有一部分是名門,也有破落戶,也有想趨炎附勢的遠房,他們這樣的家族倒也再正常不過了,尤其是蘇家這種百年顯赫的名門望族。


    這裏屋由童氏的兒媳婦顧氏陪著說話,這位顧氏與鄭家的那位顧氏是同宗姐妹,關係也親近,名門出身,圓臉,不怎麽說話,看上去老老實實的,她倒是也知道恬雅日後就要成為大嫂,舉止倒是親近幾分,周圍的人議論起新娘子也是竊竊私語,恬雅分明就聽到有人說道,“酸腐窮門。”


    童氏兩個女兒長女嫁入蘇家,次女和恬雅年紀相仿,人群有恬雅幾個大,生的異常豐滿,她擠到顧氏前邊,“二嫂,娘讓你去前頭,新四嫂要進門了。”她這樣咋咋唿唿的,恬雅明顯看到她旁邊的鄭家大少奶奶皺了皺眉,她是這位的長姐,又是鄭家的少奶奶,自然不同,顧氏連忙衝到外頭去。


    燕氏笑著道,“看來是四奶奶要進門了,您如今還親自過來,可見得疼這個弟弟。”鄭少奶奶笑的無奈道,“我這個小兄弟素來調皮的很,好容易成親了,我也放心了,這樣的大好日子自然得來。”鄭少奶奶看上去是個溫和可親的人,她不太像是童氏的女兒,不過不像也畢竟是。


    “四妹妹到時候去我家裏玩,今天突然見了,也沒什麽好東西,你把這個戴著玩吧!”是個水頭很足,看起來優美的玉鐲,水盈盈的,鄭少奶奶很是自然的取了下來。


    恬雅裝作害羞的道了謝,她也不能表現太過了,這個時候不說什麽事最好,鄭少奶奶暗自打量起恬雅。年紀不大,卻顯露傾城之姿,但是不太適合做主母,尤其是一家主母。畢竟主母要端莊有威嚴,而這位柴家的姑娘更適合入宮,不過她又看了看燕氏含笑看著恬雅,便心下了然,這樣的容貌家世才是南安公主選擇的原因吧,一來家世好,二來美貌,應該是沒有男人不愛的,而且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主見。


    蘇家三小姐看到恬雅手上戴著平時大姐最愛的鐲子,不禁有幾分嫉妒。平素她要多看一眼都被大姐禁止,現下卻在柴四的手上,立刻就有幾分不滿了,被鄭少奶奶看了一眼,這才老實。


    終於新娘子已然進了新房了。恬雅也悄悄往前排站了站,蘇四爺臉上很是高興,他挑起喜帕,有人倒是沒什麽興趣了,宋如錦長的隻是一般清秀而已,家世與蘇家相差太大了,鄭少奶奶作為姑姐。少不得上前與她說了好幾句話,顧氏隻問了聲好,


    恬雅看得出來宋如錦很是緊張,其他人確實隻是表麵上應付,就連鄭少奶奶也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以此來判斷。她們並不喜歡宋如錦也不喜歡這門婚事,宋如錦看到恬雅也頗為驚訝,見她依舊光彩照人,她緊張的拉了拉自己的喜服,她娘請裁縫鋪的繡娘特地縫製的。如今看看柴四身上的衣裳,相差太遠了。


    燕氏與恬雅是客,來者上座,她們與蘇氏的幾位族人坐在一起,這次陪燕氏的是全氏,也就是三房的長媳,全氏看起來是個能幹的女子,就是一直無子,她生的端方大氣,看得出來在這府裏也是頗受人敬重的,恬雅低下頭喝湯的時候,蘇氏的一位族人低聲與旁邊的另外一位道,“方才那位新娘子就是童氏娘家的那位吧,我的天,那繡服也實在是太丟人了,看童氏平時厲害的很,什麽都第一,這下娶個兒媳婦倒是丟臉了。”


    這位的聲音聽起來就是幸災樂禍,全氏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她還細心的幫恬雅夾了一筷子魚肉,恬雅連忙道謝,“多謝蘇三奶奶了。”全氏爽朗一笑,“這值當什麽。”全氏看得出來很好相處。


    燕氏也樂得女兒和妯娌關係不錯,她吃完飯,也不多說便帶著女兒迴去了,全氏送她們出門的,迴頭見欣雅望著她,全氏有幾分不自在,她匆匆的走過去,欣雅冷哼一聲踱步進入房裏。


    恬雅走後,鄭大奶奶也走了,她無奈與母親童氏說道,“日後少帶宋氏出去。”宋氏不過是酸腐窮門出身的,她是不要緊,卻讓旁人看輕了蘇家,如今齊朝婚配皆講一個門當戶對,這相差太遠的人家,人家還以為你兒子娶不到媳婦了,才娶這麽個人。


    童氏也無奈,兒子絕食以死相逼,她總不能看兒子去死吧,可長女的話她也不能不聽,“都是那個賤人害我全家,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這賤人好過。”此時她陷入深深的後悔中,若是當時不聽信方氏的話,讓她女兒來蘇家閨學附學,也不會有這些糟心事了。


    鄭大奶奶見童氏決心倒也夠,倒不好再咄咄逼人了,隻道,“您也要為二哥想一想,本就是要出仕的,咱們這房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四弟看來一輩子做個白身了。”蘇四爺本就資質一般,靠家族餘蔭存活的人,在仕途上奏,若是找個有助力的嶽家便好,可宋如錦的爹爹那是庶民出身,如今雖然在書院,可是依然是沒有任何幫助,這下她倒是感歎大哥會找媳婦了。


    童氏大驚,她一向聽這個女兒的話,現下更是下定決心要攪散這樁事了。


    而燕氏則在馬車上問恬雅,“今兒有沒有品出什麽不同來?”


    “女兒隻消這麽一說,也不知道對不對,這位二老夫人童氏掌著家,全家吃穿用度看起來比三房要好一些,女兒若是進門了,要拿出權利來怕是不太容易了。”恬雅看得出來,全氏方才說起荔枝,說是得了一串,而方才那位蘇三小姐分明說的是一簍,這便是大不同了。


    而她進門是要做宗婦的,那要從童氏那裏把權奪迴來,俗話說擋人錢財,不被人記恨上是肯定是不可能的,而她真正接手,前頭的虧空,童氏的貪婪若是都不算,那咽不下這口氣。


    燕氏驚訝女兒的觀察能力,再一次的想起鳳命的傳言,心裏歎了口氣,麵上卻表現得看欣慰,“確實是如此,童氏青州小地方出身的,當初若不是陰差陽錯哪有可能嫁入蘇家,不過她嫁入蘇家,能把楊氏踩在腳底板也是她的本事,她女兒也比楊氏的女兒嫁的好,可惜了,人要貴在自知,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如果硬是要的話,那會倒大黴的。”她說這話也不知道是單純在說這件事情,還是在隱射晉安公主之前的事情。


    “娘說的是。”恬雅一慣裝乖,她做任何事情,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是絕對不會想著如何對付旁人的,不過現下年輕,還不能與燕氏這般下手這般狠。


    元豐元年,柴二爺仍然得到寵信,柴二爺卻越發謙和了,他目前還是做領侍衛內大臣,而嫡長子陵正已然是英國公世子了,陵雲不過才一歲,竟然被封了個子爵,這樣的盛寵,柴二爺不由得戰戰兢兢的,不敢猖狂,元豐帝看在眼裏不由得點頭,如果是柴二爺要是稍微露出點兒不好,他是肯定會給排頭吃的,現下看起來,這英國公果真是不錯。


    “爹,您今日真的要陪我們出去玩嗎?”恬雅問道。


    柴二爺笑道,“是啊!”他還忘記說蘇長君也要過來,畢竟婚前讓女兒盡快熟悉也是比較好的,否則明年嫁入蘇家,可真是兩眼一抹黑,蘇長君這樣的年紀,又有通房,柴二爺也是男人他自然是知道男人們在這個年紀,希望娶的是成熟一些,能夠管家的女子,而自己的女兒就是嬌嬌女,得到丈夫的寵愛是一定的,不得不說柴二爺這個人是粗中帶細,而且一片愛女之心。


    當然,恬雅可就不這麽想了,她見著蘇長君這個冷麵神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的慌,幸好,這個時候男女有別,即使做馬車也不坐一起。


    柴二爺拿出一杯清酒遞給蘇長君,“自家釀的,你且嚐嚐。”蘇長君含笑喝了下去。


    柴二爺又道,“以前經常與兒子女兒一道出去烤肉,莊子上玩的,現下忙碌的緊,倒是沒什麽時間了,我女兒最愛烤肉,烤肉手藝也好,等會兒你便嚐嚐吧!”


    卻說起蘇長君,他也知道這是柴二爺在創造機會,他是何等聰慧,自然知道柴二爺的意思,想起那個小女孩好似不太愛和自己親近,他又皺了皺眉,該不會是嫌他老了吧,畢竟他可比她大十歲。


    這次去的是燕氏準備跟恬雅陪嫁的莊子,燕氏笑著與蘇長君道,“以後若是想來便來,這是以後準備給四娘的,她呀,最愛這個莊子。”這是當自己人在說話了,蘇長君連忙笑著客套幾句。


    莊子上的人也聞風而動,自然知道主子們來了,農家小菜早已準備好,隻等著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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