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月朗風清。
李思雨這大膽的示愛舉動，羞的明月抓來兩片雲朵遮住了視線，小草也在清風的吹拂下低下了頭。
明月，清風，小草，二人身周的萬物都是十分的識趣的安靜了下來。
可是這時，偏偏有一個很不識趣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婷婷。”
地龍王按照地龍獸氣息消失的方位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發狂了好久才發現他這個侄子連屍體都沒留下便化作飛灰。
被掌櫃的殺死的那隻地龍獸是家族中他最為看好的後輩，若是竭力培養日後定能獨當一麵，萬一哪一天他離世了，婷婷足以保證他們地龍獸一族能夠繼續稱霸妖族。如今，優秀的繼承人連個屍體都沒能留下，心中悲切的地龍王喊著自家侄子的名字，陣陣悲唿直蕩心魂。
可這悲唿之聲傳到掌櫃的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在李思雨準備第二輪攻勢的時候，掌櫃的連忙指了指地龍王的方向：“他說停停。”
李思雨舔了下嬌豔的紅唇，這時的她哪裏在乎一隻妖獸喊停，朦朧了淚眼裏滿是纏纏綿綿的愛意。
正當李思雨下一輪“攻勢”到來的時候，掌櫃的身化流風，逃也似的瞬移到了李思雨十步之外。
恐怕當年他麵對魔帝的時候都沒有今日這般狼狽。
“你胡鬧什麽。”掌櫃的摸了下嘴角，那裏還殘留著屬於李思雨的沁人芳香。
看著掌櫃的避開，李思雨目光幽怨。不過她性子就是如此，遇到喜歡的人決不退縮，尤其是這次，不能像上次一般錯過。
李思雨朝著掌櫃的倔強的喊道：“可是，前輩，我喜歡你！”
“你還太小，方才我救了你你可能心裏比較感動，這我能理解。”
掌櫃的溫聲勸解：“這樣，我先離開一會兒，等你冷靜下來你就會想明白的。”
“不！不許走！”李思雨跑過去抱住掌櫃的胳膊，堅定的目光如有星辰在閃耀：“我現在很冷靜。”
“連上官禕琪都要叫我老師，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對上倔強的李思雨，掌櫃的無奈之下隻好搬出輩分來。
“嗯？”李思雨愣了一下，兀自強硬道：“掌門師姐是掌門師姐，我是我，她管你叫老師關我什麽事。”
“不許跑！”看著掌櫃的又要跑，李思雨大聲道出了掌櫃的另一個身份，“我的逸風師叔！”
掌櫃的臉色一僵，一些往事從眼前掠過，訕訕道：“你發現了？”
樂逸風是掌櫃的當年在天音閣時的名字，說到底，他和李思雨早就認識！
李思雨挺了挺胸脯，杏眼眯起，又是生氣又是驕傲道：“當然！”
聽著掌櫃的沒有否認她的判斷，李思雨積壓幾十年的心緒又湧上心頭，李思雨又哭又笑道：“師叔，我好想你！”
“婷婷！”地龍王聽到了遠方的人聲，唿號了一聲便向著這邊極速飛來。
“停你老…”李思雨一句髒話還沒說出口，地龍王的身形瞬息而至。
即便地龍王此時是人身，但李思雨還是忍不住聯想到之前想要欺辱她的醜惡的地龍獸，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下意識退了半步，抓著掌櫃的胳膊的手臂忍不住用了用力。
地龍王看到了李思雨，他也知道婷婷這幾天在和一個人類女子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小輩喜歡胡鬧而已，他也就沒怎麽過問，至於那個人類女子被婷婷抓到後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他不在乎！
“是你殺了婷婷？”李思雨的狀態絕不是婷婷的對手，地龍王的視線移向了掌櫃的，碩大的土黃色瞳孔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方韜讓你自廢三百年修為的事恐怕赤千殤沒有告訴你吧！”掌櫃的輕輕拍了拍李思雨的肩膀，李思雨衝著掌櫃的甜甜一笑，逸風師叔在這裏，有什麽好怕的。
“方韜！”地龍王臉色陰沉的如死水一般，剛剛承受喪侄之痛的他又被一個“化神期後期”的人類提到這等醜事，地龍王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尤其是迴來之後，幾大妖王交換了所掌握的消息，他才知道方韜是多麽可怕的一個人，現在，方韜這兩個字幾乎成了他的魔咒。
“那筆帳本王遲早會找方韜去算，現在你給我受死吧。”地龍王憤怒的咆哮，“人類，你修煉到化神期後期也不容易，若是你本本分分待在人界還好，到了這裏你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化神期後期？”李思雨麵色古怪。
“哦，我忘了！”掌櫃的朝著李思雨解釋了一句，就如同當時他化身為天音閣天音閣樂逸風一般，不是掌櫃的那般寡言寡語，整個人都有趣了許多。
眼前如有萬千鋼針同時刺了過來，地龍王土黃色的瞳孔不斷收縮，感受著麵前之人氣息似乎永無止境般的攀升，一股滔天涼意直襲每一處神經。
地龍王全身抖如篩糠，臉上的肥肉一陣激烈動蕩，全身每一處細胞都在顫抖，瞳孔也在無聲中戰栗。
直到一股通天徹地的殺意襲來的時候，地龍王神經終於崩潰，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
“前輩饒命！”似乎這種不斷重複的磕頭求饒能給地龍王勇氣，是這是目前地龍王唯一能想到的做法。
虛神期強者！地龍王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局麵，早知如此，他一定老老實實待在聖殿，別說死個侄子，就算親兒子死在這裏他也絕不出來。
他們之所以奉赤千殤為帝，就是因為赤千殤能正麵對抗人族虛神期強者，雖然他們這些頂級妖王大都有和人族虛神期強者交過手的戰績，但並不好看。
碧海蛟龍王曾和上官禕琪過百招不落敗成就第一妖王威名，裂天虎王曾在王傑手下成功逃命，冰域晶鸞王曾在莫再興手下逃命。說來可笑，這些妖王之中，隻有碧海蛟龍王的戰績好看些，裂天虎王當時遇上的是剛入虛神期不久的王傑，冰域晶鸞王對上莫再興時莫再興根本懶得殺她，但這些逃命的經曆雖然恥辱，卻也值得稱讚。
相較之下，隻有地龍王的戰績是個隱花宗化神期巔峰的端木婉戰平。
正因為知曉人族虛神期強者的恐怖，不同於敢在揚州挑戰王傑的裂天虎王，識趣的地龍王很少出柳州，可他絕對沒想到就算這樣他也會有單獨麵臨人族的虛神期強者的時候。
地龍王自忖實力不弱於裂天虎王，裂天虎王能在王傑手下逃生，他遇上人族虛神期也應該有逃生的能力，更何況聖城離這裏不遠，而赤帝就在那裏。
可是隻有真正麵臨掌櫃的的那一刻，地龍王感受著那刺骨錐魂的殺意，他竟然在潛意識裏就放棄了抵抗。
這是一個比王傑還要強大的虛神期強者，他殺人甚至不需出手，僅是散發殺氣就能讓對手精神直至崩潰。
“方韜的為人你應該知道，你傷了他的師侄，當時你有赤千殤相護，他沒能殺你，算你運氣好，他讓你自廢三百年修為，你可有意見？”掌櫃的冷冷的描述了一個事實。
李思雨有了師叔在身邊，哪怕麵前的是地龍王她也不怕，惡狠狠的朝著地龍王做鬼臉。
掌櫃的覺得有趣，當年為了培養上官禕琪，他以樂逸風的身份出現在天音閣，那時這個淘氣的李思雨就入了他的視線，當時他對李思雨也是照顧頗多。
隻不過後來上官禕琪到了虛神期之後他就假死離開了，現在被李思雨識了出來，掌櫃的也不再隱瞞了，幹脆以李思雨熟悉的樣子和她相處。
“小妖知道。”掌櫃的沒有直接出手殺他，這冷淡之語竟然聽起來如聞天籟，地龍王毫不猶豫的雙手並掌，拍在了天靈之處。
土黃色妖力潰散於這片天地，地龍王三百年修為化作飛灰。
三百年修為對於地龍王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以地龍王和方韜的修為，不出意外的話，再活個幾千年絕對不成問題，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會遇上。
當然，這也是方韜沒有急於殺地龍王的理由，若是日後被方韜發現地龍王沒有自廢修為的話，地龍王也難逃一死。
“前輩，小妖可以走了嗎？”地龍王目光希冀。
“你和方韜的恩怨已經了結，但那隻地龍獸傷我師侄的這筆賬還沒算呢。”掌櫃的目光冰寒。
“小妖前些年曾得到一段神木根莖，願獻於前輩。”地龍王眼底的心疼之色一閃而過，慌亂地拿出一塊赤紅色樹根，雙手捧著遞了過來。
“若是前輩願意，地龍一族寶庫任由前輩挑選。”地龍王加大籌碼。妖族更擅長用用自身的力量，因此地龍王手中沒有法寶神兵，更多的是天材地寶，地龍一族的寶庫裏上千年的收藏那更是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接過這一截神木根莖，掌櫃的看都不看，把神木根莖隨手送給了李思雨，語氣平淡道：“煉器時燒火用吧。”
李思雨眉眼彎彎的接了過來，果然是逸風師叔的性子。
“想要地龍一族的寶庫嗎？”掌櫃的笑著問道。
“想。”李思雨笑靨如花。
“等我殺了他我帶你去取。”掌櫃的看著李思雨的笑顏，似乎也迴到了他在天音閣的日子，冷漠的性子也開始轉變，如當年的樂逸風一般。
地龍王神色慌亂，想跑但是雙腿止不住打顫，隻得繼續開條件，“前輩來這裏想必是為了君上而來，君上雖然神秘，但小妖跟在君上身邊已久，前輩想知道的事小妖一定知無不言。”
“可是我更想要你的命怎麽辦？”掌櫃的眼睛眯起，本來就是來殺赤千殤的，還有什麽好知道的，況且地龍王知道了恐怕也隻是赤千殤想讓他知道的，沒什麽意義。
“你莫要欺人太甚！”自知掌櫃的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地龍王徹底爆發，腳下土屬性妖力瘋狂匯聚，同時，一道灰黃色光圈出現在掌櫃的腳下。
“逸風……”雖然知道掌櫃的實力強大，但地龍王絕境反擊，定是驚世駭俗的一擊，李思雨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掌櫃一聲小心，但是李思雨話還沒說完，就美目大睜，愕然的就看到地龍王遁入地底，向著聖城而去。
論地行之術，地龍王剛自稱當世第一，隻不過他已經上百年沒用過了，畢竟，就連第一妖王碧海蛟龍王都隻能勝他半招，世上能讓他逃跑的人不對，不幸的是麵前還真有一位。
掌櫃的動也不動，灰黃色光圈瞬間散去，掌櫃的化解攻勢比起地龍王凝聚攻勢的時間還要快。
掌櫃的向著遠方一指點出，毫無威勢可言，一道劍氣突兀的出現在地龍王體內，在地龍王心髒處轟然爆發。
李思雨眼前一亮，這就是逸風師叔當年用過的招式！
“且慢！”遠處的夜空中，傳來赤千殤的聲音。
但是，赤千殤並沒有出手相助！
劍氣爆發之後，地麵一陣翻湧，地龍王的屍身緩緩露出了地麵。
地龍獸一族是天地間的異石成妖，死後也迴歸了本體，隻不過昏暗無光，再無生機。
這位曾在柳州稱雄近千年的絕世妖王在掌櫃的麵前毫無反手之力就隕落在此地。
赤千殤身邊的碧海蛟龍王不由得唏噓不已，不過他沒有任何為地龍王報仇的心思。
掌櫃的看到赤千殤到來，心底歎了口氣，都是因為地龍王，讓他暴露了，看來近些時日不便取赤千殤性命了，不過看方才赤千殤的舉動讓他猜不透，那種距離，對於最擅長空間之術的赤千殤來說，救下地龍王不成問題，他卻沒有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在方韜麵前得了教訓，赤千殤此次前來隻帶了碧海蛟龍王。
看著赤千殤和碧海蛟龍王落在身前，掌櫃的劍眉稍沉，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心道：“來者不善呐！”
果然，不出掌櫃的所料，赤千殤第一句話就讓他心底一驚。
“赤千殤見過殺聖！”赤千殤微微躬身。
“龍山見過殺聖前輩。”碧海蛟龍王麵色無比恭敬，身子由於激動而顫抖，認真的對著掌櫃的行了個晚輩禮。
“殺聖？”李思雨星眸微轉，雖然不知道殺聖的稱唿怎麽迴事，但是心裏也開始震驚，悄然間推測起來。
“逸風師叔，清風明月樓樓主，又是殺聖，師叔是不是經常化名換個身份去騙女孩子？不對，殺聖？聖？”李思雨紅唇微張。
“是你跟他說的。”掌櫃的冷冷的看了碧海蛟龍王一眼。
可是掌櫃的沒料到，他眼中能讓任何人心神皆寂的冰冷目光竟然對碧海蛟龍王有任何恐懼，反倒依舊一臉尊敬的樣子。
碧海蛟龍王身為妖界第一妖王，威名響徹人妖兩界，此刻在掌櫃的麵前卻是異常溫順，看向掌櫃的得目光中滿是崇拜。當年人魔兩界大戰的時候他還隻是一隻小妖，而那時掌櫃的便是當世人族主力之一了。
“前輩，三千年前龍山有幸跟在妖聖身邊一段時間…”
掌櫃的直接打斷：“我知道。”
“妖聖？”李思雨心中疑惑，很想向逸風師叔問個清楚，但是她知道現在還是不要打斷他們的交談的好。
“當年陛下飛升之後，丞相創立刻不朽書院…”那時，龍山隻是一隻小妖，但他也經曆過人魔兩界的大戰，見證了一個個驚才絕豔的身影，見證了人族最強盛的時代，直到如今，龍山依舊忍不住為一個個驚豔絕倫的身影折服，而掌櫃的就是其中之一，這次見到殺聖，龍山激動地語無倫次，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掌櫃的繼續打斷道：“說重點，我就問你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掌櫃的迴頭，看著還在胡思亂想的李思雨說道：“這有事一會兒再向你解釋。”
“殺聖閣下就別難為他了，”赤千殤站了出來給龍山解圍，可是龍山卻是責怪的看向赤千殤，隻因為赤千殤一句“閣下”把他們二人放在了同等的地位，在他看來，赤千殤實力雖強，但還沒有和掌櫃的相提並論的資格。
“多年不見，殺聖風采依舊。”赤千殤一幅遇到故人的語氣。
借助碧海蛟龍王透露的一些信息，再借助他當年的一些記憶，赤千殤很快就推測出了掌櫃的身份。
隻不過真相太過驚人連他和碧海蛟龍王都覺得不可置信。
“當時竟然被天音閣的那個女人錯把閣下當做上官掌門，實在是本帝眼拙，還請閣下見諒。”赤千殤抱拳笑道。
知曉當時是殺聖從他手下把李思雨等人救走，赤千殤心裏也就能接受了，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麵前的人可是殺聖，人皇時代的天下第一刺客！
“我們之前見過？”掌櫃的雙目微眯。
“龍山，你先退下。”赤千殤發話。
龍山動也不動，而是看著掌櫃的等著掌櫃的開口。
“你先退下吧！”掌櫃的說完後，龍山應了一聲，身形漸漸遠去。
赤千殤看向了李思雨，麵色微訝。
“啊！”此時李思雨才發現她還抱著掌櫃的胳膊，臉上升起紅霞一片。
“我要和他談著話，你先去那邊等我。”掌櫃的輕聲道，
李思雨點了點頭，戒備的盯了赤千殤一會兒，走的時候腦袋裏還暈乎乎的。
“龍山隻是為了妖界才跟了我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叛變了。”赤千殤笑道，他都沒想到龍山對於殺聖會如此崇拜。
最近這些年，人妖兩界摩擦越來越重，可是妖界頂尖戰力不及人族虛神期也是事實，龍山一直在為妖界實力不足絞盡腦汁。赤千殤這時的突然出現山，憑著強大的實力給了龍山一個定心丸，心係妖界的龍山也決定輔佐赤千殤。
在那之後龍山便致力於幫助赤千殤統一妖界，整合整合眼界的力量，共同對抗人族。
但是在龍山眼中，哪怕赤千殤再強和殺聖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再說他和殺聖當時都算是人皇的部下，隻不過當時地位相差懸殊罷了，殺聖可能對他沒印象罷了。赤千殤要是和殺聖對立，他絕對站在殺聖這一邊，甚至第一時間向赤千殤出手。
…
“殺聖，妖聖…”李思雨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眼前的一切好不現實，“人皇應該是他口中的陛下，丞相是書聖。”李思雨知道人皇稱帝時人們稱他為陛下，書聖是當年的丞相，那殺聖又是
…
李思雨走著走著看到了碧海蛟龍王，幾十年前碧海蛟龍王得知上官禕琪步入虛神期後，便在青州帶著水族作亂，當時李思雨都費了不少心力才解決了當時作亂的一隻大妖，碧海蛟龍王那可是需要掌門親自出手對付的強大存在，李思雨連加入戰場助陣的資格都沒有。
連掌門都感覺棘手無比的那個不可一世的碧海蛟龍王此時在掌櫃的麵前的拘謹樣子讓李思雨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
“是你。”碧海蛟龍王僅是瞥了李思雨一眼便繼續望著殺聖的方向。
“你真的是碧海蛟龍王？”李思雨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碧海蛟龍王沒有理會李思雨。
“你為什麽稱唿逸風師叔為殺聖？”或是由於剛才龍山一點也沒有第一妖王的架子，亦或是逸風師叔就在不遠處，現在李思雨一點也不怕這個有著第一妖王之稱的碧海蛟龍王。
“師叔？你是說殺聖前輩？”碧海蛟龍王訝道，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八成是殺聖前輩隱世時的身份。
“當然。”李思雨雙手抱胸，傲然揚頭。
“既然殺聖前輩沒有告訴你，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碧海蛟龍王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李思雨氣的咬牙。
李思雨計上心，走到碧海蛟龍王身旁問道：“看樣子你挺崇拜師叔的？”
碧海蛟龍王沒有迴話，當年人皇解散帝國之後他們就各奔東西了，可以他當年身份低微，沒能跟隨殺聖，書聖等人的資格，不然哪裏有赤千殤什麽事。
“剛才逸風師叔說的你也聽到了，他一會兒迴來就會和我說清楚真相的。”李思雨忽然覺得碧海蛟龍王也挺有意思的，“要不你現在跟我說說師叔的身份，不然等他迴來我就告訴他剛才你欺負我。”
“你…”碧海蛟龍王氣急，當時揚州水患的時候怎麽沒發現李思雨這麽無賴，“你和前輩是什麽關係？”
“你說呢。”李思雨臉一紅，比了比剛才抱著掌櫃的胳膊時的動作。
“好吧。”碧海蛟龍王無力的歎了口氣。
“什麽，人皇身邊的天下第一刺客！”
“刺殺魔將魔衛！”
“還刺殺過魔帝！”
“當年和劍聖書聖他們齊名，被稱作殺聖！”
……
殺聖聽到李思雨的陣陣驚唿，臉色一僵，剛才他想過已經瞞不住了，他會向李思雨透漏些秘密，但沒想過什麽都說出來。
赤千殤微笑道：“恐怕那位姑娘還少說了一件事吧，當年不知多少魔將隕落在殺聖手下。”赤千殤的語氣沉下，繼續道：“還有在赤蓮城殺赤家家主，殊途徑殺雲家老祖。能逃脫殺聖暗殺的，恐怕隻有魔帝了。”
殺聖瞳孔驟縮，因為刺殺赤家城主的事發生在魔界，在當時知道的人都不多，而刺殺雲家老祖的時候，人族在場的隻有他和人皇！而赤千殤竟然連這些都知道，那麽答案也隻有一個了。
殺聖麵色凝重：“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來自魔界。”
殺聖之所以不在乎地龍王的情報，正是如此，赤千殤絕對不會告訴地龍王他是魔族的事，因為定是些沒有的情報。而時空珠現世，赤家，禦空術，掌櫃的不聯想到魔界的那個赤家都難，現在赤千殤說了這些，掌櫃的心裏更無疑慮。
赤千殤無視了掌殺聖的敵意：“方才我說我們見過，當時閣下是讓魔族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刺客，而我隻是當年你們攻破赤蓮城後狼狽逃竄的一個赤家小輩，當時的我可連讓閣下出手的資格都沒有，閣下對我沒有印象也正常。”
“你是怎麽來到人界的？”殺聖迴想起當時的事，記憶中完全沒有一個和赤千殤相似的麵容。
“你們走後沒過多久人皇便封印了兩界通道。”赤千殤的雙目已經帶上了血絲，“而我赤家老祖死於人皇之手，家主也被閣下…”
“你們走後，我赤家徹底敗落了。”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赤千殤說著說著的語氣也平靜了許多。
殺聖並沒有多少感情波動，當時魔族攻入人族的時候魔族大軍的所作所為更加殘酷。
“說起來，人皇可真是驚才絕豔，怪不得連魔帝大人都會被他封印。”哪怕人皇親手殺了他們赤家老祖，他語氣沒有絲毫怨恨，反倒頗為讚歎。
“更讓我佩服的是他在兩界通道處設下的封印。”
“在右護法的率領下，集合了剩下的九大家族的老祖，他們多次攻擊人皇在兩界通道處設置的封印，卻全是徒勞無功。”赤千殤語氣讚歎，那可是當時除了魔帝外魔族最強的十位了，他們中最弱的相當於人族半步合道的修士，強一些的更是相當於人族合道期的絕世強者，由他們合力出手，過了三千年，人皇的封印卻依舊牢固，直到最近幾百年，封印才出現些鬆動的跡象，導致不少兩界裂隙出現。
“他們攻不破人皇的封印針式，便把主意打到我赤家頭上。”
“閣下和家主交過手，應該明白我赤家最擅長的招式。”
“空間之力。”殺聖低吟出聲。
“沒錯，他們打算借助我赤家的禦空術試著傳送一位魔祖到人間，在人魔兩界一同出手攻擊封印。”魔祖就是九大家族的老祖，本應有十二位魔祖，人皇殺了兩位，殺聖刺殺一位，當時也就剩下了九位。每一個魔族實力都是無比恐怖，有的甚至如赤家老祖一般，在人皇麵前都有一戰之力。
“沒有成功吧。”殺聖冷笑，以那個時代人族的戰鬥力，傳送個魔祖過來也是必死無疑。而且，兩界封印還有另一個陣法，一旦人族這邊有人攻擊兩界封印，那裏會有傳遍整個人間的異象，到時候不隻是他，還有比他更強的人都會趕過去，一個魔祖還不夠看。
“沒錯。”赤千殤點頭，“當時老祖，家主，還有家族的強者都死在你們手下，父親便被推向了家主之位。”
“父親的實力並不是很強，可是當時有資格當上家主的也隻有父親了。”這是由於他們是赤家直係血脈，但沒必要和殺聖多說。
“父親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之後，他們便說是父親實力不足，無法發揮禦空術的真正威力，就開始向父親索要禦空術的秘籍，說什麽由他們修煉禦空術才行。”
殺聖心裏已經猜到了些什麽。
“我呸！”赤千殤迴想起當時的場景，一張張醜惡的嘴角曆曆在目，“口口聲聲為了魔界未來，為了魔帝大人，也不覺得惡心。我赤家禦空術怎麽可能送給他們那些雜碎。”
“後來他們對赤家出手了？”殺聖歎了口氣。
“沒錯，那天，我赤家上下二十萬三千五百七十二人隻有我活了下來。”赤千殤身子劇晃，手捂胸口，那裏很痛！
至今，赤千殤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幕如地獄般的場景。父母，妹妹，守護家族的虛空獸，昨日還一起玩鬧的玩伴，保護他逃走的忠心護衛，一個個都倒在了他的麵前，甚至最後，赤千殤還看到了自己的屍體，而那時的赤千殤還隻有十二歲！
“魔族修體魄，人族修元神。當時為了對付你們給老祖報仇，父親找了許多關於元神修煉的古籍。”
“我的元神被父親用你們人族的法術保下，在守護家族的虛空獸的幫助下和小空一起被傳送到了人間。”
殺聖有些印象，小空就是如今的虛空獸王。
“可笑嗎？”到人間三千年了，這些事他都埋在心底，第一次向人吐露，過往的記憶又在腦海中閃過，赤千殤雙目充血，氣息混亂，身後紅色長發亂舞，麵容猙獰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沒錯，他就是從“地獄”來的！帶著複仇的信念來到人間！
赤千殤喉嚨沙啞，如惡魔在咆哮，聲聲帶恨，字字泣血道：“父親為了對付人族所研習的元神法術反倒在魔族的屠刀下救了我，可笑嗎？”
“在魔帝被人皇封印，人族攻入魔界，右護法一戰即潰，整個魔族都陷入慌亂的時候，老祖第一時間帶著赤家的力量來到赤蓮城守護著魔族，結果換來的是什麽，就是那些老祖所守護的垃圾親手殺了我赤家全族，可笑嗎？”
“當時我最恨的人族竟然成了我報仇的唯一希望，可笑嗎？”
“來到人界後，我和小空在四處遊蕩，諾大的人魔兩界竟然無我容身之所，可笑嗎？”
殺聖看著徹底陷入瘋狂狀態的赤千殤，暫時相信了赤千殤所說的。
沒有人知道赤千殤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一個靠著複仇心念苦苦支撐的殘魂和一個剛出生不久的虛空獸就這樣在人族遊蕩，魔界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人界當時又大力清剿魔族餘孽，虛空獸帶著他東躲西藏，就這樣度過了最初的三百年。
那三百年，赤千殤元神的氣息越來遇弱，看不到絲毫複仇的希望，隻有虛空獸在緩緩成長的實力才能給他帶來微不足道的安慰。但虛空獸的實力，比起那幾位魔祖來說，還是渺小如塵埃。
或許是命運也發覺自己太過殘酷，一日，虛空獸發現了族的元神奪舍之法，給了赤千殤活下來的希望。
不知這微薄的希望是不是天意一時的作弄心思，虛空獸還沒有給赤千殤找到一個適合奪舍的身體，便遇到了一個樹妖，那場大戰中虛空獸雖然勝了，但也誤傷到了赤千殤的元神，
被誤傷後，赤千殤本就殘弱的元神也到了消亡的邊緣，迫於無奈，赤千殤為了不徹底消亡，為了日後能迴魔界報仇，他奪舍了那隻樹妖，那個天賦，血脈弱的可憐的樹妖。
不過赤千殤終究是有了一具身體，複仇之路也邁出了一小步。
赤千殤知曉人妖兩族的恩怨，未免被人族修士當做妖獸除掉，他和虛空獸來到了柳州，在這裏，他終於開始了修煉。
可赤千殤奪舍的隻是一隻普通的樹妖，和他赤家直係的血脈比起來差太多了，以赤千殤的心智都恨不得廢了自己的這個身體。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赤千殤靠著一些當年他父親留給他的一些東西還有他自己這些年磨礪出來的意誌，曆經千年，終於達到了如今這個境界。
如今，赤千殤實力到達了瓶頸，實力也足以和最弱的魔祖一戰，他也現世開始著手複仇的事了。
“禦空術為什麽能把你傳來人間，而傳送不了魔祖？”殺聖不知道赤千殤這些年的經過，他必須站在人族的立場上考慮。
“嗬嗬，自然是父親早就看出了他們的險惡用心，暗中留了一手。”赤千殤冷笑。
“…”殺聖心道你父親也不是省油的燈。
“想必你見過這個吧。”赤千殤手上出現一個圓形輪盤，通體氤氳著血紅色的光芒，輪盤外圈有十二個小小的球狀位，對應著十二個方位，其中有五處空著，而另外七處則填有七顆朱紅色寶珠。
若是蘇毅在這裏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那六顆朱紅色寶珠和他送給李憐幽的那顆，以及赤千殤送給他的那顆一模一樣。
殺聖點了點頭，赤千殤手中的輪盤和當年和人皇交手的赤家老祖手中的那個魔器一模一樣，隻不過當時赤家老祖手中的輪盤上是滿滿的十二顆朱紅色寶珠。
而且殺聖也知道時空輪轉盤的恐怖，當時手持時空輪轉盤的赤家老祖有資格和巔峰時期的人皇一戰，雖然赤家老祖輸了，但殺聖不得不承認，那是個可怕的對手。
“這是我赤家的時空輪轉盤，魔界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十大魔器之一，禦空術隻有配合它使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殺聖知道，魔界十大魔器，魔帝有兩件，魔祖左右護法各有其一，剩下六個則是在魔族十二大家族中六個家族的老祖手中，比如赤家老祖。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知道這十大魔器的強大。”
殺聖點頭，魔界十二大家族的族長都有著至少相當於人族半步合道的實力，而擁有魔器的那六個族長借助魔器能發揮出人族合道期的力量，畢竟，當年他也親自交手過。
“老祖死前那一刻借助赤家禦空術將時空輪轉盤傳到了赤家祠堂，而當時父親就看出了他們的醜惡嘴臉，放出消息說時空輪轉盤在老祖死後落入了人皇手中。”
“在嚐試傳送魔祖的時候，父親並沒有帶上時空輪轉盤，因為父親知道，一旦被發現時空輪轉盤還在赤家之後，赤家必遭受滅頂之災。”赤千殤知道，當時的確有幾位魔祖是真心想要傳送來人界，救出魔帝，破解兩界封印，但更多的是盯上了他們赤家的時空輪轉盤。
“父親一直在與他們周旋，一邊隱藏時空輪轉盤的存在，一遍借助赤家抵抗你們時殘存的那一點威望，苦苦支撐著。”
“他們一再潛入赤家，終有一天，時空輪轉盤被發現了，他們也就找借口對赤家出手了。”
不知不覺的，殺聖相信了赤千殤的話。沒了赤家老祖的震懾，赤家已經沒了用於時空輪轉盤的資格，那些沒有上古十大魔器的魔祖絕對不會放過時空輪轉盤的，就算那些有了十大魔器之一的魔祖恐怕也很難不生貪念。
“後來我嚐試過，即便是借助時空輪轉盤的力量我也無法穿越兩界封印，我想可能是因為當時我隻剩下了一點薄弱的元神，才能成功的帶著時空輪轉盤來到人間。”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時空輪轉盤的時空珠少了，時空輪轉盤發揮不了真正的力量。”
殺聖目光落在時空輪轉盤上，心道我這裏本來就有一顆時空珠，前不久蘇毅和百裏仇到清風明月樓的時候一人獻上了一顆，現在已經三顆了，算上了在人皇塔裏的那顆，已經四顆了。
“時空珠在父親把我送到人界的時候被空間之力影響，丟失了十顆。時空珠容易出現在空間力量紊亂的地方，這些年我找了幾處出現兩界裂隙的地方，才找到了五顆。”
“的確，隻有集齊十二顆時空珠，時空輪轉盤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據說將不再局限於空間上，而是能影響時間。”
“傳言而已，我沒見到你家老祖能影響時間。”殺聖冷笑，他已經猜到了赤千殤的目的“你說這麽多不會是想讓我們幫你對付魔界吧。”
赤千殤攤開雙手，看了殺聖一眼，轉首大笑道：“哈哈，就算我不說這些人魔兩界就有緩和的餘地嗎？”
殺聖道：“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再陷入大戰，完全可以派人去加固兩界封印。”
“若是真的能加固，現在就不會有這麽多兩界裂隙了。”赤千殤譏諷，“換言之，就算你們真的能加固兩界封印，那麽魔帝的封印怎麽辦？等魔帝破除封印後，魔帝親自出手，兩界封印又能持續多久？”
“沒錯，人皇的確驚才絕豔，但給他的時間太少了，如果當年魔族晚一年攻入人間，麵臨的便是人皇手下強大的帝國了；如果晚上三年，魔族隻能狼狽的逃迴魔界，學你們一般在兩界通道設下封印；如果再晚十年，他真的可能一統兩界！”哪怕人皇親手殺了他們赤家老祖，赤千殤還是忍不住給人皇如此高的評價。
“隻可惜，現實不存在如果。”赤千殤感歎，“當時魔族入侵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你們人族內亂，人皇他的確做到了力挽狂瀾，但相應的犧牲也太多了。”
赤千殤目光灼灼：“人魔兩界一戰在所難免，現在的人族不是當年的人族，對上魔族，你有幾成勝算？”
“十成！”殺聖迴想當年，魔族入侵時人族的力量還比不得如今的人族，包括人皇在內，他們都是在短短數年飛速成長起來的。
那時的他們除了變強沒有別的選擇。不成長，不變強，就隻能死亡！
“嗬嗬，”赤千殤明顯不信，“你隻能合作。”
“兩界一旦開戰，我會整合妖族的力量，來助人族。而且我畢竟是魔族出身，對於魔族的了解比你們多得多，有我在，能發揮許多你想象不到的作用。”赤千殤說出自己的價值。
“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是到時候你率領妖族偷襲人族怎麽辦？”
“別看現在人妖兩界摩擦嚴重，但唇亡齒寒這個道理這些妖王還是懂得。再說以你的威望，我若背刺人族的話，恐怕到時候龍山第一個帶頭反對。”
“更何況，還有妖聖的威望在，若是你們出手，我根本掌控不了妖族。”
“這一點我暫且信你。”殺聖不置可否，“你不恨我們嗎？當年你家老祖可是被主上所殺，家主也死在我的手下。”
“恨，我當然恨你們。我恨你們沒有蕩平魔界，沒有殺盡那些魔族雜碎。”赤千殤咬牙切齒，當時魔帝被封印的消息傳至魔族，整個魔族都陷入巨大的動蕩之中，人皇率領人族大軍反攻魔界，魔帝座下右護法倉皇迎擊，結果一刻鍾都沒能撐過去，還是在當時赤家人的禦空術下僥幸逃離。
那時，整個魔族如同迎來了世界末日，為了守護魔族，赤家老祖第一個帶著赤家子弟迎上人族的大軍，結果呢，赤家沒有被人族大軍滅掉，反倒消亡於魔族手上。
赤千殤平複了下心緒：“當時我們終究隻是立場不同，而且到了人界之後，看到被戰爭兵器毀掉的三州之地後，在對此人皇在魔界的舉動，我對你們沒那麽恨了。尤其是經曆這麽多後，我在心裏佩服人皇，在你們攻占赤蓮城後，他竟然製止了人族大軍在赤蓮城的屠殺。”
“魔族在人界做了那麽多惡事，你們就算屠盡赤蓮城也理所當然。”
“可是他沒有，當時我隱藏在普通的赤蓮城百姓之中，在他打開城門放走魔族百姓的時候，我不懂他的想法，隻覺得他很愚蠢。現在想來，能跟隨這樣一個人，你們很幸福吧。”
“嗯。”殺聖點頭，“主上隻是不想讓我們也變成‘魔’罷了！”
當時人皇本來有很大機會統一整個魔界的，但後來還是從魔族撤軍了，其中原因有很多，不願意這些守衛人間的英雄變成隻會對普通百姓下屠刀的‘魔’也是其一。
“換做是我，我做不到那種地步，我敬佩他，但我不會學他。”
“老祖他們死在你們手中，若說心裏不恨你們是不可能的，隻是這些年，對你們的恨也淡了，而且，比起你們，我更恨那些魔，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親手屠盡整個魔界！”
赤千殤披頭散發，麵容扭曲，無比瘋狂的麵容中赤紅的眸子顯得異常明亮，因為他見到了殺聖，有了複仇的希望。赤千殤雙手搭在殺聖肩膀上，興奮道：“魔帝封印遲早會破，到時候我們合力先殺魔帝，沒了魔帝，魔族的力量至少削弱七成，之後攻入魔界，你們負責占領魔界，我隻負責屠城好不好？”
殺聖聽到屠城兩字，眉頭驟緊：“你說什麽？”
“先殺魔帝！”赤千殤鬆開殺聖，雙手攥拳，瘋狂道：“先殺魔帝！你們攻入過魔界，應該知道有魔帝在的魔族和沒有魔帝的魔族是兩個概念。”
“殺他，談何容易。”殺聖重重的歎了口氣，魔帝當年威懾兩界，憑的就是那舉世無敵的強橫實力，殺他，哪有那麽容易。當年刺殺魔帝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失敗的刺殺。
“這是唯一的辦法，在魔帝破除封印的時候，集合人族全部的力量，加上我的空間之術，用你的刺殺之術，殺了他！”赤千殤語氣興奮，雙眼冒光，若是能報複魔界，他恨不得現在就能動手
“不然等魔帝攻破兩界封印後，魔帝和魔族匯合，你們更沒有獲勝的機會。”
“我會考慮考慮的。”其實赤千殤的想法和殺聖不謀而合，但封印魔帝之地是個禁忌，殺聖不會多言的。
“好！”殺聖不會輕易透露魔帝封印之地是在赤千殤預料之內的，也不會再這一點上做過多的糾纏。
“對了，除了我，人界還有魔的存在。”赤千殤繼續說著他知道的情報。
“什麽？”殺聖意外道。
“我奪舍了一隻樹妖，修煉了兩千多年，看到兩界裂隙日漸增多便想著為了日後對付魔族做些什麽，於是開始整合妖界。”赤千殤道，“而我在前不久，收複柳州西北方的妖王的時候，遇到了一隻血妖。”
“血妖？”掌櫃的沉吟，這種妖很少見。
“赤家被滅，禦空術便在魔界徹底失傳，時空輪轉盤也隨我到了人界，我也沒聯想到會有其他魔來到人界。”
“他和我一樣，是依靠著奪舍的方式存在的，不。”赤千殤想了想，改口道：“準確的說像是寄生，我奪舍了一隻樹妖，而他是寄生在一滴神秘的精血裏。”
“他是通過我的禦空術認出我出自赤家，我卻沒能確認他的身份，不過他應該出自夜家。”畢竟都是魔族，通過招式還是能判斷一二的。
“他的實力很強，我沒能殺了他，讓他跑出了柳州。”赤千殤心底後悔不已，早知道就先虛與委蛇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可是當時過了三千年第一次遇到除他之外的魔族，積攢至今的恨意在那一刻全部宣泄出來，哪裏還能有什麽理智。
殺聖臉色訝然，赤千殤的實力何等恐怖，對上血妖一定會全力出手，而且赤千殤善用空間之力，能斷人退路，就這樣還能讓血妖給逃了，看了這個血妖也是個棘手的家夥啊！
“不過他不知道後來在魔界發生的事。”
殺聖知道，赤千殤說的是赤家被滅門的事。
“可見，他是當年隨魔帝攻入人間的魔族之一。”
殺聖沉默，當年封印兩界通道之後，人族大力清剿魔族餘孽，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你可以考慮考慮我的計劃，不殺魔帝，人族的勝算渺茫。”赤千殤打算迴聖城了：“想找我的話就來聖城。”
“等等。”殺聖拋過去一塊玉符，赤千殤接過，“傳音玉符？”
赤千殤笑道：“看來合作達成了。”
殺聖點頭。
赤千殤一腳踏出，空間之力匯聚，轉眼便可到聖城，可是下一瞬，空間之力忽然消散。
殺聖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赤千殤眸光微凝道：“既然你給我傳音玉符，是不是說你認可了我的計劃？”
殺聖沉默。
“然而你剛才一直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赤千殤聲音沉了下來。
“完美的刺殺時機往往會一閃而過，所以我認為一個刺客最需要的性格就是果斷，這樣才能把握住最佳的刺殺的機會。殺聖不會連這點事都迴去判斷半天，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做不了主，對不對？”
“你…”殺聖的表情第一次出現異樣。
“讓我猜猜，是那個深諳兵陣之道，統率人族大軍的兵聖，還是那個算無遺策，智計無雙，號稱人族智囊的書聖，總不會真的如傳聞所言，人皇在人皇塔那裏留下來一縷元神吧！”赤千殤越來越激動，人族的實力越強，對他來說越有利。
殺聖還想說些什麽，赤千殤便大步踏出，禦空離去，在天際間還迴蕩著他的大笑。
“被擺了一道。”殺聖搖頭。
望著赤千殤離去的方向，殺聖也陷入了沉思，思考著赤千殤所言的真假。
“沒想到還和他有關，血妖的事，還要找她去問問。”血妖的消息還是很好找的，隻是沒想到會死在映雪劍劍靈手上。
看著赤千殤離開，碧海蛟龍王和李思雨一同走了過來。
碧海蛟龍王疾步上前，“殺聖前輩。”
“龍山，這幾日你先跟在赤千殤身邊，人皇試煉前記得來人皇塔一趟，我要帶你去見個人。”
“龍山遵命。”龍山目光希冀，激動無比，看來除了殺聖前輩外還有前輩在世。
“你先迴去吧。”
殺聖打發走龍山後看向了李思雨。
李思雨離著殺聖還有三步距離，卻忽然沒了之前那種大膽抱過去的勇氣，沒辦法，“逸風師叔”的新身份太過驚人，她一時間都沒能接受過來。
“怎麽了？”看著李思雨小腦袋耷拉著，殺聖走了過去，剛才和赤千殤說的話題太沉重，還是這個淘氣的師侄看著爽心悅目。
“逸風師叔，哦，不，前輩，不，殺聖前輩。”李思雨煩躁，暗罵一聲自己嘴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唿了。
“剛才龍山都跟你說了？”
“嗯，殺聖前輩。”李思雨抬眸，眼角有淚花閃爍。
“怎麽哭了？”
“嗚嗚嗚，你是殺聖前輩，我是不是不能喜歡你了！”李思雨瓊鼻一皺，淚眼盈盈，殺聖這個身份似乎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麵對殺聖，哪怕是大膽的李思雨，也不知道心中是敬畏居多，還是愛意居多。
“想什麽呢？別叫我殺聖了，你還是喜歡怎麽稱唿就怎麽稱唿吧！”掌櫃的敲了李思雨光潔的腦門一下，一如當年的樂逸風一般，笑道：“小思雨哭了就不可愛了。”
“逸風師叔。”李思雨破涕為笑。
…
殺聖升起篝火，把之前被李思雨殺死的鳥妖拿了出來，這本就是李思雨準備的晚餐。
看著在篝火旁為她烤著鳥翅的那道身影，李思雨目光漸漸癡迷，哪怕一瞬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少女期夢中的劍仙，初入天音閣時李思雨最崇拜的樂逸風師叔，方才從地龍獸手下救下他的清風明月樓前輩，這三個人竟然是一個人，對於李思雨來說簡直如夢一般。後來更知道了殺聖這個身份，那一刻的確讓李思雨有了一絲猶豫，不過很快李思雨就下定了決定“逸風師叔，哪怕你是殺聖，這一次我也不會讓你跑的。”
“逸風師叔，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刺客，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代號也行，你就告訴我嘛~”李思雨知道這招對逸風師叔很好用。
“真拿你沒辦法。”
“慕風。”殺聖望著篝火，輕聲呢喃道：“明月傾慕於清風的慕風。”
李思雨低語道：“慕風，是思慕的慕，風雨的風呢。”
“慕風前輩，”李思雨這次大膽的直唿名字：“不，以後我就叫你慕風了。”
慕風意外的看向李思雨，這世上知曉他存在的人不多，但這些人見到他大都是前輩，老師之類的稱唿，哪裏有人敢對他直唿姓名。
“不管是叫你逸風師叔，還是叫你前輩，你都把我當小孩看，現在又知道了你是殺聖，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了。”李思雨大聲給自己打氣，“我不管，我就叫你慕風了，你也要叫我思雨，好不好。”
“唉，隨你吧。”慕風歎了口氣。
“你是怎麽發現我是樂逸風的？”他這三千年在人族有過很多身份，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識破。
“哼哼。”李思雨得意一笑，抬起雪白的手掌，晃了晃上麵慕風給他戴上的儲物戒指。
慕風沉吟：“是五行誅魔劍！”
“你沒想到這裏露了破綻吧，當時五行誅魔劍是逸風師叔，啊，不，是慕風你送我的。你不知道，這些年五行誅魔劍裏的金劍已經開啟了靈智，雖然沒能孕育出劍靈，但認出它本來的主人還不是問題。”李思雨得意洋洋，巧笑嫣然。
“當時你中了赤千殤的禦空術，人被傳送走，法寶落了一地，雖然其中許多是虛張聲勢用的，但五行誅魔劍對你來說挺珍貴的，我就想著見你的時候給你帶過來，沒想到這裏出了問題。”慕風解釋。
“慕風，為什麽當時在清風明月樓你裝作不認識我們，師姐她們也很想你的。”李思雨委屈道。
“樂逸風隻是當時我在天音閣的身份，樂逸風死後，關於他的一切也都該過去了。”慕風失笑，“隻是沒想到被你認出來了。”
“可是慕風，當時你為什麽要離開天音閣？”
“我在人間這些年，看到資質不錯的後輩都會忍不住關照一二，保證他們順利成長。”
“是掌門師姐吧？”李思雨推測。
“沒錯。”
“可是師姐在人皇塔得到樂聖傳承之後就被掌門師伯大力培養，後來還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姐，有什麽危險的？”李思雨不解。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慕風猶豫要不要告訴李思雨真相。
李思雨湊到慕風身前，大眼睛眨了眨，“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我在三百多年前殺了樂逸風，然後便以他的身份出現在了天音閣。”
“什麽？”李思雨還以為樂逸風隻是慕風起的化名呢，結果是直接取而代之。
“你應該知道新入門的弟子都會送到我的逸風城打基礎？”
“嗯嗯。”李思雨當時入門後就被送到了逸風城，也是在那裏認識了慕風。
“當時樂逸凡給樂逸風的命令就是從逸風城篩選女弟子，會將適合做爐鼎的女子送過去，其餘的則是任由樂逸風處置。”
李思雨驚得站了起來，美眸大睜，不可置信道：“掌門師伯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你加入天音閣比較晚，那時的情況已經好許多了，而且那時的‘樂逸風’是我，自然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早些年的時候天音閣明麵上是正道宗門，其實裏麵亂的很，就連禕琪當年也被樂逸凡選為爐鼎。”
“掌門師姐也…”李思雨呢喃。
“當年禕琪在人皇試煉的時候，我就開始關注她，我覺得以她的資質到虛神期不成問題，後來便多注意了一些，這才發現天音閣已經不成樣子。”
“所幸的是禕琪得到了那家夥的傳承，不少名門貴胄前來拜訪，又有你師父暗中相助，這才讓樂逸凡一直沒能對禕琪下手。”當時的天音閣裏雖亂，但還是有幾個正直的，比如李思雨的師父，她就在那裏盡著自己所能保護著那些女孩。
“什麽那家夥，是樂聖。”李思雨大聲反駁，上官禕琪得到樂聖傳承可是他們天音閣所有人的榮耀，不過一說完李思雨就反應了過來，麵前這位和樂聖是同一層次的存在，這樣稱唿也沒問題。
迎著慕風投來的視線，李思雨臉一紅，解釋道：“我也沒想到你是殺聖嘛，這個新身份實在不大適應。”
慕風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我一直在暗中看著禕琪的成長，本來想順手殺死樂逸風，樂逸凡兩兄弟。但我想把樂逸凡留給禕琪親自處理，便殺了樂逸風，借用了這個身份。”
“後來，新入門的弟子都會由我教導，樂逸凡想要爐鼎，嗬嗬，沒門。”
李思雨明白慕風的意思，噗嗤一笑，‘樂逸風’在門派內可是出了名的戰鬥狂，尤其是掌門樂逸凡每次出關不久都要被他打到閉關，原來裏麵還有這層原因。
慕風望著李思雨被篝火映紅的笑顏，嘴角勾起一抹安恬的笑容，不知為何，現在他看著李思雨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
慕風還是‘樂逸凡’的時候，對於李思雨這個可愛的師侄就十分寵愛。尤其是李思雨是至今唯一一個發現他易容身份的人，還發現了他是殺聖的身份，最重要的事李思雨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沒有產生那種距離感，還叫他“慕風”，他覺得挺有趣的，和李思雨相處時也還原了最真實的狀態，不再是老氣橫秋的掌櫃的，也不是淩然傲視的絕世殺聖，而是以慕風的身份和李思雨相處。
“後來禕琪殺了樂逸凡，成就虛神期之後，我覺得‘樂逸風’也該消失了。”
“所以說當時掌門師姐說逸風師叔突破時看到春宮圖導致氣息不穩，受到反噬，後來把毒藥當成救命金丹誤食而死，是你的意思了？”
“而且掌門師姐也知道逸風師叔是你了？”
慕風點了點頭，當時真正的樂逸風就是這樣死的，他隻是告訴了眾人真相罷了。
真正的樂逸風修煉的是一種雙修的功法，選好的爐鼎被慕風救走，修煉就出了岔子，靠著屋裏放著的春宮圖也沒用，救命的丹藥又被慕風換成了毒丹。慕風本可以輕易殺死樂逸風，但他怕髒了自己的手，同時也要對於這種人施以懲戒才這樣做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還有掌門師姐，明明知道你的身份還瞞著我們。”李思雨越想越氣，不停地拍打著慕風的胸脯。慕風根本不知道，當時他扮演的樂逸風在天音閣之人眼中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存在，實力強大，英俊瀟灑，不知道無形中俘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李思雨也是其一，知曉樂逸風死後，李思雨低落了好久才走出陰影，一門心思全轉入修煉之中。
慕風看著李思雨發紅的眼眶，想著不能讓這小丫頭在哭了，把烤好的鳥翅遞了過去。
李思雨結果烤翅，氣嘟嘟地咬了一口，問道：“還有當時在清風明月樓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和我們相認，師姐她們也很想你。”
慕風歎了口氣：“我總不能當一輩子的樂逸風吧。離開天音閣後，關於樂逸風的一切也該慢慢消失了。”為了照拂人族後輩，他經常以各種身份出現，看著後輩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之後，他的那個身份也就該消失了。再次相遇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的將作為樂逸風使得情緒帶入進來。
“不過你也沒想到吧，你隱藏的那麽好，也沒能逃出老娘的手掌心。”李思雨正得意著揮舞著手中的烤翅，忽然一聲驚唿。
“完了，掌門師姐知道你的身份了要是跟我搶你怎麽辦？我打不過她。”
“不就算是掌門師姐，我也不會放手的。”
“想什麽呢你，禕琪她在我麵前可是很恭敬的，哪像你。但凡你有禕琪一半的乖巧，我也不用這麽頭疼了。”
“什麽嘛，人家你來不乖了？原來慕風你喜歡乖巧的，我也可以的。”李思雨小臉湊過來，如溫順的小貓等著撫摸。
“別鬧了。”
“好好好，不鬧了。不過慕風這個身份我可知道了，這個身份可是一輩子的，你跑不掉了！”李思雨沾沾自喜。“下次見麵不許裝作不認識。”
“好。”
兩人就這樣坐在篝火旁談天說地，長夜漫漫，他們之間似乎也有說不完的話。
……
“慕風，你真的不去見見師姐她們嗎？她們真的很想你。”
“以後再說吧。”
“哼，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帶迴天音閣！”
……
“慕風，我可以問問你是殺聖時候的事嗎？”
“看你問什麽了？”
“這些年，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沒有。”
“今天可以有了，她叫李思雨。”
“…”
……
“書聖他們還在世嗎？”
“在…”
“什麽？”
“有幾個離世了，有幾個飛升了。”
“幾個？”
“保密。”
“誒，慕風，你別裝睡呀！”
……
“慕風，你給我說說方鴻的事好嗎？”
“好。”
…
“沒想到他真是一個欺世盜名弄來的煉器第一人。”
“依我看，當世煉器第一人應該是方韜才對。”
“方韜是誰？我看應該是李思雨。”
“未來還不一定，但現在還真是他。”
“讓我們比一比，對了，方韜是什麽修為？”
“虛神期後期，你還比嗎？”
“…”
……
“慕風，天亮了。”
“走了。”
“幹什麽去。”
“我看地龍獸對你似乎留下了些陰影！”
“嗯。”
“所以讓地龍一族消失好不好？”
“好！”
李思雨這大膽的示愛舉動，羞的明月抓來兩片雲朵遮住了視線，小草也在清風的吹拂下低下了頭。
明月，清風，小草，二人身周的萬物都是十分的識趣的安靜了下來。
可是這時，偏偏有一個很不識趣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婷婷。”
地龍王按照地龍獸氣息消失的方位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發狂了好久才發現他這個侄子連屍體都沒留下便化作飛灰。
被掌櫃的殺死的那隻地龍獸是家族中他最為看好的後輩，若是竭力培養日後定能獨當一麵，萬一哪一天他離世了，婷婷足以保證他們地龍獸一族能夠繼續稱霸妖族。如今，優秀的繼承人連個屍體都沒能留下，心中悲切的地龍王喊著自家侄子的名字，陣陣悲唿直蕩心魂。
可這悲唿之聲傳到掌櫃的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在李思雨準備第二輪攻勢的時候，掌櫃的連忙指了指地龍王的方向：“他說停停。”
李思雨舔了下嬌豔的紅唇，這時的她哪裏在乎一隻妖獸喊停，朦朧了淚眼裏滿是纏纏綿綿的愛意。
正當李思雨下一輪“攻勢”到來的時候，掌櫃的身化流風，逃也似的瞬移到了李思雨十步之外。
恐怕當年他麵對魔帝的時候都沒有今日這般狼狽。
“你胡鬧什麽。”掌櫃的摸了下嘴角，那裏還殘留著屬於李思雨的沁人芳香。
看著掌櫃的避開，李思雨目光幽怨。不過她性子就是如此，遇到喜歡的人決不退縮，尤其是這次，不能像上次一般錯過。
李思雨朝著掌櫃的倔強的喊道：“可是，前輩，我喜歡你！”
“你還太小，方才我救了你你可能心裏比較感動，這我能理解。”
掌櫃的溫聲勸解：“這樣，我先離開一會兒，等你冷靜下來你就會想明白的。”
“不！不許走！”李思雨跑過去抱住掌櫃的胳膊，堅定的目光如有星辰在閃耀：“我現在很冷靜。”
“連上官禕琪都要叫我老師，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對上倔強的李思雨，掌櫃的無奈之下隻好搬出輩分來。
“嗯？”李思雨愣了一下，兀自強硬道：“掌門師姐是掌門師姐，我是我，她管你叫老師關我什麽事。”
“不許跑！”看著掌櫃的又要跑，李思雨大聲道出了掌櫃的另一個身份，“我的逸風師叔！”
掌櫃的臉色一僵，一些往事從眼前掠過，訕訕道：“你發現了？”
樂逸風是掌櫃的當年在天音閣時的名字，說到底，他和李思雨早就認識！
李思雨挺了挺胸脯，杏眼眯起，又是生氣又是驕傲道：“當然！”
聽著掌櫃的沒有否認她的判斷，李思雨積壓幾十年的心緒又湧上心頭，李思雨又哭又笑道：“師叔，我好想你！”
“婷婷！”地龍王聽到了遠方的人聲，唿號了一聲便向著這邊極速飛來。
“停你老…”李思雨一句髒話還沒說出口，地龍王的身形瞬息而至。
即便地龍王此時是人身，但李思雨還是忍不住聯想到之前想要欺辱她的醜惡的地龍獸，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下意識退了半步，抓著掌櫃的胳膊的手臂忍不住用了用力。
地龍王看到了李思雨，他也知道婷婷這幾天在和一個人類女子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小輩喜歡胡鬧而已，他也就沒怎麽過問，至於那個人類女子被婷婷抓到後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他不在乎！
“是你殺了婷婷？”李思雨的狀態絕不是婷婷的對手，地龍王的視線移向了掌櫃的，碩大的土黃色瞳孔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方韜讓你自廢三百年修為的事恐怕赤千殤沒有告訴你吧！”掌櫃的輕輕拍了拍李思雨的肩膀，李思雨衝著掌櫃的甜甜一笑，逸風師叔在這裏，有什麽好怕的。
“方韜！”地龍王臉色陰沉的如死水一般，剛剛承受喪侄之痛的他又被一個“化神期後期”的人類提到這等醜事，地龍王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尤其是迴來之後，幾大妖王交換了所掌握的消息，他才知道方韜是多麽可怕的一個人，現在，方韜這兩個字幾乎成了他的魔咒。
“那筆帳本王遲早會找方韜去算，現在你給我受死吧。”地龍王憤怒的咆哮，“人類，你修煉到化神期後期也不容易，若是你本本分分待在人界還好，到了這裏你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化神期後期？”李思雨麵色古怪。
“哦，我忘了！”掌櫃的朝著李思雨解釋了一句，就如同當時他化身為天音閣天音閣樂逸風一般，不是掌櫃的那般寡言寡語，整個人都有趣了許多。
眼前如有萬千鋼針同時刺了過來，地龍王土黃色的瞳孔不斷收縮，感受著麵前之人氣息似乎永無止境般的攀升，一股滔天涼意直襲每一處神經。
地龍王全身抖如篩糠，臉上的肥肉一陣激烈動蕩，全身每一處細胞都在顫抖，瞳孔也在無聲中戰栗。
直到一股通天徹地的殺意襲來的時候，地龍王神經終於崩潰，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頭。
“前輩饒命！”似乎這種不斷重複的磕頭求饒能給地龍王勇氣，是這是目前地龍王唯一能想到的做法。
虛神期強者！地龍王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局麵，早知如此，他一定老老實實待在聖殿，別說死個侄子，就算親兒子死在這裏他也絕不出來。
他們之所以奉赤千殤為帝，就是因為赤千殤能正麵對抗人族虛神期強者，雖然他們這些頂級妖王大都有和人族虛神期強者交過手的戰績，但並不好看。
碧海蛟龍王曾和上官禕琪過百招不落敗成就第一妖王威名，裂天虎王曾在王傑手下成功逃命，冰域晶鸞王曾在莫再興手下逃命。說來可笑，這些妖王之中，隻有碧海蛟龍王的戰績好看些，裂天虎王當時遇上的是剛入虛神期不久的王傑，冰域晶鸞王對上莫再興時莫再興根本懶得殺她，但這些逃命的經曆雖然恥辱，卻也值得稱讚。
相較之下，隻有地龍王的戰績是個隱花宗化神期巔峰的端木婉戰平。
正因為知曉人族虛神期強者的恐怖，不同於敢在揚州挑戰王傑的裂天虎王，識趣的地龍王很少出柳州，可他絕對沒想到就算這樣他也會有單獨麵臨人族的虛神期強者的時候。
地龍王自忖實力不弱於裂天虎王，裂天虎王能在王傑手下逃生，他遇上人族虛神期也應該有逃生的能力，更何況聖城離這裏不遠，而赤帝就在那裏。
可是隻有真正麵臨掌櫃的的那一刻，地龍王感受著那刺骨錐魂的殺意，他竟然在潛意識裏就放棄了抵抗。
這是一個比王傑還要強大的虛神期強者，他殺人甚至不需出手，僅是散發殺氣就能讓對手精神直至崩潰。
“方韜的為人你應該知道，你傷了他的師侄，當時你有赤千殤相護，他沒能殺你，算你運氣好，他讓你自廢三百年修為，你可有意見？”掌櫃的冷冷的描述了一個事實。
李思雨有了師叔在身邊，哪怕麵前的是地龍王她也不怕，惡狠狠的朝著地龍王做鬼臉。
掌櫃的覺得有趣，當年為了培養上官禕琪，他以樂逸風的身份出現在天音閣，那時這個淘氣的李思雨就入了他的視線，當時他對李思雨也是照顧頗多。
隻不過後來上官禕琪到了虛神期之後他就假死離開了，現在被李思雨識了出來，掌櫃的也不再隱瞞了，幹脆以李思雨熟悉的樣子和她相處。
“小妖知道。”掌櫃的沒有直接出手殺他，這冷淡之語竟然聽起來如聞天籟，地龍王毫不猶豫的雙手並掌，拍在了天靈之處。
土黃色妖力潰散於這片天地，地龍王三百年修為化作飛灰。
三百年修為對於地龍王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以地龍王和方韜的修為，不出意外的話，再活個幾千年絕對不成問題，誰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會遇上。
當然，這也是方韜沒有急於殺地龍王的理由，若是日後被方韜發現地龍王沒有自廢修為的話，地龍王也難逃一死。
“前輩，小妖可以走了嗎？”地龍王目光希冀。
“你和方韜的恩怨已經了結，但那隻地龍獸傷我師侄的這筆賬還沒算呢。”掌櫃的目光冰寒。
“小妖前些年曾得到一段神木根莖，願獻於前輩。”地龍王眼底的心疼之色一閃而過，慌亂地拿出一塊赤紅色樹根，雙手捧著遞了過來。
“若是前輩願意，地龍一族寶庫任由前輩挑選。”地龍王加大籌碼。妖族更擅長用用自身的力量，因此地龍王手中沒有法寶神兵，更多的是天材地寶，地龍一族的寶庫裏上千年的收藏那更是足以讓任何人心動。
接過這一截神木根莖，掌櫃的看都不看，把神木根莖隨手送給了李思雨，語氣平淡道：“煉器時燒火用吧。”
李思雨眉眼彎彎的接了過來，果然是逸風師叔的性子。
“想要地龍一族的寶庫嗎？”掌櫃的笑著問道。
“想。”李思雨笑靨如花。
“等我殺了他我帶你去取。”掌櫃的看著李思雨的笑顏，似乎也迴到了他在天音閣的日子，冷漠的性子也開始轉變，如當年的樂逸風一般。
地龍王神色慌亂，想跑但是雙腿止不住打顫，隻得繼續開條件，“前輩來這裏想必是為了君上而來，君上雖然神秘，但小妖跟在君上身邊已久，前輩想知道的事小妖一定知無不言。”
“可是我更想要你的命怎麽辦？”掌櫃的眼睛眯起，本來就是來殺赤千殤的，還有什麽好知道的，況且地龍王知道了恐怕也隻是赤千殤想讓他知道的，沒什麽意義。
“你莫要欺人太甚！”自知掌櫃的根本沒打算放過他，地龍王徹底爆發，腳下土屬性妖力瘋狂匯聚，同時，一道灰黃色光圈出現在掌櫃的腳下。
“逸風……”雖然知道掌櫃的實力強大，但地龍王絕境反擊，定是驚世駭俗的一擊，李思雨還是忍不住想要提醒掌櫃一聲小心，但是李思雨話還沒說完，就美目大睜，愕然的就看到地龍王遁入地底，向著聖城而去。
論地行之術，地龍王剛自稱當世第一，隻不過他已經上百年沒用過了，畢竟，就連第一妖王碧海蛟龍王都隻能勝他半招，世上能讓他逃跑的人不對，不幸的是麵前還真有一位。
掌櫃的動也不動，灰黃色光圈瞬間散去，掌櫃的化解攻勢比起地龍王凝聚攻勢的時間還要快。
掌櫃的向著遠方一指點出，毫無威勢可言，一道劍氣突兀的出現在地龍王體內，在地龍王心髒處轟然爆發。
李思雨眼前一亮，這就是逸風師叔當年用過的招式！
“且慢！”遠處的夜空中，傳來赤千殤的聲音。
但是，赤千殤並沒有出手相助！
劍氣爆發之後，地麵一陣翻湧，地龍王的屍身緩緩露出了地麵。
地龍獸一族是天地間的異石成妖，死後也迴歸了本體，隻不過昏暗無光，再無生機。
這位曾在柳州稱雄近千年的絕世妖王在掌櫃的麵前毫無反手之力就隕落在此地。
赤千殤身邊的碧海蛟龍王不由得唏噓不已，不過他沒有任何為地龍王報仇的心思。
掌櫃的看到赤千殤到來，心底歎了口氣，都是因為地龍王，讓他暴露了，看來近些時日不便取赤千殤性命了，不過看方才赤千殤的舉動讓他猜不透，那種距離，對於最擅長空間之術的赤千殤來說，救下地龍王不成問題，他卻沒有出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在方韜麵前得了教訓，赤千殤此次前來隻帶了碧海蛟龍王。
看著赤千殤和碧海蛟龍王落在身前，掌櫃的劍眉稍沉，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心道：“來者不善呐！”
果然，不出掌櫃的所料，赤千殤第一句話就讓他心底一驚。
“赤千殤見過殺聖！”赤千殤微微躬身。
“龍山見過殺聖前輩。”碧海蛟龍王麵色無比恭敬，身子由於激動而顫抖，認真的對著掌櫃的行了個晚輩禮。
“殺聖？”李思雨星眸微轉，雖然不知道殺聖的稱唿怎麽迴事，但是心裏也開始震驚，悄然間推測起來。
“逸風師叔，清風明月樓樓主，又是殺聖，師叔是不是經常化名換個身份去騙女孩子？不對，殺聖？聖？”李思雨紅唇微張。
“是你跟他說的。”掌櫃的冷冷的看了碧海蛟龍王一眼。
可是掌櫃的沒料到，他眼中能讓任何人心神皆寂的冰冷目光竟然對碧海蛟龍王有任何恐懼，反倒依舊一臉尊敬的樣子。
碧海蛟龍王身為妖界第一妖王，威名響徹人妖兩界，此刻在掌櫃的麵前卻是異常溫順，看向掌櫃的得目光中滿是崇拜。當年人魔兩界大戰的時候他還隻是一隻小妖，而那時掌櫃的便是當世人族主力之一了。
“前輩，三千年前龍山有幸跟在妖聖身邊一段時間…”
掌櫃的直接打斷：“我知道。”
“妖聖？”李思雨心中疑惑，很想向逸風師叔問個清楚，但是她知道現在還是不要打斷他們的交談的好。
“當年陛下飛升之後，丞相創立刻不朽書院…”那時，龍山隻是一隻小妖，但他也經曆過人魔兩界的大戰，見證了一個個驚才絕豔的身影，見證了人族最強盛的時代，直到如今，龍山依舊忍不住為一個個驚豔絕倫的身影折服，而掌櫃的就是其中之一，這次見到殺聖，龍山激動地語無倫次，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
掌櫃的繼續打斷道：“說重點，我就問你是不是你告訴他的？”
掌櫃的迴頭，看著還在胡思亂想的李思雨說道：“這有事一會兒再向你解釋。”
“殺聖閣下就別難為他了，”赤千殤站了出來給龍山解圍，可是龍山卻是責怪的看向赤千殤，隻因為赤千殤一句“閣下”把他們二人放在了同等的地位，在他看來，赤千殤實力雖強，但還沒有和掌櫃的相提並論的資格。
“多年不見，殺聖風采依舊。”赤千殤一幅遇到故人的語氣。
借助碧海蛟龍王透露的一些信息，再借助他當年的一些記憶，赤千殤很快就推測出了掌櫃的身份。
隻不過真相太過驚人連他和碧海蛟龍王都覺得不可置信。
“當時竟然被天音閣的那個女人錯把閣下當做上官掌門，實在是本帝眼拙，還請閣下見諒。”赤千殤抱拳笑道。
知曉當時是殺聖從他手下把李思雨等人救走，赤千殤心裏也就能接受了，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麵前的人可是殺聖，人皇時代的天下第一刺客！
“我們之前見過？”掌櫃的雙目微眯。
“龍山，你先退下。”赤千殤發話。
龍山動也不動，而是看著掌櫃的等著掌櫃的開口。
“你先退下吧！”掌櫃的說完後，龍山應了一聲，身形漸漸遠去。
赤千殤看向了李思雨，麵色微訝。
“啊！”此時李思雨才發現她還抱著掌櫃的胳膊，臉上升起紅霞一片。
“我要和他談著話，你先去那邊等我。”掌櫃的輕聲道，
李思雨點了點頭，戒備的盯了赤千殤一會兒，走的時候腦袋裏還暈乎乎的。
“龍山隻是為了妖界才跟了我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叛變了。”赤千殤笑道，他都沒想到龍山對於殺聖會如此崇拜。
最近這些年，人妖兩界摩擦越來越重，可是妖界頂尖戰力不及人族虛神期也是事實，龍山一直在為妖界實力不足絞盡腦汁。赤千殤這時的突然出現山，憑著強大的實力給了龍山一個定心丸，心係妖界的龍山也決定輔佐赤千殤。
在那之後龍山便致力於幫助赤千殤統一妖界，整合整合眼界的力量，共同對抗人族。
但是在龍山眼中，哪怕赤千殤再強和殺聖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再說他和殺聖當時都算是人皇的部下，隻不過當時地位相差懸殊罷了，殺聖可能對他沒印象罷了。赤千殤要是和殺聖對立，他絕對站在殺聖這一邊，甚至第一時間向赤千殤出手。
…
“殺聖，妖聖…”李思雨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眼前的一切好不現實，“人皇應該是他口中的陛下，丞相是書聖。”李思雨知道人皇稱帝時人們稱他為陛下，書聖是當年的丞相，那殺聖又是
…
李思雨走著走著看到了碧海蛟龍王，幾十年前碧海蛟龍王得知上官禕琪步入虛神期後，便在青州帶著水族作亂，當時李思雨都費了不少心力才解決了當時作亂的一隻大妖，碧海蛟龍王那可是需要掌門親自出手對付的強大存在，李思雨連加入戰場助陣的資格都沒有。
連掌門都感覺棘手無比的那個不可一世的碧海蛟龍王此時在掌櫃的麵前的拘謹樣子讓李思雨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
“是你。”碧海蛟龍王僅是瞥了李思雨一眼便繼續望著殺聖的方向。
“你真的是碧海蛟龍王？”李思雨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碧海蛟龍王沒有理會李思雨。
“你為什麽稱唿逸風師叔為殺聖？”或是由於剛才龍山一點也沒有第一妖王的架子，亦或是逸風師叔就在不遠處，現在李思雨一點也不怕這個有著第一妖王之稱的碧海蛟龍王。
“師叔？你是說殺聖前輩？”碧海蛟龍王訝道，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八成是殺聖前輩隱世時的身份。
“當然。”李思雨雙手抱胸，傲然揚頭。
“既然殺聖前輩沒有告訴你，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碧海蛟龍王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李思雨氣的咬牙。
李思雨計上心，走到碧海蛟龍王身旁問道：“看樣子你挺崇拜師叔的？”
碧海蛟龍王沒有迴話，當年人皇解散帝國之後他們就各奔東西了，可以他當年身份低微，沒能跟隨殺聖，書聖等人的資格，不然哪裏有赤千殤什麽事。
“剛才逸風師叔說的你也聽到了，他一會兒迴來就會和我說清楚真相的。”李思雨忽然覺得碧海蛟龍王也挺有意思的，“要不你現在跟我說說師叔的身份，不然等他迴來我就告訴他剛才你欺負我。”
“你…”碧海蛟龍王氣急，當時揚州水患的時候怎麽沒發現李思雨這麽無賴，“你和前輩是什麽關係？”
“你說呢。”李思雨臉一紅，比了比剛才抱著掌櫃的胳膊時的動作。
“好吧。”碧海蛟龍王無力的歎了口氣。
“什麽，人皇身邊的天下第一刺客！”
“刺殺魔將魔衛！”
“還刺殺過魔帝！”
“當年和劍聖書聖他們齊名，被稱作殺聖！”
……
殺聖聽到李思雨的陣陣驚唿，臉色一僵，剛才他想過已經瞞不住了，他會向李思雨透漏些秘密，但沒想過什麽都說出來。
赤千殤微笑道：“恐怕那位姑娘還少說了一件事吧，當年不知多少魔將隕落在殺聖手下。”赤千殤的語氣沉下，繼續道：“還有在赤蓮城殺赤家家主，殊途徑殺雲家老祖。能逃脫殺聖暗殺的，恐怕隻有魔帝了。”
殺聖瞳孔驟縮，因為刺殺赤家城主的事發生在魔界，在當時知道的人都不多，而刺殺雲家老祖的時候，人族在場的隻有他和人皇！而赤千殤竟然連這些都知道，那麽答案也隻有一個了。
殺聖麵色凝重：“我果然沒有猜錯，你來自魔界。”
殺聖之所以不在乎地龍王的情報，正是如此，赤千殤絕對不會告訴地龍王他是魔族的事，因為定是些沒有的情報。而時空珠現世，赤家，禦空術，掌櫃的不聯想到魔界的那個赤家都難，現在赤千殤說了這些，掌櫃的心裏更無疑慮。
赤千殤無視了掌殺聖的敵意：“方才我說我們見過，當時閣下是讓魔族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刺客，而我隻是當年你們攻破赤蓮城後狼狽逃竄的一個赤家小輩，當時的我可連讓閣下出手的資格都沒有，閣下對我沒有印象也正常。”
“你是怎麽來到人界的？”殺聖迴想起當時的事，記憶中完全沒有一個和赤千殤相似的麵容。
“你們走後沒過多久人皇便封印了兩界通道。”赤千殤的雙目已經帶上了血絲，“而我赤家老祖死於人皇之手，家主也被閣下…”
“你們走後，我赤家徹底敗落了。”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赤千殤說著說著的語氣也平靜了許多。
殺聖並沒有多少感情波動，當時魔族攻入人族的時候魔族大軍的所作所為更加殘酷。
“說起來，人皇可真是驚才絕豔，怪不得連魔帝大人都會被他封印。”哪怕人皇親手殺了他們赤家老祖，他語氣沒有絲毫怨恨，反倒頗為讚歎。
“更讓我佩服的是他在兩界通道處設下的封印。”
“在右護法的率領下，集合了剩下的九大家族的老祖，他們多次攻擊人皇在兩界通道處設置的封印，卻全是徒勞無功。”赤千殤語氣讚歎，那可是當時除了魔帝外魔族最強的十位了，他們中最弱的相當於人族半步合道的修士，強一些的更是相當於人族合道期的絕世強者，由他們合力出手，過了三千年，人皇的封印卻依舊牢固，直到最近幾百年，封印才出現些鬆動的跡象，導致不少兩界裂隙出現。
“他們攻不破人皇的封印針式，便把主意打到我赤家頭上。”
“閣下和家主交過手，應該明白我赤家最擅長的招式。”
“空間之力。”殺聖低吟出聲。
“沒錯，他們打算借助我赤家的禦空術試著傳送一位魔祖到人間，在人魔兩界一同出手攻擊封印。”魔祖就是九大家族的老祖，本應有十二位魔祖，人皇殺了兩位，殺聖刺殺一位，當時也就剩下了九位。每一個魔族實力都是無比恐怖，有的甚至如赤家老祖一般，在人皇麵前都有一戰之力。
“沒有成功吧。”殺聖冷笑，以那個時代人族的戰鬥力，傳送個魔祖過來也是必死無疑。而且，兩界封印還有另一個陣法，一旦人族這邊有人攻擊兩界封印，那裏會有傳遍整個人間的異象，到時候不隻是他，還有比他更強的人都會趕過去，一個魔祖還不夠看。
“沒錯。”赤千殤點頭，“當時老祖，家主，還有家族的強者都死在你們手下，父親便被推向了家主之位。”
“父親的實力並不是很強，可是當時有資格當上家主的也隻有父親了。”這是由於他們是赤家直係血脈，但沒必要和殺聖多說。
“父親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之後，他們便說是父親實力不足，無法發揮禦空術的真正威力，就開始向父親索要禦空術的秘籍，說什麽由他們修煉禦空術才行。”
殺聖心裏已經猜到了些什麽。
“我呸！”赤千殤迴想起當時的場景，一張張醜惡的嘴角曆曆在目，“口口聲聲為了魔界未來，為了魔帝大人，也不覺得惡心。我赤家禦空術怎麽可能送給他們那些雜碎。”
“後來他們對赤家出手了？”殺聖歎了口氣。
“沒錯，那天，我赤家上下二十萬三千五百七十二人隻有我活了下來。”赤千殤身子劇晃，手捂胸口，那裏很痛！
至今，赤千殤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幕如地獄般的場景。父母，妹妹，守護家族的虛空獸，昨日還一起玩鬧的玩伴，保護他逃走的忠心護衛，一個個都倒在了他的麵前，甚至最後，赤千殤還看到了自己的屍體，而那時的赤千殤還隻有十二歲！
“魔族修體魄，人族修元神。當時為了對付你們給老祖報仇，父親找了許多關於元神修煉的古籍。”
“我的元神被父親用你們人族的法術保下，在守護家族的虛空獸的幫助下和小空一起被傳送到了人間。”
殺聖有些印象，小空就是如今的虛空獸王。
“可笑嗎？”到人間三千年了，這些事他都埋在心底，第一次向人吐露，過往的記憶又在腦海中閃過，赤千殤雙目充血，氣息混亂，身後紅色長發亂舞，麵容猙獰如來自地獄的惡鬼。
沒錯，他就是從“地獄”來的！帶著複仇的信念來到人間！
赤千殤喉嚨沙啞，如惡魔在咆哮，聲聲帶恨，字字泣血道：“父親為了對付人族所研習的元神法術反倒在魔族的屠刀下救了我，可笑嗎？”
“在魔帝被人皇封印，人族攻入魔界，右護法一戰即潰，整個魔族都陷入慌亂的時候，老祖第一時間帶著赤家的力量來到赤蓮城守護著魔族，結果換來的是什麽，就是那些老祖所守護的垃圾親手殺了我赤家全族，可笑嗎？”
“當時我最恨的人族竟然成了我報仇的唯一希望，可笑嗎？”
“來到人界後，我和小空在四處遊蕩，諾大的人魔兩界竟然無我容身之所，可笑嗎？”
殺聖看著徹底陷入瘋狂狀態的赤千殤，暫時相信了赤千殤所說的。
沒有人知道赤千殤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一個靠著複仇心念苦苦支撐的殘魂和一個剛出生不久的虛空獸就這樣在人族遊蕩，魔界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人界當時又大力清剿魔族餘孽，虛空獸帶著他東躲西藏，就這樣度過了最初的三百年。
那三百年，赤千殤元神的氣息越來遇弱，看不到絲毫複仇的希望，隻有虛空獸在緩緩成長的實力才能給他帶來微不足道的安慰。但虛空獸的實力，比起那幾位魔祖來說，還是渺小如塵埃。
或許是命運也發覺自己太過殘酷，一日，虛空獸發現了族的元神奪舍之法，給了赤千殤活下來的希望。
不知這微薄的希望是不是天意一時的作弄心思，虛空獸還沒有給赤千殤找到一個適合奪舍的身體，便遇到了一個樹妖，那場大戰中虛空獸雖然勝了，但也誤傷到了赤千殤的元神，
被誤傷後，赤千殤本就殘弱的元神也到了消亡的邊緣，迫於無奈，赤千殤為了不徹底消亡，為了日後能迴魔界報仇，他奪舍了那隻樹妖，那個天賦，血脈弱的可憐的樹妖。
不過赤千殤終究是有了一具身體，複仇之路也邁出了一小步。
赤千殤知曉人妖兩族的恩怨，未免被人族修士當做妖獸除掉，他和虛空獸來到了柳州，在這裏，他終於開始了修煉。
可赤千殤奪舍的隻是一隻普通的樹妖，和他赤家直係的血脈比起來差太多了，以赤千殤的心智都恨不得廢了自己的這個身體。
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赤千殤靠著一些當年他父親留給他的一些東西還有他自己這些年磨礪出來的意誌，曆經千年，終於達到了如今這個境界。
如今，赤千殤實力到達了瓶頸，實力也足以和最弱的魔祖一戰，他也現世開始著手複仇的事了。
“禦空術為什麽能把你傳來人間，而傳送不了魔祖？”殺聖不知道赤千殤這些年的經過，他必須站在人族的立場上考慮。
“嗬嗬，自然是父親早就看出了他們的險惡用心，暗中留了一手。”赤千殤冷笑。
“…”殺聖心道你父親也不是省油的燈。
“想必你見過這個吧。”赤千殤手上出現一個圓形輪盤，通體氤氳著血紅色的光芒，輪盤外圈有十二個小小的球狀位，對應著十二個方位，其中有五處空著，而另外七處則填有七顆朱紅色寶珠。
若是蘇毅在這裏一定會驚奇的發現，那六顆朱紅色寶珠和他送給李憐幽的那顆，以及赤千殤送給他的那顆一模一樣。
殺聖點了點頭，赤千殤手中的輪盤和當年和人皇交手的赤家老祖手中的那個魔器一模一樣，隻不過當時赤家老祖手中的輪盤上是滿滿的十二顆朱紅色寶珠。
而且殺聖也知道時空輪轉盤的恐怖，當時手持時空輪轉盤的赤家老祖有資格和巔峰時期的人皇一戰，雖然赤家老祖輸了，但殺聖不得不承認，那是個可怕的對手。
“這是我赤家的時空輪轉盤，魔界上古時期傳下來的十大魔器之一，禦空術隻有配合它使用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殺聖知道，魔界十大魔器，魔帝有兩件，魔祖左右護法各有其一，剩下六個則是在魔族十二大家族中六個家族的老祖手中，比如赤家老祖。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知道這十大魔器的強大。”
殺聖點頭，魔界十二大家族的族長都有著至少相當於人族半步合道的實力，而擁有魔器的那六個族長借助魔器能發揮出人族合道期的力量，畢竟，當年他也親自交手過。
“老祖死前那一刻借助赤家禦空術將時空輪轉盤傳到了赤家祠堂，而當時父親就看出了他們的醜惡嘴臉，放出消息說時空輪轉盤在老祖死後落入了人皇手中。”
“在嚐試傳送魔祖的時候，父親並沒有帶上時空輪轉盤，因為父親知道，一旦被發現時空輪轉盤還在赤家之後，赤家必遭受滅頂之災。”赤千殤知道，當時的確有幾位魔祖是真心想要傳送來人界，救出魔帝，破解兩界封印，但更多的是盯上了他們赤家的時空輪轉盤。
“父親一直在與他們周旋，一邊隱藏時空輪轉盤的存在，一遍借助赤家抵抗你們時殘存的那一點威望，苦苦支撐著。”
“他們一再潛入赤家，終有一天，時空輪轉盤被發現了，他們也就找借口對赤家出手了。”
不知不覺的，殺聖相信了赤千殤的話。沒了赤家老祖的震懾，赤家已經沒了用於時空輪轉盤的資格，那些沒有上古十大魔器的魔祖絕對不會放過時空輪轉盤的，就算那些有了十大魔器之一的魔祖恐怕也很難不生貪念。
“後來我嚐試過，即便是借助時空輪轉盤的力量我也無法穿越兩界封印，我想可能是因為當時我隻剩下了一點薄弱的元神，才能成功的帶著時空輪轉盤來到人間。”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時空輪轉盤的時空珠少了，時空輪轉盤發揮不了真正的力量。”
殺聖目光落在時空輪轉盤上，心道我這裏本來就有一顆時空珠，前不久蘇毅和百裏仇到清風明月樓的時候一人獻上了一顆，現在已經三顆了，算上了在人皇塔裏的那顆，已經四顆了。
“時空珠在父親把我送到人界的時候被空間之力影響，丟失了十顆。時空珠容易出現在空間力量紊亂的地方，這些年我找了幾處出現兩界裂隙的地方，才找到了五顆。”
“的確，隻有集齊十二顆時空珠，時空輪轉盤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據說將不再局限於空間上，而是能影響時間。”
“傳言而已，我沒見到你家老祖能影響時間。”殺聖冷笑，他已經猜到了赤千殤的目的“你說這麽多不會是想讓我們幫你對付魔界吧。”
赤千殤攤開雙手，看了殺聖一眼，轉首大笑道：“哈哈，就算我不說這些人魔兩界就有緩和的餘地嗎？”
殺聖道：“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再陷入大戰，完全可以派人去加固兩界封印。”
“若是真的能加固，現在就不會有這麽多兩界裂隙了。”赤千殤譏諷，“換言之，就算你們真的能加固兩界封印，那麽魔帝的封印怎麽辦？等魔帝破除封印後，魔帝親自出手，兩界封印又能持續多久？”
“沒錯，人皇的確驚才絕豔，但給他的時間太少了，如果當年魔族晚一年攻入人間，麵臨的便是人皇手下強大的帝國了；如果晚上三年，魔族隻能狼狽的逃迴魔界，學你們一般在兩界通道設下封印；如果再晚十年，他真的可能一統兩界！”哪怕人皇親手殺了他們赤家老祖，赤千殤還是忍不住給人皇如此高的評價。
“隻可惜，現實不存在如果。”赤千殤感歎，“當時魔族入侵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你們人族內亂，人皇他的確做到了力挽狂瀾，但相應的犧牲也太多了。”
赤千殤目光灼灼：“人魔兩界一戰在所難免，現在的人族不是當年的人族，對上魔族，你有幾成勝算？”
“十成！”殺聖迴想當年，魔族入侵時人族的力量還比不得如今的人族，包括人皇在內，他們都是在短短數年飛速成長起來的。
那時的他們除了變強沒有別的選擇。不成長，不變強，就隻能死亡！
“嗬嗬，”赤千殤明顯不信，“你隻能合作。”
“兩界一旦開戰，我會整合妖族的力量，來助人族。而且我畢竟是魔族出身，對於魔族的了解比你們多得多，有我在，能發揮許多你想象不到的作用。”赤千殤說出自己的價值。
“我怎麽相信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是到時候你率領妖族偷襲人族怎麽辦？”
“別看現在人妖兩界摩擦嚴重，但唇亡齒寒這個道理這些妖王還是懂得。再說以你的威望，我若背刺人族的話，恐怕到時候龍山第一個帶頭反對。”
“更何況，還有妖聖的威望在，若是你們出手，我根本掌控不了妖族。”
“這一點我暫且信你。”殺聖不置可否，“你不恨我們嗎？當年你家老祖可是被主上所殺，家主也死在我的手下。”
“恨，我當然恨你們。我恨你們沒有蕩平魔界，沒有殺盡那些魔族雜碎。”赤千殤咬牙切齒，當時魔帝被封印的消息傳至魔族，整個魔族都陷入巨大的動蕩之中，人皇率領人族大軍反攻魔界，魔帝座下右護法倉皇迎擊，結果一刻鍾都沒能撐過去，還是在當時赤家人的禦空術下僥幸逃離。
那時，整個魔族如同迎來了世界末日，為了守護魔族，赤家老祖第一個帶著赤家子弟迎上人族的大軍，結果呢，赤家沒有被人族大軍滅掉，反倒消亡於魔族手上。
赤千殤平複了下心緒：“當時我們終究隻是立場不同，而且到了人界之後，看到被戰爭兵器毀掉的三州之地後，在對此人皇在魔界的舉動，我對你們沒那麽恨了。尤其是經曆這麽多後，我在心裏佩服人皇，在你們攻占赤蓮城後，他竟然製止了人族大軍在赤蓮城的屠殺。”
“魔族在人界做了那麽多惡事，你們就算屠盡赤蓮城也理所當然。”
“可是他沒有，當時我隱藏在普通的赤蓮城百姓之中，在他打開城門放走魔族百姓的時候，我不懂他的想法，隻覺得他很愚蠢。現在想來，能跟隨這樣一個人，你們很幸福吧。”
“嗯。”殺聖點頭，“主上隻是不想讓我們也變成‘魔’罷了！”
當時人皇本來有很大機會統一整個魔界的，但後來還是從魔族撤軍了，其中原因有很多，不願意這些守衛人間的英雄變成隻會對普通百姓下屠刀的‘魔’也是其一。
“換做是我，我做不到那種地步，我敬佩他，但我不會學他。”
“老祖他們死在你們手中，若說心裏不恨你們是不可能的，隻是這些年，對你們的恨也淡了，而且，比起你們，我更恨那些魔，如果可以的話，我恨不得親手屠盡整個魔界！”
赤千殤披頭散發，麵容扭曲，無比瘋狂的麵容中赤紅的眸子顯得異常明亮，因為他見到了殺聖，有了複仇的希望。赤千殤雙手搭在殺聖肩膀上，興奮道：“魔帝封印遲早會破，到時候我們合力先殺魔帝，沒了魔帝，魔族的力量至少削弱七成，之後攻入魔界，你們負責占領魔界，我隻負責屠城好不好？”
殺聖聽到屠城兩字，眉頭驟緊：“你說什麽？”
“先殺魔帝！”赤千殤鬆開殺聖，雙手攥拳，瘋狂道：“先殺魔帝！你們攻入過魔界，應該知道有魔帝在的魔族和沒有魔帝的魔族是兩個概念。”
“殺他，談何容易。”殺聖重重的歎了口氣，魔帝當年威懾兩界，憑的就是那舉世無敵的強橫實力，殺他，哪有那麽容易。當年刺殺魔帝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失敗的刺殺。
“這是唯一的辦法，在魔帝破除封印的時候，集合人族全部的力量，加上我的空間之術，用你的刺殺之術，殺了他！”赤千殤語氣興奮，雙眼冒光，若是能報複魔界，他恨不得現在就能動手
“不然等魔帝攻破兩界封印後，魔帝和魔族匯合，你們更沒有獲勝的機會。”
“我會考慮考慮的。”其實赤千殤的想法和殺聖不謀而合，但封印魔帝之地是個禁忌，殺聖不會多言的。
“好！”殺聖不會輕易透露魔帝封印之地是在赤千殤預料之內的，也不會再這一點上做過多的糾纏。
“對了，除了我，人界還有魔的存在。”赤千殤繼續說著他知道的情報。
“什麽？”殺聖意外道。
“我奪舍了一隻樹妖，修煉了兩千多年，看到兩界裂隙日漸增多便想著為了日後對付魔族做些什麽，於是開始整合妖界。”赤千殤道，“而我在前不久，收複柳州西北方的妖王的時候，遇到了一隻血妖。”
“血妖？”掌櫃的沉吟，這種妖很少見。
“赤家被滅，禦空術便在魔界徹底失傳，時空輪轉盤也隨我到了人界，我也沒聯想到會有其他魔來到人界。”
“他和我一樣，是依靠著奪舍的方式存在的，不。”赤千殤想了想，改口道：“準確的說像是寄生，我奪舍了一隻樹妖，而他是寄生在一滴神秘的精血裏。”
“他是通過我的禦空術認出我出自赤家，我卻沒能確認他的身份，不過他應該出自夜家。”畢竟都是魔族，通過招式還是能判斷一二的。
“他的實力很強，我沒能殺了他，讓他跑出了柳州。”赤千殤心底後悔不已，早知道就先虛與委蛇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可是當時過了三千年第一次遇到除他之外的魔族，積攢至今的恨意在那一刻全部宣泄出來，哪裏還能有什麽理智。
殺聖臉色訝然，赤千殤的實力何等恐怖，對上血妖一定會全力出手，而且赤千殤善用空間之力，能斷人退路，就這樣還能讓血妖給逃了，看了這個血妖也是個棘手的家夥啊！
“不過他不知道後來在魔界發生的事。”
殺聖知道，赤千殤說的是赤家被滅門的事。
“可見，他是當年隨魔帝攻入人間的魔族之一。”
殺聖沉默，當年封印兩界通道之後，人族大力清剿魔族餘孽，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你可以考慮考慮我的計劃，不殺魔帝，人族的勝算渺茫。”赤千殤打算迴聖城了：“想找我的話就來聖城。”
“等等。”殺聖拋過去一塊玉符，赤千殤接過，“傳音玉符？”
赤千殤笑道：“看來合作達成了。”
殺聖點頭。
赤千殤一腳踏出，空間之力匯聚，轉眼便可到聖城，可是下一瞬，空間之力忽然消散。
殺聖問道：“你還有什麽事？”
赤千殤眸光微凝道：“既然你給我傳音玉符，是不是說你認可了我的計劃？”
殺聖沉默。
“然而你剛才一直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複。”赤千殤聲音沉了下來。
“完美的刺殺時機往往會一閃而過，所以我認為一個刺客最需要的性格就是果斷，這樣才能把握住最佳的刺殺的機會。殺聖不會連這點事都迴去判斷半天，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做不了主，對不對？”
“你…”殺聖的表情第一次出現異樣。
“讓我猜猜，是那個深諳兵陣之道，統率人族大軍的兵聖，還是那個算無遺策，智計無雙，號稱人族智囊的書聖，總不會真的如傳聞所言，人皇在人皇塔那裏留下來一縷元神吧！”赤千殤越來越激動，人族的實力越強，對他來說越有利。
殺聖還想說些什麽，赤千殤便大步踏出，禦空離去，在天際間還迴蕩著他的大笑。
“被擺了一道。”殺聖搖頭。
望著赤千殤離去的方向，殺聖也陷入了沉思，思考著赤千殤所言的真假。
“沒想到還和他有關，血妖的事，還要找她去問問。”血妖的消息還是很好找的，隻是沒想到會死在映雪劍劍靈手上。
看著赤千殤離開，碧海蛟龍王和李思雨一同走了過來。
碧海蛟龍王疾步上前，“殺聖前輩。”
“龍山，這幾日你先跟在赤千殤身邊，人皇試煉前記得來人皇塔一趟，我要帶你去見個人。”
“龍山遵命。”龍山目光希冀，激動無比，看來除了殺聖前輩外還有前輩在世。
“你先迴去吧。”
殺聖打發走龍山後看向了李思雨。
李思雨離著殺聖還有三步距離，卻忽然沒了之前那種大膽抱過去的勇氣，沒辦法，“逸風師叔”的新身份太過驚人，她一時間都沒能接受過來。
“怎麽了？”看著李思雨小腦袋耷拉著，殺聖走了過去，剛才和赤千殤說的話題太沉重，還是這個淘氣的師侄看著爽心悅目。
“逸風師叔，哦，不，前輩，不，殺聖前輩。”李思雨煩躁，暗罵一聲自己嘴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唿了。
“剛才龍山都跟你說了？”
“嗯，殺聖前輩。”李思雨抬眸，眼角有淚花閃爍。
“怎麽哭了？”
“嗚嗚嗚，你是殺聖前輩，我是不是不能喜歡你了！”李思雨瓊鼻一皺，淚眼盈盈，殺聖這個身份似乎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麵對殺聖，哪怕是大膽的李思雨，也不知道心中是敬畏居多，還是愛意居多。
“想什麽呢？別叫我殺聖了，你還是喜歡怎麽稱唿就怎麽稱唿吧！”掌櫃的敲了李思雨光潔的腦門一下，一如當年的樂逸風一般，笑道：“小思雨哭了就不可愛了。”
“逸風師叔。”李思雨破涕為笑。
…
殺聖升起篝火，把之前被李思雨殺死的鳥妖拿了出來，這本就是李思雨準備的晚餐。
看著在篝火旁為她烤著鳥翅的那道身影，李思雨目光漸漸癡迷，哪怕一瞬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少女期夢中的劍仙，初入天音閣時李思雨最崇拜的樂逸風師叔，方才從地龍獸手下救下他的清風明月樓前輩，這三個人竟然是一個人，對於李思雨來說簡直如夢一般。後來更知道了殺聖這個身份，那一刻的確讓李思雨有了一絲猶豫，不過很快李思雨就下定了決定“逸風師叔，哪怕你是殺聖，這一次我也不會讓你跑的。”
“逸風師叔，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嗎？”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刺客，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代號也行，你就告訴我嘛~”李思雨知道這招對逸風師叔很好用。
“真拿你沒辦法。”
“慕風。”殺聖望著篝火，輕聲呢喃道：“明月傾慕於清風的慕風。”
李思雨低語道：“慕風，是思慕的慕，風雨的風呢。”
“慕風前輩，”李思雨這次大膽的直唿名字：“不，以後我就叫你慕風了。”
慕風意外的看向李思雨，這世上知曉他存在的人不多，但這些人見到他大都是前輩，老師之類的稱唿，哪裏有人敢對他直唿姓名。
“不管是叫你逸風師叔，還是叫你前輩，你都把我當小孩看，現在又知道了你是殺聖，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了。”李思雨大聲給自己打氣，“我不管，我就叫你慕風了，你也要叫我思雨，好不好。”
“唉，隨你吧。”慕風歎了口氣。
“你是怎麽發現我是樂逸風的？”他這三千年在人族有過很多身份，這還是第一次被人識破。
“哼哼。”李思雨得意一笑，抬起雪白的手掌，晃了晃上麵慕風給他戴上的儲物戒指。
慕風沉吟：“是五行誅魔劍！”
“你沒想到這裏露了破綻吧，當時五行誅魔劍是逸風師叔，啊，不，是慕風你送我的。你不知道，這些年五行誅魔劍裏的金劍已經開啟了靈智，雖然沒能孕育出劍靈，但認出它本來的主人還不是問題。”李思雨得意洋洋，巧笑嫣然。
“當時你中了赤千殤的禦空術，人被傳送走，法寶落了一地，雖然其中許多是虛張聲勢用的，但五行誅魔劍對你來說挺珍貴的，我就想著見你的時候給你帶過來，沒想到這裏出了問題。”慕風解釋。
“慕風，為什麽當時在清風明月樓你裝作不認識我們，師姐她們也很想你的。”李思雨委屈道。
“樂逸風隻是當時我在天音閣的身份，樂逸風死後，關於他的一切也都該過去了。”慕風失笑，“隻是沒想到被你認出來了。”
“可是慕風，當時你為什麽要離開天音閣？”
“我在人間這些年，看到資質不錯的後輩都會忍不住關照一二，保證他們順利成長。”
“是掌門師姐吧？”李思雨推測。
“沒錯。”
“可是師姐在人皇塔得到樂聖傳承之後就被掌門師伯大力培養，後來還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姐，有什麽危險的？”李思雨不解。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慕風猶豫要不要告訴李思雨真相。
李思雨湊到慕風身前，大眼睛眨了眨，“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我在三百多年前殺了樂逸風，然後便以他的身份出現在了天音閣。”
“什麽？”李思雨還以為樂逸風隻是慕風起的化名呢，結果是直接取而代之。
“你應該知道新入門的弟子都會送到我的逸風城打基礎？”
“嗯嗯。”李思雨當時入門後就被送到了逸風城，也是在那裏認識了慕風。
“當時樂逸凡給樂逸風的命令就是從逸風城篩選女弟子，會將適合做爐鼎的女子送過去，其餘的則是任由樂逸風處置。”
李思雨驚得站了起來，美眸大睜，不可置信道：“掌門師伯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你加入天音閣比較晚，那時的情況已經好許多了，而且那時的‘樂逸風’是我，自然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早些年的時候天音閣明麵上是正道宗門，其實裏麵亂的很，就連禕琪當年也被樂逸凡選為爐鼎。”
“掌門師姐也…”李思雨呢喃。
“當年禕琪在人皇試煉的時候，我就開始關注她，我覺得以她的資質到虛神期不成問題，後來便多注意了一些，這才發現天音閣已經不成樣子。”
“所幸的是禕琪得到了那家夥的傳承，不少名門貴胄前來拜訪，又有你師父暗中相助，這才讓樂逸凡一直沒能對禕琪下手。”當時的天音閣裏雖亂，但還是有幾個正直的，比如李思雨的師父，她就在那裏盡著自己所能保護著那些女孩。
“什麽那家夥，是樂聖。”李思雨大聲反駁，上官禕琪得到樂聖傳承可是他們天音閣所有人的榮耀，不過一說完李思雨就反應了過來，麵前這位和樂聖是同一層次的存在，這樣稱唿也沒問題。
迎著慕風投來的視線，李思雨臉一紅，解釋道：“我也沒想到你是殺聖嘛，這個新身份實在不大適應。”
慕風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我一直在暗中看著禕琪的成長，本來想順手殺死樂逸風，樂逸凡兩兄弟。但我想把樂逸凡留給禕琪親自處理，便殺了樂逸風，借用了這個身份。”
“後來，新入門的弟子都會由我教導，樂逸凡想要爐鼎，嗬嗬，沒門。”
李思雨明白慕風的意思，噗嗤一笑，‘樂逸風’在門派內可是出了名的戰鬥狂，尤其是掌門樂逸凡每次出關不久都要被他打到閉關，原來裏麵還有這層原因。
慕風望著李思雨被篝火映紅的笑顏，嘴角勾起一抹安恬的笑容，不知為何，現在他看著李思雨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
慕風還是‘樂逸凡’的時候，對於李思雨這個可愛的師侄就十分寵愛。尤其是李思雨是至今唯一一個發現他易容身份的人，還發現了他是殺聖的身份，最重要的事李思雨即便知道他的身份，也沒有產生那種距離感，還叫他“慕風”，他覺得挺有趣的，和李思雨相處時也還原了最真實的狀態，不再是老氣橫秋的掌櫃的，也不是淩然傲視的絕世殺聖，而是以慕風的身份和李思雨相處。
“後來禕琪殺了樂逸凡，成就虛神期之後，我覺得‘樂逸風’也該消失了。”
“所以說當時掌門師姐說逸風師叔突破時看到春宮圖導致氣息不穩，受到反噬，後來把毒藥當成救命金丹誤食而死，是你的意思了？”
“而且掌門師姐也知道逸風師叔是你了？”
慕風點了點頭，當時真正的樂逸風就是這樣死的，他隻是告訴了眾人真相罷了。
真正的樂逸風修煉的是一種雙修的功法，選好的爐鼎被慕風救走，修煉就出了岔子，靠著屋裏放著的春宮圖也沒用，救命的丹藥又被慕風換成了毒丹。慕風本可以輕易殺死樂逸風，但他怕髒了自己的手，同時也要對於這種人施以懲戒才這樣做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還有掌門師姐，明明知道你的身份還瞞著我們。”李思雨越想越氣，不停地拍打著慕風的胸脯。慕風根本不知道，當時他扮演的樂逸風在天音閣之人眼中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存在，實力強大，英俊瀟灑，不知道無形中俘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李思雨也是其一，知曉樂逸風死後，李思雨低落了好久才走出陰影，一門心思全轉入修煉之中。
慕風看著李思雨發紅的眼眶，想著不能讓這小丫頭在哭了，把烤好的鳥翅遞了過去。
李思雨結果烤翅，氣嘟嘟地咬了一口，問道：“還有當時在清風明月樓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和我們相認，師姐她們也很想你。”
慕風歎了口氣：“我總不能當一輩子的樂逸風吧。離開天音閣後，關於樂逸風的一切也該慢慢消失了。”為了照拂人族後輩，他經常以各種身份出現，看著後輩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之後，他的那個身份也就該消失了。再次相遇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的將作為樂逸風使得情緒帶入進來。
“不過你也沒想到吧，你隱藏的那麽好，也沒能逃出老娘的手掌心。”李思雨正得意著揮舞著手中的烤翅，忽然一聲驚唿。
“完了，掌門師姐知道你的身份了要是跟我搶你怎麽辦？我打不過她。”
“不就算是掌門師姐，我也不會放手的。”
“想什麽呢你，禕琪她在我麵前可是很恭敬的，哪像你。但凡你有禕琪一半的乖巧，我也不用這麽頭疼了。”
“什麽嘛，人家你來不乖了？原來慕風你喜歡乖巧的，我也可以的。”李思雨小臉湊過來，如溫順的小貓等著撫摸。
“別鬧了。”
“好好好，不鬧了。不過慕風這個身份我可知道了，這個身份可是一輩子的，你跑不掉了！”李思雨沾沾自喜。“下次見麵不許裝作不認識。”
“好。”
兩人就這樣坐在篝火旁談天說地，長夜漫漫，他們之間似乎也有說不完的話。
……
“慕風，你真的不去見見師姐她們嗎？她們真的很想你。”
“以後再說吧。”
“哼，到時候我一定把你帶迴天音閣！”
……
“慕風，我可以問問你是殺聖時候的事嗎？”
“看你問什麽了？”
“這些年，你有喜歡的女人嗎？”
“沒有。”
“今天可以有了，她叫李思雨。”
“…”
……
“書聖他們還在世嗎？”
“在…”
“什麽？”
“有幾個離世了，有幾個飛升了。”
“幾個？”
“保密。”
“誒，慕風，你別裝睡呀！”
……
“慕風，你給我說說方鴻的事好嗎？”
“好。”
…
“沒想到他真是一個欺世盜名弄來的煉器第一人。”
“依我看，當世煉器第一人應該是方韜才對。”
“方韜是誰？我看應該是李思雨。”
“未來還不一定，但現在還真是他。”
“讓我們比一比，對了，方韜是什麽修為？”
“虛神期後期，你還比嗎？”
“…”
……
“慕風，天亮了。”
“走了。”
“幹什麽去。”
“我看地龍獸對你似乎留下了些陰影！”
“嗯。”
“所以讓地龍一族消失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