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縣南部,一支人數超過一萬的軍隊正在此地紮營。


    若仔細查看,這支軍隊雖也稱得上紀律嚴明,但總有一股死氣彌漫其中。


    因被武村前後斬殺上萬人,全軍上下憋著一股氣,誓要給死去的“袍澤”複仇。


    段青鬆猜到秦宗權會暴怒,覺得對方已被怨恨衝昏頭腦,實際結果卻不止於此。


    和普通軍隊不同,秦宗權領兵依靠一股“氣勢”,他放縱士兵屠殺,甚至以人肉為食,徹底釋放軍卒心底的“野性”。


    這才是他在前期屢戰屢勝的主因。


    不過這股氣勢不能斷,一旦勢頭弱了,其“遊兵散勇”的特質便會顯露出來,無法與正規軍隊抗衡。


    所以秦宗權才會不斷招惹周邊諸侯,沒有理由也要硬著頭皮上,僅僅為了維持。


    此次攻打武村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不打,底層士兵不說氣勢跌落,還有嘩變風險。


    十月十四日,秦宗權領兵進入青浦縣,與此同時,呂方率領的騎兵大隊也正式展開襲擾。


    步兵終究弱了一些,麵對來去無蹤的輕騎兵,秦宗權一時間沒有多少辦法。


    呂方吸取上次教訓,不再貿然襲營,而是把精力放在偷襲上。


    敵退我進,敵疲我擾,且大多集中在夜晚。


    武村擁有琉璃燈,一盞可覆蓋周邊上百米距離。


    為了給士兵提供更好的作戰環境,此次總共裝備了五百盞琉璃燈,平均每兩人一盞。


    在夜戰中,哪一方擁有更好的視野,哪一方的優勢便更明顯。


    ……


    青浦縣北部。


    呂方下令士兵將琉璃燈關閉,就在不久前,他利用視野優勢斬殺了上百敵軍,並趁著混亂快速撤離。


    這一招他已經用了十餘次,多的時候能斬殺一兩百人,少得時候不過幾十人。


    秦宗權對此毫無辦法,他甚至不敢追出去,在營寨裏還有篝火提供視線,一旦追出去,那真是兩眼一抹黑。


    心裏恨急的秦宗權當即下令加快速度,他仗著手底下高級兵種多,不信對方敢在此時搏命。


    從青浦縣到武村仍有七十公裏路程,上萬大軍一起出發,即便想快,也快不到哪裏去。


    而且經過持續不斷地襲擾,士兵疲憊不堪,很多一階士兵已經快到極限了。


    秦宗權那裏不好受,呂方同樣如此。


    雖說戰馬已經不能單純當做牲畜來看待,但也會感到疲憊。


    在不影響速度的情況下,一天最多奔襲八個小時,每個小時之間還要有休息時間。


    呂方為了防止意外,將八百一十名騎兵分成兩組,輪流休整。


    “將軍,秦宗權率領大軍拔營了!”


    一名探子從不遠處奔來,看到呂方又立刻上前稟報。


    “趁夜拔營為大忌,秦宗權冒著危險也要這麽做,怕是想決戰了。”


    呂方臉上閃過一絲狠勁,在離開武村前,他便已經有了覺悟。


    如果真刀真槍拚殺,八百騎兵自然不是秦宗權對手,雙方差了數個等級。


    其他不說,單單兩千斷絕兵便足以將騎兵斬殺殆盡。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趁對方急於行軍,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念此,呂方低頭在親衛耳邊輕語幾句,不顧後者一臉駭然的表情,當即率領大軍往北進軍。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資質愚鈍,主公卻沒有因此而輕視,仍委以重任,如今武村麵臨大劫,我當為表率替主公解憂!”


    想著心事,呂方的信念越發堅定。


    他深知秦宗權的強大,一旦讓對方得到休整機會,武村很難保住,即便主公有後手,早在城中埋下陷阱,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慘勝。


    屆時,主公力量將大幅削弱,周邊豺狼虎豹絕不會放過如此良機,所以勝與不勝區別不大。


    “召集所有兄弟,半個時辰後隨我迎敵!”


    一聲令下,大批軍卒高聲唿喊,琉璃燈瞬間打開,一點點光亮凝聚在一起,隨後跟著呂方快速往北方進軍。


    ……


    領主府,段青鬆認真聽完探子匯報,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忍。


    即便不想承認,但呂方的確是當做棄子在使用。


    從匯報得知,對方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一階段任務。


    通過持續不斷地襲擾,不僅讓秦宗權失去耐心,也為他自己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不過僅靠呂方拚命還不夠,他這一次還把裴元紹派遣出去。


    武村作為青浦縣第一大勢力,不止體現在軍事實力方麵,還有遍布其中的情報網。


    秦宗權從進入青浦縣開始,便已完全曝露在眼皮底下。


    每天做什麽事,從哪裏行軍,需要多長時間抵達,段青鬆一清二楚。


    若非實力不濟,秦宗權根本沒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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