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準備在背後抹黑幾句的人突然閉嘴了,就算她再看不上越溪,也無法掩蓋,人家底子就是好的事實,這麽簡單的妝容,也就她能穿出這種韻味來,算不上是十成十的花瓶,也不能說是毫無靈魂了--


    不過他們這是抒情片,長得好看又能頂多大用?


    觀眾看一個小時也看膩了,最後還是要看演技。


    說話的那幾個配角也不見心虛,看到越溪也隻是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裝作沒說過那些壞話,也沒看到越溪的裝扮有多完美一樣。


    周如山卻很滿意,毫不吝嗇地在眾人麵前誇獎道:“這個造型好!”


    也隻有她才能表現出周嫣的特點來!這個女主角,他真是選對了!


    樂嗬嗬的周如山卷開劇本:“這出戲你看了吧?講的是雨中初遇,這個時候你已經來民國一段時間了,對這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總體,還是好奇,多於恐懼的,所以在看到何不獨的時候,你整體的感情應該是.......”


    周如山不愧是戲癡,就這麽開著機,給越溪講了半個小時的戲,所有人都被他撂在一邊,他也不管,等講完了,就直接關上劇本:“明白了嗎?明白了我們現在就開始拍。”


    其他人心裏多少都在想,越溪要是個真上道的,這會兒就得說沒有,這樣也好降低導演的期待值,不然第一場戲說不定就得挨罵。


    可是人家不,人家直接迴答:“明白了。”


    坐在遮陽傘下的宋雨喝了口菊花茶,遮下嘴角的冷笑。


    還以為這個越溪有多高明,原來也是個好大喜功的主,雨中相逢這出戲說難不難,可說簡單,也未必簡單,她一個新人,倒是剛開始拍電影就敢托大,怪不得開機儀式也敢用遲到來嘩眾取寵。


    這麽想著,她幹脆側頭:“邱月,去把我劇本拿來。”


    不管這個越溪等會兒把場子砸成什麽樣,她都得先預備著,到時候臨危頂上,就算不能一下就讓周導滿意,也絕對會比那個新人要好得多,她就不信,都這樣了,周導還看不出來,誰才是功底厚,更適合出演女主角的那一個。


    助理應聲,那邊也準備開始拍了。


    還沒開始,周如山又想起什麽:“越溪啊,你在學校應該學過走位吧?”


    這第一幕就是個長鏡頭,她得配合攝影師,才能把第一幕發揮得完美,不然不管是誰跟不上誰,都會大大降低成片的質量。


    越溪撐著傘,遙遙點頭。


    周如山滿意了:“那就好,各部門,準備好--”


    “開始!”


    鏡頭由遠至近,掃過白牆黑瓦,掃過青石板路,也掃過灰蒙蒙,無雲無日的天空,最後落在了唯一的人物身上,然後一路向上--周如山忽然屏住了唿吸,眼神放光:


    就是這種感覺!


    人在畫中,但是所有的景都是清晰的,人物的身影反而是被弱化的,如同一幅水墨畫,占最大麵積的水,反而不是最先吸引你眼球的那一個,反而該是那山,那樹,就是見不到盈盈一水間的瀲灩波紋,到最後你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那水,早已融入了廣闊山野,融入了那淡淡行雲中.......


    如水的美,才是最沁人心脾的。


    這才是周如山追求的水墨之美,靈魂之美--


    周如山甚至已經激動到想把這個鏡頭挪到最開場,作為整部影片的經典鏡頭了,可是興奮歸興奮,鏡頭還是要繼續推進的--


    於是鏡頭外的人在最初的恍神之後,便又看到了,那如珍珠浮粉般,細膩的,溫柔的眉眼,低垂著。


    傘一斜,便讓人瞧見她那濃密的眼睫,映在那黑瓦間,似乎在遙看那一方的水墨兩色,又仿佛自己已經成了那一方水墨,暈染著清雅。


    再看她的眉眼--薄霧浮著,也遮不住她那雙璀璨的杏眸,水汽氤氳著,也擋不住她那眸中清亮的湖色,借著那身月牙白的旗袍,儼然已經和這江南水鄉的烏衣巷,融為了一體。周如山拍了拍手裏的劇本,風鈴聲響--


    雨幕層層中,油紙傘慢慢旋著,旗袍的衣角也往後退著,她轉身迴眸,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顫。


    這是讓人一見難忘的美麗,也是讓人心弦顫動的驚鴻一瞥。


    過了半晌,才響起周如山有些激動的聲音:“哢!”


    他帶頭,卷著劇本就鼓起掌來,很快,整個劇組都響起了掌聲。


    真心實意。


    越溪拿掉傘,手掌對自己扇了扇風,小文已經遞了水過來,眼睛晶亮:“越小姐好厲害!”


    越溪笑眯眯。


    小文則是得意又挑釁地瞥了角落裏那幾個說閑話的人一眼,冷哼一聲。


    幾個人都是臉青一陣紅一陣的,轉開視線,臉還是熱的。


    想必是再也不敢說什麽越溪是走後門進來的了。


    那個宋雨接了個電話迴來,看到劇組已經停工了,還以為越溪第一條沒過,正在準備重拍呢,看到越溪在那喝水,眸中劃過得意和勢在必得,就這麽走到了她身邊。


    視線落在攤開的劇本上,再看向越溪的時候,眼神卻是溫柔歉意的:“越溪姐,剛剛那第一條,是沒發揮好嗎?”


    她略帶挑剔地掃了一眼她的裝飾,卻沒看到想象中的狼狽,手中的方帕攥緊了些,麵上卻是溫柔笑道:“沒關係,萬事開頭難嘛。第一天這樣很正常。”


    “畢竟,”她眉梢揚起,“昨天越溪姐的遊戲賬號玩到那麽晚,自己肯定也沒睡好,沒發揮好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是暗指她對戲不上心,有早戲還熬夜玩遊戲了。


    越溪還什麽話沒說,她又故作姿態地掩嘴笑道:


    “不過很多新人第一次拍戲的時候都這樣,多適應適應就好了,實在不行,你也可以找我,我幫你試,民國戲我已經拍過好幾部了,基本的技巧,我還是會的,有前輩指導才能走得更長遠嘛。加油,我相信越溪姐一定可以演好這部戲的。”


    越溪眉梢微挑,還沒開懟,小文已經:“越小姐,這位阿姨是誰啊?”


    “是圈子裏哪位前輩嗎?”他一臉無辜:“我好像沒有在電視上看到過她誒。”


    宋雨:“.......”


    聽到了其他人竊笑聲的人,臉差點都氣歪了,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來:“這是越溪姐的助理吧?可真愛說笑,我可比越溪姐小多了。不過說起來,雖然我拍的戲不多,但是和越溪姐一樣,都是從籍籍無名過來的,越溪姐可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感到灰心,輕易放棄,畢竟演戲天賦這種東西,不是誰都有的,像越溪姐這種,剛剛出道,還擔不起什麽大角色的新人,因為沒有經驗,一時灰心喪氣,都很........”


    “為什麽要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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