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隻是看著她:“你保證。”


    越溪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怔了一下,才複又緊緊握住他的手:“我保證。”


    男人放開了她的手,嗓音微啞:“你答應過我的。”


    不會走。


    越溪還是應道:“嗯。”


    他目送她進了側營,然後手指才輕輕拂過她給自己戴上的那串黑色手釧,眼睫輕顫。


    不知過了多久,主帳傳來陸欽的聲音,越溪掀開簾子走過去,才發現他已經穿上了軍裝,站了起來。


    “你的傷還沒好.......”


    他輕輕撫過她耳邊的碎發,聲音很輕:“他們隨時會來圍剿,我們必須轉移陣地。”


    越溪不說話了,她知道陸欽的判斷是正確的,可是她還是,擔心他的身體。


    他們登上了飛船。


    “我們這是去哪裏?”


    陸欽看了她一會兒,沒迴答這個問題,而是垂下眼睫:“你之前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答應你不會受傷,卻還是被他們偷襲了?”


    越溪聲音有些啞:“你......拿自己當誘餌了,是不是?”


    陸欽看了她一會兒:“算是吧。”


    越溪心裏悶得慌:“就算你想引蛇出洞,也不應該讓自己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不.......”明明他才是受傷的那個人,越溪的聲音竟然比他的還要啞,陸欽眸中的光越來越黯,卻還是勉力支撐道:“我本來想引蛇出洞,隻是我預判失誤了,我沒想到穆遠是他們的人。”


    所以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麵。


    雖然仍能挽迴,但是仍然屬於重大失誤。


    越溪手指微抖,男人卻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很失望?”他的聲音很輕。


    “不,沒有.......”越溪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說,但是這樣的陸欽卻讓她有些心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一個很出色的指揮官,未來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他望了她一會兒,傷口的撕裂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卻隻是看著她,再度說了那句他說過的話:


    “我並非戰神,也並非戰無不勝。”


    在戰場上可以殺伐果斷,掌握全局的人,看到她卻在此刻,微晃的眼神,低笑一聲,喉嚨滾動,嗓音卻變得低啞又苦澀:“我始終做不到,成為你記憶中的人,和他一樣,變得對你如此重要.......”


    越溪驀地抬頭:“陸欽......”


    “我不是他。”這四個字讓他喉嚨收緊,他卻仍然勉力抱著她:


    “所以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洋蔥,不知道你口味清淡,不知道你可以屏蔽我的精神力。”


    他的聲音那麽啞,啞得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咳出血來,越溪想讓他別說了,他卻隻是抱著她:


    “所以你選擇拒絕疏遠我,會覺得我運籌帷幄,戰無不勝......即使在我身邊,想起的仍然是他.......”


    “不是這樣的,”越溪有些無措地解釋道,“我隻是,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你們之間的關係,可是你們在我眼裏,都是一個人而已,我,我隻喜歡過你啊.......”


    她手足無措地想要解釋的模樣,讓陸欽眸中彌漫開濃重的墨色和暗色。


    他眼睫顫了顫,緩緩俯身,伸手撫過她耳邊的碎發,然後偏頭,想親吻她。


    越溪手指微抖,最後還是推開了他。


    陸欽沒有繼續,而是抬眸,看著她的眼神簡直隱忍又溫柔得令人心碎。


    “陸欽,我,我不是,我不是不想.....是我不能.....我,我真的.......”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一切都好像在漸漸脫離軌道一樣,這種一切都變得虛幻的感覺讓她心慌,喘不過氣來,她隻能努力挽留麵前的人:“我以後給你解釋好不好?你相信我啊!我之前,我之前和你說了那麽多你都不信,你不能因為我這次犯錯了就不相信我!”


    她急得開始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這樣的神態是陸欽沒見過的。


    陸欽忽然想,他怎麽可能有辦法不去嫉妒那個人呢。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麽慌亂無措的模樣,也沒有見過她率性地發脾氣需要人哄的模樣。


    她在他麵前隻是越溪,在那個人麵前,卻是願意任性的小孩。


    陸欽突然在此時,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欺身,用力地親吻她。


    越溪僵住了,她聽到刺耳的警告聲,也聽到塵土刮起的聲音。


    她聽到陸欽在她耳畔的低語:“我隻是喜歡你而已。”


    他似乎是笑了一聲,隻是那笑,苦澀低啞之至:“我怎麽會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假的。”


    “我才是締造這一切的人,我想方設法,讓你留在我身邊,讓你成為我的妻子,我的愛人,成為你心裏的那個人.......”


    他自嘲:“所以才有了那封信.......”


    還有那封,想在戰役結束後和你結婚的申請......


    我曾經真的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越溪忽然失聲,她想說不是因為那封信,不是因為這封信你才變成了我喜歡的人,她真的很喜歡她,是她太過瞻前顧後,才會傷害他,不是他的錯.....


    可是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我本來,是想讓你開心.......”


    他的嗓音有些顫抖:“我以為你和我在一起,會讓你把我當成你喜歡的那個人,會開心.......”


    “可是好像還是讓你難過了。”


    陸欽眼睫潮濕地抱緊她:“你說過不想再聽到抱歉這兩個字......”


    我卻冒充了你的愛人,偷走了你和他在一起的,那麽好的時光。


    他說:“以後我不會再說了。”


    他身後的整個世界已經全線崩塌,淘汰的倒計時在她耳邊響起來,卻又忽然中斷了,而他握住了她的手,將那把沾著血跡的銀色手槍放在她手裏,對準了他的心髒。


    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


    對於沉溺幻境卻不願意醒來的高階精神力者,隻要自殺,就可以打破幻境。


    他並非不敢自我了結,隻是舍不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舍不得她罷了。


    可是如今.......再不舍,也必須舍了。


    越溪拚命搖頭,想掙脫,可是卻沒能掙脫得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他的牽絆下開了槍,眼睜睜看著他的軍裝被血色浸染,眼睜睜看著他鬆開她的手,就這麽倒了下去。


    “陸欽......陸欽!!!!”


    越溪整個人都崩潰了,她拚命地伸手去抓他,卻什麽也沒抓住,隻能看著穿著被血色加深的墨色軍裝,在她的哭喊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閉眼的那一瞬,他手上的那串黑色手釧,慢慢碎裂,連同他整個人一起,化成了煙塵。


    刮過的風輕輕一卷,就湮滅為無聲。


    .......


    直播間癱瘓了,彈幕也癱瘓了。


    隻有“係統”還在正常運作,發出不近人情的冰冷機械音:“經判定,本次任務的人設需要修改,現取消相關人設要求。”


    “經判定,本次淘汰屬於違規判定,現撤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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