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進黑暗,卻不能驅散黑暗的短暫光明或許會錯。


    可是光明本身,永遠沒錯。


    隻是身處黑暗的人所需要的光明,太應該堅定,太應該強大了,否則,再熱烈溫暖的光明,也無法刺破包裹他們的黑暗,讓他們解脫,給他們一個嶄新的未來。


    纏好手腕的越溪看向無茗。


    眸光柔和下來的人就像第一次那樣,在小姑娘麵前蹲下來,平視著她,聲音溫柔:“你好。”


    無茗眼睫微顫,卻沒有抬頭,隻是往後挪,似乎很害怕越溪。


    越溪始終保持著兩米的間距,沒有向前挪動一步:“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姐姐都希望你不要把門外的聲音放在心上。”


    她的態度溫和而耐心:“他們的態度對你來說不重要,知道嗎?”


    .......


    月上柳梢。


    已經放下了對越溪的戒心的小女孩低著頭,哽咽道:“我還以為,是無茗不好。”


    “不是你不好,”越溪守在衣櫃外,“是他們不好,有錯的是他們。”


    “爸爸媽媽犯了錯.......也會得到懲罰嗎?”


    “會的,姐姐向你保證。”


    無茗仰頭:“那,姐姐,你能帶我離開這裏嗎?”


    她眼眶紅紅的,聲音輕顫:“無茗不想再被煙頭燙了,無茗想睡覺,想有朋友.......”


    帶著哭腔的聲音怯怯地說著其他同齡人輕而易舉就能擁有的一切,瞬間就戳中了不少網友的淚點,讓他們心酸起來。


    越溪伸出手,等無茗慢慢地,慢慢地把小手放進她的掌心,她才收緊了手指,道:“會的。”


    她重複:“我們無茗再也不會被欺負,也能睡軟軟的大床,也會有朋友。”


    無茗的眼眶紅了,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越溪伸出手指:“姐姐和你拉鉤,嗯?要是姐姐做不到,就讓姐姐一直都留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無茗卻是搖搖頭,“姐姐能陪著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她不要姐姐永遠留在這裏。


    知道姐姐曾經在這裏出現過,就夠了。


    男人的叫罵聲再次停了下來。


    越溪這次沒有拆台燈,栽贓嫁禍的辦法太慢了,她必須想出更快,更有效的方法,分化男人和女人,才能增加她和無茗逃出去的幾率。


    無茗就藏在衣櫃裏,通過那條打開了一點的細縫,注視著越溪的背影。


    她似乎正在做什麽道具,纖白的,柔軟的手指動作靈活又迅速。


    無茗看著,心裏突然升起來一種豔羨的情緒來:她也好想,好想變得像姐姐這麽厲害......


    做完道具的人卻是轉頭,對無茗招手:“無茗,過來姐姐這裏。”


    無茗打開了櫃門,越溪就指著那個道具告訴她,這個東西怎麽用,等無茗準確無誤地複述完之後,她才誇獎道:“我們無茗真聰明。”


    無茗忍不住雀躍起來。


    越溪還想說什麽,男人的罵聲卻再度響了起來,在空曠的房間內顯得特別刺耳。


    越溪看向無茗:“待會就按照姐姐告訴你的那樣做,知道嗎?”


    無茗認真地點點頭。


    她伸手捂住了無茗的耳朵。


    可是這次,男人沒有進來。


    越溪蹙了蹙眉,等男人的腳步聲消失之後,才站起來,結果門外再次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女人再一次讓無茗開門,想帶她去孤兒院領養新的小女孩!


    無茗不知所措地拉住越溪的手。


    越溪沉默片刻,還是握住了無茗的手:“沒關係。”


    她還是道:“姐姐看著你。”


    .......


    無茗再次失去了記憶。


    看著忍著眼淚讓主播不要過來的無茗的彈幕都忍不住了:


    【........又失憶了,.......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我懷疑這個世界的設計者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想要救無茗的人陷入崩潰的境地當中!】


    【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讓無茗能夠不失憶嗎?這樣失憶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沒辦法讓她自己逃出去啊!】


    【要我說,主播還是直接把無茗拐出去算了,不然,就這個劇情的尿性,何年何月才能讓無茗學會自救啊!】


    【拐出去肯定不行,不然主播早就成功了,可是讓無茗自己逃出去,基本不可能......唉(太難了jpg.)】


    【這個世界真的和之前的世界都不一樣,劇情本來就已經夠讓人氣憤了,這些算得上是喪心病狂的設定,更加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被這樣的劇情裹挾著,真的有人能成功逃出來嗎?(懷疑人生jpg.)】


    【是真的感覺有些窒息了......這個直播間的名字還叫做真實直播間,不敢想象,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無茗這樣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身上,該會有多殘忍.......】


    越溪卻好像完全沒看到這些彈幕,她在記憶再次迴到原點的無茗麵前蹲下來。


    對她伸出手:“別怕。”


    又這麽重複了兩次,那個在最開始出現過的無茗的聲音才再度響起來:“不用再試了。”


    仿佛存在於虛空中的聲音有著和小無茗一樣的音色,語氣卻和乖巧的無茗截然不同,這個仿佛是局外人的聲音是漠然的,甚至冰冷的:


    “你救不出她的,看不出來嗎?她隻會一遍遍忘掉和你有關的一切,你準備的東西,也會被這個世界以各種方式迴避掉,除了第一次。”


    說到這裏,那個聲音多出了些譏誚:“你本來是有機會的,可是你顧慮太多了,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錯過,現在你已經沒有選擇了,放棄吧。”


    越溪好像沒有聽到它的話,摸了摸無茗的頭:“沒事,睡吧。”


    她抱住了無茗。


    那個聲音似乎被越溪的態度刺激到了,拔高聲音:“我說了,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它的聲音有些尖銳:“你現在放棄,我還能讓你通關!”


    越溪捂住了熟睡過去的無茗的耳朵:“我答應過她,會一直留在這裏,直到把她救出去為止。”


    那個遙遠而失真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就到了越溪近前,音量攀升:“你已經錯過了唯一的機會,再試下去結果也不過陷入永恆的輪迴而已!難道你真的想要永遠留在這裏嗎?!”


    越溪語氣平穩:“既然我答應過,那我就一定會做到。”


    聲音被氣得不輕,瞬間變得尖銳而刺耳:“你會後悔的!”


    越溪不再試圖想辦法讓無茗逃出這裏了。


    她開始用房間的裏的工具給她做玩具,教她玩那些其他同齡人都會玩的益智遊戲,還會向彈幕征集適合講給無茗的故事和笑話,然後再記下來,一個一個地講給無茗聽。


    越溪不會講故事,甚至不會玩那些小遊戲,可是無茗總是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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