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好痛,這是程風昏倒前的唯一感覺,沒想到今年的冬天來得這麽快,以至超出了他的想像。就要死了嗎?死了也好,死在外麵總比呆在‘狼窩’好,能在有生之年到外麵的世界,也算死而無撼了吧。

    蒙朧間,程風仿佛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無邊無際的白。猛然迴頭,因為他好像聽到母親流水般動聽的嗓音在唿喚他。果然,楚雲蕾的絕美臉龐又出現在他麵前。“娘,風兒好想您,您是不是來接風兒的?”奔至母親的懷抱,就像個未斷奶的孩子。

    “為什麽要出來呢?知不知道這樣會有多危險?”楚雲蕾摸著兒子的頭,眼裏滿是慈愛與不舍。

    “我怕我會控製不住自己。”離開她的懷抱,雙手握成拳,殺氣暴漲。

    楚雲蕾見他兇狠的模樣,趕緊抓起他的手,悲痛的看著他。“或許娘的要求有點自私,但是,你答應過我,你不會殺他,更不會傷害他的。”

    “。。。。”所以他才會離開那鬼地方和人,眼不見為淨。

    “風兒,當時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他也是逼不得已才那麽做的。而且,娘是心甘情願的,所以你不要再怪他了,好嗎?”楚雲蕾的雙眼含著晶瑩的淚花,順著臉頰悵然而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逼不得已?哼,為了活命就可以把你拉來當作擋箭牌了嗎?那是他該得到的報應,為什麽要娘你去替他?”他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他也 不配得到他的原諒。

    聽了程風的話,楚雲蕾急了,“你,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娘愛他,所以為他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願,就算是死,你明白嗎?”

    “可是你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而他又是怎麽對你的?還不是對你不聞不問。”他忘不了以夫為天的她,暗自垂淚的畫麵,包含了那麽多的無奈和心酸,傻傻地等候無心於她的男人。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娘隻能告訴你,愛不是你想怎樣就在怎樣的。你記住,隻要你所愛的人幸福,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了。娘要走了,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楚雲蕾說著,身子也慢慢變得透明,直到消失於程風的眼前。

    “娘,娘,別走,娘~~~”咦?這是哪?娘呢?剛才的一切隻是個夢嗎?可是為什麽那麽清晰,娘所說的話都一直重複在耳邊。

    任璿兒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玩著茶杯,興味十足的看著這個在夢中不斷喊著娘,醒來後兀自思考的人,開始等待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發現她的存在。

    可是天不從人願,等了一刻鍾那人也不吭一聲,他都懷疑他是不是瞎子或是聾子。放下茶杯,走到床沿坐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對上任璿兒的視線,好美的眼睛,有溫柔、天真、朝氣,幾乎包括了世間百態。他隻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烏有,天地間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那雙忽閃忽閃的眼眸。

    “喂~~~”任璿兒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人怎麽迴事啊?這麽愛發呆。“你,沒事吧?”

    “呃?啊,哦,我沒事。”頓了一下,又繼續問道。“姑娘你是誰?這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不是昏倒在雪地的嗎?

    “我叫任璿兒,你叫我璿兒就好,這裏是我家的客房,前幾天我在山上碰巧救了你。”任璿兒訴說著事實。

    “謝謝你,璿兒。對了,你看見我的劍了嗎?”原來她叫璿兒,看來自己又躲過了一劫。

    “在那兒呢。”任璿兒伸手指指安然無恙的躺在桌上的冰漣,然後又轉過頭盯著他看。心裏想著到底要不要問他,因為她真的很好奇。

    程風撐著疲憊的身子,半靠著床柱,好笑地看著正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看的任璿兒,真是個大膽的女孩。“是不是迷上我了?不過也對,像本人這麽帥的男人的確是很少見。”

    “切~~得了吧你。我隻是搞不懂一件事情,沒那閑情逸致欣賞你這張花容月貌。”自戀鬼,不過,應該也隻有這種性格的人得了那種病,才能活到現在吧。

    “那看著本少爺的花容月貌,就可以找到答案了嗎?看來我的臉不僅可以養眼,還可以養腦啊。”程風吊兒郎當地笑著。

    哇噻,這人也太自戀了吧?“我隻是想問問你,你知道自己的病嗎?”看到程風臉上的笑容一僵,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想問問而已。而且,我也要知道病人的情況,或許可以幫你治好它。”

    程風笑了,搖搖頭說道。“謝謝,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根治。不過,好不好對我來講,也沒什麽分別。吃些自己的獨門秘方,痛苦就過去了,最多就是與冬天無緣而已。”這麽多年,他不都熬過來了嗎?

    “你會醫術?”看樣子,不像啊。不會是自戀過頭,胡說八道吧?

    “會,隻不過,我對毒藥方麵更了解而已。”看到任璿兒用‘你就吹吧你’的表情看著他,就繼續說道。“我說的可是事實啊,就算是唐門的門主也未必能解得了我的毒。”不過,他更精通的是——機關布置之類的陣法,像禦劍門內的一切機關都是出自他的手。

    “既然你的醫術那麽好,你就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任璿兒見他的樣子不想說謊,腦袋中一個計劃行成。“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就幫幫我吧?”

    “好。”幾乎是脫口而出,快得連他自己也很疑惑,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而且都還不知道要幫什麽忙。隻知道無論是什麽,哪怕是。。死,他也會去做。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鍾情的存在啊。

    “那,你答應了的,就不可以反悔了。”任璿兒唯恐他反悔,所以不顧其煩的說道。

    “笑話,本少爺說過的話,豈會不算數?再說了,我貌比潘安的臉蛋像是會說話不算數的人嗎?”程風繼續誇著自己。

    “嗬嗬~~沒見過像你這麽自戀的人。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聊了這麽久,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楚程風,程風可不是乘風破浪的乘風,而是禾呈的程。”

    “哦,楚程風,這名字和你倒挺搭的。那我以後就叫你‘瘋’大哥拉。對了瘋大哥你餓不餓啊?”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璿兒妹子啊,雖說你大哥我長的足以和神仙媲美,但我總歸是個人啊。”言下之意他很帥,但是他還是懂得帥不可以當飯吃,長得再帥也要吃飯。餓死了,長得帥還有個屁用啊。

    “哈哈~~好了,自戀狂,我去叫廚房幫你準備吃的。”真是三句不離臭美,不過,這也不錯,笑一笑,十年少。

    任璿兒不知道,其實程風的自戀度和某兩個人比起來,跟本就是小case而已。以後,她會發現程風的自戀,和那兩個人比起來,簡直可以用謙虛或自備來形容。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酒足飯飽後,任璿兒帶著程風來到任霆麵前溝通了幾句,隨便地說了一些老套的戲碼後,趕迴了藥庫中。從程風對藥材的了解和配藥的動作來看,他真的是懂醫術。在任璿兒和程風的努力下,他們研製出了比原來的藥效更好的藥丸。任璿兒的心情也就更加的高興了,因為她肩上的重擔終於可以卸下,交由他人了,而這人是誰,隻要是長了腦子的人都知道。

    “你要帶我上哪?”一早就把他拉出來,雖說他吃了藥了,可以不畏懼冬天了,但還是感覺有點冷。

    “讓你來幫我的忙羅,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哦。”任璿兒嘟著嘴,看著他,委屈得像個小媳婦。

    “沒說不幫你,走吧。”他感到非常的無力,一步一步的走入她的圈套。

    “真的?”眼淚轉啊轉,怎麽也流不出來。

    點頭,無語。

    “太好拉~~~小緣,你也聽到了是不是?”眼淚沒了,笑容出來了。“這下你賴不掉了,走吧。”然後就興高采烈的和拉著小緣和程風走了,朝目的地飛速前進。

    被任璿兒拉著走的程風露出一個苦笑,果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不過,手心中傳來的溫暖的觸覺讓他無暇理會別的事。好溫暖的手,記憶中,除了娘的手之外,隻有她給他這種暖和到心靈深處的溫暖。好想一輩子就這樣握著,永遠的感覺著溫暖。

    程風沉迷在手心的溫暖,完全不知道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任璿兒一下掙脫他的手,跑到在店裏的老肖身邊。“肖師伯,正在給病人看病啊,可惜啊,這是最後一天了。等今天一過,想要再行醫就要等五年後了。”嗬嗬~~

    “哼,別幸災樂禍。我也樂得逍遙,可惜,你就要代替我來辛苦了。”他老早就想休息了,隻是條件不允許啊。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到了。

    “誰說我要辛苦了?你閑著就不許我也閑著了?我呀已經找了人來代替我了。”她任璿兒才不做虧本生意呢,走到程風身邊,卻看的襖他臉色有點蒼白。“風?喂~~沒事吧?”

    在任璿兒抽出手的瞬間,娘臨死前的影像出現在他眼前,手中的溫暖也漸漸消失,直到冰冷。一陣深深的恐懼籠罩著他,正當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一陣刺痛從手臂上傳來,叫醒了他。卻看到任璿兒拿著銀針紮他的痛穴,趕緊收迴手,保護著。“你幹嘛紮我?還這麽用力。”

    後者非但沒有悔過的意識,還贈送了他兩個超大的白眼。“我要是不用力,你早就魂歸小西天拉。喂,你剛剛在害怕什麽?渾身抖成那樣?”

    “沒什麽。”是,他是害怕。他怕她會和他娘一樣,溫暖的雙手,漸漸冰冷。沒想到,才幾天的相處,他就已經陷得那麽深了。“你叫我有事嗎?”

    “哦,跟我來。”不說就算了,哪個人沒有隱私?她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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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咳,咳咳……”被茶水嗆著了的聲音從一個房間傳了出來。緊接著,少女略帶笑意的聲音攙雜進來。

    “哎呀,你慢慢來嘛,又沒人和你搶。這麽大了,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而且啊,我們有客人在啊,你就這樣噴水很失禮了拉。”任璿兒有點幸災樂禍地拍著老肖的背部,幫他舒舒氣。萬一他被嗆死了怎麽辦?她可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

    一旁的小緣不自在地輕咳一下,掩飾笑意。而程風則是拿起茶杯,湊到嘴邊假裝喝茶,掩飾上揚的嘴角。

    死丫頭!那還不是你害的!老肖有苦沒處訴的暗罵著,一會兒後,終於不咳了。然後拉著任璿兒,走到他們聽不見的地方,兩人咬著舌根。“丫頭,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出了人命怎麽辦?”

    “我沒玩,風大哥的醫術很好啊,治些病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用擔心。”

    “要是他治不了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哎呀,什麽萬一呀,萬一不是還有我嗎?你擔心什麽呀?”

    “要是連你也治不好呢?”

    “要真是那樣的話,不是更好?”

    “恩?”聲音陡然變大,惹得其他二人觀視。

    “嗬嗬~~沒事沒事。”轉頭繼續咬舌根。“哎呀,你小聲點了拉,我不是那個意思。難道你不記得了?某人可是很久都沒出過手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到什麽境界了,或許呢可以趁一些機會測試、測試嘛。”

    老肖聽得直點頭,“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嘿嘿~~好,就那麽辦。有什麽地方需要我的,盡管開口,咱倆誰跟誰啊。”

    “那是!”

    “嘿嘿~~~~”

    “嘿嘿~~~~”

    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讓房裏的其他兩人不自在的環緊身子,想擺脫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有股想逃跑的衝動。可惜,已經被獵人盯上了的獵物,有那麽容易逃脫嗎?

    任璿兒和老肖滿臉堆笑的走到程風身邊,老肖執起他的手,拍著他的手細聲細語的說道。“小夥子,好好幹,要是不懂啊,盡管來問我,知道了嗎?別看老肖我兇神惡煞的模樣,其實啊,我的心腸是最好了的。知道了嗎?。。。。”

    “記住了,肖奶奶。”程風直覺地應道,因為,老肖此刻在他的眼中幻化成了,老嫗的模樣。

    “恩,既然記住了,那就去吧。”老肖還沒從能整到扁德的憧憬中醒來。

    “那我明天就帶風來,我們先迴去了,師姑。”任璿兒笑道,然後拉著小緣和程風快速逃離現場。

    “恩,慢走啊。”咦?等等,他們剛才叫我什麽?肖奶奶?!師姑?!“任璿兒!!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氣死他了!!

    “哈哈~~~~”任璿兒和程風早就離開了現場,成功的躲離了台風尾,正在笑得開心。

    望著任璿兒的笑顏,程風又開始旁若無人地發呆了。

    “喂~~你怎麽老發呆啊?走吧,我帶你到處去逛逛,了解了解周圍的環境吧。”任璿兒掂起腳尖,敲了敲他的頭。

    “怎麽又敲我,敲壞了怎麽辦?這要是敲傻了,那該有多少姑娘為我心碎啊?”程風故做委屈地摸著頭,笑得有點痞。“要是傻了沒人要,我可就賴著你了,好不好?”

    “好~~~才怪。既然都傻了,那幹脆直接把你給滅了,那不是更好?我最近剛剛研製了一種毒藥,能讓人瞬間死亡,不會感到疼痛。隻是這效果是不是我說的那樣,我還沒試過,不如。。。。”任璿兒說完,手就伸進隨身的挎包中。

    “啊~~~救命啊~~~”程風誇張的拔腿就跑,嘴裏還很配合的喊著救命。

    “哈哈~~~站住,別跑~~~”任璿兒連忙追上去,玩起小雞捉老鷹的遊戲。

    “小小姐,等等我啊~~~”兩人玩得不亦樂乎,隻是苦了我們的小緣而已,可憐啊。小緣暗自想著,下輩子如果還當丫鬟的話,千萬要找個好主子。

    同一時間的天山東邊的峭壁上,扁德撫摸著手中的天山雪蓮,嗬嗬地讚到。“看樣子就知道這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啊,我一定要好好保留著才行”雙手顫抖地捧著,他現在是捧在手裏怕它摔壞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突然,毫無預示地一陣陰風吹過。扁德被這種不同於平時的風嚇得手一鬥,雪蓮脫手,然後被風吹到了見不到底的懸崖下。

    “我的雪蓮啊~~~~”扁德那個悲痛啊,氣的猛捶胸口。忽然,想起剛才那陣不尋常的陰風,臉色更是成了豬肝色。他知道,那是因為有人在背後設計他,而世上除了他姐姐,任璿兒和那個死笑話(肖樺,不過,扁德隻叫他死笑話)以外,再也尋不出第四人。而扁蓮已經不可能算計他了,因為他剛給了她好處。所以隻剩下。。。

    “任璿兒!!死笑話!!你們給我等著,我決不放過你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山上傳來陣陣暴怒的吼聲,讓這座年老的山脈在睡夢中,不舒服的翻了個身,繼續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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