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情就如那變化無端的天氣,總是很難預料陰晴的。


    到了次日,江漪又恢複了明媚開朗的模樣。


    偶爾一個“薑大俠”“薑哥哥”的叫著,讓二兩雞皮疙瘩又抖了一地。


    為了避免麻煩,早餐是在屋裏吃的。


    對此江漪並無任何意見。


    這就顯示出她和洛婉卿那位皇後的不同了。


    雖然都不怕麻煩,但洛婉卿更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耀眼感覺,讓她躲在屋子裏吃飯,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否則又怎麽會穿著大金色長裙,整天晃來晃去的。


    也就這世界沒法染發,不然薑守中真覺得那女人會給自己染一頭大金發。


    “薑大美男,今天打算做什麽?”


    江漪一邊喝著清淡的蛋湯,一邊抬起繡鞋踢了下男人的腿,帶著幾分撒嬌的口吻,


    “要不陪奴家去逛逛街唄。小二兩走幾步路就叫喚,好好的興致都被她弄沒了。”


    薑二兩聽著婦人編排自己,撇了撇嘴唇。


    不過想起自己這身漂亮的打扮是出自對方之手,心裏那股不滿也就消散了。


    薑守中說道:“我打算去皇宮一趟。”


    “皇宮?”


    江漪怔住了。


    薑守中給薑二兩夾了些菜,說道:


    “一方麵是打算調查一下轉輪天尊一事,對桃源聖地多些了解,看看能否再次進入桃源聖地,畢竟夏荷她們還在那裏。


    另一方麵,我準備通過宮內的案庫,對魔海山進行更深一步的調查。


    魔海山畢竟是南金國第一聖地,而水月山莊第一任莊主又和南金國皇室關係匪淺,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可能就藏在皇宮內。”


    “有道理。”


    江漪微微頷首。


    可轉瞬美婦柳眉一蹙,不滿道:“那為什麽隻給二兩夾菜,不給我夾菜?”


    “啥?”


    對方思維轉變之快,讓薑守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女人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薑守中頓覺自己像是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隻好夾了一筷頭菜,準備放到對方碗裏。


    豈料筷子剛探將過去,一隻羊脂玉般的柔荑忽地伸來,將碗口遮了個嚴實。


    薑守中疑惑抬眸。


    隻見江漪微微湊近腦袋,仰起玉靨。


    顯然是要男人喂。


    瞧著美婦這般撒嬌賣俏、嫵媚嬌柔的情態,刹那間,往昔與紅兒共度的溫馨舊時光仿若潮水般湧上心頭,令薑守中心弦劇顫。


    薑守中定了定神,將筷子遞至江漪唇前。


    江漪朱唇輕啟,貝齒輕咬筷頭,舌尖似不經意間輕輕一掠筷頭。


    看到這一幕的薑守中心神不由一蕩,忙不迭穩住心緒,假意咳嗽一聲,收迴筷子,竟鬼使神差般自己抿了抿筷上餘味。


    待迴過神時,卻見江漪似笑非笑,美目流盼。


    女人嬌靨之上,暈紅隱現。


    這一刻的江漪無疑是萬種風情,風騷蝕骨,好似能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


    妖精啊。


    薑守中心中默念阿彌陀佛。


    江漪也懊惱自己突然做出這番曖昧的舉動,暗罵了一句自己“賤人”,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問道:“為什麽不等到晚上去?”


    薑守中壓下那股子內心灼熱悸動,笑問道:“你覺得皇宮這種地方,是晚上的警戒比較森嚴,還是白天?”


    江漪反應過來,旋即又恢複了那嬌滴滴的腔調,膩聲道:


    “哎呀,人家笨嘛,哪裏有薑大俠聰明。隻希望薑大俠以後莫要因此嫌棄了奴家。”


    女人的調侃與嘲諷讓薑守中無奈搖頭。


    天魔大法恢複後,江漪那股子風騷韻味愈發濃鬱。


    猶如窖藏的美酒開封,香氣四溢。


    從往昔的暗裏含春、婉約嬌媚,徹底轉變成了如今的明豔張揚、熱情奔放,舉手投足間盡是魅惑。


    簡單來說,就是從暗騷變成了明騷。


    不過,薑守中卻很是受用。


    畢竟以前的江漪,雖然瞧著沒心沒肺的,可卻總能敏銳察覺出,她心底深處隱匿著的那股孤寂與哀傷,壓抑而深沉。


    如今的江漪,是由內而外的開朗。


    尤其這份獨特風情,獨獨隻為他一人展露。


    麵對旁人,江漪依舊是從前那副模樣。


    薑守中無疑很享受。


    唯一可惜的是,這位美豔尤物對於男女之事反而極為克製。這些天,兩人也隻是進行了一次,多少讓小薑同誌很不爽。


    “我陪你去。”


    江漪忽地斂了笑意,麵容一肅,正色說道。


    薑守中不覺擰眉:“可是……”


    “放心,我修為可不低,不會惹出麻煩的。”


    江漪截住他的話頭,“至於二兩,把牛妖或者狗妖留給她,沒幾個人能傷害得了她。”


    薑守中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聽著二人對話,薑二兩不免有些失落。


    她也想跟在主子身邊,可自己這點修為完全就是累贅。


    想到這裏,少女暗暗給自己鼓勁。


    加油修行。


    爭取有一天,成為主子最可靠的幫手。


    吃過早飯,薑守中把天狗神妖留給二兩,便和江漪前往了皇宮。


    雖說白日的皇宮戒備不如晚上森嚴,可畢竟是天子居所,守衛重重。


    好在兩人都是修為極高之人,一番周折後終是巧妙避開重重守衛,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其中。


    南金國的皇宮,雖不及大洲那邊的宮殿那般奢華壯麗、氣勢恢宏,卻也樓宇錯落,頗為豪華。


    想要從中尋得隱匿頗深的案庫,無異於大海撈針。


    按照原計劃,薑守中擒住一名落單的太監,準備施展手段動刑逼問。


    結果江漪隻是盯了那太監一眼,後者仿若被抽去了魂魄,竟將所知之事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薑守中暗自咋舌。


    天魔大法,恐怖如斯。


    尋找案庫的途中,薑守中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低聲問道:“你這天魔攝魂大法,對我管不管用?”


    男人還真怕某天被這女人把魂兒給勾去了。


    江漪柳眉一挑,眼波流轉:“你猜?”


    見薑守中一臉無奈,女人最終還是如實說道:


    “若論修為,你若是高過我,或是與我伯仲之間,自是很難受影響的。如果修為沒我高,但隻要與我同房過,也是不受影響的。”


    薑守中聽明白了。


    反正無論什麽情況,這世上唯獨他是不受影響的。


    不多時,兩人便成功潛至皇宮案庫之前。


    案庫門外有兩名護衛守著。


    與巡邏守衛不同,從這兩名守衛所散發出的威壓氣勢來看,修為明顯高不少。


    估摸著,應該在天荒境左右。


    薑守中剛欲提氣而動,江漪卻輕輕抬手。


    隻見江漪如鬼魅般出現在二人麵前,隻是對視說了句:“你們可以休息了。”


    那兩名護衛眼神瞬間變得迷離恍惚,雙腿一軟,竟坐在地上唿唿大睡起來。


    薑守中對著女人伸出了大拇指。


    二人悄無聲息地推開案庫大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


    案庫之中書架林立,各類卷宗、典籍堆積如山。


    薑守中依照事前知曉的大致分類,逐一仔細翻找。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有關魔海山的記載。


    他毫不猶豫地將這些資料一股腦全收起來,打算拿迴去慢慢細看。


    而江漪也在另一側,找到了關於轉輪天尊的一些珍稀資料,將其收了起來。


    就在二人準備抽身離開這座皇宮案牘庫之際,一道雄渾的聲音,陡然在這靜謐的空間悠悠迴蕩開來: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請留步。”


    薑守中和江漪心中一驚,身形疾轉,猛然迴首。


    卻見案庫之中,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僧人。


    僧人身形極為魁梧壯碩,僧衣半敞,古銅色的結實胸膛袒露在外,一塊塊隆起的肌肉仿若剛硬的磐石。


    站在那裏,仿若一座巍峨小山橫亙眼前,氣勢迫人。


    而在僧人脖頸之上,赫然掛著一串奇異的項鏈。仔細看來,竟是由一顆顆小巧精致的骷髏頭串成。


    薑守中暗自運氣,眼神中滿是警戒之色。


    以他和江漪的修為,莫說是人影,便是一絲微風的流動都能敏銳察覺,如今卻全然不知這僧人的到來。


    此人的修為,必定高深莫測。


    薑守中強壓下心中的訝異,率先開口打破僵局,沉聲道:“閣下也是來行竊的?”


    僧人微微搖頭,臉上古井無波,雙手合十,不緊不慢地說道:“貧僧乃是這案庫的看守之人,一直在此清修守護。”


    薑守中一愣,不禁有些吐槽。


    這咋還出來個掃地僧啊。


    江漪則黛眉緊蹙,努力從腦海中搜刮著曾經從銀月樓獲得的關於南金國皇宮的情報,試圖找到此人的信息。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淡淡說道:


    “據傳聞,南金國的上一代皇帝,出身低微,其母不過是宮中一小小宮女,自幼便在深宮內受盡冷眼、飽嚐排擠。


    幼年時,為求保命,他曾棲身於一座寺廟,其間屢遭欺辱。然而命運無常,機緣巧合之下,他竟登上皇位。


    因為憎恨僧人,這位皇帝幾乎將南金國內的寺廟全部拆毀,屠殺了一大批的僧人,更頒下嚴令,限期讓所有僧人還俗。”


    說到此處,江漪微微一頓,美目盯著麵前僧人:


    “但唯獨有一位僧人例外,皇帝待他極好,甚至將其奉為護國法師,安排在了皇宮內,地位頗高,可自由出入宮闈禁地,盡享尊榮。


    聽聞,他是先帝幼年時患難與共的摯友,在別人欺負他的時候,隻有這位小沙彌護其周全,偷偷給他帶去飯菜。


    而這位僧人本身就天賦極高,在皇宮內得以盡覽上乘武學典籍,日夜苦修不輟。江湖中,無人能探其深淺,隻道他修為高深莫測,或許僅遜於南金國第一高手徒單阿烈。”


    江漪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所以,閣下便是上任南金國護國法師,逆禪僧,對嗎?”


    逆禪僧雙手合十,寶相莊嚴,麵上笑意清淺:“江施主很聰明。”


    薑守中在一旁聽著雲裏霧裏。


    這“逆禪僧”三個字,於他而言全然陌生,此前從未聽聞過有這般名號的人物。


    不過此時聽江漪提及此人修為僅在徒單阿烈之下,薑守中心中卻暗自生疑。


    並非江漪將此人吹捧得過高,恰恰相反,薑守中的直覺告訴他,這逆禪僧的修為,說不定猶在徒單阿烈之上。


    果然皇宮之內臥虎藏龍。


    隻是讓他奇怪的是,方才他和江漪竊取資料時,對方卻並不阻止,為何臨走時才出麵,莫非要來個人贓並獲?


    薑守中正暗自揣測,逆禪僧給出了他的答案。


    他看向薑守中,微笑道:“薑施主,貧僧聽說過你,所以想請你幫一個忙。”


    “什麽忙?”薑守中問道。


    逆禪僧目光幽然:“貧僧想請你,調查先皇的死因。”


    先皇死因?


    薑守中聞言很是意外。


    在大洲皇帝突兀被殺後,南金國的那位老皇帝也莫名暴斃,頗為戲劇性。


    至於原因,很多人都認為是病死。


    畢竟之前南金國皇帝就病的很嚴重。


    南金國皇帝死後,國家和大洲一樣陷入了動蕩,諸位皇子內爭不休。


    尤其那位皇帝到臨死前,都沒有設立太子。


    導致誰繼位都不服眾。


    如今坐鎮都城的是南金國的大皇子。


    這位大皇子雖然得到了南金國朝中很多元老的支持,但奈何能力不行,手頭掌控的兵力寥寥。


    麵對都城之外的亂象,全然沒了主意。


    隻能如縮頭烏龜一般困守城中,眼巴巴盼著城外四皇子與五皇子爭得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


    薑守中問道:“你覺得先皇是被謀殺的?”


    逆禪僧搖頭:“貧僧實不知情,正因如此,才懇請薑施主出手相助,查明真相。”


    薑守中追問道:“為何你不自行調查?”


    逆禪僧倒是坦誠,直言不諱:“貧僧沒有這個能力。”


    薑守中瞥了眼江漪,淡淡道:


    “我對南金國老皇帝之死確實很好奇,不過並不感興趣。如果我不答應你,我們是不是很難走出這裏了。”


    然而逆禪僧卻笑道:“貧僧不為人所難,薑施主若是不願意,貧僧自然不會強求,也不會阻攔你們離開。


    不過,貧僧相信薑施主會幫我的。因為,貧僧也可以幫到你。”


    “哦?你能幫我什麽?”


    薑守中眉梢一挑,好奇看著他。


    “很多。”


    逆禪僧微微仰頭,“比如幫你們找到轉輪天尊的遺體。二人前來,不就是為此嗎?


    再比如,幫你找到你的妻子……也或許是你的紅顏。


    水月山莊發生了什麽,貧僧不知,但貧僧正巧知曉其中一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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