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小少爺,這不是街角包子鋪老嶽家的小兒子麽?”


    “這人說的這麽真,難道真有個小少爺和小嶽長的相似?”


    “小嶽確實和小時候長的不太像了。”


    就這一會兒功夫,街坊們就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陸青絕神色陰沉下來,若任由這東西胡說八道,遲早要被人懷疑。


    “你起來,你說的小少爺我們確實不認識,不過家母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你的樣子也過的艱辛,晚些時候可以到我家找我,能幫襯一下,我們還是會幫襯的。”


    聽陸青絕這麽說,老胡一喜,心知成了。


    嶽少涯心中老大不樂意,迴去後就氣咻咻的,“真給他好處麽?”


    “不然呢,殺了他,令他無法胡說八道?”陸青絕問。


    嶽少涯一噎,老胡雖然忒不是東西,但目前為止,殺了他好像也不太好,“那就這樣讓他占咱們便宜?”


    聽到“咱們”兩個字,陸青絕仿佛心髒被熨帖了,舒心的往輪椅上靠了靠,“你說呢?本君的東西是好拿的?”


    *


    傍晚剛剛到來,老胡就迫不及待的上門了。


    嶽少涯給出銀子時,不經意在老胡身上拍了拍,“拿銀子去看看大夫吧,以後千萬別被打了。”


    老胡一掂量,露出喜色,“兩位少爺心善。”


    他一掃,不見陸青絕的身影,“另一個少爺現在不在麽?”


    他一探頭,就在一側屏風後,看到一線泡在藥浴桶的陸青絕側影,熱水的白色霧氣蒸騰,他的看不清什麽,卻在陸青絕的發間停住了。


    陸青絕的發間隱隱約約有個狐簪,即便泡在浴桶中,也隨身帶著,不曾摘下。


    狐簪下綴著的珠子反射出一點彩光,浴桶中的蒸騰霧氣卻紛紛避開那彩光。


    那是什麽?能驅散霧氣?


    老胡目光一凝,還待再看,嶽少涯已經不悅的打開門,“你看我哥做什麽?”


    老胡想再看一眼,卻沒有機會了,嶽少涯把人請出去,才顛顛跑迴陸青絕身邊。


    “青青,我做的怎麽樣?”他剛從陸青絕那裏學了一門功夫,叫老胡來就是想試試成果,借此打發人的。


    “不錯,這玄絲手不過學了片刻,就能用的有模有樣。”陸青絕目光落在嶽少涯拍過老胡的手上,皺眉,“你把手洗幹淨。”


    嶽少涯安靜洗了洗手,洗了沒一半就把涼手拿到陸青絕背脊上,冰的他一個激靈,嶽少涯卻嘻嘻哈哈跑了。


    ……


    另一邊,從這裏離開的老胡剛出門,就拆開了從嶽少涯這裏拿的一封銀子。


    這一封銀子足有二十兩重,足夠老胡還清欠債還有的剩,換了之前老胡可能已經知足了,但想起陸青絕那顆珠子,越想越覺得那是個寶貝。


    能把價值連城的寶貝珠子隨意戴在頭上,一定家裏還有寶貝,老胡便覺得嶽少涯小氣。


    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是滋味兒,心中暗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嶽少涯,才使得嶽少涯不肯認他。


    身體血脈微微一疼,老胡抓了抓血管上的皮膚,更覺得不舒服,怨恨那些追債打他的小混混下手太重。


    老胡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那位小少爺好像不想讓人知道身份,不如找個由頭,過些天再找嶽少涯要一筆。


    打好主意後,老胡貪婪的表情重新浮上來。


    “老胡?”


    背後有人說話,老胡迴頭,就被幾個神秘黑衣人圍住了。


    “你們要做什麽,我真的沒錢了!”老胡驚恐大叫。


    卻隻聽到為首的那個黑衣人下令,“帶走。”


    *


    距離第一場雪過去沒多久,第二場雪也來了。


    這場雪比第一場雪更大,一夜之間,鳳翔鎮就被冰雪覆蓋,變成了真正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嶽少涯早起推門看了看,立刻又把門鎖上了,陸青絕現在差不多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他卻在早上時發現一點不尋常。


    街邊賣碳老翁不認識,隔壁剛剛過去那個沿街賣燒餅的人也沒見過,還有門外蹲在雪地不怕冷的玩雪小孩,不知是誰家的小孩,反正他也沒見過,十分可疑。


    嶽少涯看在眼裏,鳳翔鎮的陌生人變多了。


    “怎麽了?”陸青絕的窩被墊的很厚,幾盆炭火同時燃燒,讓屋子內暖意融融,一點都不覺得冷。


    嶽少涯的臉被熱氣熏的有點發紅,忍不住長籲短歎,“你說咱們是離開,還是冒險留下?”


    外麵什麽情況,陸青絕靈覺過人,也有察覺,他目光一柔,“上來,冷。”


    “你騙誰呢,這麽幾盆炭火還冷?”嶽少涯暴躁,他都覺得熱了。


    陸青絕平靜說道:“冷。”


    “不能動,手腳有些僵,血液不循環,自然冷。”


    陸青絕有理有據,“你一起來就不停晃來晃去,就是不肯安靜坐下,自然不冷,我與你不同。”


    第六十六章


    陸青絕動不了, 他冷靜說完就躺在那裏直直瞧著嶽少涯,黑眸中沒有一絲請求之意,但偏偏惹人同情的很。


    嶽少涯莫名覺得這樣看著他的陸青絕很可憐, 不自在的扭頭避過陸青絕的目光。


    然而看不見那目光了, 嶽少涯腦子裏又出現了陸青絕求助不能, 失望閉眼的樣子, 那可憐又堅強的印象, 甩都甩不掉。


    忍了忍, 他終於忍不住, 脫下鞋子和外衣鑽進被窩,在陸青絕身邊躺下,咕噥道:“這下不冷了吧?”


    ...真容易心軟。陸青絕目光一深, 收起了那倔強無助但就不說的模樣, 唇角勾起, “還有點, 你靠近點, 抱緊我。”


    “那這樣呢?”嶽少涯挪動了一下抱過去。


    “好些了。”陸青絕見嶽少涯不耐卻順從照做的樣子, 心中如同被柔軟的羽毛撓了一下,癢的厲害,他聲音微啞, “你再親親我, 親熱也有助於體溫升高...”


    嶽少涯怒目圓瞪, 仿佛是第一次認識陸青絕, 居...居然還要求親熱?


    “一次和幾次又有什麽分別...”陸青絕沒有第一時間被拒絕,更覺難耐, 帶點誘哄,“...難道不舒服麽...”


    或許是屋內太熱, 嶽少涯鬼使神差的,竟然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一次和無數次確實沒什麽分別。


    而且雖然沒做到底,但他僅有的和陸青絕的經驗...


    是很舒服。


    咕咚一聲,嶽少涯咽了一口唾液,盯著陸青絕有幾分誘人的薄唇,緩緩低頭。


    陸青絕被輕柔親了一口,目光悄然變得深刻而有侵略性,而嶽少涯隻試探了一口,還想再試試,就被陸青絕那狼性的目光給惹怒了。


    大家都是男人,憑什麽隻有你用這種眼光看我?你現在連動都動不了,隻能任我魚肉!


    嶽少涯變舔為咬,狠狠撮了一口,頓時,陸青絕的目光變得激烈,幸好舌還是靈活的。


    兩人都試圖想侵占對方的口腔,你爭我奪在這唇齒方寸之地開戰,攪的水聲作響,屋內溫度越發的熱烈。


    *


    黑布蒙住眼睛,老胡一路被推著走,耳邊聽到的空曠的迴音越來越清晰,還隱隱約約有一股濃重的藥味兒。


    這恐怕是在地底,老胡心中愈發的害怕,在這種地方埋屍體非常方便,他怕停下的那一刻就是他要死的時候,於是走的越來越慢。


    押送他的人見他拖拖拉拉,也不耐煩了,猛然一推,老胡往前衝出幾步,摔在地上,蒙住眼睛的黑布也摔的掉了下來。


    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老胡呆住了,他現在竟然在一處大殿內。


    老胡在鳳翔鎮內所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從不知道鳳翔鎮裏還藏著這麽大一座地下宮殿。


    大殿內還有幾十口已經空了的巨大黑陶缸,藥味兒就是從陶缸內傳出的。


    但這些都不是吸引老胡目光的主要目標。


    大殿上坐著的一個黑袍男子,那黑袍男子發現老胡在看他,忽然嘴角一扯,拿下了右邊臉的銀質麵具。


    老胡在望見那張臉時,忽然渾身劇烈抖動起來。


    那黑袍男子右半邊臉布滿燒傷的焦黑,到處坑坑窪窪的,恐怖的半邊臉嘴角那裏還缺了一大塊肉,露出一段森森白骨,讓他那個笑顯得似笑似哭,像極了地獄爬出來的陰森鬼物。


    偏偏這人的另一邊的臉斯文秀美,仿佛江南水鄉的溫柔少年,所有的美和醜同時聚集在一張臉上,帶給人的感覺詭異無比,令人頭皮發麻。


    老胡抖著嘴唇,是他!


    這一張臉,老胡永遠都不會忘記,在瀲光閣滅門慘案前夕,他曾經親眼見過這張臉,他見到這個人把瀲光閣曆練歸來準備歸家的弟子抓來,在樹林裏破開肚腸,一個一個虐殺了。


    當時他嚇得魂不附體,生怕被發現,知道這人率領的那些人要對瀲光閣不利,老胡根本不敢再迴去,當天就逃了,第二天瀲光閣果然被殺了個幹淨。


    這些年他無數次夢到那些拖著腸子的瀲光閣弟子被那個惡魔拽著腸子拉迴來的情形,這個人早就成了心底噩夢。


    一股尿騷味兒充斥在大殿,老胡衣褲底下浸出一大片水跡,他渾身顫抖語無倫次,“..不,不是我,你們找錯人了,我早就不是嶽家的仆人了,不關我的事。”


    “哦,原來還是一條漏網之魚。”半美半醜的人意味深長笑了笑,那缺了一塊肉的半邊臉繼續扯出一個令人不適的笑。


    嶽家,一個人都不肯逃,罕見的頭鐵脖子硬,殺起來很愉快,至今他都印象深刻。


    “好了,青檀宮主。”


    另一個聲音開口,才讓人注意到半美半醜的青檀旁邊還站在一個金衣人。


    金衣人同樣帶著微笑,卻嘴唇發白,一臉大病初愈的模樣,正是不久前才和嶽少涯兩人在天流穀打過照麵的聖日使巫尋風。


    他微笑著又打量了一下青檀,這位青檀宮主初見他便覺得氣息有些熟悉,那是他嫉妒陸青絕能學成,自己卻隻能學成一半的《玄陽真解》功法的氣息。


    這位青檀赫然也是一個能成功修煉功法的體質特殊之人,不想自己,因為體質問題,隻是個殘次品。


    巫尋風忍下嫉妒,陸青絕可沒這位青檀宮主變態,以虐殺他人,使人驚恐懼怕為樂趣。


    “青檀宮主,把麵具戴上,若是嚇死了,到哪裏再找個可能有線索的人。”巫尋風開口。


    青檀惡趣味的嚇完人之後,才慢吞吞把銀質麵具戴上,“不過一條漏網小魚罷了,隻是看起來有點可疑就順手抓來,也不一定有什麽線索。”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要什麽線索我都知道!”老胡絕望之際,聽到此言,猶如抓到了一根稻草,迅速搶答。


    “我問你了?”青檀隨意飛起一腳,把老胡像垃圾一樣踢到牆角,看人縮著身體痛苦□□,才饒有興趣托起下巴。


    老胡顧不得疼痛,爬起來迅速點著頭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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