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靖雲等人押到監獄後,陳副官隨即進行審問,得到消息後,立刻匯報給霍霆霄。


    “督軍,張靖雲鬆口了,那孩子被他換給了一對帶孩子來省城看病的夫婦,現在那對夫婦乘船迴了鄉下,他也不知道下落。”


    霍霆霄蹙眉:“立刻查當天附近所有碼頭的乘船登記手冊,凡是符合信息的,都搜查一遍。”


    “這件事交給你去做。”


    “是,督軍。”


    忽然,門外響起玉蘭急促的腳步聲。


    霍霆霄蹙眉看著玉蘭,“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督軍,不好了,太太高燒昏迷不醒,夢魘不斷,不停地說夢話,奴婢給她降溫,也無濟於事。”


    霍霆霄猛地從辦公桌出來,“還不去請大夫。”


    霍霆霄匆忙趕到臥室,床上的女人大汗淋漓,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渾身虛弱地躺在那裏,柔弱得像是初生嬰孩,嘴裏還在輕輕喚著什麽。


    男人看得內心一揪,又伸手去觸碰女人的臉頰,才發現滾燙如火燒。


    “太太燒了多久了?”


    旁邊女傭趕緊迴道:“迴督軍的話,太太自迴來吃了碗冰酸奶便躺下了,不讓我們打擾,方才玉蘭姐給太太做了下午茶,敲門沒聽見響聲,進來就發現太太高燒昏迷不醒,約莫半刻鍾了。”


    霍霆霄指尖撫過女人可憐巴巴的臉蛋,蹙起的眉頭,薄薄的臉皮紅的像煮熟的番茄,一碰就要碎掉。


    他湊近女人麵旁,聽見女人喚著朗兒,朗兒你快迴來。


    霍霆霄眉心一擰,深深唿吸一口氣:“你就為了沈紹言那個兒子,如此作踐自己,明擺著讓本督軍心疼你。”


    “督軍,大夫來了。”


    大夫被請進來,為蘇晚荷診治。


    “督軍,太太這是過食生冷,寒濕之邪入體,方才發熱畏寒,開一服藥,解表散熱即可。”


    大夫開了藥,霍霆霄立刻吩咐玉蘭去熬藥,又一直守在蘇晚荷身邊,用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汗珠。


    忽然,一個樣貌頗為清秀,梳著長辮子的女傭,端著一盆水進來。


    “少爺,我來吧。”


    霍霆霄迴頭,神色閃過詫異。


    女傭沒想到少爺還記得她,頓時激動道:“少爺,您還記得奴婢。”


    “你怎麽來了。”


    女傭滿眼渴慕地望著男人:“您打發思雅小姐迴方城,思雅小姐覺得您身邊沒人照顧,她不放心,便安排我過來照顧您。”


    霍霆霄蹙眉:“都出去。”


    女傭臉色微白,順從地俯身:“是,少爺。”


    女傭們往外走,悄聲議論道:“我們督軍太寵這位新夫人了,生病都寸步不離。”


    此時,一名女傭攥著手帕道:“不就是中暑,多大點事,如此大費周章。”


    旁邊女傭提醒道:“桂枝,你小聲點,今後那位可是咱當家女主子。”


    “桂枝就是嫉妒,畢竟桂枝可是我們當中,唯一在方城就伺候過督軍的。”


    “我可聽說了,方城霍家那樣的家底,少爺都有通房丫鬟的,桂枝,咱督軍那時有過通房丫鬟嗎?”


    桂枝唇角優雅地翹起,自覺高人一等:“怎麽沒有,我自小跟在少爺身邊長大。”


    旁邊女傭嗤笑,“那怎麽沒見督軍抬你做姨娘啊。”


    桂枝狠狠瞪過去。


    此時,玉蘭走過來,蹙眉警告道:“你們在胡亂編排什麽,這裏是督軍府,不是什麽方城老家。”


    女傭們立刻垂下頭:“是,玉蘭姐。”


    玉蘭又走到桂枝跟前,再次警告道:“你是方城來的丫鬟,我們這不是霍家老宅,別把你那套陰私肮髒的東西拿出來,膽敢妄議督軍,給我滾出去。”


    桂枝咬牙,猛地一甩手帕。


    “得意什麽,不過是個女傭,我還是我們少爺的貼身丫鬟呢。”


    臥室內,


    蘇晚荷感覺頭頂好似壓著一塊千斤重的東西,疼得快要裂開。


    渾身如同身在火爐,又畏寒怕冷,冰火兩重天。


    耳朵裏嗡嗡地響,太陽穴突突直跳,胸口悶得她喘不過氣。


    大腦撕扯的厲害,努力想要拚成迴憶的片段,又漸漸變得空白。


    她仿佛在夢裏,還抱著懷裏軟綿綿的朗兒,還在哄著朗兒酣睡,乖巧的朗兒還衝阿媽笑著。


    她的朗兒還那麽小,本該待在阿媽懷裏,要不是那晚上她到了督軍府,朗兒也不會丟失。


    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沉浸在夢裏,不願醒來,眼淚哭濕了枕頭。


    直到有人緊緊地摟著她,濕熱的東西熨帖過她的眼角。


    “阿荷,快點醒來。”


    “醒來,就能看見你的朗兒。”


    蘇晚荷從夢中緩緩醒來,意識迷糊間,察覺到有溫熱的東西,觸碰她的眼角。


    睜開眼,便看見男人的臉龐,和她耳鬢相貼。


    唿吸熱氣交融,男人身上冰涼的氣息,似乎讓她沒那麽難受。


    “身體很難受?”霍霆霄見女人醒來,病懨懨的,內心又是猛地一墜。


    蘇晚荷點頭,此時漸漸清醒,才感覺到頭頂好似有千斤重錘,哐哐地砸她,快要把她砸裂開了。


    蘇晚荷渾身難受,大腦好似被蒸熟了,下意識靠近男人懷裏尋求安慰,近乎撒嬌地低喃:“霍霆霄,我頭好痛。”


    她的委屈,落在男人耳朵裏,比錐心還難受。


    男人聲音都變了調,低啞的嗓音,此刻溫柔到極致:“那怎麽辦?玉蘭再給你熬藥了,我給你揉,荷兒,我恨不得替你承受。”


    男人那雙粗糲的大手,指間還有拿槍磨出的薄繭,此刻卻生怕碰碎了,溫柔到極致地給她按揉頭部。


    蘇晚荷的疼痛沒有緩解多少,可聽著男人露出的柔情,她莫名感覺沒那麽痛了。


    她輕輕撫過男人的下頜,捧著男人的臉龐,甜甜展顏一笑:“我大概是中暑了,沒多大的事,你別擔心。”


    男人狠狠擰眉,語氣霸道:“你身子骨太弱了,曬曬太陽都能中暑,今後你不準出門。”


    蘇晚荷嚇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強烈抗議:“哪門子的霸王條令,我可不依。”


    男人歎了口氣,滿眼都是心疼:“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燒成什麽樣了,渾身熟得快要融化了,方才還一直囈語。”


    男人蹙著眉心,忽然把頭埋在她的胸前,露出脆弱的一麵,聲音也仿佛難受極了:“看你這麽痛苦,比我挨子彈還難受。”


    蘇晚荷看著這顆黑乎乎的頭顱,連頭型都很漂亮,是很規整的圓頭。


    短發根根分明,發質如他這個人般很硬。


    此時朝她露出最脆弱的後腦勺,讓人忍不住伸手穿過他的發梢,給他最親密的撫慰。


    那細軟的手指觸碰到男人的後腦勺,男人忽然一動,又抬頭看著她那雙漸漸迷離的眼,泛紅的眼角,讓人忍不住想要弄哭她。


    男人不禁低頭,用另一種方式轉移她的疼痛。


    蘇晚荷隻感覺渾身都要熱到融化,仿佛踩在雲端,卻口是心非道:“你又誆我,霍大督軍,就會甜言蜜語。”


    男人俯過身來,無限溫柔的嗓音,卻極為鎮重,徐徐落在她耳畔:“我的好阿荷,如果上天允許,你的痛苦我都想為你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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