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屬下接到密報,張嘯天帶著一夥人下山,和張靖雲秘密會麵。”


    “這個張嘯天,幾次從碼頭走私鴉片,被我們扣下後,懷恨在心,仗著身後有日本人撐腰,竟然敢和軍政府作對,實在可惡。”


    “督軍,您當真要以身犯險,那張靖雲是張嘯天的義子,又是青龍社二當家,肯定會布下天羅地網。這天悅茶樓又是他們青龍社的窩點,我們進去無疑是讓人甕中捉鱉。”


    蘇晚荷站在走廊外,沒想到其中牽涉眾多,竟然還有青龍社社主,這些江湖幫派。


    她輕輕推開門,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男人迴頭朝她望來,冷峻的麵龐,聲音卻帶著性感的柔和。


    “怎麽不睡?”


    蘇晚荷攏了攏身上的睡袍,走到男人辦公桌前,思忖過後道:“明日我一個人去。”


    霍霆霄唇邊勾起輕笑,示意陳副官先出去。


    陳副官朝蘇晚荷頷首,便退出了房間,合上了房門。


    霍霆霄示意女人到近前,蘇晚荷饒過辦公桌,走到男人跟前,男人便雙腿微張,順勢拉過女人,坐在了他腿上。


    蘇晚荷雙臀貼在男人結實的大腿上,隔著西裝布料,熨燙她的身體,連脊柱都升起了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在男人雙手扶上她後腰時,冷不丁一抖。


    桌上擺著一盞乳黃色透明玻璃罩,透出的光線,襯得男人冷硬的麵容,多了幾分柔情。


    蘇晚荷看著男人眼底流淌的笑意,心跳仿佛動了下,才不過數日,內心也仿佛接受了這份親昵。


    她不知何時聽過,通往女人心裏的路是陰道。


    自取其辱也罷,口是心非也罷,她緩緩靠近男人的胸膛,依偎在那稍顯距離,卻令她無數次都感到心悸的氣息中,身後仿佛空洞地令她感到不安。


    男人溫厚的手,便撫過她的後背,仿佛知道她所想,竟緩緩帶給她溫暖,漸漸地,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比親吻更能接近對方心底的方式,是兩顆心相貼的緊緊擁抱。


    蘇晚荷唿吸著男人身上清冽好聞的氣息,又更緊地摟住男人的脖子,仿佛這樣也能讓她安心。


    霍霆霄摟著懷裏的女人,從她進來便感覺她情緒低落,眼角泛紅。


    他低聲輕哄,唇角貼著女人的雲鬢落下溫柔一吻,低啞磁性的嗓音帶著酥軟動人的性感:“做噩夢了?”


    蘇晚荷內心深深一窒,聲音都漸漸帶著哭腔:“嗯。我夢見朗兒在流浪,我好怕找不到我的孩子,朗兒他還那麽小,”


    男人掏出藥包,塞到她手上,“明日,你把這包藥下在我的茶水裏。”


    蘇晚荷抬起頭,看著手心的藥包,卻堅決地搖頭。


    男人捏捏她的臉頰,“放心,這隻是普通毒性的藥,我會提前吃下解藥。”


    男人眸色幽深,“我不出現,張靖雲便不會主動出現。”


    “此人狡猾敏銳,且身手不凡,不拿出點手段,恐難抓捕。”


    “明日我和你一同走進茶樓,陳副官會暗中派人保護。”


    蘇晚荷點了點頭,還沒到明日,卻已經有種心驚肉跳的緊張。


    “我擔心明日有人暗中偷襲,你是督軍,不能出事。”


    她擔憂地拽緊了男人的衣袖。


    男人倒是冷靜,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道:“別擔心,張靖雲用的是德國造駁殼槍,有效射程五十米到一百米左右,真到了火拚的時候,也是貼著人身上開槍,倒不會像電影裏隔著老遠瞄準。隻要他一出現,我們的人就會將他及其餘黨一網打盡。”


    蘇晚荷點頭,又自覺愧疚。


    若不是為了朗兒,男人何必如此迂迴抓捕。


    憑霍霆霄的狠辣手段,張靖雲若不是有朗兒的消息,恐怕早就被亂槍打死。


    如今還要為了她,以身犯險。


    像他們這樣的地位,這樣的權貴階級,出行都是副官和警衛貼身保護,而男人卻為了她,將生死置之度外,選擇隻身前往。


    蘇晚荷內心說不觸動是假的。


    權勢是男人的春藥。


    權勢滔天的男人願意為了女人屈尊降貴,是女人的春藥。


    忽然,她感覺好像有把槍抵著她。


    蘇晚荷臉頰微紅,看向男人,卻看見男人一臉幽深,又帶著克製的怨念。


    蘇晚荷忽然掩嘴一笑,強大的督軍,竟然為了這種事,跟她妥協,還不是被她一介小女子拿捏在手掌心。


    “笑什麽?”


    男人掐著她的腰逼問。


    男人大手正要按在她腰窩處,頓時一股子酥麻從脊柱往上竄,令她不可抑製地笑著抖了下。


    男人抵著她的額頭,意味深長地說:“若不是你不願,我何苦受這罪。阿荷,你幾時才能讓我如願?”


    男人的氣息好似醉人的美酒,淺淺撲在她的麵頰,唿吸裏都是他好聞的味道。


    清冽中,帶著一絲微甜,像晨間最純淨那抹晨霧,被熱氣蒸發,一寸寸將她心間纏繞。


    蘇晚荷臉頰紅撲撲,卻又異常清醒:“霆霄,我如今還是沈紹言的妻子。”


    霍霆霄狂妄又霸道:“這天下誰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蘇晚荷偏過頭:“可婚書上,我還並非霍太太。”


    霍霆霄捏著女人的下巴,“原來阿荷要的是婚書,等此事了結,本督軍送你一紙婚書,和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蘇晚荷眸光微動,望著男人冷峻桀驁的麵龐,不禁想起同沈紹言結婚時的場景。


    因她阿媽走後,繼父準備把她從省城騙迴去,準備賣給當地一個富商做小妾,沈紹言偷偷帶走她,除了阿媽為她準備的嫁妝,什麽也沒帶去沈家。


    沈紹言擔心她這張臉,給他帶來禍端,便沒有舉辦婚禮,隻是一家人吃了頓飯。


    那些難以啟齒的過往,被她藏在心底最深處,不願意觸及的地方,沒想到終有一日,可以如此坦然地迴憶。


    翌日。


    陳副官帶著手下連夜部署,天悅茶樓附近遍布眼線,除了嚴陣以待的一萬士兵守在巷子裏,還有穿著便衣的士兵,偽裝在茶樓裏外。


    蘇晚荷和霍霆霄從別克汽車下來,一前一後走進茶樓。


    蘇晚荷捏緊了手指,跟著霍霆霄走上茶樓,在店小二的指引下,走到靠窗的雅間。


    蘇晚荷不知道此時,在二樓某個角落裏,她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別人眼底。


    霍霆霄看著窗外,蘇晚荷順勢將藥包倒在茶水裏,又端起茶杯,遞給霍霆霄。


    霍霆霄看她一眼,笑容溫柔地端起茶杯,抿了口。


    蘇晚荷緊張地看著他,直到男人吐出一口鮮血,倒在桌上。


    蘇晚荷看著那鮮紅的血跡,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帶著難以形容的恐慌,將她淹沒。


    忽然,身後傳來窸窣的腳步聲。


    男人神出鬼沒,雙手按在她的肩頭,低聲湊近她耳邊道:“想知道孩子的下落?給他一槍,我就告訴你。”


    蘇晚荷強自鎮定,憤怒地看著張靖雲:“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到底還要怎樣?把孩子還給我。”


    張靖雲伸手湊到霍霆霄鼻端,頓時冷笑道:“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大名鼎鼎的督軍,竟然死在一個女人手裏,真是可笑至極。”


    蘇晚荷唿吸一窒,看著了無生息的男人,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此時,張嘯天和張清瑤父女倆也走進來。


    張嘯天道:“霍霆霄當真死了?”


    張靖雲道:“迴社主,此藥鶴頂紅,見血封喉,大羅神仙也難救。”


    張嘯天瞥了眼桌上的霍霆霄,冷笑道:“可惜了,此人掌控兩省軍政府,我還想和他合作,隻怪他頑固不化,幾次三番壞我好事,自尋死路。”


    身後的張清瑤忽然掏出手槍說:“阿爸,讓我為阿飛報仇,把他打成篩子。”


    蘇晚荷嚇了跳,擋住了霍霆霄的身體,憤怒道:“你們是什麽人?”


    張靖雲連忙按住了張清瑤的手腕,把手槍奪走:“瑤兒,不要傷及無辜。”


    張清瑤乖巧地哦了聲,又沒好氣道:“你又是什麽人?”


    蘇晚荷沒吭聲,張嘯天也朝她看來,張靖雲迴應道:“社主,她是……霍霆霄的情人蘇晚荷。”


    張清瑤猛地臉色一變,目光森冷地盯著蘇晚荷。


    張嘯天倒是詫異,似乎是想到什麽,喃喃道:“蘇晚荷,這不是那位新晉沈次長的太太?”


    張清瑤頓時咬牙切齒道:“水性楊花的女人,勾引督軍,又勾引我的雲哥。”


    張嘯天蹙眉:“瑤兒,不得無禮。”又看向蘇晚荷,神色頗耐人尋味,竟點頭哈腰起來:“沈太太,都怪小女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


    蘇晚荷不予理會,又看向張靖雲,“我的孩子呢?”


    張靖雲眼神閃躲,欲言又止。


    張清瑤吞口而出的冷笑道:“你的孩子早丟了,雲哥親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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